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到天空中一颗接着一颗爆破的五彩斑斓的“星星”全部消失, 周遭重新被青黑的夜色笼罩住，两只虫才结束了这场从上一个年尾持续到下一个年头的拥吻。
江小川的双手依旧紧紧环住莫辰的脖颈，温热的气息急促地拍打在莫辰脸上。
莫辰低着头, 鼻尖轻轻抵在江小川鼻尖，然后轻笑出声，“怎么满身酒气, 喝了多少，不是写了戒酒保证书？”
江小川抬起头, 没有回话，只是静静望着莫辰。
不知是被醉意熏的，还是被刚才的情绪激的，他现在眼尾还有些泛红, 被柔软的银白刘海半遮住, 那模样落在莫辰眼里，让莫辰的心底变得很酸很软。
莫辰抬手轻轻拨开江小川的额发，在他额头上啄吻，“为什么过年情愿一只虫在这里喝闷酒，都不肯主动给我打一通电话？真的一点都不把你男朋友放在心上？”
“不是，”江小川被酒精熏得头脑有些昏沉, 讲话也不像平时那样收敛, 将心底的事直接讲出来：“就是太想你, 才不敢打电话，怕打了，情绪就藏不住了。”
此时江小川的声音闷闷的，不自觉透着慵懒味道, 听在莫辰耳朵里, 像是委屈, 更像在撒娇。
莫辰忍不住，托起江小川下巴，重新吻上去。
咖啡和牛奶的香气弥漫，混合着酒精味道，让江小川的意识又开始沉沦，这样独处的夜晚，又喝了酒，想要维持清醒，实在太困难，他抬手握住莫辰手腕，勉力退出这场拥吻。
“你，怎么突然回基地了？这样跑出来，你祖父和雌父，还有其他亲戚朋友，他们不会担心吗？”
“没关系，家里老宅子建在城郊，离这里很近，我明天白天赶回去就行。”
*
莫家老宅，吃过团年宴之后，大家便各自散开，有的继续续摊喝酒，有的围坐在一处抹牌，也有单纯坐在沙发里看节目聊天的。
莫老爷子没有这些日常爱好，平时只喜欢下军棋，后辈里会下军棋的只有莫菁凤，所以此时莫菁凤陪着老爷子在书房里下棋。
莫老爷子军雌出身，虽说早已经退役，身上却依旧保留着军雌特有的气质，他坐姿笔挺，一双眼似鹰隼，专注而自带威严，虽已满头白发，看着却精神矍铄，依旧满身气场。
一般虫只消远远看上一眼，便立刻能猜到，这是位有背景有故事的老者。
啪。
莫老爷子落下一子，打了对面莫菁凤一个措手不及。
莫菁凤笑着叫苦不迭：“爸爸，您就不能让我一手吗，非要压得这么死？”
莫老爷子笑了笑，“行军打仗的时候，你觉得对面敌军会让你？”
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吵嚷声，隐约听到有虫在问“君言去哪了”。
莫老爷子这时也突然想起来，好像打从吃过晚饭之后就没见孙子的影子，担心他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被莫问天的事影响到，便问：“君言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没见着他？”
莫菁凤抬眼看向莫老爷子，看似随意地回：“说是临时有个电话会议，回自己房间开会去了。”
莫老爷子冷哼，“一年忙到头不着家也就算了，大年夜也加班开会？一个什么俱乐部，整得比战场还复杂，大元帅也不见得比他一个小队长忙。”
莫菁凤听着父亲的抱怨，脸上依旧带着淡笑，心底却有些打鼓。
他儿子刚吃完团年宴就偷偷开车跑出门不知做什么去了，这事莫辰前脚走，后脚管家就告状告到莫菁凤跟前来了，莫菁凤只说不要告诉老爷子，刚才吃饭已经惹得老爷子发脾气了，现在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最疼的小孙子团年夜又乱跑，只怕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要上来。
莫菁凤怕老爷子问着问着就要让管家去房间把孙子叫过来，慌张将卢鹄搬出来，“听说是卢主席那边临时有点事要聊，好像是有个什么合作，还是什么高度机密的项目？”
听说是卢鹄找莫辰，莫老爷子瞬间便不埋怨了。
莫老爷子虽说久不在任上，军部的一些眼目还是在的，很多消息也都灵通，知道卢鹄这些年和军部走得很近，甚至想拉他孙子入伙。
“姓卢的这老小子，自己没有孙子，过年就来绑着我孙子？”莫老爷子说着，叹息摇头，“最近边境不太平，摩擦不断，一旦和那边扯上些关系，怕是就很难抽身了。”
*
AGo 基地接待大楼，顶层花园，莫辰和江小川坐在桌边，一起看天上的灯火。
这里是城郊工业园，跨年夜的晚上，夜风吹在脸上，又灌进领口袖口里，凉意就袭遍全身。
莫辰是从外头赶路过来的，而且原本体温就偏低，适应了这样夜晚的温度，并不觉得有多冷。
可江小川喝过酒，浑身燥热，皮肤发烫，被冷风吹拂着，便不停地打着寒战。
莫辰见状，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江小川肩上。
温热的带着咖啡香气的外套披在身上，立即让江小川周身都暖起来，江小川下意识低头，将鼻尖埋进风衣里，用力嗅了嗅。
莫辰看他那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到笑声，江小川抬头，看向莫辰，像是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披着的是谁的外套，他一把将外套脱下来，又给莫辰披回去，甚至有些毛手毛脚地开始帮莫辰扣他衣服上繁琐的扣子。
莫辰任由江小川帮他把外套穿好，低声问：“不冷吗，怎么不穿？”
江小川扣完最上面领口处的一颗扣子，指腹轻轻摩挲扣子上方，莫辰那微微凸起的喉结，视线从他喉结处，缓缓滑向旁边的腺体上。
然后，就听到江小川说：“我是你男朋友，披外套这种事，应该我来做。”
莫辰闻言，满脸的困惑，他记得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这样给江小川披外套了，怎么今天小男友突然有情绪了？
莫辰这时垂眼看向江小川，发现江小川的双瞳微微有些涣散，神情也略微显得呆滞，立即意识到了问题。
而江小川却全然不觉，他抬手，勾住莫辰脖颈，迫使他弯腰，然后江小川在莫辰耳边轻声说：“Mo，你穿风衣的样子，很帅，我很喜欢。”
莫辰唇角扬得很高，重新直起身，看向江小川，心中想着：你喝醉的样子，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但嘴上却说：“晚上喝的什么酒，给我看看？”
江小川抬手，指了指桌上已经见底的一只酒瓶。
莫辰将酒瓶拿起来，看清上面的字，眉头立即拧起来，“这是 Q娃买的？”
江小川用力点头。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酒？就把一整瓶喝了？”莫辰声音冷下来。
江小川满眼迷茫地看向莫辰，问：“什么酒？”
见江小川一脸茫然，莫辰责备的话便讲不出来了，显然江小川什么也不懂，是被卢州这个买了这种酒又临时溜号的不负责任的小孩给坑了。
莫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小川都醉成这样了，他刚才怎么一点没发觉？
怪只怪这小虫喝醉以后也太乖了，除了会讲一些平时不会讲的话以外，没有任何其他过激的行为，那之前在主题乐园的蜜月套房的时候，为什么酒后会失控？
莫辰没什么心思深究这些了。
显然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江小川刚喝完一整瓶酒，酒精还没有完全溶进血液里，此时被冷风吹了这么久，醉意便上头了。
继续待在这里，江小川只会越来越醉。
莫辰有些无奈地站起来，走到江小川面前，朝他伸出手，“走吧，回房间去，我给你拿醒酒药。”
江小川盯着莫辰送到他面前的手看了一会，然后伸出两只手，同时握住莫辰的手。
莫辰手臂用力收起来，将江小川拉起来。
江小川双腿一软，便直接扑进了莫辰怀里。
“小心。”
莫辰慌张抬手，托住江小川的腰，担忧地问：“自己能走吗？”
江小川用力点头，“能。”
说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江小川挣脱莫辰的双手，转过身，大步往出口走。
刚走了两步，被地上的藤蔓绊了一下，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倒下去。
下一秒，他的腰被身后的手臂环住，整只虫重新被揽回莫辰怀里。
接着，莫辰一只手横在江小川的腰间，另一只手臂将他膝窝抄起来。
在江小川回过神之前，莫辰已经将他打横抱起来了。
江小川双眼瞪得很圆，腰腹处的肌肉倏然绷紧，浑身都挺直了，十分僵硬地躺在莫辰怀里。
僵持了几秒后，江小川一边挣动着，一边说：
“放我下去！我是男人，怎么能被老婆这样公主抱！要抱也是我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