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暝目光一锐，“父皇对大将军起了疑心？当真？”
“街头巷尾流言甚多，若父皇真有护着云将军，这些流言如何传的出来？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大将军都落得被人猜忌的地步，你也该替你自己好好筹谋筹谋。”
萧瑾暝微微闭眼，沉声道，“大将军为国尽忠一辈子，何至于此！”
五皇子萧瑾瑜也跟着沉默一瞬，随即微微一笑，缓和道，“不过你也暂时不用替大将军操心，如今朝廷文强武弱，大将军镇守边关二十余载，积威甚重，就算父皇起了疑心，暂时也不会动大将军的，大哥为了拉拢大将军，还特地与云家提亲，想娶云家大小姐呢！”
萧瑾暝霍然抬眼，眼底全是震惊，“大哥向云染风提亲？发什么疯？”
“可不是发疯么？兄娶弟妻，即便咱们大隶民风开放，这传出去也实在是一桩笑话。可大哥说了，他是鳏夫，云染风也是和离之身，礼法上并无冲突。大哥这些年日子实在难过，也是想借助云大将军的势了。”
萧瑾暝虽然能理解大皇子的想法，可还是觉得荒谬异常，不由道，“云家答应了？”
“怎么可能？说本来与云夫人相谈甚欢，可不知道怎么了，再上门时就被婉拒了。云家大小姐性子霸道，容貌丑陋，偏偏是云大将军的心头肉，自然不能让大哥糟蹋了。”
“容貌丑陋？”萧瑾暝古怪重复了一遍，“谁跟你说她容貌丑陋的？”
若那样的容色都称得上丑陋，那世间恐怕再没有貌美之人了。
五皇子萧瑾瑜诧异，“难道不是？说起来，自打你娶妻和离，我还从未见过她，她当真如传言中一般丑陋？”
萧瑾暝面色愈发古怪，却没说话，五皇子萧瑾瑜知道他不喜背后说人是非的性情，于是也不再追问，想起什么，又道，“如今你府上之事，还是你那侧妃打理？”
“她天性聪颖，学的很快。”
“做的再好，也只是一介江湖人士，身份低微，担不上正妃之位。”
萧瑾暝略一沉默，慢道，“我也不过是庶出之子，身份也不算如何高贵，她虽是江湖女子，却与我一同长大，没什么不相配的。”
他既答应师父护小师妹周全，小师妹就已经成了抗在他肩上的责任，他不爱她，却也不想旁人因身份看轻她。
五皇子萧瑾瑜无奈，“你真是冥顽不灵，与你说不通，只是我今日与你说的事，你还是要放在心底，千万不能马虎了。”
“五哥，不如再来一局？”
“……不来了！”
萧瑾暝站起身，“既如此，八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走吧走吧！”
萧瑾暝出了五皇子府，纵身上马，追风急道，“主子，侧妃娘娘传了讯过来，请您去正南大街一趟，说是在那里等您。”
萧瑾暝微微皱眉，“她想做什么？”
“侧妃娘娘说，正南大街里有一处住所是她家老宅，所以她想请主子过去一趟，陪她祭奠一下父母。”看書喇
许是因为云染风救了他一次，追风真心觉得皇妃虽然性子霸道，可说一是一，从不矫情，反倒是侧妃娘娘性子娇蛮，还总是搬出玄山老人来逼主子就范！
若不是玄山老人的恩情在，以主子的性子，怕是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萧瑾暝略一沉吟，“那便去吧。”
他确实是要与心芷好好说说明白了。
他一勒缰绳，立刻往正南大街奔过去。
正南大街上，齐心芷带着玎珰进入一家书局，玎珰扬声道，“店家，快将昨日那本《广陵散谱》拿出来，我们还有急事，这就要走了！银子就在这里！”
店家见齐心芷穿戴不俗，也知道是贵客，忙道，“这位客官，那本书已经被雅间的客人取去看了，您稍待。”
左右都是贵客，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齐心芷微微皱眉，按捺住性子道，“让他快些，我还有事，急着要走。”
“是是是，我这就去催。”店家立刻道，一回身差点撞上茶博士，不由道，“急什么你！”
茶博士喜滋滋的道，“东家，雅间那边传了信，说那竹字间的贵客要买下那本《广陵散谱》孤本，钱也付了，这可是咱们店里数月以来头一桩大买卖，怎么能不高兴，您看，我这盒子都拿好了，去帮人家装书呢！”
店家还没来得及欢喜，忽的反应过来，惊道，“什么，卖了？”
茶博士楞了楞，“卖了呀，这不是好事么？”
是好事！
可现在两个贵客抢着要，就不是好事了。
店家心里叫苦不迭，只得回过头去，朝齐心芷赔小心道，“您也听着了，这真的不凑巧，已经给人买走了，不如您改日再来，或许我们还能找着一本……”
“昨日你们便说那本书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孤本，怎么给我找出第二本来？我不管，这本书是我家夫人昨日就看中的，就该是我们的！”玎珰急道，“而且我们刚才就跟你说了，你怎么能反悔？”
店家心里暗暗发苦，想着你们昨日看中的，可你们也没有买呀，而且论先后，也是楼上贵人先说的，至少人家已经付了钱了！
“这个……”
一旁的齐心芷听说自己想要的东西被买走了，微微吸了口气，忍住发作的冲动，慢慢的的道，“店家，我知道你为难，既然如此，不如你向我引见一下那人，我愿意多出一百两银子，只要他愿意割爱，什么都好说的。”
她是八皇子府的侧妃，日后是要做正妃的人，决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店家微松了口气，“那行……”
正说话间，有人走下楼梯，熟悉的活泼声音自楼梯处响起，“……小姐，你说这本书就有这么好么？咱们花那么一大笔银子，亏不亏呀？”
“亏什么？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又有女子轻笑。
玎珰首先反应过来，下意识望向齐心芷，“夫人？”
齐心芷死死盯住楼梯口。
楼梯口衣袂微扬，黑衣女子当先走向楼梯，绝美脸上笑意明朗，手里握着一本书，分明就是齐心芷急急来买的《广陵散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