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六没看清苏子叶的御赐金牌,只是听着苏子叶的话便觉着的张口结舌,这个晋亲王,太嚣张了!
没想到晋亲王身边的侍卫更加嚣张,主子说了这样的话,竟问都不问一句,便转头又去了春风拂柳阁。
倒是玉迎春,听到纯善皇贵妃这几个字,心中了然了。
皇上追封了四皇子的生母为纯善皇贵妃一事早就天下皆知了。只是旁人只知道纯善皇贵妃曾辅佐过皇上登基,曾救过皇上的性命,却没人知道她曾经是红袖招的官妓。
当年,白薇一家是被先皇定的罪,就算楚云轩想要大张旗鼓的封诰,也不能将先皇的命令推翻,更何况官妓出身这种身份实在不怎么光彩……所以如今知道这事儿的怕也没几个人了吧!
刚巧玉迎春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就算是玉迎春仅仅猜到了苏子叶与春风扶柳阁的联系,当今的四皇子、晋王殿下就是苏子叶的事,恐怕如今苏子叶知道的也不过一手之数。
有着白薇这一层关系在,玉迎春倒是对苏子叶多了几分信心。虽然说君心难测,毕竟当年楚云轩对白薇有多上心,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如今四皇子一回朝就被封了亲王,也足矣说明此事了。
果然,林朗才去没一会儿,楚琛便气急败坏的跟了出来。
“楚离你什么意思!”原本就不对付的两个人这种时候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苏子叶并不理会楚琛,反而转脸对林朗道:“你没与琛王殿下说明白吗?”
林朗依旧面无表情:“回王爷,属下传达的是王爷原话,请琛王殿下亵渎先纯善皇贵妃,请殿下回府反省三日。”
苏子叶转眼看向楚琛:“听明白了?”
“同为亲王,楚离,你凭什么!”
“凭什么?”苏子叶从林朗手中拿回御赐金牌:“莫非父皇御赐的金牌,皇兄不认识?”
“你——”楚琛气结,却碍于苏子叶手里的金牌无法发作。
苏子叶却不打算就此放过楚琛:“影,本王问你,方才你宣布本王口令时,琛王殿下可曾行跪礼?”
“回殿下,不曾。”
“什么?”楚琛不可置信的眼神,像是要把苏子叶的面具瞪出个洞来:“楚离,你竟敢叫我对你的侍卫行跪礼。”
苏子叶也不动气,只是云淡风轻的说道:“影当时手持御赐金牌,见金牌如见父皇,行跪礼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倒是你,琛王殿下,先是亵渎了先纯善皇贵妃,本王想着罚你三天,小惩大诫也就罢了,不像你不但不思悔改还敢亵渎父皇!该当何罪!”
楚琛本想借此机会找回点儿面子来,没想到苏子叶不但软硬不吃,反而还叫他吃了更大的亏,可是有御赐金牌在,他还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当下也只好忍了气,带人离开。
“天呐!琛亲王居然避让了?”
“还被罚了五日禁闭,这可真是打了皇后的脸了。”
“晋王殿下了不得呀!”
十里长廊从不少人,这会子红袖招周围看热闹的声音已经沸反盈天了。
苏子叶却无心理会旁人的话,径自带着林朗进了春风扶柳阁。有今天一番表现,苏子叶已然足以成为红袖招最尊贵的客人,玉迎春自然是要尊尊敬敬的陪在身旁的。
有楚琛这个先例在,玉迎春陪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这尊神。
苏子叶何必为难她,自己走进春风扶柳阁,找了个能看见湖景的地方坐定,才对玉迎春道:“把红袖叫过来吧,再随便上几个酒菜,你可以下去了。”
玉迎春这才觉得松了口气,转身回去找红袖上来伺候。
这春风扶柳阁之所以能吸引无数达官贵人来此饮酒取乐,聚会谈事,除了楚云轩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保密。
因为位置特殊,春风扶柳阁两边都是后墙,上面屋顶外面瞧着一目了然,只要盯住门口,绝不可能叫外人又听到阁中谈话的内容,这也是苏子叶敢正大光明来此的原因。
知道苏子叶谈话隐秘,林朗主动去门口守着了,他如今是苏子叶身边的影,很多事情已然按照暗阁对影的标准来做了。
红袖来时,苏子叶正站在窗前,瞧着阁楼下一湖残荷怔怔出神。即使穿了斗篷,还是有些单薄的身形,不觉中就带上了遮也遮不住的落寞。
红袖瞧着这身影,瞳孔不由微微一缩,眼中更是难掩震惊之意:“公子,是你吗?”
轻轻问了一声,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苏子叶闻言回过身来:“你,认出来了?”
他本就没想要瞒着红袖,不过被一眼认出来 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红袖原本不确定,再一听这声音,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身子便也缓缓蹲了下去:“红袖见过主子!”
“你还记得啊……起来吧。”苏子叶说着,回到桌前,拈起一杯酒,问红袖:“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红袖倒也不客气:“日思夜想的身影站到眼前,哪怕是有些变化,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不过起初还不确定,听了声音才定下心来。”
她这般坦然,反倒叫苏子叶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不过她这般说……那将军岂非也会认出自己。
声音!身形一时很难改变,还得改变声音!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如今我不再是那个人了,当年的承诺还算吗?”
秋日的风也吹拂杨柳,不过柳条已然成了枯枝。两人对坐桌前,微微侧首就能看到红袖招前面青砖铺成的路,那时候,在那里,红袖曾在一袭青衣的苏子叶面前盈盈拜倒,亲口认他为主。
而今红袖仍着鲜色罗裙,对面的人却一时玄色覆面。
红袖抬了眼,盯着苏子叶那面具下看不分明的眼,道:“俗话常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红袖虽不为君子,却也愿千金践行一诺,此生追随主子,永不背叛。”
“你可知,我要做的事有多危险,前路有多难?”
“不论多危险,不论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