凌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额角，似笑非笑地望着说八卦的芷柔。
芷柔见她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样子，赌气地嘟起了嘴。
“公子不信我吗？现在府里的下人们都在传这件事。”
凌曦敛了笑意，“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才。”
“带我去看看。”
凌曦收拾完毕，领着芷柔前往雁兰苑。
刚到门口，果然听到一阵丝竹之声。恰好有丫鬟端着酒水进出，凌曦直接把人拦了下来。
“你们主子呢？”
丫鬟战战兢兢回复道：“大少爷正在屋里听曲儿呢。”
“你们主子心情不错。”
“也不是……”
丫鬟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院内进出的下人们，大家相比起前几日的小心翼翼，眼下却是多加了几分惶恐。也不知凌元沛到底是突然想通了，还是犯了什么大病。
“大少爷他前两日还是唉声叹气的，今日起来就像是换了个人。”
“今日才开始的？”
“是。”
“秋霜，大少爷要的酒拿来了没有？”
凌曦还在思考，雅兰苑里的人却开始催促。那丫鬟匆匆福了福身，便端着酒水离开了。
芷柔牵着凌曦的衣袖走远了些，“我说什么来者，公子眼下相信奴婢了吧？”
凌曦没注意芷柔的话，反而想到了昨日沈逸航的警告。
“交易？”
“什么交易？公子要买什么东西吗？”
凌曦回神，淡淡摇头。
“没什么。”
秋闱结束是在中秋前后，放榜却要再等一个月。不过像凌府这样的人家，多少能够提前探听一些消息。
这日凌宇尧刚才刑部回来，便将凌元沛以及凌曦等人召集到了书房内，就连宋嫣也破例被请了过来。
回想起以前几次来凌宇尧的书房，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宋嫣多少有些紧张。
她用丝绢擦了擦额角，讪笑着询问道。
“不知老爷今日唤我们母子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凌宇尧难得和颜悦色，伸手指了指凌曦和凌元沛。
“今日有两个好消息，秋闱的成绩出来了。”
宋嫣心脏咯噔一跳，想到凌元沛的表现，下意识就要开口求情。可话到了嘴边，才意识到凌宇尧说的是“两个好消息”。
“老爷您的意思是……”
“谭老是这次两名主考官之一，他今日跟我透了个底，凌曦拿到了第十名。”
“第十！？”
宋嫣和凌元沛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
作为继母，宋嫣本就嫉妒凌曦的生母许如意，处处都想与对方争个高下。如今得知凌曦竟然靠了这么好的成绩，自然心里不舒坦。
至于凌元沛则是庆幸自己昨日当机立断，和神秘人做了交易。
屋内四人心思各异，凌宇尧双手轻轻握着放在书桌上，冲凌曦抬了抬下巴。
“你觉得这个成绩如何？”
凌曦老老实实点头，“我觉得还行。准备时间不够充分，下次春闱争取考好些。”
凌宇尧颔首，“既然知道，剩下的时间就好好留在府里读书，别老跟着外面的人鬼混。”
凌曦撇嘴，好歹是没反驳。
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光凭自己的师傅是怀沽先生，这秋闱至少都该进前三。第十这个名次，多少还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
敲打完了凌曦，凌宇尧的话锋转到了凌元沛的身上。
“听说你前几日很是消沉？”
凌元沛咽了口唾沫，小心措辞道：“许是之前秋闱的紧张感还没消散。”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别老让你母亲和祖母担惊受怕。这次考得不错，竟然进了前三十。”
“？？？”
“！！！”
宋嫣和凌元沛对视一眼，再一次同时开口。
“多少？”
“老爷您说什么？”
“前三十，谭老今日从贡院出来，亲自向我道的喜。”
宋嫣肉眼可见地扬起笑容，激动地伸手抱住了凌元沛的胳膊。
“你个臭小子，明明考得这么好，却还摆出那幅颓丧的样子，真是吓死你娘了！”
凌元沛也有些懵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父亲，您当真确定是前三十？”
“具体多少还不清楚，不过既然是谭老亲自开的口，应该不会低于这个名次。”
听到这话，凌元沛这才总算笑出声来。
“哈哈哈！娘，儿子中了，我是举人老爷了！”
“是啊，我儿子出息了！快，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我这就命人去准备鞭炮庆祝。”
凌宇尧敲了敲桌面，打断了母子二人的喜悦之情。
“还没放榜，消息不得外泄。”
宋嫣对上凌宇尧警告的眼神，这才收敛了笑意。
“是，妾身知道了。”
然而嘴上这么说，等出了凌宇尧的书房，宋嫣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把消息告知了老夫人。
老夫人自然大喜过望，当即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让下人置办了一大桌的好菜来犒劳自己争气的大孙子。就算不能对外宣扬，两人还是买来了鞭炮，自己藏在府里庆祝。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即便不用他们亲自开口，府里的下人们也都能猜到八九分。
听着外面劈啪作响的动静，芷柔不甘心地关上了房门。
“老夫人未免也太偏心了，明明公子您的名次比大少爷高多了，为什么庆功宴上没有您？”
凌曦手里拿着书，心思却随着外面的鞭炮声飘散。
“凌元沛是凌府的嫡长子，我算个什么东西。”
芷柔听到这话，眼睛倏然就红了。
“公子您别这么说，您才是凌府的正统！”
凌曦原本也是随口一言，没想到却惹哭了芷柔。她赶紧放下书，找人把人叫到跟前。
“哎呀，哭什么。你家公子原本就不喜欢参加那些虚情假意的饭局，他们不叫我，反倒是合了我的心意了。不过既然咱们芷柔气不过，那咱们也准备一桌好菜，把二姨娘还有唐嬷嬷他们请来。”
说着凌曦还解下了腰间的钱袋，直接塞到了对方手里。
“想吃什么买什么，今日咱们芷柔说了算。”
被凌曦这么一调侃，芷柔原本心里的那些酸涩也被冲淡了。
“那奴婢这就去置办，公子您就看好吧，咱们青竹苑的庆功宴决不能输给映天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