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问题问出来, 根本不需要回答，莫辰已经知道答案了。
面前小虫那困惑中带着些愠怒的神情，已经足以说明, 他听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赵卓这时看向江小川手中拿着的水瓶，清咳一声，然后说：“小川是过来给 Mo 送补剂的吗？辛苦了, 那你进来吧，我刚好要出去给你们订晚饭。”
赵卓说着, 抬脚往外走，从莫辰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附在他耳边轻声提醒：“我刚才说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莫辰转头瞥一眼赵卓, 简直不敢相信, 他的小虫都站在他面前了，赵卓居然还在提这事，像是完全不担心小虫会误会似的。
赵卓无视了莫辰的瞥视，说罢，已经绕过莫辰走出来，抬手揽住胖子, 朝电梯间走, 路上随口问：“晚上想吃什么？”
叮咚一声。
电梯门在身后关上。
四楼一整层倏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莫辰和江小川相对而立。
江小川依旧保持着呆立在门外，怔怔望着莫辰的姿势。
沉默在两只虫之间持续了片刻，最终莫辰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僵局。
他朝江小川轻笑着，伸出手, 拉住江小川握着补剂的那只手, 然后轻声问：“给我的？”
江小川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只是很近距离地看着莫辰垂下来的眼睫。
莫辰将江小川握紧的拳头包覆在自己掌心，微凉的指腹轻轻抚摸江小川温热的手背。
他的动作轻缓，柔软的指腹擦过江小川手背，带着些讨好意味。
被这样轻轻抚摸，仿佛被小猫咪拿爪子挠在心头，江小川胸中淤积的那一点不快很快便消散了些。
感觉到自己手掌中握紧的拳头松动了，莫辰松口气，顺势将江小川手中的水瓶接下来。
“进来吧？”
莫辰把入口让出来，转身往房间里走。
江小川这才回过神，跟进去，将门从身后带上。
走进莫辰的房间，江小川抬起头，环视一圈。
莫辰房间的布局和江小川的几乎一样，里面奇怪的家具陈设也都大同小异，但不同的是，莫辰的这间套房现在很干净江小川房间里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这里完全没看到。
“怎么了？”
见江小川站在玄关处不动了，莫辰转身问了句。
江小川困惑地开口：“你这里……怎么没有……怎么这么干净？”
听他这么问，莫辰轻笑出声，“你喜欢脏一点的房间？”
江小川恍然发觉讲错话，脸开始发烫，垂头说：“……不是。”
看小虫又开始脸红，莫辰笑着摇头，如实回：“那些道具我都收进玄关柜子里去了，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柜子里拿。”
江小川闻言，脸颊越发燥热了，“我没有、没有兴趣。”
莫辰此时已经坐进了沙发里，一边喝补剂，一边抬起视线看江小川。
将小虫的神情看在眼里，莫辰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你打算一直站在那跟我说话？”
莫辰猜到江小川会因为这里房间的布置而束手束脚，却没料到小虫会拘谨到这种程度。
江小川这才抬脚走到莫辰身边来，挨着他坐下了。
两只虫就那么并肩坐着，江小川视线盯住面前茶几上一个形状怪异的烟灰缸看了一会，意识到那烟灰缸细长的形状是在暗示什么，又慌张把视线收起来，只看着自己手环的屏幕。
“刚才……”
只开了个头，江小川又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了。
莫辰笑着转头看身边的小虫，“刚才，赵卓的话你都听到了？你不要多想，那种事，我不可能做的。”
虽然很清楚莫辰不可能做那种事，可江小川还是忍不住小声说：“可你也没有拒绝……”
莫辰闻言怔了一下，然后抬手，在小虫头上轻轻揉了揉，“嗯，是我的错，惹宝贝生气了，我下次一定注意，严词拒绝，好吗？”
莫辰这样用温柔的语气哄他，江小川实在没办法继续生闷气，只能讷讷地点头，然后把手环里赵卓给他发的注意事项调出来，说：“喝完补剂之后，需要休息，晚饭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卓哥说待会会在群里通知，你先去睡吧，晚饭到了我先下去拿，然后叫你起床。”
莫辰瞥一眼江小川手中的注意事项，笑得很无奈。
这注意事项简直把他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婴儿在照顾了，他离下次发热期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哪至于就要像现在这样像个重症病号一样被监护呢。
如果现在提醒他先睡一会的是赵卓，莫辰肯定已经把赵卓赶出去了。
可现在讲出这话的是江小川，莫辰心思一动，笑容变得更深了些。
他看向身边的小虫，然后说：“现在不是睡点，没有抱枕的话，我睡不着。”
江小川应一声，站起来，“抱枕在哪，我去给你拿。”
莫辰笑弯眉眼，轻抬下巴点了点玄关处，“在柜子里。”
江小川看向玄关处的柜子，脚步一滞，犹豫了两秒，还是走过去，将柜门打开了。
在堆满的各种道具里，江小川一眼看到了竖起来的那个一米多高的抱枕。
那抱枕做成成年雄虫的模样，上面印着的虫眼神迷离，姿势妖娆，不着寸缕。
江小川呼吸凝滞，手伸向半空，挣扎许久，还是没能将那抱枕拿出来。
关上柜门，江小川走回莫辰坐着的沙发边上来。
“怎么了？”莫辰轻声问。
江小川想了想，开口：“我……我给你做抱枕吧。”
莫辰唇角翘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好在江小川现在并没有看他，也没有留意到他眼底写满的诡计得逞后的得意神情。
莫辰站起来，走到江小川面前，抬手环住江小川的腰，将他揽到自己面前来，“我去换张新的阻隔贴。”
说着，莫辰在江小川泛红的耳廓上轻轻亲吻，“去床上等我，小抱枕？”
莫辰现在临近敏感时期，换阻隔贴的时候很容易控制不住信息素，很可能会影响到江小川，所以必须单独在浴室里的专用隔间里更换。
江小川自然是没有异议，他有些僵硬地点点头，目送莫辰离开，这才转身往莫辰的卧室走去。
刚走进房间，江小川整只虫怔住。
这间卧室的格局和江小川的房间几乎一样，靠建筑外立面的那一侧由采光很好的全落地窗构成，通透的房间里，和落地窗相对的，是一面厚实的隔音墙，贴着这面墙壁，放着一张非常宽敞的双虫床。
应该是专门收拾过了，这房间里现在干净又整洁，看不到任何奇奇怪怪的道具，而让江小川呼吸变得粗重的，是那张双虫床边上的那面墙。
那是一面通体呈青黑色的清水混凝土墙壁，整面墙壁挑高有近三米，宽度超过十米，深重的纯色底色，给旁观者带来很强的压迫感，咋一眼看上去，会觉得仿佛看到了某幅古典油画的底稿。
墙面上没有任何装饰，除了，在靠近双虫床的位置，有一整片墙体朝里凹陷进去，那凹陷进去的形状，是一对朝两侧完全伸展开的翅膀。
宽阔的翅翼舒展开，向上形成一个 V 字，横向占据了几乎整面墙的宽度，在那对 V 形的翅膀下面，另外有一对相对娇小些的翅膀虽然只是墙壁凹陷形成的轮廓，但江小川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雌虫的膜翅。
那对 V 字形的翅膀是完全展开的状态，所以在它下面，与它紧密相连的脆弱的膜翅也被迫拉扯开，像完全撑开的折扇扇面，又像被提起的裙裾。
虽然没有太多虫族的常识，虽然从不曾清晰地近距离观察过雌虫的那对敏感的膜翅究竟是什么模样，可此时，在骨子里的雄虫的信息素和精神力的加持下，江小川的身体里立即涌起了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
江小川缓步走上前去，在墙壁边停下来，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凹陷进去的墙壁上，那对膜翅的纹路。
现实中，如果有雌虫这样将自己的膜翅全然地伸展开，那就是近似于公然求欢的姿态了。
那墙壁凹陷出的翅膀的形状里，在几处关键的骨骼和关节的部位，错落有致地钉着深黑色的金属锁链……
这些圆环形的金属锁链，如果全部被严丝合缝地扣在外骨骼的关节上，那被捆住的对象，便只能被迫跪在床头，被迫做出将背后的鞘翅和膜翅都全然袒露出来的动作，并且不论那被束缚的对象如何羞耻，如何努力想要收拢自己的翅膀，都必定是办不到的。
如果被锁在这样的墙壁上，那雌虫，应该会像一只被钉在展示台上的蝴蝶标本，与那青黑色的墙壁融为一体，组成一副充满脆弱感的极致美艳的画卷……
江小川深深地吸一口气，努力地想要让自己保持冷静，极力地克制着，试图将那些绮丽旖旎、带着极度诱惑性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抽离出去。
可是，他的理智，全线崩溃了……
他紧紧盯着墙壁上青灰色的凹陷，恍惚之间，觉得仿佛看到了莫辰被束缚在这里，被迫伸展双翅的模样……
莫辰的那对膜翅，到底是什么样的？上面的纹路，应该很漂亮吧？如果拿指腹轻轻触摸那脆弱的翅翼，会看到对方在他手中颤抖的样子吗？
“在看什么？”
正值思绪纷乱的时候，江小川身后，倏然传来莫辰的声音。
莫辰抬手轻轻碰了碰江小川的手臂。江小川惊得浑身肌肉顷刻间绷紧了，猛然抬手反握住莫辰的手腕。
正在幻想的对象陡然出现在面前，一瞬间，江小川全身血液都开始不安地涌动起来，他双目赤红，紧紧盯住莫辰，呼吸变得粗重。
江小川握住莫辰手腕的手指越收越紧，像那墙面上钉着的锁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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