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这头，在村民们的合力协助下，肉和菜都收拾好了。
用大盆装着的猪肉鸡鸭鱼摆在桌上，一眼看过去，满当当的全是肉。
连掌勺的妇人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们给在村里这么多人做过席面，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豪横的。
不仅如此，这顾家的调料和油也准备得足足的，一看就是舍手的人家。
主人家敞亮，妇人们自然也铆足了劲要将这席面给做好。
几个妇人一合计，挥舞着大勺子开始做大锅菜。
大火将大锅烧得火热，热油下锅，滋啦一声响，两指宽的五花就下了锅。
旁边，足足两个巴掌大的鱼剔骨，裹上面粉，在油里滚一圈。
鸡肉用山珍炒了，调料够足，每一下颠锅，都能看到肥实的鸡肉弹起来。
院子里很快就飘上了肉的香味，让村里这些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肉的村民们频频看过来，下意识地咽口水，干活的动作更快了。
原本在旁边玩闹的孩子们，闻到这肉香味，压根就控制不住自己，一窝蜂地全都围了过来，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荤菜看。
家长们嫌自家孩子丢人，不得不过去，将自家孩子拉走，哄着他们去挑好待会儿吃席要坐位置。
院子里热闹哄哄的，柳翠带着沈老太偷偷摸摸进去，挑了最边缘的一张桌子坐下。
三人低垂着脑袋，忙活的村民们，也发现不对。
妇人们动作很快，整整一头野猪，做出了三道大荤：红烧肉、扣肉和咕噜肉。
另外还有鱼香肉丝、小炒肉和炸排骨。
鸡鸭鱼也全都烧好了端到旁边的桌子上摆好。
接着就是素菜。
当季的大白菜白萝卜，土豆小豌豆，整整齐齐地凑了十二道菜，清一色摆在桌上。
村民们开始上菜，一盆又一盆的菜端上去，早就馋了的客人们坐下来，就开始大快朵颐。
顾家席面肉多素少，掌勺的妇人们厨艺也好，一筷子下去，加起来的肉肥美当当，村里人吃得满嘴流油。
沈云舒还蒸了馒头和包子，看人有点忙活不过来，就和饶玉雪一桌一桌地放上去。
来到最后一桌，正要将馒头包子放下，沈云舒的眼睛眯起来。
这一桌原本是留给来帮忙村民们的席面，结果却坐上了仨人。其中两个埋头苦吃，看到人影靠近，连头都顾不得抬。
另一个人讪讪地放下了筷子，“小舒。”
饶玉雪走过来，看着被糟蹋的席面，拍了拍桌子，“柳翠，你们干啥？这席面不是给你们的，要吃去旁边吃去！”
村里办席，最边角的两桌席面，都是默认了给帮忙熟人们的。这一桌的菜色会比其他的更好，量也更足！
柳翠一张脸都快要埋到盆里去了，一边吃，还一边用筷子将肉扒拉到自己的碗里。
听到饶玉雪的话，嘴里嚼着一块扣肉，喷出来的汁都带着油：
“干啥，当然是吃席了干啥！沈云舒，你咋连我们都没请！要不是我们来了，你就要丢人丢大发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饶玉雪双手叉腰：“你们懂规矩，那你们上礼了吗？给大家伙儿说说，你们都拿的啥好东西来的？”
村里入新居也算是件大事了。要是主人家不办席面，那自然是不用送礼的。但要是办席了，来的人肯定都是要上礼的。
这点村里人都知道，所以今天来的人都是带着礼来的。不说价值咋的，好歹是一份心意！
柳翠往嘴里塞了一个鸡腿，黄牙用力一咬，扯下半块鸡腿肉，含糊着嚷嚷道：“啥礼不礼的，不都是一家人？我是沈云舒嫂子，来顾家吃个饭，还要送礼？我们肯来，都是给她面子了！”
饶玉雪冷笑：“那不就是来白吃白喝的？柳翠，你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柳翠要不是个脸皮厚的，就不会过来了。
在看到顾家席面的菜色后，她就知道，她这一趟没有来错了！
这满桌的肉菜，她恨不得吃完之后，连桌子都给搬回去！
周边的村民们见柳翠几个不光是坐了村里帮工们的桌子，连礼也没带，还一个个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时就嘀咕起来：
“还说云舒不懂规矩呢！我看不懂规矩的是你们！要沾人好处的时候是一家人，不沾好处的时候云舒就是赔钱货。我呸，不要脸的东西！”
“这哪儿是不懂规矩啊，这明明就是想占便宜！这顾家的席面全都是好菜，她们坐着的那一桌，还是专门留下来的。要说这人不要脸还真是天下无敌，咱们村里有谁敢像她们一样，明目张胆来蹭吃蹭喝的？”
“这连吃带拿的，可真是赚大发了！”
“呸，晦气！”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着老沈家的。
苏桂枝被说得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局促的站起身来，“小舒，我们来得太匆忙了，忘了给你带礼。你等着，我这就回家去拿！”
家里虽然啥也没有，但附近的野菜总还是有的。拿点野菜过来，好歹堵住村里人的嘴巴！
沈老太把筷子一丢，抬头狠狠瞪了苏桂枝一眼，“苏桂枝，你拿啥拿？有好东西不给老娘我，就光急着补贴你闺女，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当娘的？！”
苏桂枝面色讪讪，唯唯诺诺道：“娘，我不是……咱们好歹是来吃席的……”
“吃席不就是来吃饭的？沈云舒是老娘孙女，顾大山是老娘的孙婿，老娘不就是来吃她一次席面吗？咋了？”
赔钱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凭啥上这顾家来吃席，还要送东西？
想都别想！
一根柴火都不可能给！
沈老太狠瞪了四周的村民几眼，理直气壮：
“胡咧咧啥？沈云舒是老娘的亲孙女，老娘吃她点饭咋了？你们要是不服，自己也生一个孙女去！连沈云舒都没开口，你们瞎嚷嚷啥？就你们有嘴？”
这话听得，村民们脸上一阵无语。
知道老沈家的不要脸，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不要脸！
这说的都是些啥话？
人沈云舒是他们沈家的没错。可人早就嫁人了，和娘家人关系也不亲厚！
就老沈家之前那德行，沈云舒也早就和他们断绝往来了，现在这老沈家的，竟然还有脸理直气壮地来白吃白喝！
脸皮忒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