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有多厉害，村里人都知道。之前他关闭村学，不少家里孩子没能跟着他读书的人，背地里扼腕叹息。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求学机会，村里人心思浮动。
据说，连村长家的小胖都不去隔壁村学了，一大早就在家里自己温书。
柳翠一早上看到这么多人来到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隐隐后悔，昨天不该把消息给传出去了。
当时她只是觉得顾大宝偷偷给那几个孩子补课不公平，完全没想到，要是她偷偷带着狗蛋过来补课，那狗蛋岂不是领先了村里其他孩子一大截？
可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也只能利用和顾家的裙带关系，给狗蛋争取一个名额。
顾家仨孩子从门里探出脑袋，瞅一眼被围得密不透风的门口。
顾三丫小手抓着顾大宝，奶声悄悄：“我不想教沈狗蛋，他是坏蛋！”
顾大山目光凶戾地扫过人群，“不教。”
柳翠咬咬牙，“妹夫，一笔写不出来一个沈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狗蛋能考上，我以后给你们一家子当牛做马都成！”
人群中有和柳翠不对付的，讥笑道：“柳翠，你这话也说得出口？谁不知道以前当牛做马的人是云舒！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来见顾家一家子了！大山，你别听柳翠那婆娘瞎忽悠，她啥时候说话算话过？就是想骗顾大宝教她家狗蛋嘛！
柳翠，我看你也别白费那功夫，既然杜老都说了不收你儿子，你还来这干啥！”
柳翠回头瞪她：“呸，你少咒我！我家狗蛋是村里出了名机灵的孩子，要是他没选中，你儿子也休想！”
“你啥意思？合着我儿子比狗蛋笨？你有本事到我跟前来说！”
两人的眼神一对上，眼看着当场就要动手干架。
顾大山不厌其烦，一张刀疤脸布满杀意，“滚！”
他长相本就凶恶，这么一发怒，饶是村民们再大胆，也被吓一跳。
沈云舒从人群中穿过，路过柳翠，冷嗤一声：“要打架滚远点打，别在这里弄脏了我家门口！”
柳翠看到她，顿时神色一变，扯出一张笑脸，“妹妹回来了啊！”
沈云舒道：“谁是你妹妹！都别堵在我家门口，否则村长来了，别说去杜老那儿，你们家孩子连村学都别想上了！”
她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是个啥反应，抬手就将院门关上。
柳翠啐了一口，盯着紧闭的院门，恨得跺脚：“小气吧啦！要不是顾大宝他们先占了便宜，老娘才不求着你……”
一门之隔。
仨孩子围在沈云舒的身旁，顾三丫道：“娘，待会儿我们咋出去？”
这么多人在门外，都让他们教村里的孩子们。
待会儿他们一出去，准要被拦住！
要是不出去，杜老那儿就去不成了。之前迟到半个多时辰，他们都被罚站了。这回要是直接不去，杜老铁定更气！
沈云舒揉了揉三丫的脑袋，“吃早饭了吗？”
顾三丫摇头，吸了吸鼻子，“爹爹做了溏心蛋面，娘和我们一起吃！”
她拉着沈云舒的手，娘四个走进厨房。
锅里温着顾大山煮好的溏心鸡蛋面。
顾大山已经吃过了，沈云舒先将三个孩子的分量给舀出来，每个人的碗里都放了一颗溏心蛋。
剩下的面有点多，还有小青菜。她全部倒到大海碗里，端着碗出去。
院子里，男人已经一声不吭地开始锯木头。
他仍旧是穿着那一身短打，胳膊上的肌肉鼓起，高大的身影格外地有安全感。
沈云舒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由想起，刚才他挡在门前的样子。
其实要不是有顾大山在，这种人人都盯着她的时候，她是不太敢将孩子们撇下出门锻炼的。
这就是有合作伙伴的好处了，有事还有个人能和自己分担！
沈云舒走过去，“顾大山，你过来。”
顾大山停下手头的活计，抬头看向她。
沈云舒用筷子夹起鸡蛋，将鸡蛋送到他的嘴边，“给你的。面太多了，我吃不下鸡蛋。”
顺便感谢他今天的出色表现！
顾大山垂眸，女人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要微微踮脚，才能将筷子举到他的嘴边。
她刚锻炼回来，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润，一双眼睛明亮动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吃呀！”
顾大宝张嘴，一口将鸡蛋吞下。
沈云舒怕他噎着，连忙道：“你慢点吃，别着急！”
顾大山含糊应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沈云舒疑惑道：“咋了？”
“爹爹害羞了呀！”
顾三丫捧着一个大碗跑过来，嘿嘿直笑。
“耳朵都红喽！”
沈云舒这才看到，顾大山通红的耳垂。
她低咳了一声，回头就对上了顾三丫那双打趣的大眼睛，顿时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忍不住敲了敲顾三丫的小脑袋，“吃你的吧！”
顾三丫眨眨眼，“娘也害羞！”
沈云舒作势要揪她的耳朵。
顾三丫连忙跑到一旁坐下，乖乖吃早饭。
沈云舒也走到桌旁坐下。
吃过早饭，外面偶尔还传来说话的动静。很显然，村民们还没走。
“你们在家看会儿书，我去找村长！”沈云舒对着三个孩子道。
既然他们都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那她也没必要有太多的顾虑。直接找村长做主就是！
仨孩子一顿点头，继续埋头干饭。
沈云舒刚走到门后，听到外面传来了村长说话的声音。
她挑了挑眉，看来村长来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快！
打开院门，就见村长已经站在门口台阶上，没好气地指着柳翠和她身后那几个村民道：“咋又是你们！没完没了了？一天天啥正事也不干就光在村子里当搅屎棍！我看你们是闲得慌！真要没事做，我去找你们族长亲自聊聊，让他们给你们找点事干！”
柳翠心虚地缩着脖子，嘴上不饶人：“村长，不能光说我们不说别人啊！我们也不想来啊，谁让王家和沈豁子家先坏了规矩！”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你柳翠是啥性子，我还能不知道！村里头一个不安分的就是你，还有脸说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