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风取箭搭弓，就等己方的将领一声令下。
大蒙这边，进攻的号角一响，马上就冲了过来。
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战争，柳白风心里有几分害怕，他努力的稳住心神，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手里的弓箭对准他们。
近了，近了，大顺将领手中旗子一挥“射击。”
“咻，咻，咻……”密密麻麻的羽箭射到敌军中，虽然前方有盾牌抵挡，依旧有不少士兵不停的倒下。
柳白风的箭射完之后，立刻有其他人上前接替他的位置，而他则是退到后方补充。
几轮箭射下来，大蒙这边虽然倒下不少人，但是距离城墙只有十多米远了。
如今指挥的是新的兵马大元帅周齐飞，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被皇上亲封一等镇国公。
白虎城当初的统帅被擒之后，朝廷派周齐飞带领十万兵马前来支援。
他一到达，立刻接管二十五万大军。
等那些新征来的兵马来到白虎城，他已经跟大蒙打过两次了。
如今两国兵力相差不大，大顺甚至比敌方还多了几万人。
有过两国交战的经验，周齐飞不慌不忙的指挥。眼看着大蒙离城墙不远了，他立刻下令用火攻。
柳白风等前方的同伴把箭射完，立刻带着点燃的弓箭，不管有没有对准目标，朝着城下的人堆就射了出去。
大蒙那靠近城墙，他们的弓箭手在盾牌的掩护之下，朝着大顺射来了。
一时之间，这边也有不少人中箭倒下。
柳白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一箭射中脑袋，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断了气。
顿时吓得一身冷汗，感觉阎王爷随时降临自己身上。因此，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来平复自己乱跳的心脏。
随后，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接替死去同伴的位置，一箭一箭的射出去。
每一箭都会带走一个敌人的性命，这一刻，他顾不得害怕，只想着努力杀敌，把大蒙赶出虎兕关。
柳白风麻木的射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感觉双手火辣辣的疼痛，这才回过神来。
看到自己两只手的虎口已经裂开，此刻鲜血淋漓，不停的往下滴。
在他分神之际，忽然被人拉了一个踉跄，耳边听到李浩年的声音“柳白风，小心点。”
原来刚才有一支箭朝着他的面门直射过来，要不是李浩年眼疾手快，把他拉开，这会他已经被爆头了。
他回过神来，对着李浩年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然后不再说话，立刻投入到杀敌当中。
这么片刻的功夫，大蒙已经有不少士兵带着登云梯冲到墙根处，准备架着梯子爬上来。
周齐飞下令，把弓箭收起来，换成用石头砸，还有一桶一桶的“黄金汁”倒下去。霎时间，一股把人熏得头晕脑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柳白风忍着强烈的臭味，把一个上到一半的大蒙兵砸下去。
还没喘口气，大蒙那边就用投石器，把脑袋大的石头朝他们砸过来，铺天盖地犹如蝗虫一般。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如同修罗地狱，到处都是死人，断手的，脑袋被砸扁的，肠子流出来的，不计其数。
柳白风身旁已经倒下七八个同伴，这些都是跟他相处过的，虽然不是很熟悉，他却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
比如，身后那个被射中印堂的少年，叫黄钊，才十八岁，家里有个青梅竹马等着他回去。
可惜，两人有缘无份。多年以后，也许那个青梅会嫁的嫁的良人，儿孙满堂。
再比如，倒在他右脚边那个中年汉子，出发的时候，家里的小闺女才满月。他一直念叨着打完仗，回去之后要带着媳妇和孩子去京城瞧一瞧。
只是，这个愿望这辈子是实现不了了，他只能带着遗憾死去。
还有那个离他一米远，被穿心而死的老汉，家里有两个儿子，却怕死的把自己四十七岁的亲爹送到战场。
柳白风看着这些早上还跟自己说话的同伴，此刻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他的双眼通红。
拿起掉在地上的刀，对着爬上来的敌人，就是一段疯狂的输出。
这一战，打得无比惨烈，持续了一天一夜，后来打开城门杀出去，把大蒙打的节节败退，最后退兵才结束。
周齐飞下令清点损失的人马，柳白风他们负责把牺牲同伴的尸体收集好，运送到山脚的空地。
等把名单统计好，就会把这些战士火化，从此尘归尘，土归土，这世间，再也没有他们。
从此，妻儿在家永远等不到他们归来。白着头发的父母，哭瞎的双眼，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柳白风心情很低落，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都是大蒙人害的，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呢？
总有一天，他会跟着大家杀过去，把这些祸害铲除掉。
他是跟着李浩年一起收尸的，两人拉着板车，把尸体抬到车子上，满了一车就拉走。
“大人，这次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要不然，这会躺在车上的其中一个就是我，日后但凡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他真心实意的给李浩年道谢。
“第一次上战场，你表现的非常好。我都忍不住佩服你。”李浩年累的全身虚脱，靠坐在车轮处休息。
“当时看着熟悉的同伴，一个一个在自己身边倒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敌人杀了。可惜，到最后，我们还是牺牲了这么多人。”柳白风无奈的叹气。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在战场上，死人是最常见的事情。
他跟李浩年休息了一刻钟，又开始忙碌起来。
把车上的尸体运到山脚，又返回来继续搬运，顺便看看还有没有身受重伤，却还有生存希望的。
柳白风拉车，李浩年在后面跟着。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呻吟。
“李大人，是不是还有活着的人？”柳白风看向李浩年。
“我们快点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救人。”李浩年说完，焦急的跑到声音的来源处。
柳白风把板车放到一边，跟在他身后。
“就是这里，人应该是被压在下面了。我们把他们搬开，看看是什么情况。”李浩年指着叠起来的七八具尸体，跟柳白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