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傅栖言的话音落下之后,主任室沉寂了片刻,期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赵一帆最先忍不住,诧异的扬眉,满脸的不相信,“你们真的……逃课去练瑜伽?”

  顾简舟摸了摸鼻尖,“老师,这事能不能别说出去?”

  赵一帆点头,装模作样的安慰起来,“没事,男生练瑜伽又没什么,毕竟都是强身健体的东西。”

  “他们说谎!”倒霉蛋实在憋不住了,指着陆晚大叫起来,“你为什么帮他们说话?!你当时还被威胁站在墙边你忘了吗!告诉老师实话啊!”

  陆晚拧起两条眉毛,语气不满,“你叫什么叫,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李主任忙制止,“你老实点,这里不是你能大喊大叫的地方!”

  赵一帆也接话道,“主任,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让陆晚先回教室吧,毕竟这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李主任立即批准,“行,快回去吧。”

  陆晚应了一声,转身前鬼使神差的看向傅栖言,不期然撞上他的视线,只有一瞬的停顿,陆晚就别过脸离开。傅栖言的目光却一直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出门。

  刚关上门,陆晚就看见脚步匆匆的徐梓雯走来,思及之前她的话,陆晚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完全卸下了和善,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

  徐梓雯却拦住她的去路,匆忙问道,“你来干什么?”

  陆晚眉尾一挑,“我为什么告诉你?”

  徐梓雯眸光微转,立即就想明白缘由,倏尔将眉毛皱起,“上周四的下午,你也去了器材室?”

  陆晚虽然在心里疑惑她是怎么猜出来的,但面上仍装得倨傲,“关你什么事?”

  骄纵的神情让她立即端起了大小姐的范,此前的陆晚笑得温和,说话也没有任何架子,仿佛跟谁都能好好相处。但当她微微抬起下巴,话中都是不屑的时候,又让人感觉十分不近人情。

  徐梓雯显然应付不了这样的陆晚,声音里含着着急,“你、你在主任室里说了什么?”

  陆晚漫不经心,“老师问了,我当然实话实说。”

  徐梓雯见状,便打算不再跟她多说,错身想要进主任室,却被陆晚一把拽住。

  虽然她不知道徐梓雯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但是要是让徐梓雯冒然进去只怕会坏事,哪怕她是想帮傅栖言。刚才她已经说了傅栖言等人在器材室练瑜伽,如果李主任问徐梓雯相同的问题,她再编出个打太极什么的。

  那明天A市头条新闻大概是:震惊!揭露你不为人知的荆南学院,大小伙逃课去器材室一边背书一边练瑜伽一边打太极?

  况且这样只会徒增主任对傅栖言的怀疑。

  徐梓雯被拦住之后生气的一把甩开她的手,“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进去有什么用?”陆晚反问。

  “反正比你有用苡糀。”徐梓雯仿佛在为傅栖言打抱不平,“傅栖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喻栩文,你根本就不知道,却还是瞎掺和,能不能让远点?!”

  “不知道的人是你吧?”陆晚上前两步,凑近她低声道,“你那天下午进器材室了吗?”

  徐梓雯听她的话,神色一僵,一时间没回答上来。

  “你当然没进去,”陆晚的声音越来越低,夹着冰碴儿一样,“因为我一直在器材室里,直到傅栖言走了我才离开,你又拿什么进去给傅栖言作伪证?李主任要是问你那天下午看到傅栖言等人在器材室干什么,你的回答能保证跟傅栖言一样?”

  “你要是想给傅栖言帮倒忙,就尽管去。”陆晚说完,就与她擦肩而过,连电梯都不等,直接从楼梯下了楼。

  她也没有回头看,不知道徐梓雯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不过跟徐梓雯交谈这一番,让她肯定了两点。

  其一,是徐梓雯必定也有像剧本那样的东西,能够让她提前知道些什么,就像周四下午的器材室里明明没有她,她却知道傅栖言在里面做了什么,这次的问话也没有她,她却能够准确的找来,显然她是知道前因后果,甚至关于喻栩文的事也知道不少。

  其二,就是她对傅栖言有着十分明显的非分之想,通过前几次的行为也能看得出苗头。

  陆晚在回教室的路上,下意识摸了摸兜里装的剧本,暗想如果真的存在剧本里所出现的女主角,那人会不会是徐梓雯?那么男主角又是谁?她自己又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陆晚抱着问题回了教室,回去的时候教室还在自习,何静巧坐在讲台上,教室里一片安静。

  她悄悄摸出剧本,翻开来一看,就见上面的字又更新了,排在第一行的竟跟往常都不一样,字体是刺目的红色。

  陆晚的心咯噔一响,仔细一看,就见上面写着:告诉全校,喻栩文没有错。

  等等,喻栩文有没有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她告诉全校?

  陆晚没由来觉得生气,用指头狠狠戳了戳剧本: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把任务改了,不然垃圾桶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她合上剧本拿出了习题,下意识就开始刷题。刚拿起笔,就感觉到口袋里手机有震动,陆晚拿出来一看,就见有个人发来了微信。

  傅栖言的朋友:今天多谢你在主任室说的话,没想到那小王八把你给牵扯进来了,我当时都吓一跳呢,幸好你没说,谢谢啦!

  陆晚看着备注,才想起来这人是那天在器材室问她要微信的男生,本来说回去就要删掉的,但是给忘了。

  但是人家既然发消息来了,陆晚也不好装没看见,就回道:没事,我相信你们。

  那边回复很快:这次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我请你恰饭吧。

  陆晚回复的更快:不用,也不是在帮你。

  那边停了一会儿,似乎受了打击,发来一朵枯萎的玫瑰花。

  陆晚拧起眉头,转手就想把他拉黑,但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切回聊天框,回道:周四下午,在我之前是不是也有人去过器材室?

  傅栖言的朋友:是有,十七班的徐梓雯,一直跟在许玫身后的那个女生,但是她来器材室的时候只在外面转了一圈,可能是没推开器材室的门就以为里面没人,所以又走了,然后你就来了。

  biu:没推开门?

  傅栖言的朋友:是啊,说来也奇怪,当时言哥进门的时候就反手挂了锁,所以徐梓雯没能进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一推门就开了……

  biu:?不要说的那么诡异。

  傅栖言的朋友:(憨笑)可能是期间有谁出去过,把锁打开了吧。

  陆晚看着聊天信息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各种不对劲,剧本再拿出来,上面还是那行字没有分毫的改变。

  一整个上午,陆晚都心事重重,但是麻烦事却不止这些。

  她跟沈棉棉在不同教学楼上课,但每天中午都要在一起吃饭,约定地点在两栋楼中间的C2楼。只是今天却没等到沈棉棉。陆晚等了几分钟,就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连续打了三个她都没接,陆晚立即意识到沈棉棉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平常都是秒接电话的。她当下动身,往C2楼走,期间一直试图通电话。

  连续打了几个都没应答,陆晚加快了脚步,匆匆忙忙的赶到十七班时,却发现教室门口堆聚了不少人,伸长了脖子似乎在看里面的热闹。

  陆晚往前走两步,就听见了沈棉棉的怒吼声,她眼皮一跳立马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偌大的教室里只站着几个人,桌子和凳子被掀翻一片,书本洒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沈棉棉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两只利爪狠狠抓牢了许玫的头,疯狂摇晃,“你他妈刚才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许玫尖声惨叫,“放开,这是我新做的头发!”

  场面一时无比混乱,陆晚对与许玫这种就算是被人薅着头也依然在意自己发型的人表示敬佩。

  徐梓雯无措的站在不远处,面上虽然是很担心的表情,但却始终站在沈棉棉和许玫肢体纠缠时能触及的范围之外。陆晚还发现两个女生中间还站着一个男生,正费力的想把两人分开。

  显然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晚大步走进去,喊道,“沈棉棉,你在干什么!”

  男生先听见陆晚的声音,转头看来。陆晚诧异的看着他,“顾简舟?你怎么在这里?”

  顾简舟对两个打起架来的女生束手无策,额头急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忙喊陆晚,“陆同学,快来帮帮忙,先把她俩拉开。”

  陆晚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上前就给许玫的头来了一巴掌。一般的劝架方式往往是没用的,但是如果有外人加入战斗中,被两人同时针对的那个人会立马选择后退,毕竟本能驱使。

  许玫挨了陆晚一巴掌之后,迅速撤手往后退,害怕陆晚和沈棉棉一起揍她。

  陆晚顺势把沈棉棉的手一拉,两个人就此分开了。

  沈棉棉气得满脸通红,头发都乱成鸡窝,指着许玫骂道,“今天要不是在学校,我非得把你脸上的肉打瘦一圈!”

  许玫也不甘示弱,“沈棉棉,你以为我怕你吗?!咱们走着瞧!”

  她见陆晚来了,就不敢在跟沈棉棉争执下去,什么东西也没拿就愤然离开教室,徐梓雯见状连忙跟出去。

  顾简舟这次来明显是找许玫的,不放心似的看了沈棉棉几眼后,也跟着离开。

  陆晚见她们溜了,这才放缓了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沈棉棉气得不轻,全身都在微微发抖,几次想开口说话,音都是颤抖的。

  陆晚顺了顺她的后背,“不着急,你先坐下。”

  她在一片东倒西歪的课桌捡起一个凳子摆正,让沈棉棉坐下。

  沈棉棉一直用深呼吸平复心情,门口的人渐渐散去之后,她的语气才稍微正常了些,沉声道,“喻栩文要出大事了。”

  陆晚当即怔住。

  又是喻栩文?

  作者有话说:

  【喻栩文确实是个关键人物,但不是女主角,因为他是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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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们的风美丽。】

  ◉ 第17章

  陆晚本来以为这两人是因为某个限量款打起来的, 却没想到沈棉棉一张口就提了喻栩文。

  她一头雾水,“怎么都在提喻栩文?我只听说他失踪了……”

  “他的失踪跟许玫有很大关系。”沈棉棉说。

  喻栩文和沈棉棉同在十七班,所以有些事情要比别人知道的清楚, 但由于跟喻栩文关系并非很好,就没有在陆晚面前提过。

  “喻栩文是个很文静内向的男生,他在十七班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跟傅栖言倒是很亲近。那段时间许玫成为傅栖言的女朋友, 喻栩文就经常在放学的时候跟许玫一起去十班找傅栖言,时间长了两人的关系也近了,经常能在教室里看见许玫和喻栩文坐着聊天。”沈棉棉对许玫大概是讨厌到了骨子里了,提起她就一脸厌恶,“我那时候就应该想明白,许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谁成为好朋友。”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陆晚问。

  “后来喻栩文的秘密不知怎么的被许玫知道了,她向傅栖言说了这事,让傅栖言离他远一点, 但起初傅栖言根本不信,许玫为了让他相信,就去逼问喻栩文,逼他承认然后用手机录音。”

  陆晚听到这里,只觉得心底冒出一股股的凉气,想到在图片上看到的那张喻栩文的照片,他笑得灿烂又阳光, 是在难以想象被人逼问心底不堪的秘密是什么模样。

  “许玫怎么能这样?!”陆晚禁不住发问。

  “她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人,”沈棉棉咬牙切齿, “她把录音拿给傅栖言之后彻底激怒了傅栖言, 不仅把她手机摔了, 还毅然跟她提了分手,后来许玫数次想要复合,都没能成功,活该!”

  陆晚下意识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周六那天我们从顾简舟家里出来,你坐车走之后,许玫在路边拦住傅栖言哭着求复合,我站在边上听见的!”沈棉棉稍有些平复的面容又染上了怒色,“还有一件事,贴吧里那个关于喻栩文的帖子,是许玫发的,她的那个账号之前私聊骂过我,所以我一直记得她的ID!”

  陆晚简直难以置信许玫做出这样的事。之前接触许玫,只觉得她是个骄纵的大小姐而已,平时也就跟沈棉棉动动嘴上功夫,也没见她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却没想到这样的恶毒。

  “可她为什么这么针对喻栩文?”

  “八成是因为周六那天晚上又被傅栖言拒绝,她对喻栩文怀恨在心,觉得如果不是他,傅栖言也不会跟她分手,所以才发了那个帖子泄愤!你刚才就不应该拦着我,应该让我把她揍成猪头!”

  “现在就是你把她打了又能怎么样,还是等喻栩文找到之后再看看怎么处理吧。”陆晚听着也生气,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揍许玫一顿就能解决的。

  “喻栩文性格有些孤僻,我现在很担心他会想不开……”

  “别乱说!”陆晚立即制止了沈棉棉的话,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狼藉,叹了口气,“你自己看看你闹成什么样了,公然在教室里闹事,还是想想检讨怎么写吧。”

  沈棉棉不忿的撇嘴,满脸的不服气,似乎还想跟许玫大战三百回合。

  陆晚见她脸上沾了些红红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刚才在跟许玫打架的时候,从许玫的口红上蹭下来的,于是说,“你先把这些桌椅都扶起来,我先出去一下。”

  沈棉棉点头应了,起身开始把课桌扶起来摆正,陆晚则出门去了卫生间,想用纸巾沾点水给沈棉棉擦脸。

  学生们都赶着去吃饭,看完热闹之后散的很快,这一层楼几乎没有多少人。

  陆晚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很安静,她脚步很轻,刚走到洗手台前,还没来得及拧开水龙头,就听见刺耳的叫喊,“这是我的错吗?!”

  陆晚猝不及防被吓了一个哆嗦,差点跳上洗手台。

  随后她听出这是许玫的声音,就下意识停住动作。紧接着听许玫的哭声传来,“失踪是他自己要失踪的,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把他绑起来的,为什么都怪在我身上!”

  徐梓雯的安慰声传来,“别管他们说什么,今天沈棉棉动手打你,你回去直接告诉你家人,到时候来学校闹起来,沈棉棉也不会好受。”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许玫十分迫切的拉着徐梓雯问。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晚听见徐梓雯说,“你没有错。”

  她的声音平静低缓,像是含着诱导和抚慰,“你做这些也是为了大家好。喻栩文本来就是个不正常的人,他心理已经扭曲了,这种人在学校里,在社会上都是祸害,你只是提醒大家离他远一点而已,他失踪是因为他自己玻璃心,心理有问题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就是啊,他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的。”许玫得到了支持,附和道,“你看他平时懦弱的样子,像个娘们一样,正常的男生能这样吗?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我发那个帖子也只是告诉大家罢了。”

  “对啊,你有什么错?喻栩文就是有病,沈棉棉也有病,你不必跟有病的人计较。”徐梓雯说。

  陆晚听了后只觉得如鲠在喉,指尖都忍不住打颤,一股怒意仿佛撕裂了心底铺天盖地的汹涌而出,在心腔泛滥。

  刚才沈棉棉说许玫恶毒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想法,但是现在却切切实实感觉到了。

  喻栩文把许玫当做好朋友,许玫却在他的心口上划刀子,然后在刀口上一寸一寸往里砸铁钉,最后在一脸无辜的说自己没有错。

  何其可怕。

  陆晚低眼看了看手机录音的读秒,默默的退出了卫生间。

  现在就算是冲进去再把许玫和徐梓雯两人揍一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务之急就是等到喻栩文被找到的消息。这两个蠢货的账,往后再算。

  陆晚回到教室,就见顾简舟去而复返,正帮沈棉棉扶课桌。沈棉棉对许玫的气显然迁怒到了顾简舟身上,也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把桌椅摆回原样。

  陆晚也正在气头上,也不想强颜欢笑跟顾简舟寒暄,三个人沉默的把桌椅恢复原样后,陆晚对他简单的道了谢,就跟沈棉棉一起离开了。

  顾简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沈棉棉不想被老师提去办公室问审,直接从图书馆后花园卡着栏杆出去了,临走前还抹了一把眼泪,“我一定减肥。”

  陆晚回到教室,就周围依旧是因为喻栩文的事争论不断。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班会的主题向来是学校规定,由班长和学委共同主持。

  何静巧先说了一下开班长会议时老师下达的消息,“明天会有上级领导来学校审查慰问,要求全校同学必须统一着装校服,各班的班长会把没有穿校服的人记录并上报。同学们上课也认真一些,如果被巡查的领导发现有同学没有准守纪律,学校将直接扣学分给处分,这件事比较重要,希望大家重视。”

  领导审查隔段时间就会有一次,学校对这个审查非常重视,每次都要严查严抓,以防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学生们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哀声哉道。

  何静巧稍微组织了一下纪律,把讲台让给了陆晚。

  陆晚轻咳两声,对着寂静的教室说,“我要说的事有两件。一件是关于喻栩文的传言,今天大家也发现了,教室里年纪里关于他的争议有很多,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做背后乱嚼舌根子的人,不要分享,不要传播,让舆论在你我口中暂停。”

  教室里越发安静了,连小声讨论的人都没有,齐齐的看着陆晚。她作为学委,在班级里还是有一定威严的,十分认真提起这事时,没人敢嬉皮笑脸的接话。

  “第二件事,网上流传的关于喻栩文的事姑且不论真假,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想从三班任何一个同学的口中听到关于喻栩文恶心的字眼,我先把话放在这里,如果让我听见了……”陆晚扬了扬手边的学分记录册,“我就直接在上面扣分,并且不会告知你们,到结算的时候学分不及格,别哭着来找我。”

  何静巧立即附和,“我也一样。”

  学分记录册一个班级里有三本,班长一本,学委一本,班主任一本。每次学生扣分加分必须要三本同步记录。但实际上班长和学委统一了,班主任手里的那本也没什么异议。

  学生们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眼神,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对这话反驳。陆晚说完之后就拿着本子下台了,随后就是何静巧做班会总结,剩下的时间就是自习。

  沈棉棉回去之后直接给父亲说了这事,让父亲给老师打电话,告了两天的病假。

  陆晚坐车去找沈棉棉,到了东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路边的路灯亮着,周围空无一人。

  陆晚嫌灯不够亮,打开手机的手电,正在路上走着时,忽而有人在旁边叫了一声,“站住。”

  陆晚吓一跳,叫了一声连忙后退两步,抬手将手电光指过去,就见有一个人坐在灯光微弱的地方,旁边有一尊石雕小像。陆晚离得远,加上灯光又弱,这才没有看见他。

  灯光打过去的一瞬,就把他的面容照的清楚。

  傅栖言微微眯眼,用手虚虚挡了一下手机的光。

  陆晚看见是他,立即把光降低了一些,抬步朝他走去,“你大晚上的,躲在这想埋伏我?”

  刚一靠近,就闻到傅栖言身上散发的酒味。这两天阴雨不断,气温降得厉害,陆晚出门都是套着外套的,但傅栖言此刻却还是穿着短袖,两条长腿随意的曲着,人字拖一只穿着一只踩着,头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十分邋遢。

  傅栖言喝得有点多,反应比平时迟顿不少,听完她的话还一会儿了,才吃吃的笑,“我又不是你,在这藏着埋伏,也不知道要藏多少年才能等到你。”

  陆晚站边上看了看,觉得现在的傅栖言好像完全没有攻击力,平日里有些锐气的眸光也变得呆呆的,笑起来相当灿烂,“你喝醉了?”

  “没有。”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

  “那肯定是喝醉了。”陆晚立即下了定论,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她走到傅栖言的身边坐下,“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傅栖言抬头往天上看,可是乌云遮住了繁星和月亮,天上什么都没有。一阵风吹来,带着夏日里稍有的清凉,拂动他蓬松柔软的发丝。

  陆晚转头看他,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傅栖言。

  学校里都说他是校草也是有原因的。他的五官生得很精致,眉毛颜色不浓不淡,睫毛密长,鼻梁高挺,仿佛每一点都恰到好处。

  此前两人虽有过小别扭,但陆晚并没有真正的讨厌这个人。傅栖言大多时候都是很安静的,有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幼稚,但不妨碍陆晚从他身上看出有担当,明是非的品质。

  其实她也知道傅栖言为什么会对她有些不满,左不过是因为当时在医院他来问话的时候,陆晚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语气也不礼貌,傅栖言一直记着呢。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你是不是在担心喻栩文?”

  傅栖言喉结轻动,说话慢吞吞的,“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陆晚失笑,“我上哪找他去啊。”

  “你每次都能找到我。”傅栖言转头朝她看来,“不管是在医院、卫生间、宴会的三楼上,还是在器材室,你好像总能猜到我在哪里,你能不能猜猜小文去了哪?”

  “这……”陆晚想反驳,但是却无从反驳,只能说,“这些都是巧合啊。”

  但其实说了她自己也不信,哪来的那么多巧合?她怀疑是那个狗剧本在作祟。

  傅栖言沉默了,目光却直直的盯着陆晚,动也不动。

  陆晚被他这样盯了一会儿,耳根就有些红了,主要是距离太近了,傅栖言的目光又过于专注,不自觉的脸竟然有些发烫。

  “你就算把我盯死,我也没办法知道他在哪啊。”陆晚碎碎念。

  傅栖言迟缓的收回目光,没再说话,周围一时间安静下来。

  陆晚终是忍不住,问道,“喻栩文跟你……是什么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陆晚都以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却听他缓缓说,“是我弟弟。”

  陆晚轻扬眉,揣摩这个弟弟是什么意思。

  傅栖言却又补充道,“亲弟弟,同父异母。”

  陆晚没想到喻栩文竟然是傅家的私生子,更没想到傅栖言会把这些说出来。她瞬间有了一种趁着傅栖言喝醉套话的负罪感,立即开口道,“当我没问吧,你喝多了,快点回去休息,别在外面坐着了。”

  她说完就飞快的起身,抬步要走,却没想到手腕一紧,竟然是被傅栖言给拉住了。

  陆晚惊了一下,“你干什么?”

  傅栖言不满的抬头看她一眼,言简意赅,“坐。”

  “我还有事呢,我要先走了。”陆晚找借口推脱。

  她可不想在傅栖言喝醉的时候打听他家里的私事,万一等他清醒了来找事怎么办。陆晚挣了挣手腕。

  只是没想到傅栖言的力气很大,陡然把陆晚往下一拉,她顿时没站稳,直接摔到了傅栖言身上,脑袋轻撞在他的锁骨处。还不等她挣扎,傅栖言就整个揽住她的脖子,低头看她,“别走,我还没说完。”

  陆晚心腔里开始敲起打鼓,抬眼就能看见傅栖言,距离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傅栖言说话时,灼热的酒气喷洒在她脸上的感觉。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陆晚道。

  “你必须听。”傅栖言戳在她脑门上,“是你先问的。”

  “你撒开我,别耍酒疯。”陆晚挣扎,慌乱间一拳砸在傅栖言的侧脸上,他吃痛嗷了一声,陆晚立即停住动作。

  两人对望了一瞬,陆晚心里有些过不去,“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不放开我。”

  傅栖言嘴角沉着,一脸的不高兴,而后突然吐出舌尖。

  陆晚看见他舌尖上有一抹很明显的殷红,显然刚才那一拳让傅栖言的口腔负伤了。

  陆晚动了动唇,“抱歉……”

  傅栖言拧起眉毛,“我没喝醉。”

  “大哥,你这还没醉?你还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吗?”

  “别叫我大哥。”傅栖言说话一顿一顿的,表情却很认真,“叫我小言言。”

  陆晚惊,“你疯了吧?!”

  许是怀里的陆晚太不老实了,傅栖言有些制不住,干脆松开了她的脖子,反手抓起她的右手,直接与她十指扣在一起,捏得紧紧的。

  陆晚脸烫的能煎鸡蛋,用力甩了两下, “傅栖言,你干什么!你快松开我!”

  傅栖言不理她,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卷小的透明胶带,直接围着两只手腕缠了好几圈。别看他脑子不大清醒了,动作却十分利索,陆晚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陆晚发出灵魂质问:要命了,这人怎么还随身带着透明胶带?!

  傅栖言见两只十指相扣的手绑结实了,才用牙咬断了胶带,又好好的装回兜里,“这下能听我说了吧?”

  陆晚举手投降,“你说你说,我听还不行嘛。”

  傅栖言忙活了一阵,脸不红气不喘,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虽然我跟小文是同父异母,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是我妈见他可怜,才给抱回来养的。”

  “我爸当时是被设计,才跟那个女人发生了关系,所以一直不想承认小文,也不让他姓傅。”傅栖言忆起当年的事,神色沉重了不少,“我其实很早就知道小文心里的秘密,他胆小谨慎,也不愿与人多交流,就是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但是他有什么错?性向男女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为什么要因为这个活得战战兢兢,受人歧视?”傅栖言转头看她,仿佛寻求支持,“对吗?”

  陆晚本来打算只听他说,不做回复的,但是与他对上视线的一瞬,她好像从傅栖言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那种情绪瞬间让陆晚动容,没忍住开口,“对。”

  “错的是那些笑话他,伤害他的施暴者,”陆晚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等我们找到喻栩文之后,就告诉身边的所有人,他没有错,好不好?”

  傅栖言的情绪被陆晚一下一下的顺抚着,慢慢的平静下来,最终回道,“好。”

  两个人同时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陆晚觉得时间不早了,想起来自己还是特地来找沈棉棉的,不应该在这里耽误,于是对傅栖言说,“你说完了,我也听完了,能不能放开我让我走?我真的有事。”

  她动了动被傅栖言的手紧紧扣住的手指,感觉掌心都被捂出了汗。傅栖言低头看一眼,说道,“跟我一起去顾简舟家吧。”

  “为什么?”陆晚老大不乐意了,“直接解开不就好了?”

  “解不开,要用剪刀。”傅栖言哼唧了一声,“要不我用牙给你啃开?”

  陆晚立即拒绝,“那算了,随便找个小石头磨开吧。”

  “你跟我回去找把剪刀不好吗?我一下就给剪开了,”傅栖言用手指比了个剪刀的模样,“家里又没人,只有我和顾简舟。”

  “真的?”陆晚将信将疑。

  傅栖言点头,同时站起身把陆晚也拉了起来,穿好自己的人字拖,摇摇晃晃,“就在前面,走两步就到了。”

  陆晚被拉着走了一段,从昏暗的地方走到灯下,她看见地上投下了傅栖言和她的影子。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手紧紧被捆在一起。

  到了顾简舟家门口,他伸手按了个连环催命铃,门很快就被打开,顾简舟十分诧异的看着陆晚,“陆同学?”

  “你赶紧救命吧,这人喝醉了拉着我耍酒疯。”陆晚扬了扬被透明胶带绑着的手,“快找剪刀来。”

  顾简舟应了一下,连忙转头喊道,“钟淮,去那边的架子上拿一把小剪刀来。”

  钟淮??

  陆晚一头雾水,伸长脖子往里一看,赫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人,神色各异,齐齐的看着陆晚。

  陆晚:妈的,上当了。

  还说没人?这满屋子坐着的都是鬼吗?!

  傅栖言换了鞋往里走,被陆晚故意拽住,他只好又停下,对顾简舟说,“去拿一罐牛奶给我。”

  顾简舟知道他平时爱喝什么,转头去冰箱拿了一罐了,谁知道傅栖言接下之后转手送给了陆晚。

  陆晚疑惑的看他一眼,“我不喝。”

  傅栖言没说话,眼神透着倔强,牛奶就一直举在陆晚面前。

  僵持了一会儿,最终陆晚认输。喝醉的人等于傻子,为什么要跟傻子计较呢?

  顾简舟帮忙解开了两人手腕的胶带,满脸歉意,“抱歉啊陆同学,他说要出去透透气的,没想到竟然把你拉过来了。”

  陆晚见手腕上有一圈红印子,揉了揉之后笑着回道,“没事,不过这人你给看好了,别又放他出去,得亏遇上的是我,不然……”

  本来陆晚想说不然要是别人就动手揍他了,但是想到自己也让傅栖言的嘴巴负伤了,于是没好意思再说,拿着牛奶迅速摆手,“我先走了,你们忙。”

  顾简舟点头,“路上小心。”

  傅栖言站在边上看着,也没再说什么。

  陆晚脱身之后飞快的去找了沈棉棉。沈棉棉告假在家也不舒坦,沈父对沈棉棉溺爱,但沈母却十分严格,由于沈棉棉平日在学业方面比较懒惰,所以沈母经常盯着沈棉棉做各种习题。

  陆晚的到来让做题做到头秃的沈棉棉缓了一大口气,沈母最喜欢陆晚,见她来了立即亲自给她切水果吃。

  两人坐在房间里,各自露出疲惫的神色,默契的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我可能要插手喻栩文的事了。”最后还是陆晚先开口。

  “你知道他在哪?”沈棉棉挑着眉,神色满是意外。

  陆晚摇头,“但是我要告诉全校同学,喻栩文是无辜的,是受害者。”

  沈棉棉惊诧,随后笑了,“我们晚晚还是厉害,我支持你。”

  陆晚也跟着笑了,“这有什么,就像当年你为我做的那些一样,每一个受害者出现时,我们都不能冷眼旁观。”

  陆晚说的是陈年老事了。当年上初中,她年纪还小,因为没有母亲而有些自卑,被同班一个很讨厌她的女生得知之后,就经常以此来嘲笑她。

  如果遇到她不懂或者不知道的事,那女生就会跳出来说“她又没有妈妈,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之类的话,陆晚曾经因为这些话受到很大的伤害。

  沈棉棉是初二上学期转学来的插班生,在目睹陆晚被笑话之后,化身炸毛的小狮子,把笑话她的女生打到趴在地上痛哭。

  直到现在陆晚还记得那天沈棉棉指着一个个面带恐惧的同学破口大骂的模样,“陆晚就算没有妈妈,也比你们这些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好上千万倍!”

  沈棉棉一直都是这个模样,陆晚却一直在变。她从一个内向的女生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她不会欺负别人,但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想起当年的往事,两个人不约而同凑一起笑了,坐在一起聊以前的事。

  陆晚没在沈棉棉家留宿,回家的时候都快十二点,草草的洗了个澡躺上床睡觉。

  小雨淅淅沥沥的又下了起来,滴滴答答低低声音好像透过梦境,传到了陆晚的耳朵里。

  她再次看见自己站在酒店的走廊大哭,这是第三次做这个梦。上次看见走来的男人是傅栖言之后就停止了,这次却比上次更加清晰不少。

  她看见傅栖言递给她一张雪白的面巾纸,目光在她脸上流转,而后启唇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梦中那个二十多岁的陆晚紧紧盯着傅栖言,红红的眼眶不停流下泪水,像是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傅栖言。”她一开口就是浓重的哭腔,将他的名字嚼碎在齿间,化作一声呢喃,“傅栖言……”

  “你认识我?”傅栖言有些意外。

  陆晚张了张唇,还没说话,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傅栖言,你在哪?”

  傅栖言闻声转头,应了一声,“在这。”

  他将纸巾放到陆晚的手中,然后转头走了,临走前还仔细看了她一眼。走廊的尽头又出现一个身着雪纺礼裙的女人,笑着朝傅栖言招手,“原来你在这啊,找你好久了……”

  陆晚像之前一样,想仔细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却只看到了一片模糊,随后梦境到此为止,断了。

  她睁眼,外面天已亮。

  陆晚第三次梦到这个梦,一次比一次要长,她赶忙爬下床拿笔记录。

  第一次做梦是在之前宴会回来的那天夜里,第二次是周六的夜里,第三次做梦是周一的夜里。目前还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日期规律,只能等下次做梦再看。

  但是频频梦见傅栖言,也太奇怪了。

  梦中的傅栖言似乎不认识她,但她看着傅栖言的眼神分明是认识已久,这是为什么?

  陆晚一整个早晨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吃了早餐披上校服去了学校。

  今天的学校十分规矩,学校里的学生都穿了校服,教室们也穿正装,路边的花盆全部换上新鲜的花朵,五星红旗高高飘在旗杆之上。天空覆了一层雾霾,触眼可及的阴沉,压在人心头上好像喘不过气来。

  一般在领导审查的这一天,整个荆南学院都是安静的,学生见到老师必须停步问好,不可大声喧闹,不可无视尊师。连老师在这天说话也是慢声细语的,随处可见的值班人员站岗,就是为了应付突然情况。

  上午第二节 课过后,开始下雨了,虽然不大,但打在窗子上仍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教室里一片安静。

  陆晚正做题,就感觉到兜里的手机有轻微的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沈棉棉的电话,下意识挂断,想着下课再给打过去。

  但沈棉棉却又打了回来,且是挂一个打一个,像是有什么急事必须立刻告知陆晚。

  陆晚察觉到不对劲,就立即举手跟老实说身体不舒服,想要去洗手间。老师立马同意,陆晚出门之后走到卫生间才接起电话,“喂?”

  沈棉棉急得快要哭了,“晚晚,出大事了!喻栩文要自杀,现在就在荆南学院里!”

  陆晚猛地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他刚才在我们班群里发了遗言,说要在荆南学院自杀,等人们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受过的痛苦,怎么办,怎么办?!”沈棉棉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我们老师已经报警了,但是没人知道他在哪。喻栩文说他受够了歧视与暴力,这个世界与他而言全是伤害,他没有能力让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所以,所以……”

  沈棉棉不知是心疼喻栩文,还是对这件事产生了害怕心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晚听得揪心,却依旧沉声安慰道,“棉棉,你先别哭,你把喻栩文发在你班群的东西转发给我,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沈棉棉连声应了,挂完电话之后就立即把消息转发给了陆晚。

  喻栩文就只在班群发了一段长文字,他的话很简洁,但字字锥心。

  他说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之后,每一天都掩藏的很辛苦,生怕被人发现。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告知了身边的所有人。

  他还说他知道自己有病,努力的装出正常人的模样与身边人相处。可秘密被散播之后那段时日让他痛苦不堪,他经受过同学的暴力欺辱,还有各种言语眼神的歧视,导致他没办法好好生活,生出过无数次一死了之的念头。

  结尾处说,他没办法让那些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只能用这种方法告之全校,以此警醒众人。

  陆晚觉得每个字都触目惊心,字里行间都是喻栩文的绝望,他无数次想要放下心里的阴霾抓出阳光好好生活,却都被现实的恶言恶语打败,被那些利爪拖入深渊。

  陆晚看完之后,心里憋着一股戾气横冲直撞,拿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脑子乱成一团。

  她走到洗手台边上开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喻栩文挑在今天发出这些,肯定是因为今天有领导来审查,他想以死报复的并不只有那些伤害他的学生,还有这个不作为的学校。

  所以他必定会选择一种高调的方法自杀,比如跳楼。

  可是荆南学院占地超过千亩,其中的高楼太多,就算是一栋栋的找,也要费些工夫,所以现在去找根本不现实。

  陆晚心急如焚,完全没有头绪,转头出了卫生间。

  如果全校的同学一起去找呢,找到的几率会不会大一些?

  可跳楼只是陆晚的猜测,谁也不知道喻栩文选择什么方法,而且全校师生一起行动的话动静太大,喻栩文不可能察觉不了。

  她朝楼下看了一眼,发现学校里依旧很安静。十七班的老师虽然报了警,但出警到这里也需要不少时间,这些时间里陆晚根本静不下来,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陆晚在匆忙的奔跑见,突然看见了站在楼下打电话的傅栖言。

  他应该是也知道了喻栩文发的消息,脸色很难看,浑身充斥着暴躁的情绪,被他强力压抑着。他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泛白,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陆晚停步看他的空档,他挂了电话,像有感应似的,抬头看来。

  就这一刹那的对视,陆晚仿佛看见他眼眶发红,眸中是沉甸甸的急色。

  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跟喝醉了的傅栖言说的话。

  “亲弟弟,同父异母。”

  “但是他有什么错?”

  “等我们找到喻栩文之后,就告诉身边的所有人,他没有错,好不好?”

  陆晚想到自己说的那句话,猛然间醍醐灌顶,拿出自己兜里装的剧本。

  翻开之后剧本上仍然是那一行字:告诉全校,喻栩文没有错。

  剧本好像每次都能提前预知到她会在什么地点遇到什么事,然后下达任务。这次的任务既然是关于喻栩文的,那会不会她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下一个任务就能显示出喻栩文所在的地方?

  陆晚越想越觉得这个论点站得住,剧本上的任务,显然是想让她帮助喻栩文。

  她拿着剧本将那行字看了又看:到底用什么方法能够告诉全校的人?

  仅仅一瞬,她立即想到了答案:全校广播。

  陆晚知道何静巧时学校播音队的部长,手里拿的有播音室的钥匙,于是立马狂奔回三班。

  老师还坐在讲台上,下面的学生都在埋头做题,相当安静。陆晚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敲门,“何静巧,出来一下,赵老师找你有事。”

  班里的同学都被吓了一跳,发出小声的唏嘘声,何静巧一脸茫然的站起身,走到门口之后,陆晚就一把拽住她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道,“你是不是有播音室的钥匙?”

  何静巧愣愣的点头。

  “拿来给我。”陆晚说。

  何静巧犹豫的说,“播音队有规定……”

  陆晚急道,“别管那些破规定了!我现在有急事,你快点拿来!”

  何静巧被吓住,但看见陆晚的神色慌张,也紧张起来,连忙回教室拿了播音室的钥匙给陆晚,有些不放心道,“学委,今天学校领导审查,你千万不能做什么违反纪律的事啊,出了事我担不起责任的。”

  “责任我给你担了。”陆晚拿到钥匙后说,“你记住,一会儿要是听见我的声音了,就立马给我发微信,知道了吗?”

  何静巧震惊,“你要干什么?”

  “这你别管了,记住我说的话。”陆晚沉着面色叮嘱了一句,转头就跑。

  陆晚争分夺秒,不敢耽搁。

  她高一的时候也在播音队,所以对播音室的设备都很熟悉,开门之后一顿手忙脚乱的操作。

  与此同时,正在上课的将近一百个班级,同时在班级内的播音器听到了些许杂乱的声响,讲课的,背书的,做题的同时停住,抬头看向播音器。

  安静的校园里,也传出了广播的声音。

  “喂喂喂——”陆晚的三声试音打破宁静,传播至学校各个角落。

  何静巧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却还是颤抖着手给陆晚发消息。

  播音室的陆晚收到消息之后放下手机,对准了麦克风开口。

  于是所有学生教师,在学院里巡查的领导,包括站在蒙蒙细雨中的傅栖言,都听见了陆晚沉稳的声音。

  “全校的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陆晚。”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日记】

  七月三十一,周二,小雨:

  我将永远记得今晚学校里的那则广播。

  ◉ 第18章

  同一时间, 学校的管理层立即针对广播情况作出了应对,飞快往广播室赶。

  可陆晚的声音在整个校园层层传递,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她能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 呼吸也不稳,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

  “我之所以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是想对最近关于喻栩文同学的事发表简单的看法。”

  李主任迅速给广播室负责人打电话, 刚一接通就勃然大怒,“怎么回事!这种紧要关头,谁放人去广播室的!”

  那边无奈回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学校的播音干部手里都有广播钥匙的!”

  “快点带人去阻止!上级的领导都在学校里,你想砸自己的饭碗是不是!”李主任吼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又转身上楼,怒气冲冲的去找三班的班主任赵一帆。

  陆晚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直截了当道, “不管贴吧里流传的消息是真是假,谁都没有资格说他错了,那些戴着伪善面具,藏在背后的施恶者,你们才是真正恶毒的人。我们每个人生来平等,都要选择爱人和爱与被爱的权利。”

  “喻栩文同学,我知道你在学校的某个角落, 也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很抱歉在这种情况认识你, 但是有一句话请你一定一定要听我说。”

  “你, 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整个学校好似瞬间炸开了锅, 不管老师班长如何维持纪律,班级里一片闹哄哄的,有人甚至因为此事面红耳赤的争吵起来。

  陆晚话音一落,立即关了广播,飞快把兜里的剧本翻出来。就见上方的字果然出现了变化。

  A1楼顶:下来吧。

  这是下一条任务。

  陆晚在这一瞬,竟无比庆幸得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剧本。一直以来她都因为上面的任务十分烦恼,有时候甚至会气到崩溃,但这一次,却恨不得亲两口剧本。

  原来所有的东西,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陆晚收了剧本,疯了似的冲出播音室,跑到电梯面前发现电梯正在一层层上来,她猜想可能是学校的管理层来抓她了,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跑楼梯下楼。

  关键时候她脑子还是很清楚的,刚下了两楼,电梯里几个老师就冲了出来,面对一个空了的广播室面面相觑。

  陆晚几乎用尽了全力在奔跑,细细密密的雨水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越来越清醒。赶到A1楼的时候,幸运女神似乎也一同赶来,电梯门正好叮的一声打开。

  陆晚冲进去直接按了最高层,在电梯里给陆晚和傅栖言的朋友发送了喻栩文的位置。

  A1楼总共三十一层,电梯只能到达三十层,平常来说只有学校人员在必要的情况下才会去三十一层,所以通往顶楼的楼梯有一道铁栏门,平时都是上锁的。

  陆晚去的时候,那锁却消失不见了,门大开着。

  通往楼顶的门也开着,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陆晚再踏进门的前一刻,生出了一瞬的胆怯。

  她有点害怕推开那扇门之后,看见喻栩文坐在大楼的边缘。会不会在看到她的一瞬跳下去?或者听了她说的话之后跳下去?

  如果真是那样,她恐怕要做一辈子的噩梦。

  但是门已经近在眼前了,她是第一个到的人,不可能在门前退缩。她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揣进兜里。虽然心里胆怯,陆晚的手还是伸出去,将门推开,踏入了学生的禁地。

  空旷的天台什么东西都没放,一眼扫过去就能把所有场景收紧眼底。

  众人找了许久的喻栩文坐在大楼边缘的石栏杆上,两条腿都向内,但是这种坐法极其危险,只要稍稍往后一仰,他就能从这栋三十一层高的大楼掉下去。

  而距离门不远处还站着身穿校服,撑着伞的女生。

  陆晚第一个念头是震惊,没想到竟然有人比她先来这里。

  但是随后她就发现,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徐梓雯。

  灰蒙蒙的天仍旧不停的下着蒙蒙细雨,喻栩文坐了好久,头发都被打湿,柔软的贴着头皮,更衬得脸色苍白无色。他的眼神里都是寒冰,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他看见了陆晚,却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一只木偶,僵硬麻木,没有情感。

  或许是陆晚的脚步很轻,又或许是徐梓雯的注意力都在喻栩文身上,所以她没有察觉陆晚的到来,只是提高声音企图跟喻栩文交流。

  “喻栩文,你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那么多年了,一朝轻生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你舍得吗?”

  喻栩文冷眼看她,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活得很辛苦,可是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吗?谁活在世上不辛苦呢?觉得不辛苦的只有小孩子而已,我们都是快要成年的人了,以后要面对的东西要多得多,你不能仅仅因为这些就放弃你的生命啊!”徐梓雯像是真情实感的劝喻栩文。

  陆晚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暗想这人变脸变得还挺快,昨天还说喻栩文这种人有病来着。

  不过不管徐梓雯怎么样认为,只要能救下喻栩文就是好的,最起码她还存留一丝良知。

  喻栩文这次回应了,慢慢张口,“我活得太累了,你们根本体会不到。”

  “我们每个人都活得很累的。”徐梓雯说,“不单单是你。”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异类。”喻栩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好像也接受了自己是个异类的事实。

  陆晚的心一下子揪起,无比心疼面前这个被磨平了所有情绪的喻栩文。

  他跟照片上看见的没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更瘦了一些,没有灿烂笑容的点缀让他既憔悴又狼狈,那双漂亮的,与傅栖言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毫无生气。

  徐梓雯慢慢开口,“你知道这个社会上存在多少异类吗?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是完整的,那些有瑕疵的人都会把自己的瑕疵藏起来,也一样能找到生活的乐趣啊。”

  陆晚听了这话,瞬间将眉毛拧起。

  “你看这天气,不停的在下雨,你没必要淋雨啊,只需要拿一把伞,把雨遮起来就好了。”徐梓雯语重心长的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只要藏得好好的,就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歧视你欺负你。”

  喻栩文脸上出现了动容的神色,“可是……我已经被人发现了,他们都知道了啊。”

  “那就换一个新地方啊,一个谁都不认你的地方。”徐梓雯说,“这样你又可以重获新生了……”

  “够了!”陆晚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你简直就是在放屁!”

  徐梓雯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惊恐的回头,看见是陆晚之后才惊叫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在这里,”陆晚大步走到她面前,来势汹汹,“为什么往别人的耳朵里灌垃圾?”

  徐梓雯怒道,“我有说错?你生来瑕疵,你就该把瑕疵藏起来,否则受到了伤害就不该怪世界太残酷!”

  陆晚在这一瞬,所有理智都没了,几乎是想也没想,抬手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徐梓雯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分量实打实,在寂静的天台上极其响亮,徐梓雯也因此被扇得没稳,后退了两步被绊倒,摔在地上时伞也脱了手。

  陆晚的脸上满是愤怒,再没有半点和善可人的模样,指着徐梓雯掷地有声道,“我告诉你,喻栩文没有任何错,也没有任何瑕疵,他凭什么要藏起来?!他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他要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底下,活在大家的眼里!”

  “你要是再用你这张恶毒的嘴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这张嘴!”她恨声威胁。

  徐梓雯喘着粗气,一时间好像被陆晚吓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喻栩文也打破冰冷的表情,惊讶的看着陆晚。

  陆晚觉得自己太生气了,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转头对向喻栩文,“喻栩文,我是刚才在学校广播的陆晚,你刚才应该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喻栩文愣愣的点头。

  “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利,那些躲在背后恶言恶语,用自己的言行证明自己没教养的蠢货根本不值得你选择轻生。”陆晚真情实意道。

  喻栩文听了后沉默片刻,眼眶一下子红了,“可他们说我有罪。”

  “他们说你有罪?”陆晚觉得十分可笑,指着徐梓雯说道,“你看看这个人,我觉得她既恶毒又愚蠢,她好像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脑袋里装的都是垃圾,可她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甚至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很优秀。”

  “你是喻栩文,你就是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伤害任何人,凭什么要用生命为那些人的愚蠢买单?”

  “假如你能活到八十岁,你还有六十多年的余生,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遇见你想遇见的人,做你想做的事,你又何必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放弃人生和那些爱你的人?”

  陆晚一字一句,好像掏出心窝子跟他交涉。

  所有发自肺腑的情感直达喻栩文的内心,他忍了许久,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掉落,和脸上冰凉的雨水融成一体。他坚冷如铁的神情碎裂,心中的伤痛流露,可怜兮兮的抽泣起来。

  此时傅栖言匆忙赶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模样有些狼狈。

  他看见喻栩文坐在高楼的边沿,眼睛瞬间赤红,声音却如磐石般沉稳,“小文,任何问题哥哥都给你解决,别想不开好吗?”

  喻栩文听声音认出是他,张口哭喊,“哥——”

  陆晚松了一口气,朝他伸出手,“喻栩文,下来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么么哒。

  ◉ 第19章

  很长的时间里, 喻栩文都在考虑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他不是没有在乎的人,只是感觉每天睁开眼看到的天空都是灰色的,吸进肺里的全是苦涩, 好像呼吸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迫切的想找一个解脱的方法,大概就是一死了之。

  还以为满是伤痕的心肠早已变得坚硬冰冷,可当有人站在他面前,用真挚的目光看着他, 说“你没有错”时,他还是没忍住崩溃的哭喊,“哥,我为什么总是被人嫌弃?我也很努力的在生活啊!我拼命的学习,尽我所能的对我身边的人好,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睡不着,每天都睡不着, 睁着眼睛熬到天亮,我真的撑不住了——”

  雨水顺着傅栖言的发丝留下,滑过他翩长的眼睫落下,越是这种紧张的关头越是镇定,“小文,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人抱着莫名其妙的恶意,当我们被这些恶意伤害时, 需要做的不是妥协或者让步,更不是惩罚自己, 你要勇敢一点, 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去面对, 哥哥永远为你撑腰。”

  陆晚看得出喻栩文已经十分动摇了,或许他本身就是个胆小的人,对死亡有着莫大的恐惧,能站上这里也只是被逼得喘不过气而已。

  她的神色变得极其温柔,缓慢的朝喻栩文靠近,哄道,“你看,你身边还是有很多明辨是非的人,你还记得沈棉棉吗?她昨天为了你,在教室里跟许玫打了一架。她还说等你回到教室上课,她就要跟你做同桌,成为你的好朋友,当你的马仔,谁要是敢欺负你,她第一个冲上去揍人。”

  喻栩文看着她靠近,并没有表现出排斥的情绪,仿佛在认真听她说的话,“沈棉棉……记得我吗?”

  “那当然了!”陆晚肯定道,“她说你冬天的时候最喜欢戴着一顶小鸭黄的帽子,她馋你那帽子馋的流口水,却一直买不到一样的,说要在今年冬天一定要问问你在哪里买的帽子。”

  喻栩文微微惊讶的睁大眼睛,呆滞道,“是我哥送的。”

  “她还说你最喜欢吃冬瓜排骨,有好几次在食堂看见你排队买,一次买两碗,是不是?”陆晚又说。

  “这她都知道?”

  “棉棉最喜欢你这种男生了,要是你们认识,肯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说话间,陆晚已经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循循善诱,“来,牵住我手。”

  喻栩文眨了眨眼,眼中的液体全数滑落,眼前的画面清晰起来,他看见面前的女生笑容温暖,伸出的手近在咫尺。

  所有的镇定都是陆晚的强装。她已经站在了这栋高楼的边缘,喻栩文已经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只差一步。

  喻栩文的身后就是地狱,可伸出手,就能重新踏上人间之土。

  陆晚的手停在空中,忍不住的颤抖,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无比焦灼。

  喻栩文看着她,似乎思考了很久,最终才犹豫的抬起手,慢慢搭上了陆晚的指尖。

  陆晚的手温暖柔软,与他的冰冷完全不同,她一把将喻栩文的手死死捏住,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喻栩文,来吧!”

  她往下一拉,喻栩文就顺着力道跳了下来。或许是坐了太久双腿有些软,他刚落地竟有些站不稳,陆晚一把将他抱住,紧紧纳在怀中,呢喃着安慰道,“好弟弟,没事了没事了……”

  喻栩文敞开了嗓门,崩溃的哭喊,看见傅栖言走过来之后,又松开了陆晚转身去抱傅栖言。

  傅栖言双眸红得厉害,一把将他捞住,“臭小子,你是想吓死我是不是?”

  陆晚心头的巨石粉碎,感觉跟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脑袋有些晕飘飘的。她转头一看,才发现天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不少人。除了顾简舟几人之外,就是老师和学校的工作人员。

  徐梓雯早已不知所踪。

  十几分钟后警方和消防队赶到学校,寂静的校园里充满刺耳的警笛声,然后把陆晚和喻栩文等人都带回局里做笔录,临走时喻栩文还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锁,说那是楼梯间那道铁门上挂的锁。

  喻栩文惊魂未定,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不过好在问什么答什么,笔录也做的很顺利,没多会儿傅家的人就来保释,连着陆晚也一同带出了局子。

  陆晚被接回家之后,理所当然的有了半天的假期,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之后刚摸到手机,就被上面的消息提示给吓到了。有人疯狂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微信也是99+。

  她连忙点开看,发现都是来自沈棉棉,顿时有些泄气。

  陆晚:竟然让我有了一种我很受欢迎的错觉。

  她点了个电话回拨,简单跟沈棉棉说了一下情况。其实沈棉棉已经从别的同学那知道喻栩文被救下来带走的消息了,但她还是想给陆晚打电话聊聊当时的情况,其实就是想疯狂吹陆晚的彩虹屁。

  当时陆晚给她发了喻栩文的位置之后,沈棉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发给了老师,剩下的时间就是自己在家里干着急,等消息。

  恨不得插上竹蜻蜓飞去学校。

  与此同时,学校的处境却不大好,领导审查时出了这么大的事,上级当场给学校办了对学生心理照顾缺失、纪律不严等各种罪名,降低了学校的各方面评分,甚至直接将荆南学院从A市优秀高校竞争榜剔出。

  学校领导对此勃然大怒,怒火一层层往下传,最终落在了赵一帆的身上,革职的告示当天下午就下达,给了赵一帆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

  甚至连陆晚何静巧,都直接贴了处分告示,用红字白纸贴在榜上,直接记了一个大处分。

  两个处分影响毕业,三个处分直接劝退,何静巧看到之后当场大哭。

  陆晚第二天去学校才得知此事,何静巧大概是哭了很久,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却还是拉着陆晚的手说,“学委,我不怪你,你一点都没做错,就算是会被记两个处分,我还是愿意把钥匙给你。”

  陆晚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吧,我说了有事我担着,不会让处分落在你头上的。”

  她课都没上,直接去找了高二的年级主任。

  谁知道因为广播事件的牵扯,原本的主任直接降级,剥夺了年级主任的官职,变成一个普通教师了,取之而代的是个女老师,叫冯晨光。

  这女老师本来就是校级领导,又是出了名的苛刻,见到陆晚之后也没好脸色,“你就是高二(3)班的陆晚?”

  陆晚点头,“冯主任,我觉得学校这次的处分有问题,能不能申请上诉?”

  冯晨光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笑,“你以为你是在打官司?陆晚,你昨天闹出那么大的事,学校各方面损失惨重,我说直白点,要不是你爹是荆南学院的大金主,给你的处分就不止一个记过那么简单,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广播事件是我一个人做的。”陆晚说。

  冯晨光微眯眼睛,“早就不是古代那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年代了,你做那件事之前就该想到,身边的所有人都会被你牵连。”

  陆晚急忙争辩,“可是他们又不知情,我也是为了救喻栩文才出此下策,为什么学校不能通融点?”

  “通融?”冯晨光冷下脸,“学校没把你们都赶出去已经够仁慈了!荆南学院的荣誉名声,苦心经营都被你们毁于一旦,看看今天的新闻头条,那些人是怎么诋毁荆南学院的!”

  “本来就是学校不作为!如果不是老师的漠视,喻栩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该罚的人不罚,不该罚的人却这样苛待!”陆晚的嗓门也没忍住大了起来。

  冯晨光砰地拍了下桌子,怒目而视,“你要是不懂得尊师重道,就趁早滚出学校,别以为你是陆家人就能在学校为所欲为,荆南学院从来不缺赞助公司!”

  陆晚气得头昏脑涨,瞪了冯晨光一眼然后摔门离去。

  找冯晨光是没用了,必须要直接找到更高层的校级领导才行。徐梓雯许玫等一众施暴者还没受到处分,事情还没完呢!

  陆晚气冲冲的前往校领导的办公室,刚进行政大楼,看见傅栖言和一众人站在公示榜前,正在看上面的告示。

  上面贴着的是陆晚和何静巧的记过处分,还有赵一帆等教师以及工作人员的革职或降级处分。

  陆晚停了下脚步,转了个弯走到傅栖言身边,两人并肩站着。抬眼就看见白纸红字,清清楚楚的印着自己的名字,还印错了。

  她自嘲一笑,“这些校领导是一群弱智吧,我明明叫陆晚,给印成陆晚晚。”

  傅栖言听见她的声音转头看来,目光落在她面容上。

  他没说什么,又转头去看告示。

  陆晚没话找话,点了点告示长叹一声,“凭什么只给我身边的人处分啊,当时你不也上天台了嘛?”

  傅栖言这次接话了,“这次的处分给了多少人?”

  陆晚耸肩,“我身边的人几乎都被我牵连,连我一个小学委的乌纱帽也摘了,唉,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怎么办呐小言言……”

  傅栖言说,“你来行政楼干什么。”

  陆晚哼了一声,“当然是找那些校领导辩论一下,我明明是做好事,凭什么要被处分?再说了,我陆家的赞助还在学校里呢,我是充值的人民币玩家,俺为啥受这委屈?”

  “确实不应该。”有人接话道。

  陆晚听出是陌生声音,歪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年纪稍大的男人。

  她收回视线的后,觉得这人莫名的有些眼熟,随后觉得越想越疑惑,又转头细细看了一眼。

  这一眼,才把人认出来。

  原来这人竟是当今傅氏集团的掌权人,傅栖言的爹。上次宴会只遥遥看了一眼,不过陆晚记性好。

  傅明森对陆晚笑弯了眼,“姑娘,我们也去找学校领导,正好顺路,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陆晚:你爹在你不早说?!

  (接下来就是甜,不甜打我。)

  【明天可能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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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小姐们的文:《反派女配养崽指南(穿书)》

  文案:

  莫晚晚病了,绝症。

  在数着日子等死时,她意外穿进一本霸总小说里,成了臭名昭著的反派女配。

  反派女配有只崽,从小被虐待,最后还长歪成了不得好死的大反派。

  刚穿过来的莫晚晚,看着目前刚三岁的反派崽,浑身是伤,小奶音里还带着哭腔在地上求饶。

  她心头一梗,抱起这只可怜崽就决定以后好好养。

  最起码,不能让崽长歪!

  ——

  而养崽之路多阻碍,最大阻碍是崽他爹。

  莫晚晚瞅着崽爹秦以霆,忽然想起来,这人好像是本书男二,也是个大反派。

  且此人向来最厌恶她,恨不得分分钟弄死她那种。

  莫晚晚:“打扰,告辞。”

  但人还没跑,就被崽他爹突然拉进怀里——

  那个传闻中性情残虐的反派boss,一反常态,将她紧紧拥住,语气里仿佛带着失而复得的快意:“莫晚晚,我终于又抓到你了。”

  ————————

  小剧场:

  莫晚晚穿书后,一直以为自己拿的是苦情/自立自强/努力养崽的剧本。

  可这一天天的,越过越不对头。

  原书那个小白莲女主,装13男主,还有将她认回豪门的精英哥哥,美艳姐姐,大佬父母,好像本质上——

  都戏精又沙雕?!

  莫晚晚:“QAQ,这里除了我跟崽,是不是都没有正常人了?”

  某反派闻言,立马挑眉示意:“乖,我很正常。”

  莫晚晚呵呵。

  这里最想让她逃的,明明就是他。

  男女主1v1,崽崽就是女主的,一家三口不拆。没有第三者(原书那个恶毒女配后文有解释。)

  *文很甜,还有点沙雕,看评论里的哈哈哈就知道

  *逻辑莫得问题,都会有呼应哦。

  ——————

  ◉ 第20章

  陆晚在以前陪父亲出席宴会的时候, 多次听到关于傅明森的传闻。

  傅氏集团是家族产业,早在几十年前就是A市家喻户晓的富商,等傅明森接手之后更是让傅氏跨出国门走向了国际。

  有人说傅明森一心向商, 处事果决不苟言笑,十分难相处,与傅氏合作的集团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说实话陆晚还是有点怕这种人的,尤其是刚才还调戏了他儿子, 这会儿跟在傅明森后面连个屁都不敢放。

  毫无疑问,傅明森这次来荆南学院,肯定是因为喻栩文的事。但实际上傅明森平常是非常忙的,跟校方交涉处理后续事件这些事情,应该会交给他身边的团队来解决,怎么还亲自来学校了?

  而且身边就只带了一个助理。

  陆晚正胡思乱想时,几人就走到了校领导的办公室,助理上前敲门。

  行政楼里的领导办公室最多,楼层越高级别越高, 但傅明森直奔着一楼的办公室就来了。陆晚本想出声提醒,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那人穿着正装,见了傅明森之后立即笑开了话,说话十分客气,“哎呦傅董事长,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早说一声,我们好去校门口迎接啊!”

  傅明森也和蔼的笑了, “我自个掏腰包往这学校砸那么多钱,总要来看一看的。”

  “这话说的, 傅先生想来, 我们荆南学院当然是举着大旗欢迎, ”男人连忙把傅明森往里面引,“来来来,快进来坐,热茶已经准备好了。”

  傅明森像个随和的家长一样,也客客气气的,一点也没有传闻说的那样不苟言笑。

  以往这种时候,陆晚出于礼貌都会跟领导老师之类的问好,但是看走在前面的傅栖言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也就跟着装瞎。

  进去之后才发现办公室的隔间里坐了不少人,其中有两三个她认识,是经常在学校出面的领导,其他的人就有些眼生了。

  他们见了傅明森之后,立即全部站起来,像是在搞某种迎接仪式。站在最前面的是经常在学校会议上发言的赵校长,他一步跨上前,笑着跟傅明森握手,“傅先生,有失远迎,请你别计较。”

  傅明森回握,“是我唐突了,走半道上突然想拐来看看。”

  赵校长往后看了一眼,他认识傅栖言,却不认识陆晚,“这是……”

  傅明森转头,看了看乖巧站着的陆晚,用平常的语气介绍,“这是陆家的那个小姑娘,名叫陆晚晚。”

  陆晚的嘴唇蠢蠢欲动,差点没忍住开口:我明明叫陆晚!

  但是思及现场有那么多校领导在,傅明森又是来办正事的,就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谁知道这时候一直安静的傅栖言却开口了,“爸,人家叫陆晚。”

  傅明森一下子笑出了声,噢了一声,转头跟赵校长说,“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处分告示,上面写的是陆晚晚,我还以为人小女孩就叫这个名字呢,难怪这学校学费贵,水平果真不一般啊。”

  赵校长也是老油条,瞬间就明白了傅明森这是绵里藏针,虽然表面上笑眯眯的,但话里却有贬低学校的意思。他连忙拿出惯用伎俩,厚着脸皮应对,“应该是发布处分的老师大意了,我回头让人修改。”

  傅明森没理会,坐下来冲陆晚招手,“来,小晚。”

  陆晚大吃一惊,没想到傅明森竟然突然表现得这么亲密,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她有些愣愣的走过去坐下,就听傅明森说,“我跟陆勤交情不错,小晚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听见她对这次的处分有异议,就把她也喊进来了。”

  他对陆晚说,“真好现在校领导都在,你看看有什么话就跟大家说说吧。”

  陆晚有些受宠若惊,实打实没想到傅明森竟然以她的事做线头,先来一段开场白,然后让陆晚自由发挥。

  一时间室内的几个领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赵校长依然打头阵,对陆晚问道,“陆同学对处分有什么不满吗?”

  她幽幽道,“你处分的是我,我当然不满。”

  赵校长噎了一下,继而说,“可是你昨天确实违规了呀,上课时间擅自离开教室,还闯入广播室破坏了学校纪律,上头的领导下达指令,必须要给你处分,是我们校领导力争才把勒令退学改成记大过的。”

  陆晚皱眉,表示很不理解,“我也是为了救人啊,难不成学校的纪律比一条人命都重要?”

  赵校长不温不火道,“救人也讲究方法,应该把这教给专业人士来解决,你只是一个学生。昨天的情况确实凶险,你有没有想过,你单独面对那个想要轻生的同学时说了什么话刺激了他,他纵身一跃怎么办?你这不就是好心办坏事了吗?”

  陆晚反驳,“我怎么没有想过?可是时间根本不等人,我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那里了。她知道喻栩文的位置之后不仅没有上报给老师学校,反而自己一个人去说些废话刺激喻栩文,但凡我晚一分钟去,后果都不堪设想,这种情况下,你等得了吗?”

  赵校长说道,“现场并没有看见你提到的那个女生。”

  陆晚愣了一愣,忽而笑了一声,“我好像没说那个人是女生吧?”

  赵校长猛然察觉自己的话中有了漏洞,神色一僵,迅速转身看向了身边的女主任,“你来跟她交涉吧。”

  见他立马想把这个漏洞岔过去,傅明森及时开口,“等会儿,你急着走什么,怎么看起来像心虚了一样?”

  陆晚也忙跟着附和,“是啊赵校长,解释一下吧。”

  赵校长是死活不肯开口了,他旁边的女主任便接过话来说道,“是这样的,昨天有位女同学来领导室上报了有学生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并且说出了地点,所以赵校长以为你说的是那个女生。 ”

  不难猜到女主任口中的学生就是徐梓雯,她昨天挨了陆晚一巴掌之后,就迅速跑下去告状了。陆晚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昨天赶到楼顶的时候,十七班那个叫徐梓雯的女生已经在那里,并且说一些诱导性的话扰乱喻栩文的心理。”

  “喻栩文同学到底为什么选择轻生,在学校里遭遇了什么,校方根本就没有调查,你们眼里就只有学校的荣誉和形象,反而给我和我身边的人给了处分,校方的意思,是我不该救人了?”

  陆晚的话突然变得尖锐起来,越发不给校领导留脸面,一时间几个人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变得十分难看。

  女主任说道,“十七班的班主任和一些涉事同学也给了相应的处分……”

  “所以随便给几个处分,这事就揭过去了?”陆晚反问。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喻同学被救下来,没有出事也是皆大欢喜,只是这次学校损失惨重,上头有领导盯着,我们必须要做出公正的处决。”女主任满脸无奈,一副学校也很为难的模样。

  陆晚冷笑,“这就是你说的公正处决,喻栩文在轻生前遭受的那些暴力,学校都决定忽视?”

  可能是被逼问得烦了,女主任懒得跟陆晚打太极,说道,“学校里有这么多学生,学校也没办法落实的照顾每一个学生的心理健康,且喻同学在班级里孤僻,几乎没人与他交好,学校走访了几次什么都没问出来,或许他轻生是因为家庭原因吧……”

  “揣着明白装糊涂。”陆晚冷声说,“难道还想让我再广播一次?全校都知道他为什么轻生,你们却还说是家庭原因。”

  女主任脸色微变,“陆同学,说话要有依据,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你身上的处分就是因为你昨天贸然闯进广播室破坏校规校纪。”

  傅明森适时咳了两声,打断了陆晚和女主任的对峙。

  他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我是喻栩文的法定监护人,我的孩子在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却不选择细细追查,而是随便找几个无辜的学生老师顶罪,让我十分失望。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与校方交流的,我决定起诉校方,后续交接跟我的律师谈吧。”

  他说完就站起身,转身要走。站在一旁的助理上前两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我是傅氏集团首席律师顾问,魏迁。这是律师函,请校方过目。”

  一听傅明森说出起诉,几个人直接懵了,没想到傅明森半天没说话,直接憋出个大招。

  律师函摆在桌子上,明晃晃的白色印纸相当刺眼,几个人匆忙站起身,赵校长着急的挽留,“傅先生!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坐下来商量的,校方之前并不知道喻栩文是傅家的人……”

  傅明森显然没有真的想走,一出声挽留他就立即停了脚步,转头看向赵校长,“我家孩子在学校受那么大委屈,能是你们说尘埃落定就尘埃落定的?我没有说完,这事儿就不能完。”

  赵校长完全妥协,“是是是,校方一定重视。”

  陆晚都傻眼了,看了看校领导,看了看傅明森,最后不知做什么表情,只好转头去看傅栖言。

  傅栖言从进来开始就只说过一句话,安静的像个不存在的人,这会儿感觉到她的目光,也回望了一眼。

  陆晚眼神一变,充满敬畏:兄弟,你爹厉害啊,二话不说就甩律师函。

  傅栖言显然没有读懂她眼神的意思,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抬头对赵校长说,“处分的事还有的商量吗?”

  赵校长愣了一下,看了看陆晚,斟酌道,“这……陆同学的处分可以撤销。”

  “所有被陆晚牵扯的处分都撤销。”傅栖言一贯简洁,一句话都没有。

  “可是上级……”赵校长额头上被逼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傅明森掉头就要走,“还是跟我的律师交流吧。”

  “傅先生等等!”赵校长终于松口,“所有处分都撤销,这次是校方的疏忽,愿意承担后果,还请傅先生收回律师函。”

  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怕傅明森的这一份律师函压下来,真把学校告上法庭,学校里在职领导根本受不住。傅家不是寻常老百姓家,也不是有点小钱的土豪,是总资产超过百亿的跨过公司的大家族,不在乎上诉能花多少钱。

  这种情况,就算是傅明森提出在他们头上扣饭盆,他们也不敢有异议。

  陆晚看这机会难得,趁机开口,“幕后推手必须严惩。”

  赵校长估计气陆晚要气死,但面上还是装得客气,“你说的幕后推手是谁?”

  “十七班的许玫和徐梓雯。”

  赵校长停顿了一下,“另一个学生可以给处分,但是许家的那个……”

  显然许玫的家人已经提前打点过学校,所以校方其实根本就知道喻栩文轻生的原因,只不过因为受过打点,所以才不打算追究。

  陆晚顿觉心寒,看着这些人竟有些反胃。

  有句老话说的果然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校级领导不知道从里面拿了多少的好处,关乎性命的事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明森自然也看得出来,笑着对陆晚道,“小晚啊,赶紧给你爸打电话,这是给学校砸的钱还不够呢。”

  陆晚轻哼一声,“我要是打电话,肯定让我爸把投给学校的钱全部拿回去,之前那个冯主任还说学校的金主不止我们陆家呢,又何必上赶着给学校扔钱。”

  赵校长一下子急了,“没有的事,纯属是胡说,陆家为学校赞助的一笔一笔,学校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女主任帮腔,“陆同学,你说她们是幕后推手,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也不能凭空给处分。”

  她本想抓住这一个漏洞,让陆晚无从追击,但是她没想到,陆晚手里还真有证据。

  陆晚拿出手机,说,“我录了两段音频,一段是当时徐梓雯和许玫在卫生间的对话,一段是当时在楼顶上徐梓雯对喻栩文的话,这可以当做证据吧?”

  她打开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之前录的两段音频放出。

  许玫恨声抱怨和徐梓雯低声蛊惑,以及在天台说让喻栩文将畸形藏起来的话,都清晰的传入众人耳朵里,甚至陆晚那响亮的一巴掌,都在房中圈圈回荡。

  陆晚歪了下头,“相信老师们听到这两段音频,应该能做出很好的处分吧?”

  傅明森赞许的看了陆晚一眼,接着她的话说,“你们要的证据也有了,考虑的怎么样?”

  屋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回答。

  傅明森一见没人说话,当即一摆手,“还是跟我律师谈吧。”

  赵校长再次站出来,“行行行!傅先生,我们校方无条件妥协,将会给许玫和徐梓雯勒令退学的处分,你们看……”

  校方完全退让,陆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都说傅明森处事果断,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废话也不多说,张口就是律师,反正走法律程序是最对的。

  她趁机加了一条,“我觉得,学校对于学生的三观教育有些薄弱,同性恋从来不应该被人取笑的理由,很多同学歧视甚至辱骂,校方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围绕如何正确看待性向的话题开一系列的会议科普。”

  学校里里肯定还有别的“喻栩文”,在无人知道的地方苦苦支撑着自己。

  赵校长这次不敢再表现出一丝的犹豫,立即选择了答应。

  接下来的谈话就变得十分顺利,有一张律师函压着,一群人愣是不敢说一个“不”字。不过说到底学校也是理亏的一方,如果不是校方的疏忽和老师的不作为,以及对学生心理健康的忽视,也不会引发这样一系列的事。

  陆晚相信,喻栩文当时肯定也向老师寻求过帮助。

  而傅栖言揍人肯定也不知在器材室那一次,但即便是如此,也没能将喻栩文从深渊边缘拉回来。楼顶的那场劝言并不能让喻栩文获得新生,他必须还要长久的心理治疗。

  出了主任室之后,陆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想起校领导脸上憋屈的表情,她就莫名的觉得爽快。

  傅明森拍了拍陆晚的肩膀,“小晚,这次真的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孩子,有空来傅家玩。”

  陆晚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客套话,笑着应道,“有机会一定去。”

  傅明森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傅栖言一眼,临走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什么话都没说,非要跟来主任室干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陆晚也很疑惑。

  傅栖言进了主任室之后,就好像个摆设一样,说的话就只有两句。

  正好陆晚也想问问喻栩文的情况怎么样,于是试探着傅栖言说,“要去喝杯果茶吗?我请你。”

  太阳正是强烈的时候,空中似乎翻滚着酷热的气浪,刚出行政楼没一会,陆晚的鼻尖就冒起了小汗珠,更衬得皮肤白皙。

  傅栖言转头,视线落在她鼻尖的小小汗珠上,点了下头。

  两人去了饮品店,陆晚是这里的常客,饮品店的老板娘跟她和沈棉棉的关系不错,平时还会互相还玩笑,这会儿看见她带了傅栖言进来,立即开始挤眉弄眼了。

  陆晚吓了一跳,“然姐,你这刚割的双眼皮怎么抽搐那么厉害?没事吧?”

  曲然气的瞪她一眼,“你怎么回事?”

  “什么啊?”陆晚走到柜台前坐下,“要一杯荔枝蜜果,少冰。傅栖言,你喝什么?”

  曲然一听到傅栖言的名字,当下手忙脚乱的把搁在边上的眼睛戴上了,仔细一瞅,见走过来的人真是校草,惊得两条眉毛高高扬起。

  陆晚轻轻敲了下柜台,“然姐,眉毛都快碰到发际线了。”

  曲然咳了一声,“我这不是,头一次近距离看见校草吗?”

  傅栖言礼貌的笑了一下,“要一杯跟她一样的。”

  “我这杯很甜的。”陆晚出声提醒。

  “没事没事,我少给你放点蜜。”曲然飞快的动手忙活起来,这会儿学校还在上课,所以店里基本没人,她一个人守着店。

  陆晚见他刚坐下,就开始问,“你刚才跟去主任室干什么?都没见你说话。”

  傅栖言用手撑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没想到会遇到你。”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陆晚自然听不明白,“遇到我怎么了?”

  他眼睛随意的扫着,看见一旁放的有彩色的方形卡纸,随手拿了一张,动作很慢的折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你不是受处分了吗?”

  陆晚回答,“是啊。”

  傅栖言没再回应,反而专心的折起东西来。陆晚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他不想回答才乱扯话题,于是转了个话头,“喻栩文怎么样了?”

  “在医院住着。”

  “你们打算怎么办?他还能继续在荆南学院吗?”陆晚主要是担心喻栩文觉得这是个伤心地,回来之后还会受到某些刺激。

  “要看他自己怎么想。”傅栖言说,“不过暂时会休养一段时间再来学校。”

  陆晚觉得这样也挺好。

  “要去看看吗?”傅栖言突然开口。

  “什么?”

  “小文挺想见你的。”他说,“周末去医院看看吧,跟沈棉棉一起。”

  陆晚欣然答应,“好呀,你把地址告诉我。”

  傅栖言拿出手机,“微信给我。”

  正好这时曲然送上了两杯果茶,“做好啦做好啦。”

  曲然的打岔让陆晚愣了一下,无意识的打开手机把微信二维码给他,等他扫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你直接说不就好了?”

  傅栖言手里的折纸已经成型了,他收了手机起身,把折纸放在她面前,拿起果茶,走前对她说,“直接说,你容易忘。”

  陆晚目送他出门,再转头,就见曲然拿着傅栖言留下的折纸盯着看。

  是一只红色的千纸鹤,折得相当漂亮。

  “哇,真好看。”曲然发出夸张的赞叹。

  陆晚不知道她是在夸人还是单纯的在夸千纸鹤,无奈的笑了,“行了,人都走了十万八千里了,还夸呢。”

  曲然啧了一声,笑着凑过来,“你什么时候,跟校草勾搭起来的?”

  “看你这话说的,”陆晚猛吸一口,说道,“我们不是很熟,就在主任室遇见的,他爸爸帮了我,我就请他喝一杯。”

  曲然轻扬眉,扬了扬手里的小票,“请他?人家早把钱付了,等着你付钱,孙悟空都从五指山下爬出来了。”

  陆晚吃了一惊,“他动作怎么那么快?”

  曲然正了正脸色,“不过话说回来,你昨天好像闯了挺大的祸,听说昨天下午就给你下了处分,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了,”陆晚挺了挺胸膛,“傅董事长亲自给我撑腰,你没看见那些校领导的脸色,太好笑了。”

  曲然也跟着笑。

  陆晚吸一口荔枝蜜果,庆幸道,“幸好我今天运气好,在行政楼遇见傅董事长,不然我一个人恐怕不行,到时候还得把我爸请过来。”

  曲然收拾着料理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就算没遇到,你的处分应该也会被消。”

  “为什么?”陆晚下意识问。

  “傅栖言不是因为你受了处分才去的主任室吗?”

  “啊?”陆晚讶异,“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说的啊。”曲然悠悠道。

  陆晚知道离开饮品店,也没想明白傅栖言什么时候说了他去主任室是为了给她消处分。

  学校的动作非常迅速,当天下午新的处分告示就换上了,被革职的赵一帆和被降职的李主任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赵一帆根本没收拾东西,他早就料到处分会被收回。而李主任就傻了吧唧的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收拾走,新板凳还没焐热,又全都打包带回去,这一来一回累得够呛。

  许玫和徐梓雯本身就犯了错,本以为逃过一劫,正打算先老实一段时间,熬过这股风头再说,没想到校方贴出一张勒令退学的告示,两人直接傻眼。

  徐梓雯看到告示后疯了一样,飞快的跑去领导办公室,把所有的事推到许玫身上,说自己什么都没参与。但是这次的告示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学校必须要找出这次事件的受罚者,任徐梓雯怎么狡辩都没用。

  当天下午最后两节课,校方阻止所有班级停课,让老师播放一部关于同性恋的纪录片,让所有人看之后写长达八百字的观后感。

  周一还有科普大会,周一下午的班会主题也是围绕性向不同展开,学校如承诺所言,一连贯的给学校灌输如何正确看待性向问题的知识。

  以前学生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学校的大金主陆家,但由于陆晚行事低调,少数人才知道她是陆家的千金,但这次的事过后,一向在学校不怎么出名的陆晚也一跃成为人人讨论的风云人物。

  夜间,之前陆晚在图书馆门口被推书小车一路顺下去的帖子又悄悄被顶上了热门。

  新的热评诞生:陆家千金就是与众不同,代步车竟然跟图书馆的推书小车一模一样。

  陆晚在下面回复: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谁知道还被人怼了:你觉得不好笑,自然有人觉得好笑,说不定陆千金本人看见了也觉得好笑。

  陆晚气得差点撅过去,“好笑个屁,陆千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的帖子刚被顶起来没一会儿,就被吧主删掉了。

  陆晚瞬间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躺在床上摸出了剧本。从昨天救下喻栩文之后,她就没有再翻开过,这会儿正好闲着无事。

  一翻看,就看见剧本上的任务已经更新。

  八月9日晚上九点,弱小的女主角被捆在梧桐区的树上,需救助。

  陆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见需救助系列的任务了,但是这次连括号都没有,不由有些不满,“怎么回事?这次任务怎么连奖励都没有了?太看不起我了吧!”

  还记得之前有个什么历史老师头秃和提高幸运值的奖励来着,虽然都很鸡肋,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陆晚把剧本随手一扔,决定单方面跟剧本发起冷战。

  临睡前她又跟沈棉棉通了电话,告知她许玫已经被勒令退学,她可以去回学校了。

  沈棉棉一听是勒令退学,顿时笑开了花,连声喊许玫这是罪有应得。

  勒令退学和劝退是不一样的,一般学生犯错劝退是底线,勒令退学相当于开除,荆南学院仅有的几例,都是刑事犯罪的学生。

  而荆南学院作为A市一等一的高级院校,被开除的学生相当于名声狼藉,其他学校未必敢要。

  陆晚本以为这就是事情的结局,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荆南学院再次被挂上热搜榜,而许玫发帖恶意中伤,致使同校学生想跳楼轻生的事也一并上了热搜。

  随之而来的,许玫的照片也被爆出,关于她越来越多的负面消息也跟着涌出,徐梓雯也牵连在其中,甚至连她前男友是校草的事也被挖出来。

  不过由于大家都不知道傅栖言的父亲是傅明森,所以没扯上傅家的事。

  虽然热搜像是被人强压下去,但许玫的微博还是涌进了大批正义的网友,在她的微博下说尽了难听的话。

  这次热搜事件的幕后推手不得而知,陆晚也没有持续关注。

  许玫确实罪有应得,当她躲在手机屏幕后发帖肆意用言语侮辱喻栩文的时候,就该想到她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事情闹大之后,学校的涉事领导就受贿一事也被停职查办,赵校长等人迅速被处理了,新领导从学校里重新往上拔,学校内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学校里不少人说傅栖言眼瞎,竟然看上了许玫这种恶毒的人。但陆晚却不赞同这种说法,按照沈棉棉所说,他们交往那段时间,许玫跟喻栩文关系正是好的时候,傅栖言又没有火眼金睛,哪能看出来许玫是人是鬼。

  但是后来她问了傅栖言的朋友,得到的答案却是:根本没有交往过。

  总结来说,就是许玫的一厢情愿,加上傅栖言身边朋友的刻意撮合,到最后就传出了两人在一起的传闻。而现在傅栖言觉得就算站出来辟谣,大家也都以为他是着急撇清关系,落井下石,于是干脆没管。

  陆晚表示佩服:真男人从不怕流言蜚语。

  另一边方江看着女神主动联系自己,抓准机会彩虹屁一个接一个的发,饭都顾不上吃。

  顾简舟提醒,“方江,吃完饭再玩手机。”

  方江嘻嘻一笑,“不不,晚晚女神主动给我发消息,机会难得。”

  傅栖言本没什么反应,听到晚晚女神,倏尔抬眼看他。

  饭桌上一时有些安静。

  方江见陆晚那边不回消息了,但也没觉得受伤,转手点开了她的朋友圈,就这最上面的一条啰嗦起来,“我女神最近心情不错。”

  “原来她喜欢喝荔枝蜜果,我记下了,下次有机会买给她喝。”

  “哇,女神的手真巧,折的这个千纸鹤真好看……”

  傅栖言听不下去,将筷子一放,朝方江问道,“什么千纸鹤?我看看。”

  方江没想到他对这个感兴趣,傻不愣登的把手机递给了傅栖言。

  他垂眸看了一眼,麻利的点开陆晚的资料面,点击删除。

  “哦,你晚晚女神问你有没有见过红色的感叹号,然后把你删了。”傅栖言把手机递回去。

  “什么?!”方江像是经历了噩耗,拿回手机一看,陆晚的联系方式果然没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为什么!”

  “可能是听见你吹的彩虹屁了。”傅栖言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吃饭。

  “那为什么删我?我夸她还不好吗?!”方江难以置信。

  “因为那个千纸鹤根本不是她折的,蠢货。”傅栖言面无表情骂了一句,“吃你的饭。”

  方江表示十分伤心,含泪吃完了饭之后,又点开了娇娇女神的对话框,输入一堆彩虹屁。

  傅栖言等人都十分了解,方江就是永远走在备胎路上,还乐此不疲的舔狗,人送外号:彩虹屁精。

  而另一头陆晚还有事相问他,发过去惊现红感叹号,她简直惊了。

  陆晚:兔崽子,敢删我?!

  陆晚中午气得饭都没吃下:从来没有人删我!

  到了晚上,竟然耿耿于怀睡不着:我凭什么被一个彩虹屁精删了?!

  她熬到半夜想着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就打算给自己热一杯牛奶,好早点入眠。

  谁知道热牛奶的时候,路过陆廷远的房间,发现门缝里太透着光。

  她顺道给弟弟热了一杯,敲门进去,就看见弟弟还趴在桌头写作业。

  “现在小学生的昨夜也这么多了吗?”陆晚把牛奶放在桌上,弯身一看,就见弟弟不是在写作业,而是好像被罚抄了。

  “怎么了呀远远?为什么被罚抄了?”陆晚心疼的坐下来。

  陆廷远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都是水汽,委委屈屈道,“是之前我帮班长写作业事被老师发现了,老师说这是不好的行为,就罚我和班长抄课文。”

  怎么还是这事!?

  “课文很多吗?”陆晚问。

  “不多,不过我之前抄错了,白抄了好多。”陆廷远说着,又打了个大哈欠。

  陆晚见弟弟困得厉害,咬牙说,“远远你去睡吧,姐姐帮你抄。”

  “字迹不一样。”陆廷远说。

  “没事,姐姐会伪装成你的字迹。”陆晚说。

  “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应该姐姐来做。”陆廷远坚持。

  陆晚想起那条被她顺走的红领巾,内疚死了,“也是姐姐的事,远远的事就是我的事,快去睡吧。”

  陆廷远困得迷迷糊糊,实在是撑不住了,说了一声姐姐晚安就爬上床睡了。陆晚则坐在陆廷远的小书桌上奋笔疾书,努力模仿小学生的字体。

  陆晚:我真傻,真的。早知道顺一条红领巾会引发这么多事,我就是蒙着丝袜去男厕所也绝对不会拿红领巾。

  不过后来陆晚发现,小学生的课本比热牛奶还要助眠。

  作者有话说:

  【日免日免:从来没有人让我看过这个红感叹号,我记住你了(附图)

  傅栖言、棉棉等人觉得很赞。

  棉棉回复:??请问谁的名字是“傅栖言的朋友”????

  何静巧:学委,这个傅栖言是我认识的傅栖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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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小可爱的评论我都看了,谢谢你们的喜欢呀。

  大家不要养肥哦,千万别养肥,穷作者要恰饭的,养肥我就凉了呜呜呜。

  我很勤快的,真的很勤快!!

  ——依然爱你们的风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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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1章

  许氏集团因为这次的是件元气大伤, 许玫出门都要裹得紧紧的。

  后来陆晚听说,许玫的父亲卖了自己手中所有的许氏集团股份,名下的房产和车都压给了银行抵债, 濒临破产。

  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后续的事情陆晚也没有关注。

  沈棉棉告了两天假之后也回到学校上课,掀起轩然大波的学校又逐渐趋于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话剧的排练也照常进行。只是转眼就要到八月了, 学校也开始要为参演话剧的人定制服装,所以这天中午,赵一帆带了一盒子的卷尺到412,说让同学们互相量一下大致的尺寸,由班长做记录。

  何静巧和钟淮各拿了一个本子,分别负责记录自己班的同学。

  需要量的是手长,胸围,腰围,腿长。由于这个话剧主题是桃园三结义, 出场人物大多是老百姓,所以衣裳服饰都非常简单。

  但是因为教室里有不少男同学,量胸围的时候女同学都很害羞,所以何静巧决定先把胸围一栏搁置,让大家回家量,第二天在过来登记。

  赵一帆放下卷尺后离开,钟淮把卷尺分发之后, 同学们各自测量起来。

  陆晚一边帮沈棉棉量,一边发出夸张的声音逗她, “哇, 这个腰围……”

  “怎么了怎么了?”沈棉棉吓一跳, “是不是又变粗了?我最近没吃炸鸡了?”

  陆晚暗暗几下数字,“吃没吃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又不止一次被卡在栏杆里了。”

  沈棉棉见她损自己,毫不留情道,“你好像忘了你也被卡过。”

  两个人相互拌嘴,不一会儿就把几个需要记录的数据测量完。陆晚手里卷着软尺,眼睛在教室里扫了一圈,见大家都在忙碌着,十分热闹。

  但是有一个地方是相当安静的。

  平时大家排练的时候,作为体委的傅栖言就坐在窗边安静的写作业,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他的专属地。

  这会儿他坐在那里,手随意的搁在桌子上,指尖摩挲着牛奶盒,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像让他周围的景象静止。

  陆晚转头看见顾简舟在帮别人测量,于是走到傅栖言边上,晃了晃手里的软尺,“你量过了吗?”

  傅栖言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她,语气有些懒意,“没有。”

  “那……”陆晚也不知道说这话合不合适,顺着嘴就出来了,“我帮你量?正好我刚帮沈棉棉量完,在闲着。”

  傅栖言看了眼她手上的软尺,点了点头,“好。”

  起身前他把手里的牛奶最后一口饮尽,然后站起身,微微张开手,像是做出了拥抱的姿势一样,“量吧。”

  陆晚把软尺展开,想先量胸围,但是在行动前却愣了一下。

  她才意识到量其他的还好,但是量胸围时动作有些亲密了。她下意识抬眼看傅栖言,见他眸色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暧昧在其中,坦荡的等她动手。

  陆晚暗道这是同学之间的相互帮助而已。

  她展开软尺,上前一步双手环住傅栖言的腰,在他背后将软尺递到另一只手中。尽管陆晚极力保持距离,还是能感觉到傅栖言身上散发的热度,还有他衣裳上传来的淡淡柔顺剂的香气,甚至夹杂着他刚喝的牛奶味。

  可能是距离太近了,傅栖言身上的味道缠在她的鼻尖上,竟然真给了她一种被傅栖言抱在怀里的感觉。

  她听见了急促且清晰的心跳,一瞬间以为是傅栖言的,而后才发现,那是她自己胸膛里发出的跳动声。

  傅栖言低头看着怀里这个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他衣裳的女生,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眼眸却盯着她头上那个发旋。

  陆晚的动作很快,拉着软尺退了一步,然后很认真的给他量了胸围和腰围,低声报着数,“你记着。”

  傅栖言轻声应道,“记着呢。”

  她又拉长软尺给傅栖言量了臂长和腿长,虽然表面上很镇定,心里唏嘘不已。

  这腿都快顶上沈棉棉两条胳膊长了!

  陆晚给傅栖言量完之后,刚想收软尺,鬼使神差的往他头顶扫了一眼,忽而提议道,“我帮你量量身高吧,你知道自己多高吗?”

  傅栖言对她的提议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她说,“不行,这尺子太软了,而且才一米八长,应该不够量你的身高。”

  她顺势推了一把傅栖言,“你快去跟钟淮登记刚才测量的数据,免得忘了。”

  傅栖言没说什么,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钟淮身边,低头看他在本上做记录。

  钟淮记好同学的报数之后,抬头看见是傅栖言,便笑着说,“言哥,你的几项数据刚才舟哥帮你填好了,不用再填。”

  “嗯。”傅栖言看了一眼又跑去帮何静巧测量的陆晚,低低说道,“我知道。”

  陆晚帮何静巧量完,坐在一起跟沈棉棉聊天。

  “你说,我到时候会不会在这里,”沈棉棉指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用手滑了一圈,“贴上一大片长长的黑胡子?”

  陆晚微微皱眉,“那岂不是很丑?”

  “但是符合俺张飞的形象啊。”沈棉棉又抹了两把脸,“到时候在用黑粉底液把脸涂得跟煤炭似的,就更像了。”

  “然后呢?去拍一个黑人牙膏的广告吗?”陆晚很是无语,“我们这是学校内的活动,又不是真的演电视剧,没必要真的把你整成电视剧里的张飞那样。而且你要是真扮成那样,下面的观众把你拍下来做成表情包,在贴吧上挂个十天半个月,有你求着删的时候。”

  沈棉棉咂吧了一下嘴,觉得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就把贴胡子和摸黑粉底液的想法打消了。

  “这周六有时间吗?”陆晚状似随意的问。

  沈棉棉回道,“有啊,怎么了?要出去玩吗?”

  “之前在跟喻栩文说话的时候提到了你,前两天傅栖言说想让我们去看看喻栩文,正好你也陪他聊聊天。”陆晚凑近了她低低道。

  沈棉棉对这事当然是一百个赞成,当下举手同意,“我周六全天有时间,到时候我先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喻栩文。”

  陆晚点点头,“你给喻栩文准备个礼物。”

  沈棉棉想了想,“准备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琢磨吧。”这个念头也是陆晚突然冒出来。只是觉得空着手去看喻栩文不大好,而且喻栩文选择心里正是脆弱的时候,准备一份礼物,也算是给一份惊喜。

  有谁不喜欢惊喜呢?

  事情简单跟沈棉棉说了之后,午休也差不多结束了。周五的下午依旧是两节课的时间,放学之后陆晚也没跟沈棉棉在外闲逛,各回各家了。

  之前奶奶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出院之后在家休养,因为身体还没好的缘故,平时在家都是阿姨给她推轮椅,要么就是在沙发上坐着看书。

  陆晚觉得这段时间都在上课,没好好陪奶奶,所以特地回家早点,推着奶奶的轮椅带她出门走走。

  刚出门就撞上了正低头丧气往家里走的陆廷远。

  陆晚摸了一把他的脑袋,“老弟儿,出门走走不?陪奶奶去逛逛。”

  陆廷远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得出心情很不好,但还是很乖巧的答应,“姐姐,我先把书包放回家。”

  陆晚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陆廷远就小跑出来,手扶着轮椅的另一边,“走吧。”

  奶奶也看出了陆廷远兴致不高,笑着问,“怎么,是谁在学校惹我孙子不开心了?说出来给奶奶听,奶奶明儿找他事去。”

  陆廷远摇摇头,“没有人欺负我。”

  陆晚接着道,“那怎么一回来就是这副模样?是不是又被老师罚了?”

  陆廷远说,“不是。”

  “那为什么啊?”陆晚嘀咕道,“怎么跟一副要被请家长的样子一样。”

  还记得她上小学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被请家长了,虽然陆勤从来没有对她凶过,但是陆晚还是害怕在学校犯错,所以从小到大的成绩都算不错。

  她本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陆廷远一下子把头仰起来,“你怎么知道?”

  陆晚大吃一惊,“真的啊?”

  她简直想停下来自抽两嘴巴子:乌鸦嘴个什么劲儿啊!

  现在陆勤正在外地出差,要半个月后才回来,要是陆廷远真被请家长,陆勤也只能指派一个身边的助理去。

  但是要是派助理去,那之前什么帮班长写作业,又罚抄的事不都露馅了?连带着她这个帮凶也会暴露。

  陆晚正想着,奶奶就问,“远远是为什么要被请家长啊?在学校犯什么错了?”

  陆廷远看了一眼陆晚,选择了实话实说,“是姐姐帮我抄课文的事被老师发现了,所以老师让我请家长去学校,说要好好聊聊我的问题……”

  陆晚简直像听了一个噩耗一样:卧槽!这事还没完吗?!

  一条破红领巾,到底引发多少事啊!差不多也该到头了吧!

  奶奶听了之后转头看她,“晚晚,怎么能帮远远抄课文呢?那是学校留给远远的作业,又不是留给你的。”

  陆晚连忙矮低身,说道,“没事奶奶,我周一请假去小远学校看看,应该没什么事。”

  奶奶点头,说道,“你去跟他老师说一下,平时别留那么多作业,现在谁还会让学生抄课本,抄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陆晚点头应了,暗想等周一去了陆廷远学校,一定要把红领巾时间彻底解决,免得再拉扯出后续。

  晚上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出来之后就看见傅栖言发来的消息。

  傅栖言:明天有时间吗?

  陆晚没急着回复,先穿好睡衣,又把湿发吹干,才坐在床头回消息。

  日免日免:有啊,怎么了?

  傅栖言回复很快:小文说想约我们一起出去玩

  日免日免:好鸭,什么时候见面

  其实陆晚也觉得大家一起出去玩更好一些,毕竟如果真是在医院里见面,也没什么可聊的,难不成坐着干瞪眼?

  出去转转不仅能拉进关系,还能让喻栩文放松心情。

  傅栖言:二环长青路步行街东路,下午两点,怎么样?

  日免日免:ok

  陆晚发了这句话之后,傅栖言就没再回消息了,好像是只负责传达信息。

  她把消息转发给沈棉棉之后,玩了会儿手机就睡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陆晚的家就住在二环,离傅栖言说的那个地点并不远。沈棉棉家倒是比较远,所以来陆晚家蹭了一顿午饭,两人一同从陆家出发。

  约定的时间是两点,两人一点半从家里出门,赶到的时候时间还早了十几分钟。

  二环长青路的步行街是一条极其繁华的街道,其中买什么的都有,从东走到西要花费约半个小时的时间,西区尽头隔了一条路,另一边就是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商场。

  车开走之后,陆晚和沈棉棉就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正感觉有些热时,两人同时瞥见了路边的饮品店。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喝点?”陆晚说。

  “正有此意。”沈棉棉回道。

  两人手挽着手进了饮品店,正好这会儿人比较多,她们坐在店里等排号,刚拿到果茶,手机就传来震动,她点开一看是傅栖言发来的消息。

  他问陆晚有没有到。

  陆晚手里拿着果茶不好打字,直接给拨了微信电话过去。

  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外面的吵杂喧闹声透过听筒传来,还伴着傅栖言低沉的声音,好像凑在耳边说话一样,“你在哪呢?”

  陆晚报了饮品店的名字,问道,“你们喝什么,我给你们带过去。”

  傅栖言说,“不用,你们买完就出来吧,我们在外面等着。”

  陆晚听后转头往外看,就见傅栖言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白短袖和工装裤,脚上的鞋子依旧白得发亮。他头发稍长了些,微微遮住了眉毛,乍一看倒给人一种又酷又暖的感觉。

  傅栖言长相惹眼,不管站在哪都会被人注视,他隔着玻璃窗跟陆晚对视,扬了下手机,然后把电话挂了。

  陆晚的视线往旁边移,就看见顾简舟和喻栩文站在旁边。

  喻栩文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还在东张西望的寻找。

  她拉了一下沈棉棉,往窗外指了指,“他们到了。”

  沈棉棉高兴的趴在玻璃上,朝他们挥手。顾简舟看见之后弯眸笑了,学着她的模样挥手回应。

  陆晚提着手里的果茶,“走吧,出去打招呼去。”

  沈棉棉很兴奋,几步出了门,快步走到喻栩文身前,笑着将他左右看看,然后喊道,“喻栩文。”

  喻栩文面上有些拘谨,看得出是很紧张的,但面对沈棉棉的时候还是强作镇定,听到她的叫声,就小声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记得我吗?”沈棉棉笑道,“我是沈棉棉。”

  “我们是同学,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喻栩文回答。

  沈棉棉咧嘴笑,一点也不吝赞美,“太好了。我早就想认识你了,之前才开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长得好好看,我当时还跟晚晚说,我觉得你会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喻栩文愣了一下,“真的吗?”

  “那当然了!”沈棉棉理所当然道,“能跟校草做好朋友那多气派啊,不知道让多少女生羡慕呢。”

  说完又接了一句,“不过可惜校草这称号被你哥抢走了,勉勉强强给你封个校草二号吧。”

  喻栩文听了之后竟然直接被逗笑,漂亮的眼睛弯起来,里面都是星碎的愉悦。

  陆晚也跟着笑起来。她知道沈棉棉说这些的用意。

  她是故意找一个这样看起来很肤浅,又像是在开玩笑的理由认真说出来,完全是照顾到了喻栩文的心理。有目的的好更容易让人接受。

  喻栩文在经历过那种事之后,如果面对的是沈棉棉无缘无故的好,会让他以为沈棉棉是抱着怜悯施舍的心理,这对于喻栩文来说并不是好事。

  沈棉棉直截了当,表示自己就是看上了喻栩文漂亮的脸蛋,所以才想跟他做朋友,就更会让喻栩文放松。这正是沈棉棉擅长的。

  只简单聊了几句,喻栩文原本紧绷的情绪就平缓了下来,面上已经没有刚才见面时的不自然。

  傅栖言将这些看在眼里,眉梢也浮出些许温色。

  顾简舟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就适时的插话说,“我们的计划是从这里一直走到步行街的西区,然后对路对面的电影院看电影,你们觉得怎么样?”

  陆晚欣然点头,“可以呀,安排的挺好的。”

  顾简舟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两点,电影三点多开场,一个小时足够我们逛过去了,现在出发吧。”

  他的话音刚落下,忽而平地起风,带来了夏日里独有的暖意。今天是多云天气,太阳并不强烈,因为风大的关系温度也不高,但是陆晚还是戴了一顶蓝色小圆帽遮阳。

  风起的一瞬间,汹涌的卷起她发上的小帽子,傅栖言离她最近,反应也是最快的,一把将她的帽子按回她头上。

  只是力道好像没掌控住,把陆晚按得脖子缩了一下。

  她一边伸手压帽子,一边转头看他:你好像对我的脖子有什么不满。

  傅栖言似乎看出她表情里的意思,唇线微弯,一个浅淡的笑意浮现,“我以前还以为你没有脖子。”

  陆晚:???我在你眼里还是个人?

  “走吧,”没等她再开口问,傅栖言就对其他人说道,“边走边聊。”

  周六周日正是步行街人流量多的时候,再加上今天的天气并不热,街上的人就更多了,不过好在没有到摩肩擦踵的地步。

  从东路一路向西,服装鞋子,饰品食物应有尽有。不过几人都没有要买的东西,所以都只是路过的时候看看,并没有进去。

  直到喻栩文带着几人来到了中间地段一家高端品牌的连锁店,他率先走了进去,于是其他人也跟着。

  沈棉棉从墙上摘了一条丝巾,系在脖子上然后对着陆晚装模作样,“陆贤兄请看,俺戴上这条丝巾之后是不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陆晚咬牙切齿的威胁,“你再不正常点,贤兄我就把你打得再世华佗都救不了你。”

  沈棉棉摇头叹息,“丝巾是时尚圈的代表,贤兄你不懂美,俺不怪你。”

  陆晚正要跟她较量一番,就见刚才在店里打圈转的喻栩文走过来,然后对沈棉棉招手,“棉棉同学,你快跟我来。”

  沈棉棉把脖子上的丝巾取下来,捏在手里就跟着喻栩文去了。陆晚实在是好奇,也跟在后面,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喻栩文带着她们来到一面挂满了帽子的墙。

  他拿出其中的一顶,是有着鲜艳黄色的圆顶帽,帽沿用精致的针脚绣出品牌的LOGO,看上去简约时尚。

  “陆晚之前跟我说,你很喜欢我那顶小鸭黄的帽子,但是那顶是冬天的,不适合现在戴,”喻栩文把帽子递给沈棉棉,“这个是那个同系列的夏季款,你试试。”

  沈棉棉一脸惊喜,立马把手里那个时尚圈的代表扔给了不懂美的陆贤兄,拿着帽子就戴上,对着镜子各种照。

  最后喻栩文结的账,连同陆晚手里的丝巾一同买下来了,由于品牌摆在那里,就算是两个简单的小东西,也不便宜。

  陆晚对那条丝巾非常心累:但凡喻栩文结账的时候稍微说一声,他也不至于花这个冤枉钱。

  接下来就没再买什么东西了,几人一路往前,过了天桥,就到了电影院。可能是路上走得慢,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检票,于是几个人分开行动,有人去取票,有人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陆晚之前喝完了一大杯果茶,觉得喝得够多了,就没再要可乐,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就进了电影院。

  进去的时候电影院已经熄灯,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各种电影的预告,电影院里坐的都是人。

  傅栖言买的票是稍微靠后的位置,五人连坐。几人依次走进去,落座的顺序是沈棉棉,陆晚,傅栖言,喻栩文,顾简舟。

  刚坐下没多久,电影就开始了,是一部刑侦犯罪的电影。

  其实陆晚很少看这种电影,她自己比较喜欢看魔幻或者科幻电影,这种刑侦题材倒有些陌生。以前只是觉得看着会很揪心,但没想到这场电影从开场开始就把刺激拉满,陆晚越看越入迷,整个人都沉进了电影的剧情中。

  电影演到做卧底的主角被反派怀疑,故意给他分派任务跟人接头,接头地点在沙漠里,主角途中遇到沙尘暴,在沙漠困了几天。

  陆晚看见主角双目无神,嘴唇干燥,严重缺水的样子让她仿佛感同身受,也觉得十分渴。于是下意识拿起右手边放着的可乐,猛喝了好几口,直到吸管在瓶底发出空瓶的声音。

  傅栖言正看得认真,听到了声音之后转头看她。

  陆晚余光瞥见,边吸着瓶底仅剩的可乐边转头看他,“怎么了?”

  傅栖言凝着目光,看了两三秒,然后头凑近了她低低问道,“好喝吗?”

  热气拂在她耳朵上,她轻轻挠了挠,觉得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好喝呀,这是可乐。”

  傅栖言转过头去,用左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往后一靠,视线转回大屏幕上,慢悠悠的说道,“是啊,是可乐。”

  陆晚仅仅疑惑了一秒,紧接着便猛地反应过来。

  淦,她好像没有买可乐!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是早上六点,大家一睁眼就能看见更新啦~~

  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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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2章

  陆晚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可乐杯, 咽下最后一口可乐,那些气泡顺着她的嗓子滑下,在肚子里翻滚舌尖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耳边都是电影里发出的吵杂声, 有些震耳欲聋的感觉。

  陆晚强作镇定,脸上却烫的厉害。

  平时跟沈棉棉一起看电影,棉棉喜欢坐她左手边,两人的中间要放大份的爆米花, 所以她的可乐一般都放在右手边。

  只是这次看电影看的太入神了,忘记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买可乐这回事,还把傅栖言喝了半杯的可乐喝光了!

  这种青春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戏码,陆晚每次看见女主角的夸张表演都嗤之以鼻,没想到这事落她头上了,她的心跳竟然比那些女主角的演技都夸张。

  陆晚不知道自己这是尴尬还是怎么的,不由自主的挪动目光。一点一点从电影屏幕上往旁边移,视线落在了身边坐着的傅栖言脸上。

  他神色很放松,眼帘半垂, 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看电影。

  电影正好演到发生爆炸的情节,屏幕里发出绚烂的火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出精致的轮廓。

  陆晚只觉得头脑发热,心率有些快。

  沉默了一会儿,她慢慢凑过去,对傅栖言说道,“我不是故意喝的, 你还喝吗?我再去给你买一杯。”

  傅栖言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嘴唇动了动, 好像说了什么。

  但是周边的声音太大, 陆晚根本没有听清楚, 于是侧着头把耳朵送过去,“啊?你说什么?”

  傅栖言也很配合的转头,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我说,不用买了,你觉得好喝就行。”

  灼热的气息染红了陆晚的耳根,她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转眼看向傅栖言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话回应。

  傅栖言说完继续看电影,好像真的不在意陆晚喝完了他的可乐。

  陆晚呼出一口气,暗想着这里那么黑,应该没第二个人看见。

  接下来的时间,陆晚一直想把思绪沉入电影剧情里,却始终没能再集中注意力,总是时不时能感觉耳边拂过的炽热。

  正出神时,沈棉棉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胳膊。

  陆晚靠过去,“怎么了?”

  沈棉棉悄悄指了一下左手边坐着的人,“刚才那边的两个女生问我傅栖言有没有女朋友。”

  陆晚伸头看了一眼,勉强能在黑暗中看清楚个轮廓,依稀时两个年轻的女孩。

  纳闷这么黑的环境,这俩人还能隔着她和沈棉棉对傅栖言起心思,真是好眼力。

  “你怎么说的?”陆晚反问。

  沈棉棉嘻嘻一笑,“我还没回答呢,他们就看见你喝了傅栖言的可乐,就以为你是他女朋友,然后就没跟我说话了。”

  陆晚震惊,顿时在心里大喊一声卧槽,竟然被人看见了!刚才她还以为除了傅栖言没第二个人看见呢!

  没想到这瞬间有增加了三个目击者。

  “我可以解释……”陆晚幽幽道。

  “大可不必,” 沈棉棉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陆晚松一口气,还是棉棉了解她。

  “不过你也太狠了,一口气把人的可乐给喝完了,一口没留下。”沈棉棉又补充道。

  “我就算留两口,人家未必会喝啊,再说了我喝的时候里面也没剩多少……”陆晚嘀咕道。

  沈棉棉没再说什么,倒是陆晚还有点在意,问她,“她们是怎么看出来我喝的是傅栖言的可乐的?”

  沈棉棉回忆了下,“我听到其中一个女生说,她看见我们进来的时候手上什么都没拿,所以猜到你拿的可乐是傅栖言的。”

  “哇,这观察力……”陆晚实在没忍住,吐槽道,“福尔摩斯见了直呼内行!”

  话音还没落,恰逢电影到了搞笑情节,身边的人都发出了笑声。两个走神窃窃私语的人就断了话题,继续看电影。

  电影五点多散场,从里面出来之后陆晚觉得自己的水喝的有点多,跟沈棉棉一起去洗手间。

  上完厕所在洗手的时候,站在边上的女生主动跟她搭话,“你还是学生吧?”

  陆晚闻声转头,见是一个约二十出头的女生,打扮得很漂亮,只是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笑容。

  陆晚没表现出多和善的模样,也没直接回答,而是有些冷淡的回道,“什么事?”

  “就是看着你像个学生,想问问你在哪上学。”那女生察觉出陆晚散出的冷漠气息,语气竟客气了不少。

  “荆南学院。”陆晚回道。

  女生十分讶异,将陆晚上下打量,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样,“你在荆南学院就读?看不出来啊……”

  “你有事吗?”陆晚对她的眼神感到有些不适。

  女生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不耐烦,朝外面看了一眼,脸上突然出现了小心翼翼的神情,问道,“你男朋友……也是荆南学院的?”

  这个问题一出,陆晚才才出来女生主动找她搭话的用意。再仔细一看,发觉眼前这人好像是之前电影院里坐在沈棉棉旁边的女生。

  感情还惦记傅栖言呢?

  陆晚对这种人十分不耻,明明知道是别人男朋友,还非要不死心的来试探,徘徊在挖墙脚当小三的边缘。

  陆晚有些轻蔑的撇她一眼,脸上的娇纵演了个十成十,动作很慢的洗完手,然后甩了甩水,这才回答,“你指的是哪一个?”

  “哪、哪一个?”女生目瞪口呆,“你不止一个男朋友?”

  陆晚轻笑,“像我这种家里有钱,长得又漂亮的白富美,只有一个男朋友不是太亏了吗?”

  女生不可置信的瞪着陆晚,不知道是惊讶她脚踏几条船,还是惊讶她脸皮太厚。

  最后竟然什么话都没说,扭着头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陆晚心理暗呸了一声,跑去烘干机边上把手烘干。

  出了洗手间,大家都在外面,相互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陆晚刚走近,沈棉棉就拉着她说,“刚才有个女生跑过来跟傅栖言说他女朋友脚踏几条船,让他早点看清楚哈哈哈,是不是你在洗手间跟人家说什么了?”

  陆晚完全没想到那女生这么“好心”,转眼一看就发现其他三人都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回应。

  她有一瞬的慌张,但还是稳着声音,假装满不在乎道,“是啊,那人看上傅校草的脸了,应该是想发展点什么,”

  后半句对傅栖言说,“不过我看她长的一般,就帮你回绝了,应该没多管闲事吧?”

  傅栖言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她,而后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嘴角,“没。”

  笑屁啊,还不是你这张脸招来的妖风!

  陆晚也对他假笑了一下,随后一行人离开商场。

  路上喻栩文故意快走了几步,追赶上走在前面的陆晚和沈棉棉,小声跟陆晚说话,“陆晚,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陆晚温柔回应,“问吧。”

  “你是不是……”喻栩文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跟我哥在一起了?”

  陆晚惊得眼珠子快瞪出来,差点原地翻一个跟头,“瞎说什么?”

  “我都看出来了,你跟我哥喝同一杯可乐呢。”喻栩文有理有据。

  陆晚:!!这些人真的是去看电影的?怎么一个个眼睛都盯在傅栖言的可乐上啊!!

  “那是个意外,喝错东西我已经够尴尬了,你们还总提,”陆晚长叹,“是嫌我脸皮太厚了,都想帮我刮一刮?”

  喻栩文立马乖巧的应了,“好,这事儿不提了。”

  沈棉棉在一旁偷笑,顶着头上的小黄帽东张西望,最后提议道,“咱们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从商场出门一路往北走,行过两条街,就能到那条全是酒店餐厅的路。

  走过去用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挑了一家陆晚熟悉的店。

  陆晚的家住在二环,平时跟沈棉棉出来玩时,都会在这条街吃饭,所以陆晚知道哪家的菜好吃。

  常来的这家店是一座三层小饭店,中式建筑,有点像电视里那些古代的酒楼。

  进去之后陆晚要了一个小包间,坐五个人足够了。桌子时圆盘旋转式的,上面摆放着竹筷木碗,十足的古风气息。

  陆晚先点了两道自己特别喜欢吃的烤茄块和辣子鸡丁,然后把传单传给了别人。

  传单最后落到傅栖言手里,他随意扫了一眼,然后递给服务员让她对菜单。

  服务员退出去之后,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沈棉棉不喜欢冷场,主动跟顾简舟说话,问一些关于话剧道具和服装的事。

  陆晚也转头跟喻栩文聊,告诉他二环附近有什么地方值得去看。

  傅栖言没有开口参与,撑着下巴在旁边听的认真。

  好在这家店的菜上的很快,不一会儿一大桌热气腾腾的菜就在桌上摆满,几人边吃边聊。

  圆盘桌子缓慢的旋转着,吃到一半的时候,陆晚忽然发现了一个事。

  她最爱吃的两盘菜放在一起,好像总是在她面前停下。

  陆晚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就发现是傅栖言把手压在桌子上,掌握着桌子旋转的主权。

  她顺着傅栖言的手往上看,不其然对上他的目光。

  她还来不及分清楚是蓄谋已久还是纯属巧合,傅栖言就把头扭过去,错开了视线。

  陆晚在这刹那,发觉自己好像几乎没有跟傅栖言对视超过五秒钟。

  “小文,这是你爱吃的菜。”耳边沈棉棉和顾简舟的聊天声更近一些,但她却听见傅栖言对喻栩文说的话,话中尽是温色,“多吃点。”

  作者有话说:

  喻栩文:我哥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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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五一快乐!

  这章字数有点少了,明天加更。

  加更加更加更,加更加更加更啦啦啦】

  ◉ 第23章

  或许是巧合吧。

  傅栖言又不知道她爱吃什么菜, 而且他也没有理由那么做啊。

  陆晚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多心,扯着嘴角随意的笑了一下,然后把注意力转到沈棉棉那边。

  沈棉棉跟顾简舟正聊得起劲。顾简舟性格温和, 话也不多,大多都是沈棉棉在说,等她把腮帮子填满嚼东西的空挡,他才会开口回两句。

  说实话陆晚很少在同龄里见到像顾简舟这样沉稳的人, 认识了这么些天,从来没见他生气的样子,跟谁说话都是笑眯眯的。

  怎么会传出十班学委不好相处的传言?

  沈棉棉撇着眉抱怨,“之前选文科,就是觉得数学会简单一些,没想到文科的数学也很难,我都连续三次考试压着及格线了,愁得饿头发都秃了。”

  顾简舟微微讶异,“不会吧……”

  “真的!”沈棉棉见他不信, 就放下筷子弯头,把脑袋对着他,指着上面说,“你看你看,就在这里,都是我数学题做不出来时薅秃的。”

  陆晚在边上看得一阵无语。

  沈棉棉就爱这套,每次卖惨的时候, 就把头上那块拿出来说事。其实是她自己做题时有一种手上的惯性小动作,总喜欢薅自己的头发, 久而久之发边那一块就比别的地方稀疏一些。

  但是她头发很密, 平时根本看不出来。

  顾简舟果然上套, 怜惜道,“你要是觉得什么题有困难,就先搁着,去找会做的同学问一下,让他们给你讲解,也好过薅自己头发呀。”

  沈棉棉夸张的长叹一口气,“你也知道,我在十七班,上哪找成绩优异的同学,之前数学老师留的七道题,班里只有我全部把题写完,虽然还错了四道。”

  荆南学院的排班体系很奇怪,二年级一到五班是文科尖子班,成绩好的都在里面,六到十班是理科尖子班,这十个班都在A2楼,沈棉棉的教室在C1楼,其中的学生都是成绩中下等。

  沈棉棉虽然成绩一般,在学校也占不上名次,但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在十七班也算是顶梁柱一类的好学生了。

  她这一开口跟顾简舟提数学,陆晚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了。

  顾简舟的数学成绩在年级里是拔尖的,几乎每一次大考名次都没跌出前三,据说找他请教问题的女生能从他的座位排到教室外面。当然这里面可能带有夸张的成分,但不得不说,这样一个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成绩优异的人来辅导功课,怕是花钱都找不到。

  沈棉棉就是吃准了他心地软,故意先卖一波惨,“数学成绩一直上不去,我爸说如果我下次再踩着及格线,就要把我买的限量款全给挂二手网站上卖了。”

  “限量版的东西不好买吧?”顾简舟也觉得可惜。

  “可是没办法啊,也不能怪我爸,是我自己不争气。”沈棉棉轻叹一声,继续往碗里夹菜吃。

  卖惨也是讲究技巧的,沈棉棉的段位就相当高。她一边吃一边说,面上假装若无其事,看起来很自然,再偶尔透露出落寞的情绪,让人以为她只是在故作坚强。

  老实的顾简舟果然上当,同情的神色都快溢满眉毛,抬眼看向陆晚,“我记得陆同学的成绩也很好,为什么不让她辅导你呢?”

  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的陆晚突然被点名,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我数学成绩也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来形容并不贴切,实际上陆晚的其他科目成绩都不错,只有数学这一本拖后腿拖的厉害,有时候能把陆晚拖成瘸子。

  沈棉棉也附和道,“她的数学分数也是在及格边上挂着,我可不敢让她教。”

  陆晚耸耸肩,干脆跟她唱起双簧戏,“棉棉啊,听说顾同学的数学成绩很好,要不你跟人好好说说,让他闲了时教教你。”

  沈棉棉看了顾简舟一眼,装出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后说,“那不行,我哪好意思耽误人家的时间呢,我这么笨,教我要费很大功夫。”

  这模样像是小绵羊,就差在脸上写下“纯良”俩字了。

  顾简舟是立马举双手投降,“不不不,不打扰的。棉棉同学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辅导数学成绩,午休或者是双休的时候都可以。”

  “那多不好意思……”沈棉棉腼腆的笑了,挠了挠耳朵。

  “没关系,要不明天就开始吧,正好明天我没什么事,我们约着一起写作业。”顾简舟温和的笑笑。

  沈棉棉计谋得逞,嘿嘿一笑,“不用等明天,就今天吧,我带了作业来的,就放在车里。一会儿我们吃完饭时间还早,大家一起去写作业吧。”

  陆晚顿时黑人问号脸:???

  喻栩文听后很赞同,“好啊,我们家就在附近,不如去我们家写吧。”

  说完还转头询问傅栖言的意见,“哥,行吧?”

  傅栖言看了看顾简舟,忽而嘴角一扯笑了一下,“行啊。”

  “可是我没带作业啊。”陆晚表示反对。

  沈棉棉却是预谋已久,对陆晚甜甜一笑,“晚晚,我不光带了数学作业,还带了历史作业,你可以帮我写嘛。”

  陆晚震惊,瞬间在沈棉棉的眼中读出了算计,“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

  沈棉棉的算盘怕是早就敲起来了,根本不是一时兴起。她在今早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这一出,一方面是让顾简舟教她数学,一方面是让陆晚帮她写历史作业。

  陆晚猝不及防,摔进了她挖的坑里。

  她痛心疾首,“沈棉棉,做人不能这样的!”

  沈棉棉自有一套道理在手,“反正我们历史课进度比你们班的快,帮我写也基本等于你自己写,也算是预习了。”

  其他人没有意见,陆晚自然也不会坚持反对,只是暗自想着沈棉棉这次算计她,下次要坑回来才是。

  陆晚和沈棉棉就是在这种你坑我我坑你,你不坑我我还坑你,你坑了我还装无辜,那我就干你这种你侬我侬的友谊中慢慢长大的。

  一顿饭吃完之后傅栖言率先离席,下楼把账给结了,之后分别坐上车一同去傅栖言的家。

  傅家也在二环以内,位置里中心商场之类的繁华街稍远一些,是A市十分著名的“奢豪区”。奢豪区的小别墅千金难求,就算是有人出得起昂贵的价格,也排不上号。

  不过陆晚听说过傅家又一套家传祖宅,估价上亿,传了几代人,相比那栋祖宅,这里的小别墅也不算什么了。

  别墅之间用栅栏或者石墙隔开,车子停在外院的门前。

  陆晚和沈棉棉下了车,有些拘谨的打量四周。喻栩文特地走过来,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妈妈应该在家,不过没事的,她脾气很好,而且特别喜欢女孩子。”

  陆晚说,“我们这样贸然来,会不会有些不礼貌?”

  喻栩文笑了笑,“有什么不礼貌,我们都是朋友,去朋友家玩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之前你救了我,妈妈早就想见见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晚就瞬间感觉有压力了,“……这不用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喻栩文想安慰,“还有之前爸爸提起过你,妈妈对你很感兴趣。”

  并没有安慰道陆晚,反而让她更紧张,“……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喻栩文见自己两三句话起了反作用,有些急了,拉住她的胳膊,“别啊,都到门口了。”

  沈棉棉拍了拍陆晚的肩膀,“没事的陆贤兄,你要是真紧张,就把傅栖言的爸爸妈妈当成大萝卜,之前你也是这么教我的。”

  “你那之前是上台演出,这能一样吗?”陆晚推了她一下,“走一边去,我看到你就想揍你。”

  沈棉棉吐了下舌头,然后先走一步,跟着顾简舟进了外院的门。

  喻栩文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傅栖言站再别墅前的草地上,朝二楼的人抬了抬手打招呼。二楼大多房间是整面落地窗,玻璃洁净无比,里面的窗帘颜色不一。

  其中有一个女人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捧着一个茶杯,笑着冲傅栖言摆手。

  陆晚仔细看了看,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这女人身材很好。

  “这是妈妈。”喻栩文突然低声说道,音调有些沉,“是她把我抱回来的。”

  “啊。”陆晚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么沉重的话题,有些怔愣,犹豫着要不要把话题带过去。

  “我从来没有责怪过爸妈,他们对我很好,从我记事起,老妈就跟我说我的母亲另有其人,但是这些年她还是把我当亲生的一样看待,哥有的东西我都有,甚至因为我是家中年纪最小,很多事哥哥们都让着我。”喻栩文说起这些事,脸上的表情很放松,似乎像是随意的唠家常一样。

  但陆晚却觉得他此刻情绪有些低落,面上的轻松都是装出来的,她回道,“那你很幸福呀。”

  “是啊,”喻栩文苍白的笑了一下,“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特别害怕让爸妈和哥哥失望,明明是一起长大,我却不能想哥哥一样成绩优异,讨人喜欢,甚至……,所以我一直努力活得像个正常人,疲倦不已。”

  陆晚长叹一口气,抓住喻栩文的胳膊,神色认真道,“喻栩文,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活法,你不能一味的想成为别人,你就是你啊。人有千面,总有一面是优秀的,讨人喜欢的,所以你不要直盯着你不出众的一面,你要学会发现自己身上的优点,知道吗?”

  喻栩文很动容,缓缓的点头,“知道了。”

  陆晚发觉现在的喻栩文真的已经看得明白了,也比之前更容易接受别人的鼓励和肯定,她绽开笑容,正想说话,却听见一旁传来傅栖言的声音,“你们是准备在门口聊到天黑吗?”

  两人同时看去,就见傅栖言去而复返,现在站在门口,催促道,“还不快进来。”

  喻栩文应了一声,连忙拉着陆晚进了门。进门之后有一条通往别墅的小路,两边都是绿油油的草坪,还有一条路从中间岔开,直往别墅后面去。

  几人在门口换鞋,傅家显然是不常来人,客用的拖鞋完全没有顾简舟家的多,只找出了一双给沈棉棉用。

  陆晚脱了鞋子,光着脚丫踩在门口的地毯上,提议道,“要不……我不穿鞋?”

  傅栖言低头看了看,把自己脚上的拖鞋脱到她脚边,“你穿这个,我穿我哥的。”

  倒也没什么不合适,毕竟要比光着脚好。陆晚没说什么,穿上傅栖言的人字拖。

  鞋大了不止一个码,不过好在是人字拖,走起来不容易松动,只不过踢踏的声音十分响。

  傅栖言的家有些欧式风,但家具摆放透着一股子随意。房子的窗户开得很大,采光十足好,已经是夕阳了整个房间还是亮堂堂的,客厅两面通风,落地窗子完整的倒映了余晖,夏风轻轻扶起窗帘。

  一种宁静的美好在房中弥漫。

  漂亮的女人从二楼下来,看见沈棉棉和陆晚之后笑得相当灿烂,“呀,有生之年,我竟然看见我儿子带女同学回家?”

  “妈,”傅栖言出声提醒,简单介绍了一下两人,“这是陆晚,这是沈棉棉,是我学校的同学。”

  傅栖言的妈妈名叫倪珂,保养极好,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却看着还很年轻。她笑起来时整张脸上都是灵动之色,带着惊喜的神色走到陆晚面前,“你就是陆晚啊?模样真标志,看着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陆晚笑得很甜,“阿姨好,本来只是跟他们约着一起出去玩,没想到半道改了计划来这里,空着手什么都没带,打扰了,阿姨别介意。”

  倪珂声音很清脆,一连串的笑声蹦出来,“你这小孩还挺会来事儿,你救了小文,我们还打算提着东西登门拜谢呢,怎么会介意你空不空着手?来来来,快坐。”

  说着她就很亲密的挽上陆晚的胳膊,“早就想见见你了,我之前还说要去你们学校的呢,但是小言言口风紧,我根本打听不到你在哪个班,没想到你今天就来家里了。”

  几人的注视之下,陆晚就这样被倪珂黏上,拉着她往沙发出走。

  陆晚无法拒绝,只得朝傅栖言投去求救的眼神:我是来写作业啊!

  傅栖言像是接收到了信号,开口阻止,“妈,我们要去学习的,你别拉着她。”

  倪珂啧了一声,嫌弃儿子扫兴,“臭言言,总是拿学习当借口。”

  喻栩文哭笑不得,“老妈,陆晚她们是来找哥哥补习数学的,作业还在手里拿着呢。”

  倪珂转眼一看,还真看见陆晚怀里抱着的书本,不由失望,“好不容易来家里玩,总抱着作业本干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啊……”

  她叹一口气,说起当年,“我上高中那会儿,作业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周一凌晨爬起来补作业都是常有的事……”

  陆晚对此表示非常震惊。沈棉棉这种级别的学渣都是周日晚上死磕,不写完觉不睡觉,没想到还有一种人直接在周一早上写,这才是真正的懒癌症晚期?

  傅栖言喝了一口刚从冰箱拿出来的牛奶,“所以后来你没考上理想大学,哭得邻居来敲门以为家里有人去世了。”

  倪珂气道,“臭言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你妈的短。”

  傅栖言显然早已熟悉应对,无辜道,“是你自己要当反面教材。”

  倪珂哼了一声,生气还不到三秒,转个脸就对陆晚笑开了话,“这事是真的,当年我连续好几天哭,哭得太厉害,邻居还以为我爷爷死在家里了,后来我爷爷知道之后还揍了我一顿。”

  陆晚本来不想笑,毕竟不是什么喜事,但是实在忍不住哈哈哈了起来。

  倪珂见她情绪放松了,也不拉着她多说,端起了点长辈的样子,笑着对几人说,“你们去二楼的书房写吧,我等会给你们切点水果端过去。”

  几人乖巧的应了之后陆续上楼,傅栖言带着他们到了书房。

  房间的两面墙是私人定制的大书柜,层层分明,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白桌子,带有靠背的椅子排列规整。其他位置还摆着各种小沙发,落地窗那面挂着两层白纱窗帘,夕阳透过窗子斜照进来,落在软绵绵的地毯上,走在上面完全没有声音。

  这书房让陆晚惊艳到了。

  陆勤也不是很爱看书,所以她家没有书房。陆晚的房间有一个双面书柜,她所有爱看的书都放在里面。

  但她也想在这样的房间看书,半躺在小沙发光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头上是被风吹动的窗纱,脚边是一寸一寸爬过的夕阳。

  “这里可真好看。”陆晚由衷的发出感叹。

  傅栖言从她身后走来,站定,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这座房子里,最好看的地方是我的房间。”

  陆晚讶异的转头看他,“你的房间有什么?”

  傅栖言眉梢微扬,“有机会的话,会让你看看的。”

  陆晚想说一会儿带我参观下不就好了,但是傅栖言没跟她说话的机会,抬步走到桌边,拉开了椅子坐下,把手上的书本往桌子上一放,立马进入状态开始写作业。

  而后喻栩文也拿了作业进来,路过的时候喊了声,“晚晚姐,来坐啊,站在门口干什么。”

  陆晚哦了一声,跟着一起走了过去,想了想还是坐在了傅栖言的身边。想着如果遇到不会写的,还能问问傅栖言,毕竟这个人以前还摘过年级第一的宝冠呢。

  沈棉棉没先写作业,直接掏出自己的错题本,让顾简舟给她讲题。喻栩文缺了好几天没去上课,连作业都没有,为了补上之前缺的课程,只得先从课本上学习。

  傅栖言一旦开始写作业,整个人就变得很安静,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就平静下来,除了顾简舟温声给沈棉棉讲题的声音,就是细微的风声和笔在纸上留下痕迹发出的沙沙声。

  陆晚享受这种安宁,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愉悦。她翻开沈棉棉的历史习题册,发现沈棉棉的历史课进度要比她班的快不少,自己都还没写的地方沈棉棉已经写完了。

  陆晚轻轻用笔磕了磕桌子,发出的声响引起了沈棉棉的注意,抬头看她。

  “你历史课的进度比我快,这些我都没学,你已经写了。”陆晚把习题册拿起来给她看。

  沈棉棉百密一疏,没想到在这里出了问题,啧了一声,抱怨起来,“你们那秃头王老头,讲课这么慢?”

  陆晚心里乐开花,面上仍然装遗憾,“是啊,看来今天写不了你的作业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傅栖言就抽了一张试卷放到她面前,“你写这个。”

  陆晚一看是数学卷子,顿时如临大敌,“你是理科班,你们的卷子难度太高了,我做不来。”

  傅栖言低头写题,说道,“这是三班和十班的数学老师共同出的一套题,是我们共同的双休作业。”

  陆晚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细想了一下老师留的作业,但是由于科目有点多,她也不知道数学作业是什么,于是拿出手机问何静巧:数学作业是试卷习题吗?

  何静巧这会儿应该正在玩手机,回复的很快:是啊。

  陆晚把卷子拍下来传过去:是这张?

  何静巧:是啊,是不是题太难了,学委开始怀疑人生了?老师说这套习题是和十班的数学老师一起出的,让我们能写多少写多少,写不出来的题他到时候在课上讲。

  何静巧:不对,你这卷子上怎么写着傅栖言的名字?

  陆晚看到消息忙点开图片,发现刚才拍的时候有些大意,把傅栖言写在上面的名字也拍了进去,为了不让何静巧误会,她连忙回复:我捡到的。我写作业,先不聊了。

  陆晚刚把手机搁下,就听傅栖言不咸不淡的问,“求证完了?”

  陆晚没在意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想了想后问道,“这套题……是不是挺难的?”

  傅栖言头也没抬,笔尖滑出一串化学公式,“没有到难的地步,你要是不会写,就先空着。”

  陆晚噢了一声,这才老老实实提起笔写作业。

  傅栖言口中的没有到难的地步,对于陆晚来说就已经到达很吃力的级别了,写到后来,她直接征用了傅栖言的草稿本,在上面大片大片的演算,一道题就花费很长的时间。

  途中倪珂上来送了水果,见几个孩子都很认真,也没有打扰,放下之后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夕阳渐渐在天际消失,夜色笼罩大地,室内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傅栖言起身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顺手打开了灯,头顶发出偏绿的护眼灯光,整个书房变得亮堂。

  他将手中的牛奶放在陆晚手边,低头看着本子上写的密密麻麻的演算,停了一会儿然后对陆晚说,“休息一下吧。”

  陆晚听到这句话,注意力从试卷上移开,也没客气,拿起牛奶喝了两口,长舒一口气,“数学题真是要人命啊。”

  沈棉棉也很疲惫,揉了揉脖子,翻着顾简舟给她讲过的题,“不知不觉讲了这么多了。”

  陆晚在边上看着,也忍不住惊叹。顾简舟的效率真是高,一看就是给人讲题的老手。她再看看自己的卷子,脑细胞累死一大片才仅仅是做完了选择题和填空题。

  而后面的证明题才是真正的重头戏,陆晚一看见就头疼得厉害,恨不得仰天长啸:吾命休矣!

  正在心里抱怨时,傅栖言的指尖突然落在了其中一道选择题上,“错了,应该选B。”

  陆晚连忙去看那道题,然后凭着记忆翻出了自己的演算过程,再仔细核对,没看出错在哪,“不是选C?”

  傅栖言弯下腰,拿起笔在她的演算过程里圈了一下,“这个步骤开始,下面都错了,导致你的结果偏离正确答案,你应给先给这个开根号……”

  傅栖言的声音很近,又低又沉,吐字清晰。他讲题像平常说话一样,非常简洁,几句话就把问题点出来,用更简单的方式让陆晚明白。

  她听懂之后重新演算,得出的答案果然是B选项。

  陆晚佩服的五体投地。

  某些人在草稿纸上演算一大堆还得了个错误答案,某些人看几眼就知道正确答案。

  陆晚:毁灭吧,该死的数学。

  傅栖言的视线往下移,很快又找出了个错误,“这套题你的公式套错了。”

  陆晚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公式问题?”

  他都还没看演算步骤呢,怎么确定不是她计算过程出了问题?

  谁知傅栖言说,“你肯定是套了平方根公式,才算出这个结果,实际上这道题选A,混淆公式和计算方向,也是选择题里常设的问题。”

  陆晚的草稿本上,每一题的演算过程都被她标了数字,傅栖言一翻就找到了,然后在那道题的演算过程中写了另一个公式,“套这个公式计算。”

  陆晚听话的开始计算,不一会儿果然如他所说,得出的结果是选项A。

  傅栖言指尖在选项A的地上点了点,给她讲了套用这个公式的原因,以及两个公式容易混淆的地方。

  陆晚一听就懂,连忙把他的椅子拉到自己边上,拍了拍说道,“来来来傅老师,您请坐。”

  傅栖言从鼻子哼出一声轻笑,顺着坐下来。不过没急着给陆晚看卷子,而是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数学题最难?”

  陆晚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说道,“应该是连题目都读不懂的数学题。”

  傅栖言浮现疑惑的神色,“读不懂?题目应该都是中文吧?”

  “确实是,”陆晚摸了摸鼻尖,为自己辩解,“不过你知道的,有些认识的中文字放在一起,也会容易出现让人看不懂的句子……”

  傅栖言沉吟片刻,而后跳过了这个问题,“其实在高中阶段,考题上并不会出现真正困难的数学题,是要把题的结构看清楚,分解开,就容易很多。”

  “怎么分解?”陆晚还没听说过这种做题思路。

  傅栖言拿起笔,翻开一页新的纸张,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我教你。”

  接下来,傅栖言就把陆晚做的选择题和填空题里的错题和空题全都讲解了一遍,陆晚自己的领悟能力也高,听他教一遍基本就能明白。

  不过基础数学知识的生疏让陆晚消化那些有些吃力,等选择题讲完之后,时间差不多快九点。

  傅栖言看了看时间,中断了授课,“时间有点晚,你们该回家了。”

  陆晚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也觉得是时候了,于是开始收拾东西。

  几人一同下了楼,倪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了,傅栖言送他们出了外院的门外。

  要走的时候,陆晚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喻栩文,声音有些沙哑道,“喻栩文,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喻栩文满脸意外,“给我的?”

  陆晚点头,笑着说,“是代表幸运的黑曜石,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被幸运女神眷顾。”

  沈棉棉也趁机送上自己的礼物,“这是我当时排队排了一整天才买到的限量款,买的时候只剩下男款的了,我当时想着以后有机会就送给我的好朋友,正好现在可以送给你。”

  喻栩文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礼物,一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声道谢。

  陆晚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我们要走了,下次再约着一起玩吧。”

  喻栩文点头,抱着礼物朝冲她们挥手道别。

  陆晚到家很快,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就收到了傅栖言的消息:到家没?

  日免日免:到家了。

  傅栖言:嗯。

  陆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傅栖言发了消息:你晚上睡得早吗?

  傅栖言:有事?

  日免日免:能把卷子上剩下的几题给我讲讲吗?

  傅栖言:现在?

  日免日免:嗯嗯,方便吗?

  陆晚平时睡得夜晚,有时候写作业也写到十二点多,双休更是不会睡那么早,所以就算躺床上也是玩手机,不如趁机好好学习一下。

  如果傅栖言说没空,那她就自己写,反正也是一样的。

  等了一会儿没回复,陆晚把手机搁在桌子上,然后掏出数学卷子自己琢磨起来。没过多久,手机就传出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是傅栖言打的语音电话。

  陆晚有些意外,戴上耳机后接听,“喂?”

  那边没声音,像是网络不佳造成的忙音。

  陆晚又一次试音,“喂喂喂?能听见吗?”

  “听见了,”傅栖言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倒显得语气有几分平日里不曾有的温柔了,“你先写,有不会的直接问我。”

  作者有话说:

  【因为刚走了一个比较重要,而且有些沉重的剧情点,所以这两章更想写一下主角之间的情感变化,缓冲一下节奏。

  所以不要说我水剧情哟。

  全文大概三十万字左右。

  当然本文依旧是以(甜甜的恋爱和日常)为主,剧情方面也不会占比很多。

  再强调一下,正文里不会出现虐的情节,甜就完事了,就算有也只会放在番外,反正正文里没有(风美丽以她将秃的头做担保)。

  还有就是,写文之前就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写一个设定普通的小白文,没想到竟然普通的过了头,大纲差点没被各位机灵聪明的小可爱扒个底朝天,看了评论区之后的风美丽留下了烦恼的泪水。

  现在正摸着秃了一片的头,思考着要不要做些改动,妈的。

  balabala说的好像有点多了,最后还是谢谢各位的支持。

  ——爱你们的风美丽。】

  ————————————

  ◉ 第24章

  陆晚平时看到数学题就觉得烦躁。

  倒不是她不喜欢学习, 只是数学这种东西是连串起来的,就像搭梯子一样。如果其中断层了,在往上的梯子就搭的歪歪扭扭。

  写数学题时难免心浮气躁。

  但是可能是今天的状态好, 陆晚倒没出现之前那种躁意。耳机那头偶尔传来傅栖言翻页和写字的声音。

  有时候他喝水,还能清楚的听见咽下的咕咚声。

  或许是这种静谧的安宁抚平了陆晚对数学题的负面情绪。

  她按照傅栖言所说的做后面的证明题,但实在是能力有限,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写了一大串, 死活算不出结果。

  她笔尖在纸上乱画,用横线划掉了满篇的演算过程。

  傅栖言听着不像正常做题的声响,于是停下笔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大会的题了?”

  陆晚低低应了一声,顺势问道,“你看看第二十二题,我演算了好久,结果算不出答案。”

  而后传来书本哗啦声,傅栖言从桌子上找出那张卷子, 翻到陆晚所说的那道题。

  他显示把题目读了一遍,然后说,“你先跟我说你的解题思路。”

  陆晚挠挠头,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其中用的是傅栖言才教给她的解题方法。

  傅栖言认真听着,直到她说完,才把其中的问题指出来, 然后告诉她正确的思路。

  他虽然平时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不像是爱管闲事的样子, 但是讲题时竟出奇的有耐心。

  有时候陆晚的思绪钻到死角里绕不出来, 他也不会出现暴躁的情绪。语调平缓的一点一点帮陆晚梳理思路, 把她送四角里引导出来。

  陆晚本身也很聪明,几乎只要听一遍就能理解。两人的效率很快,还没到十二点就把那张数学卷子给写完了。

  陆晚合上认认真真的道谢,那头的傅栖言伸了个懒腰,可能是因为困了,嗓音有些懒意,“举手之劳而已,你早点休息吧。”

  陆晚说了声晚安,然后挂断了微信电话,又洗了把脸才躺床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生打电话打那么久,虽然说两人除了讲题之外什么也没聊,但还是让她有种奇妙的感觉。

  陆晚做题时周围都是很安静的,但耳朵边却盘旋着傅栖言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还有他偶尔发出的翻书声。

  让她情不自禁的猜测傅栖言在做什么,写题还是看书,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救下了喻栩文的事,傅栖言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虽然没有表现出亲昵,可藏在眉梢里的耐心却不难发觉。

  陆晚临睡前暗暗想,或许傅栖言本来就不是刻薄的人,之前发生的事可能是他们双方都对彼此有误解。

  希望以后,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做完了一整套数学题,陆晚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抱着满心的满足感愉悦入睡。

  闭上眼睛就进入梦乡,当梦境在眼前展开的一瞬间,陆晚就意识到,之前频频出现的怪梦又来了。

  只是这次,梦境跟之前完全不同。

  没有站在酒店走廊上嚎啕大哭的她,也没有从走廊尽头一步步走来的傅栖言,这次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十分昏暗。

  陆晚不知道自己处于一种什么状态,她思路清晰,却在面对眼前这些景象时没有任何情绪。

  她左顾右盼,发现这是在一个布置的很豪华的房间里,房中没有开灯,但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能让她大致看清楚房内的轮廓。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似乎正在喝酒。

  忽而门口传来脚步声,然后外面的人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了门。

  一束光从门外洒进来,映出站在门口那人的身影,是个身量高挑的男人。

  屋子里的景象也稍微清楚了些。

  陆晚看见坐在沙发上喝酒的是个女人,她听到动静后微微抬头,半张脸拢在微弱的光下,虽然依旧朦胧,但陆晚却一下子认出这个人依然是她。

  是二十余岁,染了一头栗色长发的陆晚。

  她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睛,轻笑一声,女性独有的美在这昏暗的光线下膨胀,声音慵懒,“傅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随后啪地一声轻响,头顶的光亮了起来。是一个护眼的小灯,光线柔和,散发着暖黄色。

  傅栖言神色平静,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走进来关上了门,动作随意的扯了一下领带,这才露出些许带着躁意的情绪。

  在一旁眼看着这一切的陆晚感觉十分奇妙。就像是在看一部陌生的电影,可电影的主角又是自己。

  傅栖言关了门之后朝沙发上的陆晚投来目光,神情突然变得莫测。

  那个陌生的陆晚放下红酒杯,冲傅栖言粲然一笑,说道,“傅总既然都来了,还站着干什么?有什么事坐下聊,谈不妥我就直接离开。”

  傅栖言看着她没说话。

  沙发上的陆晚耸耸肩,似乎是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了,起身拂了下身上礼裙,对傅栖言礼貌一笑,“行吧,我知道傅总的意思了,下次再谈吧。”

  她高跟鞋落在地上几乎没发出声音,带着强装释然的失落,再与傅栖言擦肩而过的瞬间,想去握门把手的手腕一下子被扣住。

  紧接着傅栖言按着她的肩膀一使力,把她整个人按在了墙上,高大的身子瞬间把她笼罩住。

  站在旁边目睹一切的陆晚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似乎与梦境中的她发生了共情一般,热意从心底蹿出,染红了她的耳根和脸颊。

  傅栖言的目光很深,从她的眼睛往下移,滑过鼻尖落到浆果色的唇上,定格。

  陆晚见他一时间没动静,忍不住挣了挣被捏住的手腕,出声喊道,“傅栖言?”

  这三个字却像咒语一样,让原本处于平稳状态的傅栖言猛地躁动,低下头带着些许强硬地含住了陆晚的唇。

  也是在这一刻,旁观的陆晚心跳跟上了马达一样飞快的跳动起来,一下一下的敲击她的心腔,其中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洪水决堤,差点将她淹没。

  陆晚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像是经历了窒息之后剧烈的呼吸着。

  她慌张的坐起来,看见这是在自己的房间,才稍稍有些平复。但梦里清晰的景象和真是的情绪依旧笼罩着她,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在干什么?!竟然做了跟傅栖言的春梦!!

  也太荒唐了吧!

  陆晚使劲搓了两把脸,头脑越来越清醒,心跳越仍然快得惊人。

  “不好不好,出大事情!”陆晚连忙爬下床,拿了杯子接了一杯凉水,咕咚咕咚喝下肚。

  冰凉的触感在肚子里流动,她才稍稍感觉脸上的温度降了些。

  在床边坐了许久,陆晚才想着拿笔记录下来。

  虽然这个梦出现的突然,但是联想到跟前几个梦一样主角都是二十多岁的她和傅栖言,也不难猜出这个梦跟之前的那三个有联系。

  情绪平复的很快,到中午的时候陆晚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周末很清闲,她处理完其他作业就在电脑上找了部电影看。

  周一早上有升旗早集,全校师生都站在空旷的操场中央,面对着升旗台,在国歌之下注目国旗升旗。

  校方借这个早集,请来了心理专家演讲,为全校师生普及同性恋的相关知识。

  周一最后一节课的班会也要用来放纪录片,这些活动都是陆晚之前向校方要求的,虽然后来校领导换了不少,但是这事却落实的很到位。

  一时间由喻栩文引起的热议话题再次推上风尖浪口,只是这次的争议声中,有许多人喊出了理解。

  本来当天下午是想去陆廷远的学校看看的,但是由于下午的班会比较重要,作为学委的陆晚没能请假成功,只好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下午放学后,陆晚正往平常跟沈棉棉见面的地方去时,突然收到了沈棉棉的电话。

  她连忙接起,“怎么了?”

  “大事不好,陆贤兄快来停车A区。”沈棉棉压着声音,“来晚了我小命不保。”

  “你干什么呢?怎么跑去停车区了?”陆晚立即掉转了脚步。

  荆南学院大部分学生都是坐私家车上学的,只有极少数骑车。学校明确规定,机车是不能驶入校园的,所以停车区停的大多是两个轮子的单车和小电驴。

  沈棉棉平时上学放学都有私家车接送,陆晚一听她身在停车区,就知道她又缠上事了。

  不过沈棉棉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从不主动惹事,所以事情应该不严重……

  这年头还没落下,沈棉棉就在那边说道,“我把顾简舟的车胎起给放光了。”

  陆晚:???

  “......怎么回事,”陆晚说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车胎那个放气的地方,然后失手给拔了?”

  沈棉棉应该是不知道那地方可以放气和充气,所以不小心给拔了的,她之前说过自己从来没骑过单车。

  “不啊,我是故意的。”沈棉棉如此说道。

  “故意?”陆晚大吃一惊,“为什么?人家昨天才辅导过你,忘恩负义也不是怎么忘的啊,想竞选当代白眼狼的典范?”

  虽然口上是这么说,但是陆晚心里不大相信,认为沈棉棉或许是有什么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事。

  她认识的沈棉棉没有那么闲。

  沈棉棉说,“今天没留作业,感觉挺闲的,就来停车区拔了他车胎的气门……”

  她还没说完,陆晚就把电话给挂了。

  没什么好说的。

  主要是脸有点疼。

  顾简舟你快揍死她吧。

  作者有话说:

  陆晚:从前我总是很信任我的朋友。

  后来我放弃了。

  因为我脸被打肿了:)

  注:棉棉同学怎么做是有原因的,并不是真的闲得厉害。

  ————————

  ◉ 第25章

  顾简舟的家位于郊区, 离荆南学院并不远,平时上学骑单车要比坐私家车更快一些,所以他一般都是骑车上学。沈棉棉为了打探顾简舟的坐骑费了不少功夫, 一整天都泡在贴吧里翻帖子。

  陆晚按照沈棉棉说的地方找过去的时候,沈棉棉正藏在石柱子后面鬼鬼祟祟,伸长脖子不知道在看谁。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沈棉棉的肩膀,“你在看什么?”

  沈棉棉刚做了亏心事, 被陆晚吓得差点原地升天,一转头见是陆晚,松了一大口气忍不住说道,“晚晚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做姐妹做够了,要把我送上黄泉路。”

  陆晚懒得跟她拌嘴,直接问道,“你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的都是真的?”

  沈棉棉一脸坦荡,“是啊,我在这等顾简舟呢。”

  陆晚满脸问号, “你刚放了人家的车胎,这会儿又在这等他,怎么?是生怕人家不揍你?”

  沈棉棉啧了一声,“怎么说话的呢,他又不知道是我放的。”

  陆晚将她上下打量,“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啊?”

  “你想啊,人家顾同学成绩那么优异, 性格又好,而且还愿意给我讲题……”

  “所以为了报答人家, 你反手就把他车胎的气给放了?”

  “我只是想跟顾简舟拉近关系而已。”沈棉棉说道。

  “那是, 想跟顾简舟拉近关系的人海了去了, 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一个袭击了他车轮胎的人做好朋友。”陆晚耸耸肩。

  “他不知道呀,”沈棉棉的算盘敲得噼里啪啦,“一会儿他来了,我们在走过去,假装偶遇。然后我就提议顺道把他捎回家,反正我们家离得近,这样一来二去,我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陆晚听了之后竟然感觉这是个不错的计谋,但还是提出了不足之处,“可也就这一次啊,明天他把车胎充上气,你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沈棉棉显然没想到这一点,思索了一下,然后道,“要不我干脆把他车轮子卸了。”

  “那人家报警怎么办?”

  沈棉棉犹豫了一会儿,正想说干脆每天来放一次,就听陆晚低声说,“顾简舟来了。”

  她立即缩着脑袋凑上前,从石柱后面露出一双眼睛,果然看见顾简舟正往这边走。她拉了一把陆晚,“走走走,咱们偶遇去。”

  陆晚稍稍使力,把沈棉棉拦住,“你跟人偶遇也需要理由啊,我们都没有车子停在这里,莫名其妙的跟人偶遇,不被怀疑才怪啊。”

  沈棉棉一听心想还真是,计划的时候把这个给漏了,于是转动脑筋现想一个理由,“要不说我们来看看停车区有什么好看的车?”

  “然后呢?偷一辆走?”

  “然后……我们也去买一辆,”沈棉棉拍掌定案,“对,就这么说,就说我打算买单车,所以来看看什么样的好看,快快快。”

  沈棉棉迫不及待的绕出石柱,冲顾简舟喊道,“顾简舟,你也在这里啊。”

  顾简舟刚检查两个完全被放了气的俩车轮,正拿着手机发消息,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是沈棉棉一脸笑意的走来,就立即按灭了屏幕笑着打招呼,“是你们啊,怎么来这里了?”

  “我最近打算买单车,所以就跟晚晚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好看的车。”沈棉棉装得跟真的一样,脸不红气不喘,假装不经意的扫一眼他的车,“这是你的车吗?可真好看……呀,你这车胎怎么没气儿了?”

  怎么没气儿了你心里不清楚?

  陆晚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觉得顾简舟现在跟个小绵羊似的,马上就要被沈棉棉给套住了。

  顾简舟无奈的皱眉,一脸苦恼,“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或许是车胎扎破了。”

  沈棉棉热情道,“那你回家岂不是很麻烦,正好我们住得近,你坐我家的车回家吧。”

  顾简舟讶异道,“会不会有些麻烦,我可以打车回去的。”

  沈棉棉岂能让他溜,“你看你这话说的多见外,周六还教了我不少题呢,给你捎个顺风车怎么了?”

  说着还上前抢他的车把手,“走走走,这车我给你推,我家车那后备箱应该可以放下。”

  顾简舟自然不会让她推车,应了之后连声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推。”

  陆晚在一旁看了会儿,觉得这两人推搡十分无趣,目光正乱转时,忽然从一旁的车篮里看到了一张纸。

  她鬼使神差的凑过去,从车篮里拿出纸,发现上面正反两面都印满了字体,像是书本里的某一页。仔细看去,却赫然发现上面有她的名字。

  开头第一句就是:徐梓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陆晚。

  她心中一惊,想继续往下读,却听见沈棉棉和顾简舟打算走了,于是连忙把那页纸折起来放进兜里,然后跟上两人的脚步。

  回家之后她立即把那页纸拿出来,坐在房间里一字一句读起来。

  内容大意就是徐梓雯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遇见陆晚,但是没想到在那场名流云集的宴会酒店中,看见了嚎啕大哭的陆晚,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傅栖言竟然会被她的哭声吸引去。

  徐梓雯筹谋了那么多年,正是关键时刻,决不能让所有的付出和努力毁于一旦,于是她强装镇定唤走了要给陆晚递纸巾的傅栖言。

  宴席结束之后,徐梓雯委婉提出了家里人催她去相亲的事,傅栖言的反应却平淡,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徐梓雯心里知道剧情可能有脱轨的可能,于是立即行动委托人去查陆晚的近况。

  到此,这一页两面的内容就没了。

  陆晚认真将其中的字字句句读完,只觉得手脚发凉,越看越觉得手里这页纸诡异。

  这上面的内容,竟然跟她之前连续做了三次的梦境完全吻合,不过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描写的。

  由此可见,当时梦境里那个把傅栖言叫走的人就是徐梓雯。

  她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叫“剧情脱轨”,她筹谋多年是为什么事,这一切是不是跟那个突然出现的剧本有联系?

  陆晚脑中乱成一团,想起之前徐梓雯面对她的种种表现,忽而发现,或许徐梓雯早就认识她。

  并不是那种在学院里听到名字,或者是从同班同学沈棉棉的口中听说到的,而是早在那之前就认识她。她甚至知道的更多,并且十分忌惮提防她。

  然而这一切,显然跟另一个主角傅栖言也密不可分。

  她拿出剧本,再次端详着上面的字体,倏尔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假想。

  如果剧本中那个弱小的女主角真的存在,那么每次出现在任务地点的傅栖言和顾简舟又是个什么角色?梦境里的场景并没有顾简舟,而徐梓雯的重心也明显偏向于傅栖言。

  会不会,傅栖言就是剧本里还有点明的男主角?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陆晚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种假想确实是荒唐至极,可出现在她身上的荒唐事已经不止一件,显然她的生活已经被某种不可抗力侵入。

  而剧本里的那些任务,似乎并不是真的让她去拯救女主角,而是在强制她去做某些事,或者在某个时间点出现在某地点,然后必须遇见某个人。

  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傅栖言。

  剧本强制她与傅栖言相遇,并且发生故事和关系,而书页上的徐梓雯显然想法相反。

  那么在剧本所构造的故事里,谁是主角,谁又是该被剔除的那个人呢?

  陆晚思绪一贯通,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整个心腔都是凉飕飕的。

  她立即摸出手机给沈棉棉去了个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沈棉棉问道,“怎么了?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棉棉,我有个很重要的事跟你说,”陆晚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就是……我们、我们可能……”

  沈棉棉大惊,“怎么回事?今天放学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一会儿的工夫没见你就变成结巴了?是谁把我兄弟整结巴了!”

  陆晚翻了个白眼,“沈棉棉!你少跟我贫,我说正事呢!”

  “那、那、那你说正事,别结巴呀。”沈棉棉皮的要死。

  陆晚气得差点撅过去,一口气喝了半杯水平复情绪,咳了咳说道,“我怀疑我们生活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被某个人创作出来的,我们都是其中的一个角色,所有的生活和要经历的事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沈棉棉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道,“是谁?”

  陆晚愣了一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沈棉棉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晚晚啊,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胡思乱想容易得病。”

  “我是说真的!”陆晚强调。

  沈棉棉道,“我也说真的,这是我之前在微博上看的科普,有科学依据的。”

  陆晚忍不住反驳,“你有个屁的科学依据,你就是在瞎扯,你就是个目不识丁头脑简单的莽夫,果然适合演张飞。”

  “喂,说归说,不要人身攻击呀!我飞哥怎么了?历史上的飞哥可是又有钱又有才华的美男子,你不要瞎说啊!”沈棉棉跟她对着杠。

  陆晚本来打算给跟她说正事的,没想到因为张飞的事硬生生跟她抬了半个小时的杠,最后口干舌燥,两方同时鸣金收兵。

  挂了电话之后陆晚又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合十手掌道,“飞哥,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针对你,莫要在意莫要在意。”

  念完又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出了点毛病,于是赶紧麻溜的跑去冲了个澡,暂时把这些念头搁置。

  周二去了学校之后,陆晚被数学老师点名表扬了。

  三班的数学老师名叫方友擎,是个十分严厉的老头子,据说以前是名校的教授,退休了之后来高中教点简单的高中数学。他固执的很,曾经有一次为了让三班的所有同学都学会一道数学题,他在一节课的时间里把题讲了五遍,到最后陆晚都能把题目给背下来。

  每回大考公布数学成绩时,方友擎就会把陆晚叫去办公室,好好的进行思想教育,导致后来陆晚看见他就打悚。

  但是这天他拿着数学试卷,对这全班同学表扬陆晚,“周末留的这套卷子是我跟十班的数学老师一起出的,对于咱们班的同学来说,难度是有些大的,错题在十道之内的学生咱们班只有七个,十班有二十多个。”

  教室里发出低低的唏嘘声。

  这试题大家回去的时候都做了,自然体会到其中的难度,但是十班竟然有二十多个同学错题在十个以内,而十班总人数也才三十出头。

  “但是。”方友擎话锋一转,说道,“两个班里,只有一个同学所有题都对了,一题没错,而且是在咱们班。”

  教室里的议论声响更大了,惊呼声此起彼伏,似乎对方友擎说的话不大相信。

  陆晚听了之后也觉得疑惑,她本来以为是自己的,但是听方友擎说是只有一个人全对,就排除了自己。因为她的答案跟傅栖言的应该是完全一样,如果他的没全对,那她的肯定也有一两处错误。

  可谁知下一课,方友擎就点了她的名,“是陆晚同学。”

  教室一片哗然,跟炸开了锅一样,朝陆晚投来惊异的目光。就连她自己也十分震惊。

  方友擎笑眯眯的挥了挥手中的试卷,“大题的解题步骤我都看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看来陆晚回家是下了功夫做这套题的,辛苦你了。”

  陆晚哪好意思接受这称赞,红了脸挠挠头说,“其实我也没费多大劲,主要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小老师教我。”

  方友擎显然是知道的,“是十班的傅栖言吧?你卷子上有好几题的求证方法跟他是一样的。”

  陆晚没想到老师直接说出了傅栖言,周围的同学发出惊呼声,陆晚的脸烫得更厉害,不好意思的笑笑。

  方友擎微叹,“只可惜他的选择题里写错了一道,所以没能全对。”

  “啊?”陆晚一脸茫然。

  那选择题是她写的啊,难不成当时有错题没改?

  “这些题你都懂了吗?”老师问。

  陆晚点头,“都会。”

  “那就行,不管找谁教你,只要把题整明白就行”方友擎说完还要多嘴一句,“不过你也挺有招的,听十班的老吴说,傅栖言的成绩再优秀,班级里都没人敢找他借作业抄,没想到你还能请的动他。”

  “啊哈哈,老师说笑了,我们都是朋友的。”陆晚打着哈哈应付。

  方友擎笑着让她坐下,这件事才算暂时揭过去。不过本来陆晚和傅栖言是有些传闻在身上的,这样一整,两人的之间的传闻就更大了。

  陆晚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事给傅栖言的名声添负面东西,于是逢人就说她是拜入了傅栖言的门下,做了傅栖言的小弟,所以才抄到了傅栖言的试卷。

  相比朋友,这种小弟与大哥的关系似乎更令人容易接受一些,毕竟人们用来掩饰关系时一般都用朋友,早就没人信了。

  只是这话传着传着就变了味,传到傅栖言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种说法。

  “听说傅栖言最近在收小弟,只要做他小弟就能抄他作业呢!”

  傅栖言:???

  傅栖言:没有的事,造谣。

  陆晚数着日子,等着八月9号去执行剧本上第三个重点任务,但是在九号之前,荆南学院盛大的历史节浩浩荡荡的拉开了序幕。

  周三从早读开始,学校里的学生都处于兴奋的状态,少有能安静下来看书的。

  今天一整天,是属于中华泱泱五千年的历史的,由于这次的历史节推出了两个班级合作一个历史话剧的环节,原本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被拉长,整整一天所有同学都在大剧场里欢乐。

  大剧场是伴随着荆南学院的建成诞生的,后来一笔笔的赞助,荆南学院一翻再翻,连大剧场也从里到外被翻新了个遍。

  剧场呈一个超级大的环形,头顶纵横着各种灯管音响设备,舞台无比宽敞,还有三块巨大的电子屏幕,能容下千人。

  只是这剧场并不常用,一年里能用到的次数也不超过一只手,所以其中的那些设备学校是没有的,因为平时不用的话还要花高额的费用保养,所以后来学院改了决策,每年举行活动的时候都会租来那些设备用,还要请一批专业使用的人士。

  虽然也花不少钱,但是要比保养那些一年用不到几次的昂贵设备要便宜不少。

  上午是高一的诗朗诵唱歌舞蹈等,下午才是高二的话剧。不过从上午开始沈棉棉一众人就开始化妆准备了。

  沈棉棉所扮演的张飞最后的形象还是没能贴上胡子和涂黑色的粉底液,而是稍微将皮肤颜色降了一个色号,眉毛也描浓,由于她本身模样标致,乍一看倒有几分精致的英气。张飞是三兄弟里最富有的,所以服装看上去也富贵些,衣裳的袖子和领口都绣了暗金色的纹样,在阳光下有点闪闪发光。

  沈棉棉无疑是整个话剧中最亮眼的那一个角色,她梳着丸子头往教室里一站,不少人都被她的装扮惊艳到。

  先前不愿意演张飞的程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在沈棉棉周围转来转去,嘴里总是夸着她穿这身衣服好看,多次伸手抚摸袖口的暗金纹样。

  张霖洲扮演的关羽也一改历史形象,既没有红红的脸,也没有长长的胡须,但是戴了一顶假发扎成高马尾,看起来相当帅气。

  而扮演刘备的顾简舟服装倒十分简单了,由于刘备贫穷的设定,他的衣裳甚至比龙套的衣裳都要朴素,别人穿布鞋,他穿草鞋,就算是头次登场手里也拿着一双草鞋。

  沈棉棉动用金钱请来的专业化妆师,给所有上场的角色,哪怕是个龙套也都上了妆,只有没参演的团支书和程萱没有,在大家忙活的时候在一边瞪眼看着。

  傅栖言换好衣裳化好妆,就在一旁坐着,眼睛在众人之中打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晚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太阳的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将他的身上拢了一半,高挺的鼻尖沾了点耀眼的光影,看起来竟十分帅气。她没忍住走过去问道,“你在干嘛?”

  傅栖言抬头看她,目光定格了一瞬,而后移开说道,“少了个人。”

  “什么?”陆晚转头在准备室扫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屋子里闹哄哄的,根本看不出傅栖言说的是谁,“少了谁?”

  “那个弹钢琴的人。”傅栖言说道。

  陆晚忙在偌大的准备室搜寻一边,果然没看见那人的身影,立马出门要联系老师,却在门口撞上了身穿黄色长裙的徐梓雯。

  她打扮的很精致,脸上的妆容夺目,没想到会在这遇见陆晚,惊得她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在这?”陆晚皱着眉。

  徐梓雯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陆晚的目光下移,看见她手里似乎拿着琴谱,心中有些明了,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你已经被勒令退学了,这里是大剧场后台的准备区,你一个外校人不能在这里乱转。”

  徐梓雯冷声道,“用不着你管。”

  陆晚沉吟一瞬,忽而压低声音道,“你之前不是问我手里有什么东西吗?我看你应该也是知道点什么,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徐梓雯警惕的看她一眼,“什么交易?”

  “其实那个东西也是突然出现在我手里的,上面的内容我都看不懂,砸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陆晚说道,“我给你看那个东西,但作为回报,你要给我讲解里面的内容,怎么样?”

  徐梓雯仔细打量她,似乎在考虑她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陆晚见她犹犹豫豫,继而改口,“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正好我也在忙,当我没提吧。”

  说完她扭头要走,却被徐梓雯一把拉住,“等等……拿东西你随身带着吗?”

  “当然了。”陆晚表现出和善的模样,“要看吗?”

  徐梓雯点头。

  陆晚转身,冲她摆手,“跟我来,前面有一个杂物间,咱们去那看。”

  “其实我早就想给你看了,总觉得你知道的比我知道的多,而且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你有点熟悉……”陆晚走过去,边说边打开门,对她道,“进来吧。”

  徐梓雯面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一直在思考什么,也没有回应陆晚的话。

  只是她前脚进去,陆晚就从外面关上了门,然后抽了头上的发带系住了两个门把手,直接把徐梓雯关在里面。

  徐梓雯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大力的拉了几下门,却怎么也拉不开,她只得开了房间的灯,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对陆晚喊话,“陆晚你疯了吗?!竟敢关我?”

  陆晚冷笑一下,“看你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你在警惕什么,没想到这么好骗,真是个蠢货。”

  徐梓雯大力的拍门,“这里那么多人,只要有人路过就能听到我的喊声,你以为能关得住我?”

  陆晚却根本没怕,“我不是想关住你,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下。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代替了话剧出场音乐的钢琴手,暗地里又在打什么算盘,不过这次你的计划落空了,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你们的钢琴手临时身体出了问题,是你们的音乐老师委托我顶替她的位置的!”徐梓雯争辩。

  陆晚才不信她的鬼话,“三班和十班的话剧表演就不麻烦你一个外人了,有我在呢。就算那个同学真的来不了,我也能完成钢琴伴奏,你这个被勒令退学的人还是赶紧提着你这身漂亮的裙子滚出学校吧。”

  “陆晚!”徐梓雯气得眼睛赤红,怒喊她的名字。

  陆晚冲她勾起一个假笑,“慢慢叫吧,说不定等会儿就有人来救你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懒得再搭理徐梓雯。

  陆晚已经想明白了,徐梓雯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带有不纯的动机,她已经被退学却还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真的受音乐老师委托那么简单。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绝对,不会再让徐梓雯打出一副如意算盘。

  且临时换人本来就不是小事,音乐老师却没有向班里的班委说这件事,就说明在老师那边也未必知道钢琴手换人了。

  她拿出手机就给老师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说了此事,那头的老师声音里都是惊讶,果然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陆晚心里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之前一次次的排练,她早就把背景音乐的三段曲子给记得清清楚楚,就算让她上手演奏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她立即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让她从自己的衣柜里那一件礼裙,再让司机送到学校来。好在路上没遇见什么堵车的情况,司机很快就把礼裙送到了学校。

  陆晚直接让化妆师给她换了一副妆容,又去私人换衣间换上了礼裙。整个过程用了一个多小时,久到准备室里的众人都发现她不见了。

  踩着午休铃结束的点,陆晚换上昂贵的雪纺纱裙出现在准备室,闹哄哄的准备室瞬间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这套礼裙是陆勤花大价钱去高端品牌私人订制的,纺纱里镶满了细细密密的碎钻,裙摆足足有八层,整个裙子却轻盈无比,能够轻易的被风拂起,走起路来也会随着步法柔软的舞动。纱织的宽袖呈半透明,隐隐约约能看见陆晚洁白的双臂,领口的星钻衬托着精巧的美人骨。

  乍一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立即引起了夸张的反应。

  在一众人的惊叹和赞美声中,陆晚颇是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然后向众人解释原因,“由于某些意外情况,我要缺席第二场景的龙套角色了,现在我是桃园三结义话剧背景伴奏的首席钢琴手,希望今天的话剧大家能好好表现呀。”

  话音刚落,屋内就发出了一阵掌声,陆晚目光稍转,一下子撞上了傅栖言的视线。

  隔着十来步远的距离,她看见傅栖言的眼神不像之前那般漫不经心,处处透着懒意,而是像带着某种情绪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她。

  陆晚瞬间有些害羞,还没来得及把视线移开,傅栖言突然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周围嘈杂的声音又慢慢变小。

  陆晚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以为他有什么事,忍不住主动问道,“看什么呀?”

  “你……”傅栖言的目光从她的眉毛落到红唇上,慢慢说道,“好像肉包子啊。”

  陆晚:???

  陆晚:一克丝Q思咪?

  作者有话说:

  陆晚:男人的心思我猜不透。

  ————————

  ◉ 第26章

  傅栖言轻轻一笑, “是在夸你。”

  “没听出来呢。”陆晚也笑着回。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夸赞女孩漂亮的词句比比皆是,陆晚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肉包子做形容来夸人的。

  傅栖言并没有解释, 目光却满是柔和,像是真情实意的夸奖一般。

  沈棉棉捏着薯片从一旁走来,塞了一片进陆晚的口中,顺势把陆晚拉走问她事情的原委。

  陆晚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沈棉棉性子急,当下就把徐梓雯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要撸着袖子找她打架去。陆晚看着节目的时间快到了,不想让沈棉棉惹事,就赶紧给拦住。

  这场桃园三结义的话剧排练了很多遍,但是由于时间有点紧,陆晚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把戏演好,于是一再叮嘱沈棉棉,如果在台上遇见了意外, 豁了老命也要稳住,千万不能砸了演出。

  前台报幕之后,学生会的立即来准备室通知,两个班级的同学陆续从准备室赶往大舞台的后台,准备上场。

  一路上众人叽叽喳喳,即将要上台表演,哪怕只是个没有台词的龙套角色他们也兴奋和紧张。

  而由于陆晚的神情和叮嘱太过认真, 沈棉棉在候场的时候脑中仍然想着那些话。

  主持人报幕过程之中,帷幕后的工作人员迅速上道具, 其中最重的是一架昂贵的钢琴, 置放在了舞台的偏角地方, 那是陆晚的位置。

  道具摆放完成之后,第一场景的角色纷纷快步走上去站位。作为主角的沈棉棉站好之后深呼吸了好几下,满脸写着紧张。

  陆晚坐在钢琴前,转头看向沈棉棉,见她不停的深呼吸,就好像哮喘发作的病人一样,不由有些担心。之前看她优哉游哉的吃着薯片,还以为她根本不觉得紧张。

  却没想到这人一上了舞台顿时原形毕露,奈何陆晚演出前也没给她做思想工作,现在只能祈祷沈棉棉稳住,别处什么差错才好。

  班级的荣誉和名声倒是其次,陆晚就是不想让沈棉棉成为下一个在舞台上出名的人,上次那个站在她身边呕吐的女生被荆南学院吧以各种热帖讨论久久挂在热门上,表情包更是一批又一批,那女生最终顶不住选择了转学。

  陆晚想至此,头顶的灯光骤然灭了,只剩下脚边的两个小灯亮着,琴盖上的两边也置放了两个便携小灯,让她得以在黑暗中看见钢琴键。

  这是要开场的前兆。

  随后偌大的剧场中响起了钟淮的声音,他是负责朗读旁白的。随着他的声音,挡在中间的大帷幕也缓慢地拉开,陆晚抬起手,在钢琴上按下了第一个琴键。

  清脆的钢琴声立即在坐满了人的剧场回荡,像一颗投入湖水的石子,泛起一层层涟漪。

  她之前在412排练室,曾经在闲暇之余帮助弹琴的女生做过几次与校方后台设备方的交接,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始弹奏,用什么样的节奏,在什么时候停下。

  舞台上一片黑暗,边边角角的几处小灯发出微弱的光,隐隐勾勒出舞台上几人的身影,陆晚的身影完全被隐了起来,根本看不见。

  旁白的最后一句落下,头顶的灯光猛地打亮,落到了沈棉棉身上。光线将沈棉棉的身形勾勒出一层耀眼的光晕,前一秒还是个哮喘病人的她,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镇定下来,像往常排练过无数次的模样,先伸了个十分随意的懒腰,“钱来钱去钱又空,钱如雨来又如风,今儿天看着晴朗,适合走街。”

  随后再亮一束光,照在了何静巧的身上。她坐在木椅上,手里还拿着做了一半的布鞋道具,话里带着抱怨,“官人,今日又去走街吗?”

  沈棉棉回头撇她一眼,指了下她往前走了两步,动作和神情十分自然,“听你这话,你这婆娘总又是有些意见的。俺不走街串巷的卖肉,哪来你这身花衣裳?”

  何静巧立即转了一脸谄媚迎合,“是是是,官人辛苦了,奴家泡上凉茶等着官人走街回来。”

  沈棉棉轻哼一声,捡起脚边的道具木棍,扛在肩上。木棍的另一头是双面彩印的生肉图案,系了绳子挂着,她一拿起来那块生肉图片就因为太轻而旋转起来。

  观众见状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声之中响起哄然的掌声,整个话剧才算是真正拉开了演出的帷幕。

  灯光时亮时灭,有时候是打全景光,有时候却是谁有戏份给谁光。但陆晚的那个角落始终是暗的,需要弹奏的时候她便动手,不需要时她就转头,看着台上的众人表演。

  前面一切还算顺利,但是演到刘备拉着关羽张飞的手提议结拜为异性兄弟时,却突然出现了意外。

  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甲壳虫,足足有拇指的指甲盖大小,落在了顾简舟的肩膀上,沈棉棉看见之后脸色猛地一变。

  她小时候被甲壳虫咬过,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甲壳虫不是逃得远远的就是一鼓作气一脚踩死。

  初中的时候有个讨厌沈棉棉的女生特意把自己父亲养着玩的大蛐蛐拿来吓她,沈棉棉吓得魂飞魄散之余把大蛐蛐踩了个稀巴烂,女生见她踩死了父亲的心头宝,又害怕又生气,当即在班里嚎啕大哭指责沈棉棉。

  后来沈棉棉不仅踩死了蛐蛐,还把那女生痛揍了一顿。

  这事陆晚记得很清楚,所以后来在跟沈棉棉一起玩时遇到的甲壳虫都由她出手解决。

  这只虫子出现的突然,顾简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看见沈棉棉的脸色有变,可碍于领口别着麦克风,他也根本无法开口询问。

  沈棉棉吓得手脚发软,下意识想要从顾简舟手中挣脱。

  但是这种情况一旦让沈棉棉挣脱了,这场戏就算是砸了,顾简舟暗暗使力,将她的手腕紧紧握住,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们就依照年龄来分兄弟,张兄,你年岁几何?”

  这一句台词稍稍将沈棉棉的理智拉回了些,想起陆晚在上台之前的特意叮嘱,为了让三班和十班的话剧不因为她一个十七班的人搞砸,沈棉棉就是咬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她强作镇定,“俺二十有二……”

  话音还没落,那只趴在顾简舟肩上的甲壳虫一下子飞起来,沈棉棉急忙止住了声音生怕一嗓子嗷出来。她想躲,但又怕台下的观众赶出端倪,就强迫自己站得稳稳的,脚跟生了根似的扎在舞台上。

  甲壳虫在沈棉棉的脸前晃了一圈,她几乎能听见它飞行时翅膀的嗡嗡声,简直是如噩梦般的声音。沈棉棉克制不住生理反应,眼皮疯狂抽搐,五官也因为害怕和克制两相挣扯而变得稍稍扭曲。

  顾简舟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见了飞到沈棉棉脸边晃悠的甲壳虫,他像是仍然沉在表演中一样,发出笑声,然后不经意的抬手一挥,将甲壳虫拂到了旁处,把台词顺了出来,“那你可是我们三人中年岁最小。”

  沈棉棉瞬间如获新生,因为惊吓眼角甚至溢出了点晶莹的液体,顾简舟却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日后你就是三弟了,大哥自不会再让你吃半点亏。”

  台上众人顿时都因为这一句台词出现了微弱的神情变化,就连沈棉棉也不由呆愣住。

  因为这句台词,是顾简舟临时加的,剧本以及往日的所有排练中都没有。

  沈棉棉很快将话头接过,按照自己的台词将这个小意外接洽过去,随后帷幕拉上,工作人员极快的换场景道具。

  沈棉棉想跟顾简舟说什么,但是碍于时间太短,两人只有简单的眼神交汇。

  第三场景就稍微简单了些,陆晚在三人齐声念完结拜宣言之后,配合着钟淮的旁白声谈下落幕伴奏,最后一个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光从头顶洒下来,照亮了这个整场都黑暗的角落。

  灯是金色的,洒在她雪白的纱裙上,衣裙上细细密密的碎钻顿时犹如夜空中的繁星,散发出微小但是璀璨的光芒。

  台下的欢呼声轰然响起,掌声将整个剧场充斥,震耳欲聋。

  陆晚徐徐起身,抬眼间就看见通往后台的路口处站着傅栖言,他倚在墙边,目光落在星钻细闪的礼裙上。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陆晚一点没察觉,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她疑惑的提起裙摆,从上台入口陆续走来的一大票龙套角色不着痕迹的给她让路,让她直直的走到站在首排的沈棉棉顾简舟等人身边。

  等所有人站定之后,舞台上的所有灯同时亮起,陆晚立在一群身着古装的人之中尤其显眼。

  她和身边所有人一样,同时弯腰冲台下的观众鞠躬谢礼,而后沈棉棉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两人顺着人群一起从下台出离开了舞台。

  虽然途中出了些意外,但好在整出话剧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沈棉棉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整个人都颓废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之后瘫在准备室的沙发上。

  陆晚并不知道台上那只甲壳虫引发的小插曲,见她这模样就忍不住嘲笑。沈棉棉立即一跃而起,添油加醋把刚才台上的事讲给她听。

  哪知道她越讲越是气得不得了,最后怒气冲冲地抓了扫帚打算找到那只甲壳虫一决雄雌。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同学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了。演出结束后的三天内,校方花钱顾来的专业团队会把多方位摄像机录的各班节目调色剪辑加字幕,然后公布在学校的官网上,由全校的学生投票选举出前三名。

  所以现在众人也没什么事可做,所有人换回了衣裳,跑到观众席看接下来的演出。

  陆晚把礼裙换下之后特地去看了一眼之前关徐梓雯的那个房间,却发现人早就没在里面了,想来是被人救出来之后离开了。

  她拉着沈棉棉一同去了观众席看接下来的演出,其他人不知去向。

  最后在一群老师的深情朗读之中,忙活了那么长时间的历史节终于落幕,陆晚回到家中竟感觉十分疲惫。她卸了妆冲了澡,倒头就睡,香甜无比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就发现了何静巧发来的消息,大致意思是说沈棉棉在学院贴吧出名了,让陆晚赶紧去看看。

  在陆晚心中,学院贴吧就是个是非之地,里面被顶上热门的帖子一般都不是夸人的。

  点进去一看,果然看见了好几个热门帖子高高挂着,四个帖子中有三个标题开头是:三班和十班的话剧表演……

  她点开最上面的一个,进去之后发现镇楼的几张图都是沈棉棉的单人特写。照片里的她神情扭曲,五官写满了抗拒,十分好笑。

  再往下翻,就是很多人问她这是怎么了,还有人专门用这图片做成了表情包取乐。一时间沈棉棉几乎霸占了荆南学院吧的热门板块。

  但也有不少上传高清图夸她的,连陆晚也一并夸了进去,打听她是哪个班级的楼层盖的极高。

  随着陆晚的身份被扒出来,沈棉棉也很快被人挖出背景:沈家独女,祖父是以前极有名望的退伍军人,全身上下的限量款,一言不合就敢甩许大小姐耳刮子等等……

  沈家人一直很注重保护沈棉棉的身份,几乎没人知道她的身世,学校里的同学也只是以为她家庭比旁人更富裕罢了。所以陆晚看见这个贴子之后立即去私信吧主,让他们删帖。

  吧主们的动作很快,帖子马上就没了影子,但是还是有不少关于沈棉棉的新帖子源源不断的出现,似乎有谁故意操纵背后的热度,打定主意让沈棉棉在学校里火起来。

  陆晚还想再联系吧主,却突然发现贴吧里短时间内涌出了大量的新帖子,其标题大多都是一些日常生活分享,什么今天跟女朋友分手、明天想去剪头发、昨天做了个噩梦之类的,迅速把第一页的帖子都给挤了下去。

  这种疯狂发新帖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之久,而后贴吧前几十页都被这种帖子占领,之前关于沈棉棉的帖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晚目睹了全程却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好像经历了什么战争一样。

  而后她有些担心沈棉棉因为贴吧的事生气,就趁下课的空挡给沈棉棉发了信息问候。

  谁知沈棉棉秒回一个表情包:

  陆晚一看,才发现这表情包是她自己的张飞扮相,笑得露出一排牙齿的模样。

  陆晚:你妈的,白担心。

  沈棉棉:

  陆晚:停,别发了,再发拉黑。

  沈棉棉:为什么?飞飞不好看吗?俺存了很多。

  随后发来了两张相册截图,里面满满的她自己为素材的表情包。

  陆晚默默的关了手机,拿出习题册刷题。

  上一个被做成表情包传遍学校的女生最终受不了打击伤心转学,而这次被做成表情包成为全校热点的沈棉棉却成了表情包的超级传播者,疯狂给沈棉棉发自己的表情包。

  而且陆晚还拥有特权,沈棉棉自己学会了制作表情包之后,做了不少专门用来发给陆晚的表情包,每一张上面都有“陆贤兄”三个字。

  导致陆晚睁眼闭眼都是沈棉棉的各种各样表情包,几近崩溃: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神经病做朋友啊!

  历史节舞台剧节目视频公布的前一天,也就是八月九号,陆晚始终把这个日子记在心上,今天是剧本上给出的任务日期。

  当天是周五,陆晚揪住了这两天一直用自己表情包残害她的沈棉棉,“今天晚上跟我一起来学校一趟?”

  沈棉棉不明所以,“什么时候?”

  “晚上九点。”

  沈棉棉圆眼一瞪,“你疯了吧?那么晚来学校干什么?!”

  “做大事。”陆晚说道。

  “不行,九点还来学校,除非你告诉我你做什么,不然我不会跟你一起的。”沈棉棉摇头。

  陆晚心想这一时半会哪能解释的清楚,于是想打感情牌,“我可是你陆贤兄!”

  沈棉棉撇嘴,“你从来没承认过我。”

  那是,摊上这么个傻子兄弟,谁愿意认啊?

  可这会儿陆晚有求于她,立即低头,“沈贤弟,这话说的太见外了,虽然我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却是认的。”

  沈棉棉翻白眼,“你当我好骗呀,甭想了,我是绝对不会陪你来的,而且我还要给陆叔叔打电话告状。”

  “好生卑鄙啊沈小人。”陆晚暗道大意了,这人竟然倒打一耙,“这么绝情,没得商量吗?”

  “没有。”沈棉棉扬起下巴,“你我兄弟之情到此终结,你再也不是我的陆贤兄了。”

  不是就不是吧,反正也没人喜欢那声陆贤兄。

  陆晚思索片刻,没得办法只好祭出杀手锏,“何静巧是学生会的,可以拿到演出那天的校方照片,如果你陪我去,我就让她从校方那拿你的照片,给你做新的表情包。”

  沈棉棉沉默一瞬,“亲亲贤兄,咱们在哪汇合,你家还是我家?”

  作者有话说:

  陆晚:……你还是叫陆贤兄吧。

  ——————————

  ◉ 第27章

  荆南学院除了在上课的时候管理严格之外, 其他的时间基本是出入自由的。

  但是晚上学校里基本没什么人,所以陆晚还是有点害怕的,才忽悠了沈棉棉一起去。

  荆南学院占地面积广阔, 其中仅仅是栽种学院各地的树就超过十几种,最为宽广的树林位于图书馆西南方向。

  树林分东西两区,而陆晚要去的地方则是在东区。

  鉴于剧本上写女主角会被绑在树上,陆晚特地买了一把小剪刀带着, 然后拿了便携小手电出了门。

  她跟沈棉棉直接约在了图书馆后面的铁栏杆,从那里进去要更近一些,能省下不少路。

  陆晚在八点半的时候准时到了铁栏外,暗自想着今晚必要见那个神秘的女主角一面,之前的几次都没能看见剧本里所说的女主角,反而是撞上了傅栖言闹䒾蕐出不少尴尬事。

  尤其是做第一个任务时从陆廷远那顺来的红领巾,导致弟弟现在还在因为那条红领巾引发的事烦恼。

  陆晚深吸一口气:今天晚上一定会很顺利的。

  她只看一眼,如果没看见剧本上所谓的女主角,她就立即溜之大吉。

  陆晚八点半的时候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是她和沈棉棉平时溜出学校的地方。

  她远远看见那地方有微光,知道是沈棉棉先到一步,于是打着手电慢慢走过去。

  灯光照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沈棉棉正坐在铁栏杆之中玩手机。她察觉到了陆晚的手电光连忙转头,顿时流下了悲伤的泪水,“贤兄,你咋才来?”

  陆晚惊诧, 连忙走过去,“你又卡里面了?”

  沈棉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是想着来了之后先进去等着, 却没想到还是像往常一样卡住了, 挣脱不开于是一边玩手机一边等陆晚来。

  “我失策了。”沈棉棉痛心疾首道,“我这两天吃的少,瘦了一点,想试试能不能顺利通过,没想到这个铁栏杆这么不给我面子。”

  “它没自动报警给学校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陆晚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动手帮沈棉棉从里面解救出来。

  两人已经有经验了,沈棉棉猛吸一口气收了胸腹,陆晚手法老练的从后面推了她一把,一鼓作气将沈棉棉给推到了另一头。

  成功脱险的沈棉棉揉了揉肚子,眼中闪过坚决的光芒,“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减肥吗?”陆晚嗤之以鼻,“你这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沈棉棉摇头,“我决定明天买个电锯,把这栏杆锯掉一根。”

  “可别!损害学校公物罪名不小,放过这条可怜的栏杆吧。”陆晚被她的想法吓一跳。

  沈棉棉撇撇嘴,没有接话。陆晚就把东西递给沈棉棉,然后自己从铁栏杆里钻,没想到跟之前一样钻到一半被卡住,于是两人又费了一番功夫,陆晚才成功进入学校。

  陆晚抹了一把额边的细汗,指了指其中一根铁栏杆,“锯掉吧,就锯这根,太可恨了。”

  两人翻过之后从图书馆后面的鹅卵石小路顺着走。夜晚的学校有着另一种的安静,耳边都是夏风拂过树叶发出的哗哗响声,蝉鸣时有时无。

  路灯持续到树林边就没了,光线逐渐变得微弱,陆晚又拿出便携式的小手电照明。

  沈棉棉东张西望,对陆晚带她来这的目的十分好奇,“咱们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啊?你是不是要跟谁进行暗地交易?”

  陆晚道,“我是来找人的,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剧本,上面说今天这个点,会有一个女生被绑在树上,所以我来救她。”

  “不是吧,这你都信?”沈棉棉惊诧的瞪大眼睛,“这一听就是假的啊。”

  “不是假的。”陆晚对她说,“之前找到要轻生的喻栩文,也是那个剧本的指引,所以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沈棉棉自然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还想细问,就听陆晚嘀咕道,“应该是到东区了。”

  她抬头看去,就见前方隐隐约约又路灯的亮光。树林的东区紧挨着图书馆,所以尽头处有路灯照明,沈棉棉回道,“前面就是了。”

  陆晚把手里的小手电给她,指着左边说,“咱们分头找,你去那边,如果找到了就跟我打电话,如果没找到就去那边的小亭子,咱们在那汇合。”

  沈棉棉还是不大相信,却还是接过了手电,沿着陆晚说的方向走去。

  虽然说晚上的时候校园的人不多,但小亭子那边却有人坐着聊天乘凉,大多是住在学校里的工作人员。路上也偶尔能看见散步的人。

  陆晚和沈棉棉分头之后,就用手机的手电照明,朝着另一方向走去。越走越靠近路灯,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清楚,她所幸关了手电,抬头间就看见有人站在路灯下。

  陆晚的视力好,仔细一看,就辨别出那是已经被勒林退学了的许玫。这好几天没见她,竟然觉得她瘦了一大圈。

  前几天沈棉棉想到关注她,还特地注册了个微博小号关注她。

  据说她的微博也被一批正义网友给爆破了,她最开始的还发微博说自己只是被骗了,然后跟那些正义网友从争论变成互喷。最后实在顶不住网友们连续好几天的轰炸,发了一则很短的道歉声明,可惜网友并不买账,追在下面骂,然后她把微博全给清空了,似乎是打算弃号。

  而她父亲的公司也遭受了不小的影响,房子和车都抵押了,濒临破产。

  本来听说许玫一家人要去外地生活了,只是没想到她这会儿竟然回学校了,而且出现在剧本上的任务地点。陆晚悄悄摸过去,藏在一棵树的后面探出一双眼睛,就见她身上并没有被绑上绳子,不存在剧本里的描述。

  那应该不是她。

  陆晚正寻思着要不要离开时,就突然听见许玫的声音传来,“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也是在这里,在这个路灯下。那时候我感觉这光特别像是从天上照下来的,照在天使身上,一下子就把我迷住了。”

  陆晚顿时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暗道许玫这也太肉麻了,大半夜的在这搞深情告白?可她不是喜欢傅栖言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她仔细搜寻了一下,这才发现许玫的正前方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几乎要隐在黑暗中了,只能看清楚高大的轮廓。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但是我还是想恳请你再给我一次当朋友的机会。”许玫声音里满是诚恳,“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只要能够跟你做朋友我就满足了。”

  她的话中尽是卑微,如果不是了解前因后果,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真容易引起人的同情。

  也正是因为她的话,陆晚猜出站在黑暗里的那个人是谁。

  果不其然,下一刻傅栖言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许玫,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要再出现我面前,你听不懂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许玫哭着说,“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都跟我无关啊,是徐梓雯挑拨怂恿我,我才会一时冲动,我是被她骗了,我本意并不是想伤害喻栩文的!”

  陆晚本不想偷听别人的私事,但是听到许玫说出这句话时,还是没忍住站了出来,扬声道,“你这话也太可笑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许玫和傅栖言的僵持,两人同时看来,就见陆晚一脸怒容站在灯光能够触及的角落,好像是从天而降一般。

  许玫吓了一大跳,看见是陆晚之后面容变得扭曲,“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晚虽然不想落井下石,但这会儿怒上心头,有些话不吐不快,“到现在你还觉得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是你的错?你被别人怂恿是你愚蠢,做出那些不是人做的事是你恶毒。别人递给你刀子,你用刀子去伤人然后还说自己是无辜,你这样又蠢又恶毒怎么还有脸为自己辩驳?”

  许玫哪能想到陆晚突然出现后张口就骂她,气得七窍生烟,“我那都是被骗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是不是被骗你心里清清楚楚,事到如今你没有任何资格为自己洗白,承认一句我错了就那么难吗?”

  “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不对,报警抓我啊!在这里装什么正义使者!”许玫冷声与她争执。

  陆晚见她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眼睛都红了。许玫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做的事对喻栩文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只是气恼那么多人指责她和傅栖言厌恶她。

  沉默片刻后,陆晚忽而换了个语气,笑了一下说道,“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看你被勒令退学之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甚至觉得整个学校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你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傅栖言了。”

  这一句话才是戳到了许玫的痛楚,她脸色狰狞起来,“我就知道!陆晚,你处处与我不对付,这样记恨我果然是因为惦记傅栖言。”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是看不惯你总是黏在他身边。”陆晚看了下傅栖言,做出浮夸的模样,“他长得帅气,成绩又好,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傅家的少爷,跟我也是门当户对啊,我惦记他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哪像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你、你……”许玫喘起粗气,“你简直就是在做梦!”

  “我怎么做梦了?”陆晚笑着说,“现在你被赶出了学校,根本没机会再见他,而我呢,下课可以在楼梯偶遇,放学可以在校门口说再见,天天碰见天天说话,而且我们家住得近说不定还有机会一起回家呢,是不是啊小言言?”

  傅栖言不知道怎么的,笑了一下,回道,“或许吧。”

  陆晚心里喊了声耶,傅栖言的配合让她更得意了,“你羡慕吧,嫉妒吧?气不气,气不气?”

  气死你这个婆娘才好呢!

  许玫这下真是被陆晚狠狠的扎了心,甚至比那些网上咒骂她的那些话都让她崩溃,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受伤的看了看傅栖言,又看了眼得意洋洋的陆晚,最终没忍住,大哭着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时候,陆晚脸上装出来的得意立即消失了,看着她的背影冷笑。

  法律无法将许玫定为有罪,但她做的那些却跟拿着刀杀人没什么两样,陆晚也做不了正义的使者给她制裁,只能将希望寄在“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上,期望以后许玫能够得到相对的报应。

  思想正出神间,傅栖言已经走到了面前。他神色平静,仿佛刚才被陆晚假意告白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只是问道,“你为什么在这?”

  陆晚回神,笑着回道,“是碰巧了,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刚才说的话都是为了气许玫,你别放在心上,也谢谢你的配合。”

  傅栖言低眼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说道,“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陆晚道,“你说许玫?她永远记着才好呢,最好每次想起来都气个半死。”

  傅栖言轻摇头,反问她,“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陆晚一愣,“看见什么?”

  他侧了个身,用下巴指了个方向,“他们啊。”

  陆晚顺着看去,就见旁边不远处的树边,竟蹲着站着六七个男生,直勾勾的看着陆晚和傅栖言两人。

  这群旁观者全程一言不发,连个动静都没有,所以陆晚压根就没有发现那里还站着一群人。他们脸上神情各异,有人震惊,有人诧异。

  仔细一看都是之前见过的,他们手里就差捧个西瓜了,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其中还有顾简舟,他对陆晚眯眼一笑,“陆同学这么晚了也还在学校啊。”

  陆晚:!!!这群人怎么跟个鬼一样!

  完了,出大事情!

  陆晚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一下子发起烧来,整个人尴尬得恨不得刨个坑给自己填进去。她咳了咳,想解释,“大家不要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方江往前走了两步,叹了一口气,有些伤心的说,“晚晚女神,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删我了,原来是看上了言哥。”

  陆晚认出这是之前删她微信的那个兔崽子,忍不住道,“你在说什么屁话,明明是你……”

  傅栖言适时的咳了一声,拍了拍方江的肩膀,“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别让人觉得你气量小。”

  方江听言点头。

  陆晚惊觉自己差点被这个人带跑注意力,忙扯回来对几人说,“刚才其实是我故意那样说的,我不是真的喜欢你们言哥,只是……”

  这时有人说道,“是我们言哥哪里太差吗?”

  傅栖言闻言轻轻挑眉,陆晚就忙摆手,“不不不。”

  “哦——”众人一脸了然,就差把“我懂了”三个字挂在脸上。

  妈的,待不下去了。陆晚直接丢下一句告辞,转身就走,方江见她话没说完,连忙跟上去,喊着让她说完再走。

  越解释越不清楚,陆晚哪还会儿停留,两条腿迈得飞快,一口气跑到了跟沈棉棉汇合的地方。

  沈棉棉在亭子边等着,见她跑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就忙迎上去,“怎么了怎么了?跑那么急干什么?”

  “快走快走,”陆晚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直接说道,“后面有个比狗还大的甲壳虫在追我。”

  “???”沈棉棉一脸问号,“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一个弱智吗?”

  陆晚没多说,拉着她飞快的离开了学校。

  回去的路上,陆晚跟她说了遇见傅栖言和许玫的事,而且还把自己故意气许玫的事说了,沈棉棉当即惊叹,感叹陆晚这招厉害,准能把许玫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只是被傅栖言的那帮朋友看见了,不知道以后遇见有没有机会解释清楚。

  陆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左右了,她翻开剧本,发现内容消失了,只余下两个字:十月。

  她一直搞不懂这个剧本,加上心情复杂,也没有研究,直接洗澡睡觉了。

  哪想到当天晚上贴吧里又出现了一个被顶上热门的爆贴:【震惊,陆家千金原来是跟踪狂】揭露你不知道的豪门辛秘……

  隔天陆晚刚去教室,就发现同学的眼神不大对劲,虽然不明显,但陆晚总觉那些人在偷偷议论她什么。

  她随便拉了两个人问,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本来以为是她自己多心,却不想奔走在吃瓜一线的何静巧在自习课上送来了最新热报,“学委,听说你喜欢傅栖言?还经常跟踪他制造偶遇?”

  陆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反而是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脸。

  哦,脸还在啊,还没丢光呢。

  “我出去一下。”陆晚平静的起身,在同学的注视下离开了教室。正是上课的时候,走廊上学校里都十分安静,偶尔传来读书和老师讲课的声音。

  她步伐平稳的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然后往兜里一摸,掏出了那个剧本,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动作凶狠的撕了个稀巴烂,“你妈的破玩意儿,老子受够你了!!我不要面子的吗?垃圾垃圾!呸!”

  作者有话说:

  剧本卒,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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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是这样的,忘记设置发出时间了,所以导致这章一直在存稿箱里躺着。

  还是某个小可爱去微博私信我,我才发现的。

  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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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8章

  其实传闻说些什么, 陆晚都不在乎,哪怕说她是跟踪狂。

  主要是没有证据啊!有谁能站到她面前拿出她是跟踪狂的证据吗?

  然而最让她在意的,是剧本这个破玩意儿好像总是在耍她, 每回都说女主角遇到了危险,但她赶到任务地点根本没看见半个女主角,倒是每次都能撞见一群大老爷们。

  狗剧本,我要你命!

  陆晚把随便收拾收拾全扔进了马桶里冲走, 浑然忘记了很久以前扔了剧本之后遭遇了什么。

  她走到洗手台边上,刚洗完手抬头照镜子,却一下子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的洗手台上放着一瓶牛奶。

  陆晚原本一扫而过的目光瞬间凝住,当下就认出这是傅栖言十分喜爱的那个牌子。之前在排练话剧的时候,傅栖言的桌子上永远放着这样一瓶牛奶。

  陆晚愣了一下,回想自己进来的时候好像是没有看见这洗手台上放的有牛奶。

  但又不太确定,因为刚才太生气了,一进门就撕剧本,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 转身走过去,就看见那牛奶端端正正的摆着,上面好像还贴了一张便签。

  现在的卫生间肯定是没人的,就她自己一个人。这牛奶难不成是之前谁走的时候落下的?

  可是谁上个厕所还带着牛奶啊,而且上面贴着便签,一看就是要送人的。

  陆晚站着想了会儿,觉得这事蹊跷。

  又联想到她刚撕了那个该死的剧本, 想着这些事会不会是剧本整出来的。于是她凑过去,低头看便签上的文字。

  结果一看吓一跳, 上面写着:傅栖言, 想做你的牛奶, 被你捧在掌心——陆晚。

  陆晚:呕——

  不用想就知道八成有事剧本搞的鬼,就像上次的情书一样,上面明明白白的是她的字体。

  她抄起牛奶就想扔,却想起之前那封情书不管扔多少次最后还是会出现在傅栖言手上,想着扔应该是没用的。

  不过牛奶毕竟跟情书不同,牛奶是可以喝的。

  陆晚拿着牛奶走出卫生间,撕下便签揉成团,打开了牛奶咕咚咕咚开始喝。

  这盒牛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比陆晚想象的要足。陆晚喝了好几口之后,打一个饱嗝就感觉牛奶要从嗓子里溢出来,最终还是放弃。

  剩下了最后两口没喝,她给倒进洗手池里,扔了盒子离开洗手间。

  走了没两步,突然听见头顶上有叮当脆声做响,声音十分不对劲。

  陆晚抬头,就看见旁边上方的玻璃摇摇欲坠,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龟裂。

  陆晚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后退了好些步,继而那些玻璃猛然爆裂开来,扑扑啦啦的往下掉碎渣。

  陆晚惊得脸色都变了,要是刚才再反应慢一点,她就要被这些碎玻璃砸个正着。

  陆晚不知道这是剧本作祟还是巧合。她更偏向于前者,毕竟上一次丢了剧本,她就直接从楼梯上摔下来,当时疼得差点爬不起来。

  碎玻璃引起了老师的注意,陆晚不想被一块莫名其妙的玻璃耽误时间,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同学。”老师叫住了她,指了指窗台上放着的牛奶,“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陆晚回头一眼差点骂脏话,肚子还因为刚才的牛奶撑得要命,新的牛奶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

  她怕老师看见便签上的内容,连忙走过去拿走牛奶,对老师道了声谢,快步离开。

  又是这样。

  上次是无法销毁的情书,这次是无法摆脱的牛奶。

  她握着牛奶走了没两步,忽而感觉鞋底猛地一滑,像是踩在了涂了润滑油的香蕉皮一样。陆晚差点没站稳当场表演个下叉。

  她忙扶着墙站好,低头一看就看见地上什么都没有,刚才她的凭空一滑只是自己走路问题而已。

  虽后她没滑出事,但却是有些害怕的停了下来,身怕再遇见什么诡异的麻烦事。

  只要剧本重新回到手中,那这种莫名其妙的倒霉应该就会消失。

  陆晚打算着,想等着那个剧本再重新出现再走动,但又想着这会儿正上课,她站在别人的教室外会不会显的很奇怪。

  正是纠结的时候,下课的铃声徐徐响,校园就像从睡梦中醒来的野兽,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浓,走廊上的人有人越来越多。

  陆晚假装是趴在栏杆上从上往下看风景,实际上是害怕再倒霉,干脆黏住了栏杆。

  耳边都是来往的同学的交谈声,讨论什么的都有,就在她觉得时间差不多时,忽然有人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

  陆晚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傅栖言。

  十班在三楼的上上层,一般情况些两个班的人是不怎么相见的,因为如果有同学下楼就直接坐电梯到一楼离开除非是下来找人。

  “你找人吗?”陆晚主动打招呼。

  傅栖言微低头,嘴边勾勒出一个笑,“不是。”

  陆晚不明所以,就听他说,“之前有人说下楼可以在楼梯碰见,放学可以在校门口说再见,所以我就想来试试在哪里偶遇的机会比较大。”

  陆晚眉头一皱,话中带些怨气,“快别提了,我现在都变成跟踪狂了。”

  傅栖言垂着眼眸,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慢慢说道,“谣言都是虚假的,到时候都会不攻自破,你不用在意。”

  陆晚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傅栖言会出口安慰她。

  她挠了挠头,“或许吧。”

  傅栖言接着问,“你中午吃饭吗?”

  “啊?”陆晚愣了一下,“吃啊。”

  “一起吧。”傅栖言说道,“顾简舟在楼下等着了。”

  虽然说发生了喻栩文那件事之后,傅栖言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但是邀请她吃饭还是第一次。

  陆晚自然也不会拒绝,捏了捏手里的牛奶,点头说,“不过我要去C2楼跟沈棉棉汇合。”

  傅栖言道,“那走吧。”

  两人说着就一起下楼。正赶上中午的饭点,电梯的人相当多,一般情况下学生都是走楼梯的。

  但陆晚站在阶梯上还是有些迟疑。她想起了之前在医院的楼梯上,也是莫名其妙的踩空,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

  不过那会儿身边没有人,摔了至少不会丢人,现在周围的学生不少,万一摔了可太尴尬了。

  陆晚正犹豫着,下了两层阶梯的傅栖言转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

  “下来呀。”傅栖言原地停住了,像是在等她。

  陆晚深吸一口气,扶着楼梯栏杆就往下走,每一步都落得稳稳当当。

  但却一点意外都没发生,出了教学楼之后陆晚还有点不敢相信,她摸了摸兜发现剧本并没有出现。

  然而接下来的路程十分顺利,也没有出现一丁点的意外,直到吃完饭,傅栖言和顾简舟要离开。

  陆晚看了看手里的牛奶,然后撕了上面的便签在傅栖言离开前送给了他,“买的时候多拿了一罐,送给你喝吧。”

  傅栖言早就发现她手里捏着的这罐牛奶了,接过去时勾了勾嘴角,笑容清浅。

  两人走后,沈棉棉无意提了一嘴,“应该不会有人再说你是跟踪狂了吧。”

  “嗯?”陆晚疑惑。

  沈棉棉抬了抬下巴,指着傅栖言离开的方向说,“他主动找你,又收了你送的牛奶,那些说你跟踪傅栖言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晚本来没想到这些,被沈棉棉随口一提,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难怪傅栖言会在下课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还邀请她一起吃饭,说什么谣言会不攻自破,原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够让那些传言无形粉碎。

  他不声不响的,做起事倒是实实在在。陆晚来来回回想着,也慢慢笑了起来。

  牛奶送出去后,就再也没出现了,午休过后陆晚从桌兜里拿书,摸出了上午被撕得粉碎的剧本。

  对于这种情况她已经习惯了,剧本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不管毁坏多少次,都会完好无损的出现。

  不过上面的那个十月还是让陆晚有点在意的,剧本好像暂停发放任务了,不知道是不是十月会发生什么大事。

  当天下午放学回家,走到小区门口,突然有人跑过来拦住了车,司机说道,“小姐,这个是不是你的朋友?”

  陆晚看了一眼,发现是徐梓雯,于是降了一点窗户,皱着眉道,“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徐梓雯扒着车窗,冷声开口,“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陆晚懒得理会,“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要把窗户打上去,徐梓雯用手卡着,急急忙忙道,“陆晚,你别太得意,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自动修复,就算你手里有东西也没用,你我都不是女主角,等祝莘出现,你就发现你做的所有都是白费功夫!”

  陆晚只觉得她的声音非常刺耳,直接将窗户升了上去,徐梓雯的手被夹住当即痛呼一声抽回了手。

  司机见状忙踩油门,把徐梓雯甩在了身后。

  陆晚也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是不是女主角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更何况剧本上的指引写的清清楚楚,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女主角。

  本以为徐梓雯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却没想到两天后,她就听何静巧说,“学委,我听说十班新来了个十分漂亮的转校生,被十班的人戏称校花呢。”

  陆晚随口问了句,“是谁啊?”

  何静巧想了想,“好像是叫祝莘。”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会开启一个特殊的篇章。

  ◉ 第29章

  陆晚没想到徐梓雯口中的那个人出现的这么快。

  听何静巧说了之后, 她很想去十班看看那个叫祝莘的女生长什么模样,作为剧本里提到的女主角,她有什么与众不同。

  好歹她也为这个之前没出现的女主角闯过男厕所, 器材室还有小树林,可是转念一想,她跟那个祝莘终究是互不相识,莫名其妙的跑去看她有些奇怪。

  听何静巧提过一次之后, 陆晚就没再听到过关于她的消息。

  历史节的话剧节目视频已经剪辑完毕,放在了学校的官网上,一时间引爆了学校里的话题,将沈棉棉和陆晚再一次推到了众人面前。

  贴吧里各种热帖层出不穷,点进去全是沈棉棉和陆晚的各种照片。表演节目时陆晚全程隐在黑暗中,只有在最后谢幕的时候才出来与众人站在一起,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被人用各种角度拍了无数张。

  就这样,以前在学校毫不起眼的陆晚一跃成为荆南学院当之无愧的校花。

  不过很快的, 反驳的声音就出现了,一个标题为“三班的陆晚和十班的祝莘,谁才是学院的校花”的帖子横空出世,一下子被挂在了热门上,在很短的时间盖起了高楼。

  主楼放了陆晚和祝莘的照片做对比,楼内的发言两极分化,有人支持陆晚, 有人支持祝莘,争得火热。

  陆晚也看见了那个帖子, 照片上的祝莘显然是跟谁合照, 然后经过裁剪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对这镜头露出微笑,小酒窝若隐若现。

  祝莘的确模样精致,但是陆晚从不觉得自己的脸比别人的差,对这个帖子嗤之以鼻,回复道:人各有各的美,有什么好比较的。

  祝莘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似乎不管走到那里都自带话题。就连完全跟她不熟悉的陆晚也经常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据说她是私生女,一直被贫穷的母亲抚养,直到去年她母亲去世才被接回父亲家,然后耽搁了一年才转入荆南学院。她成绩优异,班里面的几次小考她的成绩都跟傅栖言拉得很近,十班传出双学神的说法。

  与此同时,陆晚拿着自己进步了二十来分的数学卷子留下感动的泪水。

  陆晚:妈妈,我的数学终于上一百分了!

  郎才女貌的两人很快就被好事者凑到了一起,那边关于傅栖言和祝莘双学神的绯闻满天飞,这边陆晚却依旧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按照傅栖言教她的方法每天疯狂补习数学。

  而沈棉棉被身边的追求者烦得头皮发麻,拒绝的话说了无数遍烦不胜烦,最后干脆买了一串佛珠戴在手上。

  陆晚对她的行为表示十分迷惑,“你买佛珠干什么?”

  沈棉棉回答,“等再碰到有人问我要微信递情书的时候,我就把佛珠拿出来说我一心向佛,不搞情爱,让他们知难而退。”

  “哇,你可真机智呀。”陆晚由衷的感叹。

  陆晚:有一个机智的小伙伴真好呢,生活的每一天都充满乐趣。

  忙完了历史节的事情之后,三班和十班就没什么联系了,学校也逐渐归于平静。虽然每天都有各种事情让那些好事的学生们八卦闲聊,但是很快就被新的事给淹没。

  陆晚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好像一转眼,马上就要十月了。剧本上的内容也一直没有更新,依然停留在那两个字上,也不知道是憋着什么大招。

  九月下旬,秋老虎来得凶猛,还没凉快几天的天气猛地变热,刚穿上的外套又脱下换成了短袖。这天周五下午,陆晚和沈棉棉在校园里走着,觉得实在太热,决定去曲然的饮品店喝点。

  两人好久没光顾曲然的店,去的时候给吓了一跳。

  学校里有很多类似的饮品店,曲然的生意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永远比不上其他几家热闹。但是两人还没进去,隔着玻璃窗都能看见里面竟然有很多人,不仅将位置坐满,连门外也站着不少。

  陆晚和沈棉棉懵着脸走进去,就见曲然站在收银台下单,店里又新顾了两个员工,忙碌的制作果茶。

  陆晚排着队走到曲然面前,“怎么回事啊然姐,撞上财神爷了?”

  曲然一听是她的声音,惊喜的抬头,“晚晚,你这小没良心的好久没来了。”

  “那不是忙着学习吗?这一有空就来看你了啊。”陆晚笑着打趣。

  “然姐啊,你这小破店人也太多了吧,是不是从蟹老板那买了新配方?”沈棉棉在一旁发出疑问。

  曲然直接叫来了一个员工顶替她的工作,然后拉着陆晚和沈棉棉到了稍微宽敞点的地方。

  其他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那张桌子上就只坐了两个人,陆晚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坐着的是傅栖言和顾简舟。

  跟他俩有些日子没见了,历史节结束之后就没有其他交集的理由,而且学校很大,也没有什么偶遇的机会,陆晚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两人。

  傅栖言似乎剪过头发,露出洁净的耳根和脖子,正低着头看手机,面前摆着一杯大杯的红茶。

  而顾简舟则是先看见了她们,跟傅栖言说了一声,然后他便扭头看来,视线交汇的一瞬陆晚露出了个笑容,走到两人边上,“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顾简舟笑了笑,“闲着没事,就在这里坐坐。”

  曲然说道,“其他桌子都满了,不介意让我们坐这里吧?”

  傅栖言没说话,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反手将后面的空闲椅子拿过来放在身边,似乎是默许了。

  曲然便交代道,“你们现在这坐着,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再来找你们。”

  店里的人实在是多,曲然如果不去帮忙真的忙不过来,所以只能在暂时先把沈棉棉和陆晚找个地安顿了。

  好些天没见,陆晚乍一看见傅栖言,竟觉得他又帅气不少,心情好像一下子变得舒缓了,坐下来之后主动跟他说话,“你之前教我的解题方法真的厉害,上次班级小测我数学提了二十多分呢,太谢谢你了。”

  傅栖言弯唇一笑,反问道,“怎么个谢法?”

  陆晚一下子给问住了,“你想让我怎么谢?”

  傅栖言像是在故意逗她,见她这反应之后笑容更甚,说道,“国庆假期有安排吗?”

  陆晚摇头,“暂时没有。”

  沈棉棉一听,立即睁大了亮闪闪的眼睛。她最喜欢凑热闹,像傅栖言这种标准的邀约问法,显然是想约陆晚假期去做什么事,她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喊一声:我也去!

  顾简舟看出来了,便说,“小文过了国庆就要转去其他地方上学,临走前想约你们一起出来玩一次,有时间吗?”

  陆晚没想到竟然是喻栩文要走了,她笑容一顿,问道,“他……要去什么地方啊?”

  “去C市的重点高中。”顾简舟解释道,“他奶奶这两天身体不太好,前段时间来A市看他,结果听说他出了事直接病倒住进了医院,小文也正好想换个环境,所以干脆去C市照顾他奶奶。”

  “他奶奶?”陆晚疑惑的重复。

  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傅栖言的那一天,他就是提了东西去医院里,问一个老人是不是喻栩文的奶奶,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巧妙的跟喻栩文的事挂上了钩。

  只是喻栩文和傅栖言不是同一个父亲吗?为什么傅栖言看起来并不认识喻栩文的奶奶?

  傅栖言见她陷入思索,好像猜出了她在想什么,说道,“小文一直管他外婆叫奶奶。”

  陆晚哦了一声,轻叹一口长气。没想到喻栩文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或许他们曾今做的那些能让喻栩文慢慢从阴霾中走出来,但是心口上曾经受过的伤已经留下了疤痕,永远无法消除。

  不过这也是喻栩文自己的选择,他们也没法左右,只能希望喻栩文以后的日子能渐渐好起来。

  陆晚点头道,“好呀,我们去那里玩?”

  “小文说想去看一次日出,所以可能用到两到三天的时间。”顾简舟说道。

  “那到时候微信联系吧。”陆晚先把这事给应下来。

  其实她也没看过日出,只是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见了相关视频,当时也萌生了要去看日出的想法,但是要凌晨动身爬山,想想就觉得累,一直没有付出行动。

  不过这次要是跟朋友们一起去,应该就不会觉得累了。

  沈棉棉对此事尤其积极,“要是需要带什么东西,你就提前跟我说,我从来没有去爬过山呢!”

  顾简舟温和一笑,“有什么东西我们会准备好,就是爬山比较累。”

  两人正说着,忽而有人走到了桌子跟前,女生喊道,“傅栖言。”

  几人同时抬头,就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站在旁边,眼眸里带着些许羞赧的怯意,把陆晚沈棉棉等人都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停在傅栖言脸上。

  陆晚视线定格,虽然只见过一眼,但也立即就认出来这就是之前在贴吧上被人夸上天,并且被人拿来跟她作比较争校花之名的祝莘。

  她是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祝莘,想起之前被贴吧里的人跟她绑在一起比较,瞬间觉得有些尴尬。

  近距离一看,祝莘要比照片上的好看许多,她即便是穿着校服,也显出恬静的气质来,嘴角一抿起脸上的小酒窝就出现雏形。

  这就是剧本里提到的女主角?

  祝莘身后还站着一个女生,那女生看了看陆晚,对傅栖言说道,“傅栖言,能出来一下吗,我姐妹有话跟你说。”

  祝莘满目期待的看着傅栖言,竖起一根手指补充道,“就耽误你一会会儿的时间,很快的。”

  桌上的人一时间都沉默了,傅栖言安静片刻,回道,“就在这说吧,我出去不方便。”

  那女生低眼对陆晚说道,“麻烦你让一下。”

  陆晚立即要起身,却一下子被傅栖言抓住了手腕,他低声说,“坐着别动。”

  拒绝出去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的脸上又出了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就像陆晚第一次见他那样。

  祝莘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惨杂着被拒绝的尴尬,她笑着给自己解围,“没事,在这里说也行。就是之前我在你的外套上撒了牛奶,我带回去洗的时候把衣裳的拉链洗坏了,那件衣服多少钱,我直接折现赔你吧。”

  傅栖言抬眼看她,“我记得那件外套我扔了。”

  祝莘红了耳根,“我觉得只是撒上牛奶而已,扔了太可惜,就捡回家洗了……”

  傅栖言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那件衣服我已经不要了,你也不用赔我什么。”

  “那怎么行,是我失误造成了你的损失,我不能白白让你丢一件外套。”祝莘坚持道。

  祝莘的坚持让现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陆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大合适。

  祝莘说的也没错,是她的失误造成了傅栖言的损失,她不愿欠傅栖言什么东西也正常。而傅栖言则觉得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外套,扔了再换新的就是,没必要因为这件事牵扯。

  她悄悄看了傅栖言一眼,发现他的眉梢间依然有些不耐烦。

  陆晚突然想起傅栖言是一个耐心很少的人,以前的相处中就能看出来,只是后来傅栖言对她的态度转变了很多,才渐渐让她忘记傅栖言的脾气并不是很好,如果祝莘在这样坚持下去,恐怕会有难堪。

  正在这时,一直在抠手指头的沈棉棉却突然开口,“只是一件外套而已,傅栖言都不在意了,你还坚持什么?”

  或许是沈棉棉的语气并没有那么和善,祝莘也正了正脸色,“我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

  沈棉棉对她甜甜一笑,“你零花钱多吗?傅栖言的衣裳应该不便宜吧?你确定你付得起这个钱?”

  陆晚惊了一下:这是什么?女配欺凌女主角的经典场面?

  不过话说回来,沈棉棉说的也是事实,以傅栖言的家境,身上穿得衣裳也不是普通家庭能够奢望的。

  祝莘感觉自己被羞辱了,脸涨得通红,漂亮的脸蛋上生出了些许怒意,“我的零花钱虽然不比你们这些小姐少爷的多,但买一件衣裳还是买得起的。”

  陆晚轻咳了一声,为自己的小姐妹开脱,“棉棉她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担心你的零花钱打水漂了。”

  祝莘说道,“就算是打水漂也无所谓,我要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陆晚点头:行吧,这就是女主角的正直善良吗,当我没说。

  她尴尬得头皮发麻,反手拿起桌上的卡纸,装模作样的开始折纸。

  顾简舟适时的打圆场,“祝同学,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你别在意了。就算你的牛奶不洒上去,傅栖言那件衣裳也是要扔的。”

  “可是在他扔之前我把他的衣服弄脏了,那就是我的过错呀。”祝莘说道。

  周围沉默了一会儿,其他人不好在插口,而傅栖言也不说话,祝莘就这样站在桌前僵持。

  “折错了。”傅栖言突然开口。

  陆晚还没反应过来,傅栖言就凑过来,用手指将她刚折好的一步给翻开,“你应该往这里折。”

  “你怎么知道我要折什么?”陆晚反问,“如果我折的不是你想的那个呢?”

  “你刚折第二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折千纸鹤。”傅栖言哼笑了一声,“我只会折这个。”

  陆晚了然,“难怪你那个千纸鹤折得那么漂亮。”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起来,把祝莘搁置在了一旁。祝莘见状更是气恼不已,倔强道,“傅栖言,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是不是又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

  陆晚暗惊:大姐,你怎么还搁着站着呢?

  祝莘道,“我告诉你,欠你的那件外套我一定原原本本的把钱还给你!”

  说完她就一甩长发,气愤的拨开人群离开。而她的小姐妹慢了一步,临走前还对傅栖言说道,“傅栖言,你不要看祝莘家庭情况复杂就看不起她,她就是死心眼不愿意亏欠别人什么,就算是兼职几份工也会把那些钱还给你的。”

  傅栖言没有搭理,甚至懒得抬头看她一眼。两个人似乎来这里自找没趣,最后带着一脸尴尬离开。

  陆晚一边折纸,一边在心里疑惑,按照剧本上的内容,傅栖言应该算是男主角一类的人物,为什么对祝莘的态度这么冷淡疏离?

  难道走的是“女人成功的用你的奇葩引起了我的注意”的那种霸总套路吗?

  祝莘离开之后,桌上的人都感觉到了傅栖言的烦躁,相当默契的不提刚才的事,怕傅栖言不高兴。

  傅栖言又坐了一会儿,直到饮品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他才起身离开,座位上留下了三只刚折好的千纸鹤。

  他离开之后,店里的人迅速减少,不一会儿就没多少人了。曲然忙过了之后就拿了两杯新做的冰果茶给陆晚和沈棉棉,坐下来叹一口气,“财神爷走了,我这小店也能休息一会儿了。”

  陆晚惊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你在推出什么活动吗?”

  “哪呀!说起来我这小破店能有这生意,还真是托你的福。”曲然舒展了肩膀,说道,“前段时间傅校草每天都来我这店里坐一会儿,没几天就被学校里的人知道了,那些女生都是奔着他来的。”

  “他喜欢喝你做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喝,每天来点的果茶都不一样,菜单上的样式快被他点完了,”曲然说道,“不过他每次来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下午放学,每次点一杯就要坐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左右。”

  她感叹道,“真是活财神啊!”

  陆晚深表疑惑,傅栖言这是在做慈善吗?看见曲然的生意冷清,所以来帮她拉拉客?

  沈棉棉喝了一口果茶,状似随意的说道,“说不定是来等人的呢。”

  不过傅栖言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好猜的,三人只随口聊了几句,并没有深猜。

  陆晚回家之后就跟父亲说了十一国庆要出门玩的事情,说要跟同学一起去爬山。陆勤平时并不限制陆晚的行动,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就同意了。

  关于之前陆廷远帮班长写作业的事还是被陆勤发现了,回来之后把陆晚和陆廷远姐弟俩口头教育了一顿,便把这事儿给揭过。

  红领巾引发的一系列惨案,由此也算是完结了。

  回到房间之后,陆晚写作业时看见了夹在作业本中的剧本,才想起来有一段时间没翻它了。

  闲来无事将它翻开之后,才发现上面的内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原本只写着十月的两字变成了一个准确的日期。

  十月一日晚11点:弱小的女主角会在天台哭泣,需安慰(一碗拉面。)

  陆晚一把摔了剧本,“什么意思?之前需要解救就算了,现在还需要我去安慰吗?!我又不是男主角,凭什么要做这些!”

  奖励还是一碗拉面,难道她陆晚会稀罕这一碗拉面?

  完全不知道剧本是什么意思,就算陆晚再聪明,也没法从这些无厘头的话中猜到什么,只能先把剧本搁在一边,每天咒骂一遍。

  转眼就到了十一小长假,整整七天的假期,作业更是堆成了小山。

  假期前一天就收到了傅栖言的信息,给了陆晚地点。

  傅栖言的哥哥在郊外的某座山上租了栋小别墅,别墅在半山腰上,他们的计划是现在小别墅住一夜,然后在从小别墅出发登山看日出,这样既能省些路,也不用睡在野外。

  陆晚收拾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跟父亲道别,然后在十月一日一大早,就带上自己的小行李箱出发。她先是跟沈棉棉汇合。

  沈棉棉就比较夸张,带的东西非常多,行李箱比陆晚的大了整整两倍,兴奋的情绪一直平复不了,一路上尽在唱歌。

  陆晚看着窗外飞速倒流的风景,耳边是沈棉棉不着调的歌声,莫名的觉得开心。这种跟朋友一起出去玩的心情有着难以言喻的舒适。

  到了傅栖言给的地址后,果然在半山腰的一大片空地上找到了他所说的那栋小别墅。

  是一座三层的小别墅,造型有些古朴,门口停了三辆小轿车,大门在开着。

  陆晚和沈棉棉下了车,司机提着她们的行李箱,来到了别墅门口。她试探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顾简舟听声音迎了出来,给两人拿替换的拖鞋,“来了呀,快进来吧。”

  陆晚走进去,发现别墅里的景象跟从外面看上去的差不多,存这些旧世纪的味道,客厅还有一个很精致的壁炉。

  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八个鞋盒大小的盒子,上面印着奇怪的图案,沈棉棉惊诧的走过去,问道,“这是什么啊?”

  傅栖言从沙发上站起身,“这是接下来两天里我们要玩的游戏,我先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

  “我跟陆晚要住一间。”沈棉棉眼睛盯着盒子说道。

  傅栖言说道,“不行,游戏需要,每个人独住一间。”

  陆晚也忍不住好奇心,走过去瞧了瞧,问道,“是什么游戏啊。”

  傅栖言对她笑了一下,“杀人游戏。”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为了补偿,我加更了。

  真的不虐,也没有恐怖的成分,大家要相信我啊!(风美丽发出呐喊)

  大家觉得祝莘是个好角色还是坏角色呢?

  ————————————

  ◉ 第30章

  陆晚眼皮一跳, “什么?你别吓我啊!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傅栖言笑容一下子变得灿烂,“不会让你犯法的。”

  “他那是在吓唬你们。”顾简舟从冰箱里拿出牛奶,递给陆晚和沈棉棉, “杀人游戏其实就是一款推理游戏,我们这次上山看日出的有八个人,所以我就准备了一款八个人玩的角色扮演推理游戏,足够我们在别墅里打发时间了。”

  沈棉棉摸了摸盒子, “角色扮演是什么意思?”

  “这八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有相对应的身份和游戏说明,还有一些必要的道具,”顾简舟耐心的解释,“我之前看过介绍,里面只有大学生,设计师之类的角色,其中有一个凶手,一个警察是特殊身份, 其他都是普通角色。”

  沈棉棉一听就懂,倒吸一口气,兴奋的咧嘴,“听起来就好刺激。”

  陆晚也觉得这游戏应该好玩,问道,“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去看日出?”

  顾简舟解释道, “钟淮和祝莘,还有跟祝莘交情很好的那个女生, 你们见过的。”

  沈棉棉一下子把嘴撇下来, “为什么还有赔钱妹啊, 我们跟她们又不熟。”

  陆晚制止了一声,“棉棉,别又乱给人起外号,不礼貌。”

  沈棉棉撅了撅嘴,“我说的不对吗?她不是执意要赔钱。白天要在学校辛苦上学,晚上还要兼职三份工的可怜贫苦女孩。”

  “沈棉棉。”陆晚正色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一般这个时候,沈棉棉就知道自己有些过了,立即举手道歉,改口道,“祝莘和她小姐妹为什么也会来参加啊,你们也没提前说,要是说了我才不来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小情绪了,但是陆晚也不好出声安慰。毕竟第一次见祝莘时,她并没有给陆晚留下多好的印象。

  傅栖言也沉默,转眼看了下陆晚。

  其实陆晚一点都不意外祝莘会来这里,因为剧本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十月一日晚上11点,弱小的女主角会在天台哭泣,就证明了祝莘会参与这次的看日出活动。

  顾简舟走到沈棉棉身边,先道了个歉,“抱歉啊棉棉同学,这件事我和傅栖言也是最后才知道的,所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沈棉棉不理他。

  顾简舟便解释说,“其实我们也是为了帮助钟淮,他昨天夜里跟我说他喜欢祝同学,所以想加入我们这次的活动,让我们帮他做推力撮合一下,他找机会告白。”

  沈棉棉这才转眼看他,“钟淮喜欢祝莘?”

  顾简舟点头,“祝莘还不知道,所以棉棉同学你要保密。”

  沈棉棉不知道什么脑回路,一下子又笑了起来,“好呀,我会保密的。”

  陆晚见顾简舟脾气温和,不想让沈棉棉再折磨她,就转头对傅栖言道,“你先带我们看看房间吧,我收拾一下东西。”

  傅栖言原本站着沉默,听闻她的话后就主动提起了陆晚的行李箱,搬着往楼上走。

  陆晚边上楼便跟傅栖言找话聊,“这房子可真漂亮,你们在哪找的渠道租的?”

  傅栖言回答,“其实是我哥朋友的房子,租了有两三年了,他现在在国外生活,所以我哥就把房子租下来,平时闲了会来这里散心。”

  陆晚越看越喜欢这房子的装潢,楼梯间的墙是那种厚涂粉刷,像油画质地一样,上面挂着大小适宜的西方画,楼梯的扶手上也雕了异国花纹,脚下是柔软的毯子,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

  上了楼梯之后,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走道宽得四人能并肩,房顶上雕着精致花纹的灯。

  面前的走道上有两个相对门房间,只是门的位置错开了几步远,尽头处则是一个门朝着楼梯的房间。楼梯口往左拐,是另一个走廊,也有三个房间,门不对称。

  陆晚看了一眼,“我的房间在哪?”

  傅栖言朝其中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带着她走到了房间旁,“门口墙上有烛灯装饰的,就是你的房间。”

  这扇门的旁边有一处三连烛灯的装饰,像是西方中世纪的那种灯,十分有老旧的味道。

  门的旁边就是正对着楼梯的那个房间的门,六个房间里,就只有这两扇门距离近一些。

  “沈棉棉呢?”陆晚问道。

  傅栖言眸光转了一下,指了对面那扇门,“你的张飞兄弟在那里。”

  “她叫沈棉棉。”陆晚纠正。

  “或许她更喜欢被人叫她张飞呢。”傅栖言漫不经心道。

  话音还没落,楼梯间就传来沈棉棉的声音,“我要跟陆贤兄的房间挨着,不挨着我不住,我们是拜过把子的亲兄弟。”

  陆晚无奈:少丢点人吧沈棉棉,求求你了。

  顾简舟笑得一脸温意,提着沈棉棉那个大行李箱也没有一点吃力的感觉,轻松的放在房门前,“这个是你的房间。”

  沈棉棉看了一眼陆晚站的位置,就知道她的房间在哪,于是走过来指着对着楼梯的那间说道,“我这里可以吗?”

  “不行。”傅栖言屈指轻轻敲了敲门,“这是我的房间,我每次来都住在这里。”

  “我想跟我贤兄住在一起。”沈棉棉拉起陆晚的手。

  傅栖言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三楼的房间挨得近,你们可以住三楼,就是房间小了很多。”

  沈棉棉立马放弃,“那算了吧,这房间挺好的,离得也不算远。”

  陆晚冷笑一声,“我可是你拜把子的亲兄弟,就为了个房间就把我抛弃了?”

  沈棉棉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关系暂时暂停,你是陆同学,我是沈同学。”

  陆晚说,“棉棉,你知道鲁智深当初怎么打镇关西的吗?”

  沈棉棉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打一拳眼角紫的蓝得绿的流了一道彩虹出来什么的?”

  陆晚点点头,“你要是再不正常一点,我就不姓陆了,我改姓鲁,把你眼角打得流彩虹。”

  沈棉棉缩了缩头,先是害怕,而后想了想,又觉得要是哭起来像彩虹一样说不定也挺好看,就像人小说里写的什么紫·蓝雪·洛丽塔公主一样。

  “我觉得可以试试。”沈棉棉危险发言。

  陆晚像看个智障一样看她一眼,然后摇摇头叹了声气,拧开门把手打算进房间。

  开门之后的第一眼就让陆晚有些惊艳。房间的墙刷的是米白,有一种陈旧的白色味道在其中,靠外面的那扇墙是一整块落地窗,黄灰色的窗帘大开,另一面墙则是一个很大的壁炉,壁炉上方挂着大彩电。

  陆晚从没有住过这种房子,就好像一下子穿越了时空,来到了那个遍地贵族的中世纪的欧洲,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往里走。

  傅栖言也不出声提醒,耐心的等她看,然后等她进去的时候把行李箱也顺势往里推了推,倚在门框上说道,“这整栋房子是根据中世纪一个贵族的房子模仿翻建的,这个房间是那个公爵为自己的女儿准备的。”

  “那个公爵一定很爱自己的女儿。”陆晚下意识感叹道。

  傅栖言笑了笑,没接话,而是说,“你先收拾东西,如果不想看见她们就跟你的张飞兄弟在房间里玩,等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在下楼。”

  “十二点?”陆晚听他特地点出了这个时间。

  傅栖言道,“十二点,会开始游戏。”

  陆晚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抬步走到大落地窗面前,伸手摸了摸挂在上面窗帘,入手是很厚重的触感。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到陆晚的身上,给她的身影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让她的轮廓变得温和。

  其中有一束光照在她的水晶袖扣上,反射出一道光线,闪过傅栖言的眼睛。他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在门口站得有些久,于是就顺手关上了门,下楼去了。

  接着是喻栩文来,他买了很多东西,有自己喜欢吃的零食,也有菜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祝莘和钟淮三人来得稍微晚了些,但是都赶在了十一点之前。傅栖言把喻栩文接进房子之后就进了房间,剩下顾简舟招待钟淮和祝莘三人。

  陆晚简单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拿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去找沈棉棉,两个人坐在一起联机打麻将。沈棉棉做事的时候,手上的小动作有很多,一边琢磨着出什么牌,一边抠着陆晚右手边的水晶袖扣。

  陆晚多次出声提醒,让她别给抠掉了,沈棉棉只辩解说自己动作很轻。

  玩到快十二点,陆晚记得傅栖言的叮嘱,于是喊着沈棉棉一起下楼。

  客厅里坐着不少人,正聚在一起聊天。

  祝莘的那个小姐妹名叫姚睿澜,长相较为普通,家里的生意做的并不大,与祝莘的家世有些相近。

  陆晚还没下楼就能听到她扭捏的笑声,走到客厅对顾简舟笑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棉棉连招呼都懒得打,走到冰箱旁拿出饮料。那是她带来的,特地在冰箱里冰了几瓶,递给陆晚一瓶。

  喻栩文兴奋的冲两人挥手,回道,“钟淮再说他小时候的趣事,你们一起来听听。”

  陆晚扯着嘴角笑了下,这种追人的套路真是烂大街了。

  之前听沈棉棉吐槽过,说男生在追女孩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掏出自己小时候犯过的糗事来逗女生笑,然后拉进距离。

  其实根本不会吧!

  就好像你讲小时候尿裤子的事套近乎,她会觉得你只会尿裤子。

  这种行为太蠢了。

  然而钟淮中奋力说着自己幼时的糗事博取祝莘的笑,什么踩狗屎、尿裤子、误烧自己眉毛等事一个接一个的说。

  陆晚在一旁听了直叹息。

  钟淮,老倒霉蛋了。

  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傅栖言就踩着快十二点下的楼,见陆晚和沈棉棉站在楼梯边,伸了个懒腰,“走呀,过去坐。”

  三人一起到了客厅处,坐在上面的祝莘和姚睿澜纷纷动身让位置。

  但是傅栖言显然也有自己的专属座位,直接目不斜视的走到正对着壁炉的那排沙发坐下。

  几人全部落座之后,顾简舟便开口道,“桌上的盒子按顺序一人挑一个,然后带回去在房间里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秘密,其他的指示都在盒子里,大家根据盒子里的指引玩就可以了。”

  “游戏规则只有一条需要特别注意,就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所掌握的线索,也不能偷偷跑到别人的房间里翻看别人的盒子,各位明白了吗?”

  几人纷纷点头。

  顾简舟看了眼时间,正好是十二点,于是说道,“那么,我宣布,游戏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风美丽的小小日记】

  2020年5月9日,周六

  想起了小时候尿床的事,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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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莘(xin),这个是多音字哦。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会被你们叫成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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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1章

  桌子上的八个盒子完全一样, 摆放的整整齐齐,单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不同。

  按照顺时针的顺序,先从姚睿澜开始挑, 轮到钟淮是最后一个,八个盒子都被几人拿完。

  陆晚刚拿到盒子,就看见沈棉棉冲她挤眉弄眼,似乎含着深意。

  谁知道这微小的动作被顾简舟发现了, 他特地对着沈棉棉又强调了一遍,“每个人的秘密和线索都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就是犯规,游戏就会作废,知道了吗棉棉同学?”

  沈棉棉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喻栩文为她说话,“棉棉肯定会遵守规则的,她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

  陆晚默默想:不你错了,她是万年老赖。

  陆晚捧着手里的盒子, 只觉得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她看着众人拿了盒子之后还坐着不动,自己就坐不住了,站起身要走。

  沈棉棉问道,“你去哪?”

  陆晚举了下手里的盒子,“不是要回房间看身份吗?既然游戏开始,那我要认真玩了。”

  沈棉棉嘻嘻一笑, 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顾简舟见沈棉棉总是笑得不怀好意, 怕她破坏游戏规则, 也要跟着一起。于是客厅里的几人都跟着站起来, 纷纷说要回自己房间看盒子。

  二楼东侧住了傅栖言,陆晚和沈棉棉,西侧住了顾简舟和喻栩文,而祝莘钟淮等三人都被安排到了三楼。或许是因为之前祝莘与沈棉棉发生了些许不愉快,两人在楼梯口相遇也没有相互理会。

  陆晚想着接下来几天还要一起相处,闹得太僵既显得不好看,又让钟淮难做,于是主动对祝莘道,“你害怕抽到凶手吗?”

  祝莘没想到陆晚会主动搭话,愣了一下才回道,“害怕呀,我不会玩这个游戏,万一我抽到凶手的话可能很快就被人抓住,这样大家都没有游戏体验了。”

  陆晚笑了笑,“没事,你就跟着盒子里的指示玩就行了。”

  两人简单的说了两句,在楼梯口道别,祝莘上了三楼。

  陆晚转头,就见傅栖言站在门边,看了眼她手中的盒子,问道,“你不怕吗?”

  陆晚边笑边走过去,“如果我抽到了凶手角色,那要看警长是谁了。假如是沈棉棉的话,我才不怕呢。”

  傅栖言低低跟了一句,“要是沈棉棉的话,这游戏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结束。”

  陆晚虽然平时也维护沈棉棉,但是这会儿傅栖言说的话实属没什么毛病,她举双手赞成。

  傅栖言说道,“上次玩狼人杀,你针对我一下午……”

  “怎么,你还记仇啊?”陆晚戒备的看他一眼。

  他没再说话,反而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而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陆晚瞬间忐忑:这妥妥的是记仇的笑容啊!

  她抱着盒子回了房间,祈祷傅栖言千万别是凶手,搞不好第一个晚上就摸进她的房间把她杀了。

  陆晚进了房间之后,先是把门锁上,然后才放心的把盒子放在床上,自己也脱了鞋爬上床。

  盒子一打开,就是一张烫金的纸封,上面印着某品牌的logo。陆晚听说过这个品牌,是专门做游戏的,这种推理游戏应该是私人定制款,也就是说除了游戏的开发者,没人知道其中的内容。

  陆晚把纸封掀开,映入眼帘的就是身份卡,她拿起来一看,卡片上印着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下面则是他的身份介绍。

  陆晚大致看了一下,这中年男人是个维修工,42岁,无妻无子。因别墅的主人打电话说家里的排水管出了问题所以叫他来修理,结果来到别墅之后遇到暴风雨,被困在屋中难以离去。

  她往盒子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假胡子,贴了类似双面胶之类的东西。陆晚拿起小胡子,正感叹这身份也太简单了,就看见里面还有一张卡片。

  那张卡片通体黑色,上面有一把滴血的利刃,看上去就有些恐怖。

  陆晚将卡片拿起,翻过来就看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凶手。

  “哦豁。”陆晚双眉一扬,眼眸里充满了兴趣盎然,将那张身份卡拿起来翻到背面,果然看见了完全不同的身份介绍。

  这名维修工的真实年龄是27岁,母亲曾是念安孤儿院的一位老师,八岁那年母亲因一场大火葬送性命,而他也因为这场火灾严重烧伤,后来慈善机构发起众筹,给他筹了医药费治疗火灾,并整容成正常人的模样。

  只是火灾留下的伤口太厉害,维修工虽然做了植皮手术,却依旧十分丑陋,甚至看上去像个中年人,所以他干脆伪装成中年人在别墅里杀人。

  陆晚把盒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上面有其他几个人的基本身份。这款游戏自由度相当高,针对每一个玩家,制作方都给凶手设计了完整的作案方法和时间,以便于与其他人手里掌握的线索相结合。

  陆晚把几个人的信息简单的看了一下之后,最后决定先从卖保险的那个下手,不过首先要知道这个卖保险的倒霉蛋是谁。

  她把游戏说明和步骤反复琢磨,但又怕凶手盒里的资料太多,她看得太久引起怀疑,所以暂时看了一半就把东西装好,盒子放在床边的柜子最底层,然后下了楼。

  沈棉棉和傅栖言顾简舟三人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正闲聊着什么。陆晚一脸正经的走过去,傅栖言察觉到有人,率先抬眼看,随后沈棉棉和顾简舟也发现了她的到来。

  沈棉棉撇了半个身子趴在沙发背上,问道,“晚晚,你是什么身份啊?”

  陆晚脸上正正经经,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先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假胡子,黏在了鼻子下面,用拇指抹了一下才绷不住笑了,“我是维修工,专修下水道,谁家要是有马桶堵了,排水不正常的情况都可以来找我。”

  说着她就拿出兜里装着的名片,有模有样的发给沈棉棉,“看在咱俩关系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九点九折。”

  喻栩文举手,“我也要我也要。”

  陆晚顺势给他发了一张,“童叟无欺童叟无欺啊。”

  “哇,太好了,可以省一个马桶塞的钱了呢。”沈棉棉十分配合的演戏,接下名片一看,立即变了脸色,“下水道大哥,你这维修费也太贵了吧,通个马桶要9999?”

  傅栖言轻笑,“你那双手怕不是镶了钻石。”

  陆晚哼了一声,“你们以为人工费很便宜啊?”

  沈棉棉沉吟一瞬,“其实呢我以前也是抢劫的,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份上,你再给打个折。”

  陆晚坐下来,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跟你不是一挂人。”

  “你是哪一挂?”喻栩文问道。

  “我是高智商的那一挂,高智商的人给人工作,收费就比较高,没得办法。”陆晚摊手。

  沈棉棉一时竟无言以对。

  倒是傅栖言慢悠悠的接了一句,“那智商得多高才能去修下水道啊。”

  陆晚有些不可置信的瞪他一眼:你怎么还跟我杠上了?

  傅栖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眸一弯冲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陆晚跟傅栖言认识这些日子一来,第一次见傅栖言这样笑,他平常脸上没什么表情,就算是笑也是轻轻浅浅的,现在这一笑乍一看像个阳光的大男孩一样。

  竟将帅气这两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陆晚愣了一下,刚才的情绪也一下子抛在脑后,问道,“你是什么身份啊?”

  傅栖言回答,“咖啡馆的老板,在一线城市里都开了连锁店。”

  “看来我们俩也不是一挂人。”陆晚咂咂嘴。

  “如果你不想修下水道,我可以接济你。”傅栖言状似随意的说道。

  沈棉棉便说,“那倒不必,人家修下水道又不是不赚钱,修一次九千多呢!”

  这话也是实话,但几人都知道这只是道具效果而已,现实中自然不会有这么贵的维修工。

  喻栩文说道,“哥你接济一下我吧,我家太穷了,我一个人带俩娃还打三份工,遭不住。”

  陆晚大惊,“你的人设这么惨吗?”

  几人正聊着,祝莘便下楼来,笑着打招呼,“你们都已经看完了啊,我还不大懂游戏规则,看了好几遍呢。”

  陆晚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就听顾简舟说,“没事,玩着玩着就会了。”

  祝莘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对顾简舟问道,“你们都是什么身份啊?”

  顾简舟客气道,“我是设计师,专攻环境设计的。”

  祝莘点点头,顺势把头转向傅栖言,“傅同学呢?”

  傅栖言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语气稀疏平常,“等人都齐了再介绍吧。”

  祝莘想了想也是,现在问来问去,其实就是让别人多说几遍。她转头看向陆晚,笑道,“这个游戏好刺激,我以前从来没玩过,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玩好。”

  陆晚也客客气气的回道,“我听同学说,你成绩在十班拔尖,智商肯定也很高,所以你就别担心啦。”

  祝莘被夸了之后瞟了一眼傅栖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傅同学才是拔尖的,我比他还是差了一段距离的。”

  陆晚倒不知道她话里捎带上傅栖言做什么,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夸赞,“傅栖言的成绩是好,在年级里拿名次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确实让人羡慕。”

  傅栖言本来在看手机,听言便抬头,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些技巧而已,你要是想知道有时间教给你。”

  喻栩文也应和道,“晚晚姐,你可要抓紧这个机会啊,我哥的那些做题诀窍从不外传的,有时候还不大乐意教我呢。”

  陆晚没想到天上掉馅饼,乐得笑开了花,“好呀,这话我先记下了,不能赖。”

  说话间,最后两个人也姗姗来迟,落座之后八个人才算是到齐了。

  顾简舟看了眼时间,然后说道,“之后每次在客厅集合盘逻辑的时候,大家都按这个顺序坐,方便一些。”

  几人还没说话,姚睿澜举手问道,“不懂就问,什么是盘逻辑?”

  顾简舟耐心的解释,“就是每天晚上都会有一段固定的时间我们坐在这里相互推理和发表自己的判断,在一波一波的讨论中推理出凶手是谁。”

  姚睿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着说,“那应该不是我的环节,我逻辑向来混乱。”

  几人并没有接她的话,顾简舟笑了笑作为回应,“大家先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游戏设定的背景是在场八个人里,除了陆晚这个维修工,其他都是接到了一封邀请函,给指引到了这里,但是来了之后天气突然变得恶劣,大雨封山,所有人都无法离开,暂时在别墅里生活。

  第一天,八个人相遇,然后互相做自我介绍。

  通过之前的对话,陆晚已经知道傅栖言是咖啡馆的老板,喻栩文是一个带俩娃打三份工的单亲妈妈,顾简舟是室内设计师。

  从接下来的介绍里,知道了沈棉棉则是个功不成名不就的男画家,祝莘是个小学女教师,姚睿澜则是超市收银员。

  而钟淮,则是陆晚瞄准了的目标,一个卖保险的经理。

  几人做了简单的介绍之后,顾简舟说道,“盒子里有一条规则,名叫必须要做的事,所有玩家要都完成那张卡片上的事,接下来的时间是自由的,所以大家各自去准备吧。”

  陆晚知道那个卡片,可能是为了让所有的玩家时间线串联,所以有一个必须要做的事。

  陆晚的卡片上,写的是今天必须杀一个人。

  介绍过后,大家都自由活动,有人回房间里继续收拾,有人则是在别墅外面转着看风景。陆晚先是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熟悉地形,而后哪也不去,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傅栖言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低头翻看手机,时不时也抬头看看电视,看样子也没什么事要做。

  陆晚坐了一会儿,主动朝傅栖言的位置靠近了些,问道,“你觉得,咱们这些人里面谁会是凶手?”

  傅栖言按灭手机,“无凭无据的,你让我怎么猜?”

  “就盲猜啊。”

  “沈棉棉吧。”他说。

  陆晚愣了愣,“为什么啊?”

  傅栖言轻笑,“没有为什么,我盲猜的。”

  陆晚也跟着笑了,继而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傅栖言歪了下头,说,“你问。”

  “之前在器材室看见你打那个人,我一直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打他啊?”这个疑问在陆晚心里盘旋好久了,但是一直没法问出口,即便是现在她跟傅栖言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也有些忐忑他因这个问题而生气,于是又忙补充道,“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傅栖言倒没什么在意的,说道,“那个人以前联合外校一个叫白雷的痞子勒索过小文,小文失踪前有人说看见他跟白雷在一起,所以我就去问他。”

  “所以他最开始的时候不肯说,你就把他揍了一顿。”陆晚接了后半句。

  傅栖言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

  陆晚也懒得解释剧本的事,笑了一声说道,“幸好在主任办公室我没帮错人。”

  傅栖言想起那时候的事,俊俏的眉眼也有些柔和,没再说话。

  下午两点五十,顾简舟在厨房切了几盘子水果,招呼众人来吃。

  陆晚看了眼手机,还剩百分之八十的电量,她轻咳一声,闭着眼睛扯谎,对傅栖言道,“我手机没电了,先回房间充会儿电。”

  傅栖言点头为应。

  她先去厨房,看见桌子上摆的有几盘切好的水果,里面是橙子,火龙果哈密瓜之类的。顾简舟还在切,“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切水果了?”陆晚问道。

  “是我卡片上必须要做的事情。”顾简舟无奈道,“切得不好,将就吃吧。”

  陆晚随意说道,“切得挺漂亮的,不过你怎么切那么多种啊?”

  顾简舟一边小心翼翼的切着,一边说,“傅栖言喜欢吃哈密瓜,小文喜欢吃橙子,钟淮喜欢吃火龙果,所以我就各种都切了一点。你喜欢吃什么,还有西瓜桃子。”

  陆晚弯唇笑了,“我特别喜欢吃火龙果,我多拿一点啊。”

  顾简舟道,“没事,你拿吧,多着呢。”

  她把盘子里的水果往其他盘子匀了匀,然后端了盘火龙果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进了房间之后,她的动作一下子快起来,把火龙果倒进出门前就准备好的一次性盒子,然后将道具标签贴在盒底,再拿着道具出了门。

  她试探性的往三楼看了看,站着听了一会儿,就听见上面隐隐约约传来沈棉棉的叫喊声,“钟淮你杠我干什么!我们是队友啊!”

  钟淮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下意识点了。”

  陆晚脚步放轻,上了三楼之后就径直来到钟淮的房间,之前探查地形的时候已经摸过他房间的位置了。

  她进去之后飞快的把水果放在钟淮的桌子上,然后把道具藏在靠里的桌角边,最后把那个写字“死亡”的卡片放在钟淮的枕头底下。

  做完这些其他什么都没碰,然后匆匆离开。

  回房间之后,她将门虚虚掩着,听到钟淮从三楼天台下来之后,就假装出门,与他碰巧相遇,便出声喊住他,“钟淮,顾简舟刚切了水果,还特地切了你爱吃的火龙果,记得吃。”

  钟淮毫无防备的笑道,“好,我知道了。”

  陆晚也点头,面上一本正经,心中却默念道:对不住了兄弟。

  钟淮下去之后,沈棉棉才拿着手机嘀嘀咕咕的从上面下来,一脸的不高兴。

  “你刚才干嘛呢?”陆晚站在走廊上问她。

  “我跟钟淮联机打麻将呢,他笨死了,把我欢乐豆输光了!”沈棉棉气了个半死。

  “这有什么好奇的。”陆晚道,“输光了你再买点不就是了。”

  “那些都是我赢来的欢乐豆,不是买的!”沈棉棉相当较劲,“我欢乐豆没了,我就不欢乐了!”

  陆晚翻了个白眼,沈棉棉边离开边念叨,“你懂什么,你只是一个修下水道的糟老头子而已。”

  “你说什么?!你那些欢乐豆不是我带你赢的吗!”陆晚气道,“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糟老头子糟老头子……”沈棉棉一边喊一边下楼,“晚晚就是糟老头子!”

  陆晚生气,掏出自己的记账小本:臭棉棉,先记一笔。

  她回房间玩了会儿手机,佯装把手机充好电,然后才下楼。到客厅时就看见喻栩文傅栖言等人坐在一起讨论乐高。

  桌子上有几个堆好的乐高模型,陆晚一眼就从看见里面有一个海绵宝宝。

  绝对是沈棉棉拼的。

  因为沈棉棉特别喜欢拼海绵宝宝,她家里有各种各样她自己拼的海绵宝宝模型和拼图。而陆晚则不一样,她每次拼都会拼一张150分的数学试卷。

  陆晚走过去,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模型,“这是你们拼的?”

  喻栩文道,“是啊,我们在比赛呢,正好晚晚姐你来评评,说那个拼的最好。”

  陆晚看了一眼,“沈棉棉也参与了?”

  喻栩文点头。

  陆晚便说,“那我先不问你们谁拼的那个,免得你们说我偏心。”

  她还惦记着刚才沈棉棉在二楼说她只是一个修下水道的糟老头子的事,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指着中间那个海绵宝宝的模型道,“这个最丑,辣眼睛。”

  臭棉棉不管拼什么都是最丑的!

  喻栩文面露惊讶,“我觉得这个拼得还不错啊。”

  陆晚撇嘴,“才不是呢,这个模型有的地方都没品拼好,看起来歪歪扭扭的,人黄海绵那么可爱的一个角色,让她拼得有些猥琐。一看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的憨憨拼的。”

  顾简舟也呆了神色,说道,“也没有这么差吧……”

  “怎么没有,”陆晚惊奇道,“正常人能拼出这样的海绵宝宝吗?”

  正巧沈棉棉拿着哈密瓜从厨房走来,“聊什么呢?”

  陆晚哼了一声,“我说你拼的海绵宝宝丑,辣得我眼睛疼。”

  “说啥呢!海绵宝宝又不是我拼的,”沈棉棉一脸惊奇的咬了一口哈密瓜,指着海绵宝宝旁边的小猪佩奇道,“我拼的是那个粉色儿的猪崽子。”

  陆晚脸色一僵,“你不是只拼海绵宝宝吗?”

  沈棉棉道,“我也想拼海绵宝宝呀,但是我们这小比赛拼什么都是抽签决定的。”

  “那、那这个黄海绵是……”陆晚深感不妙,说话都打起了磕巴。

  沉默了许久的傅栖言幽幽的看着她,这才慢声道,“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且不大正常的憨憨拼的。”

  沈棉棉不知原委,听了后直乐,“嗨!言哥你干嘛这样形容自己啊,多傻啊。”

  陆晚立地石化,螺旋升天。

  陆晚:言哥,我可以解释。

  陆晚:早知道点评前先问问了!

  陆晚:都怪臭棉棉!

  作者有话说:

  【风美丽有点话想说】:

  有个词好像给我套了一层枷锁,只要我的文里新一章没出现什么明显的笑点,就会有人在评论区留言说“没那味儿了”,说实话真的很讨厌这种留言。如果我真的是写纯搞笑文,我的文章标签就会从一开始标成爆笑。我更想要的是各位读者能从我的故事里读出欢乐,而不是从搞笑里看那些剧情。

  当我静心设计的情节和桥段被人说“为了推动而推动,整活而整活”的时候,说不失望那是假的,我甚至一整天都在思考,我到底在写什么玩意儿。

  每一条评论我都认真阅读,然后尽量去满足各位读者小可爱想看到的情节,但是我更想要的,是把我自己的奇妙思想分享给你们看。

  可昨天凌晨读完一条评论之后,我猛然觉得非常疲惫,有些读者对文章的错误解读很大,我也懒得在评论区解释,实在有什么问题疑惑请去微博私信我,我看到了就会回复。

  故事情节会一直推动,不管是人设有没有立起来,剧情是不是高开低走,预计三十万字甚至更少完结的计划都不会改变。

  各位小可爱喜欢看的就继续看下去,不喜欢看的也不必跟我特地说一声再见。

  【另外,专栏里的下一本言情预收《每天都在跟女主抢戏》非沙雕文,非搞笑文,非日常文,是悬疑推理恐怖杀人,各位喜欢看搞笑小说的小可爱不要误入哦。】

  最后再说一句,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各位一直陪伴我,支持我的小伙伴,打算出一章番外作为追更小伙伴们的福利,想看什么番外请在评论区留言,如果没有人留言,那风美丽就瞎写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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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2章

  现场几人同时沉默了, 就连沈棉棉也看出不对劲,没敢再说话,嚼哈密瓜也不敢大声嚼。

  傅栖言看了看面前的海绵宝宝模型, 默默的动手把其中一块积木抠了下来。

  陆晚咳了一声,试探性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针对你吧?”

  “嗯。”傅栖言说,不一会儿就把模型拆了一半, “你只是在针对我的黄海绵。”

  “不是不是。”陆晚走过去,嘻嘻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些都是误会,我刚才以为这个是棉棉拼的,所以才故意那样说的。”

  然而这些解释没什么用,傅栖言对此似乎有些受伤,不一会儿竟然把整个黄海绵模型给拆完了。

  陆晚见状不妙,赶忙走到他身边, “别拆啊,拼的多好看。”

  傅栖言嘀咕道,“不拆我怕把你辣瞎了。”

  陆晚咂咂嘴,老老实实的在他旁边坐下,一边拿起积木一边说道,“别在意别在意,我瞎说的。”

  她也加入了拼积木的小队伍中, 破天荒的放弃了满分的数学试卷,而是想拼一个千纸鹤。虽然她没有尝试过, 不过触碰到那块红色的积木时, 她最先想起的就是之前傅栖言用红色卡纸折的千纸鹤。

  很纯粹的颜色, 他折的也漂亮。

  陆晚低下头,认真的琢磨起来。沈棉棉吃完了手里的哈密瓜,也继续钻研自己的粉色儿猪崽。喻栩文和顾简舟两人偶尔会说一两句话。

  整个客厅好像被一股安详笼罩,几人都认真的拼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积木磕碰桌子发出的清脆声响也成为其中的点缀。

  陆晚就是瞎琢磨,拼到一半时才发现身子拼的左右不对等,而且定位不了脖子的位置,一时间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拼。

  “你把这一块取下来。”傅栖言发现了她好久没动,知道她陷入困难了,于是暂时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帮她研究,“这样就可以对称了,脖子就定在这个位置,因为还要留地方拼翅膀。”

  他的声音低低的,一边说一边伸手将积木块上的小积木抠下来,给她的模型做调整。

  陆晚松了手,有些意外的看他,任由他修改自己的模型。

  “脖子的部分你再还小一型号,这样拼出来可能会更好看一些。”傅栖言一伸手,就把小型号的积木盒子拿过来放到陆晚面前,“就用这个。”

  陆晚愣愣的点头,“翅膀也要用这个吗?”

  “嗯。”傅栖言应了一声,又转头拼自己的模型。

  陆晚从盒子里抓一把积木,然后按照傅栖言刚才说的去拼,思绪却一下子飘起来。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傅栖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之前没交集的时候,听过不少次他的名字。人都说他性子冷清,不喜欢与陌生人多说话,整日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后来认识之后,发现他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情绪寡淡。虽然在相处里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安静的状态,可遇到了不爽的事,就立即双眉一皱显出不耐烦的情绪来,而不跟人说话的时候也会捧着牛奶盒对着窗外发呆。

  关系还不大熟悉的那段时间,陆晚总觉得他脾气暴躁,就像在器材室那样,说不定一惹他生气他就动手揍人。

  可是关系越来越近之后,她已经完全能感受到傅栖言性格里柔和的一面了。他会给她开特权,亲自给她解答数学难题,会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看她手里的动作,告诉她千纸鹤该怎么折,积木该怎么拼。

  傅栖言像一个多变的魔方,好像总有她没见过的一面在不经意间露出来。

  不过能够肯定的是,他并不是陆晚之前以为的那样目中无人,骄纵冷漠。他在认真做某件事的时候,余光仍然能够分给身边的人。

  所以傅栖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晚捏着那块积木,动作又停了许久。傅栖言侧目看来,见她正发愣,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解释的不够明白,于是用手按着陆晚拿积木的手,放到他刚才所指的那个位置,“这里。”

  陆晚一下子回过神,顺着他的力道把积木按进去,“哦哦。”

  傅栖言随口道,“你有点笨。”

  那陆晚就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了,“其实我刚才听明白你说的了,只是在走神而已。”

  傅栖言低着眸,目光放在自己的模型上,说道,“专家曾经说过,只有智商低的人才会经常走神,这是注意力难集中的表现,这种人通常学习能力一般,所以知识才能方面也很普通,往往被称为笨蛋。”

  陆晚从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寻思着自己的成绩就算不是拔尖的,也算是上等,好歹历史也拿过第一呢,怎么还成笨蛋了?于是开口问道,“真的?”

  傅栖言嘴角轻弯,而后道,“假的,我骗你的。”

  陆晚一双无情的铁拳蠢蠢欲动,但是考虑到对方并不是抗揍的沈棉棉,还是作罢。

  不过她还是想扳回一城,说道,“我觉得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那些获得很高成就和赞誉的天才也是通过自身的努力才达成,爱因斯坦曾经说过:‘天才天才就是这样,终身劳动,便成天才’。”

  傅栖言侧目看她,仿佛是模仿她刚才的模样一般,“真的?”

  “假的,也是我骗你的。”陆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十分舒畅。

  傅栖言轻笑一下,将积木按在模型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然后对她说道,“我当然知道是假的,因为这句话是门捷列夫说的,不是爱因斯坦。”

  陆晚:淦!反击失败,骗不到他!

  她眨巴眨巴眼睛,直接闭麦,低头继续琢磨自己的千纸鹤。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下午五点,傅栖言的手机准是震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关了闹钟,然后起身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上了三楼。

  他的卡片里那件必须要做的事是在下午五点准是去敲保险经理房间的门,傅栖言掐的点非常准。

  门敲开了之后,钟淮脸上带着惺忪的之意,显然是刚睡醒,嗓子还有些沙哑,“怎么了言哥?”

  “没什么,就是来敲你的门。”傅栖言道,“你继续睡吧。”

  “我不睡了,卡片上让我睡觉的时间是三点到五点,正好时间到了。”钟淮打一个哈欠,“我本来没想睡觉的,但是在房间里太无聊了,所以才不小心睡着的,言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手机,我们一起下楼。”

  傅栖言闻言便在门边等候,不一会儿钟淮就出来,只是手里捏着一张卡片,有些惊恐的看着傅栖言,“言哥,你看这是什么?”

  傅栖言接过他手里的卡片,就见上面写着“死亡”二字,他眉毛轻挑,“哥们,你可能go die了。”

  陆晚和沈棉棉几人在楼下正拼图,却被顾简舟出声打断,“大家先别玩了,傅栖言发信息让我们上三楼,说是游戏有新进程。”

  喻栩文和沈棉棉一听是关于游戏的事,兴奋的立即停了手,一前一后的往上楼去。而陆晚一听他说就知道是什么事,为了不露端倪,也假装兴奋,跟顾简舟搭话,“是什么进程啊?”

  顾简舟道,“好像是第一个死亡角色出现了。”

  真凶手陆晚十分会演,“哇,好刺激哦,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呢。”

  上了三楼之后,就看见傅栖言和钟淮站在门边,祝莘和姚睿澜也站在走廊上,八个人一下子聚集在三楼的走廊。

  傅栖言扬了一下手中的卡片,“这是凶手特有的道具,一旦出现在谁那里,就说明凶手对谁下手了。”

  顾简舟走过去看了看,然后说道,“确实,不过还要判定凶手是否作案成功。”

  “这怎么判定?”喻栩文问。

  “现在大家一起进钟淮的房间搜证,先找到凶手留下的道具,然后再进行判定。”顾简舟说道。

  继而八个人陆续进了钟淮的房间。

  下午陆晚来的时候匆忙,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这间房,这次进来倒是有正当理由好好看看了。

  傅栖言说的没错,三楼的房间果然比二楼的小了许多,装潢也没有那么精致,但该有的东西还是有。陆晚毕竟是凶手,心里有鬼,所以顾虑的东西很多,不敢表现得太积极或者太消极,只中规中矩的假装搜证。

  八个人搜一个房间,不多时就把陆晚的杀人道具找到了。

  有两个,一个是贴在一次性盒子底部的标签,上面写着:毒,溶于水,使用后会陷入昏迷。

  另一个则是在桌下角落里的卡片:过量甲烷,开启后会缓缓释放气体。

  东西拿到傅栖言手里,他只看了一眼,就宣布,“死亡条件符合,钟淮,你这个角色确认被害了。”

  “啊?!”钟淮大惊失色,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啊?我也没看见凶器啊!”

  傅栖言将卡片给他看,“过量的甲烷,气体释放之后在房间里空气中的浓度高于百分之三十,你又吃了溶了毒的水果陷入昏迷,从三点到五点这段时间一直在房间里,所以窒息死亡了。”

  陆晚站在人群中,听着傅栖言简单的分析。虽然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心里却忍不住赞叹。

  傅栖言所说的跟她的道具卡上写的作案方法一模一样,保险经理确实是因甲烷中毒窒息而死。

  她一下子有些忐忑,不知道面对这样头脑清晰的傅栖言,她能不能成功混过盘逻辑的阶段。

  正想着,抬眼间就对上傅栖言的视线,两人之间隔了沈棉棉顾简舟对视,陆晚瞬间将脸上的情绪隐藏起来,装成一脸无知,“那你心里有嫌疑人选了吗?”

  傅栖言笑了一下,说道,“还没开始集中讨论,我哪知道凶手是谁,除非……”

  “除非什么?”陆晚问。

  在场的几人同时被他一句除非给吸引,盯着他看。

  只见傅栖言轻描淡写道,“除非我运气好,直接找到凶手在作案过程中不小心遗留的证据,不然没法断言。”

  顾简舟闻言笑了,“凶手又不是傻子。”

  “是啊。”傅栖言应道。

  顾简舟拍了一下钟淮的肩膀,“钟淮你拿上死之后公布的线索道具,咱们所有人去一楼客厅,集中讨论。”

  作者有话说:

  【文内出现的所有关于作案杀人的情节都是游戏和剧情需要,切勿当真。】

  谢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和鼓励,爱你们。

  今天可能会加更。

  ————————

  ◉ 第33章

  下午五点二十。

  八个人集坐客厅, 而作为已经被害的钟淮要想参与集中讨论,只能带上一个大眼罩,不能给其他讨论的玩家传达任何信息。

  所有人脸上神态各异, 单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杀死保险经理的玩家是哪一个。

  而真正的凶手陆晚,则是一脸呆滞,好像一副茫然的样子。

  集中讨论依旧是由顾简舟主持,他手里有一张时间线梳理名单, 是专门在集中讨论中用的道具,“保险经理是从下午三点到五点一直在房里睡觉,直到晚上五点傅栖言去敲门,也就是说凶手的作案时间在下午三点之前,那么接下来咱们按顺序,说一下今天下午大家都在干什么,从棉棉同学先来。”

  沈棉棉嚼了嚼嘴里的哈密瓜,说道,“我下午两点半跟保险经理一起在天台待到两点五十几分, 然后下楼的时候碰到了陆晚,之后就一直在客厅了,我没有作案时间的。”

  顾简舟问道,“你跟他在天台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在干什么?”

  沈棉棉答道,“我们在联机打麻将。”

  顾简舟简单的记录了一下,然后道,“下一个, 收银员姚睿澜。”

  姚睿澜不明深意的看了沈棉棉一眼,而后指着她道, “她犯规了, 她说谎。”

  众人同时一愣, 沈棉棉也将脸一沉,“你在说什么屁话?”

  姚睿澜道,“你在撒谎,游戏规则里写的很明白,只有凶手能够撒谎,其他玩家在阐述时必须如实说出,除非你是凶手,否则你犯规了。”

  沈棉棉没有半点惊慌,语气很冲,“你凭什么说我在撒谎?”

  现场气氛一时有些僵硬,祝莘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少说两句,而顾简舟也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姚同学,你先说一下你今天下午三点之前做了什么,然后提供证据证明沈棉棉是否撒谎。”

  姚睿澜显然对自己的指认很有自信,当下答道,“我在两点半之前都跟祝莘在别墅外面转着玩,然后两点四十左右感到有些不舒服,就先回了房间,上了三楼之后听见画家和保险经理在争吵,吵的非常激烈,根本不是联机打麻将。”

  顾简舟有些诧异,“在争吵?”

  姚睿澜点点头,“我的道具卡片上是这么写的。”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沈棉棉,就见她耸耸肩,满不在乎道,“本来道具上给的任务是要跟保险经理争吵,但是我们怎么可能真的吵架,但是要在天台待半个小时,只好联机打麻将了。”

  “你没有按照道具上的任务去做。”姚睿澜还想争辩。

  陆晚却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你管人家有没有在吵架呢,你的道具上写的是三点之前听见她和保险经理在天台争吵,而沈棉棉也确实在三点之前和钟淮一起待在天台,已经符合条件,有没有吵架关你什么事?”

  或许是她的语气有些冲,姚睿澜一下子涨红了脸,像是非常生气。

  但是面对着陆晚时,却是憋红了脸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得道,“我只是不大懂游戏,所以才提出了质疑,没有别的意思。”

  顾简舟便有些严肃道,“所有玩家在说自己时间线的时候有适当隐瞒的权利,所以棉棉同学并没有触犯规则,姚同学,说话要有依据,下次不懂的事情要先问清楚,不要张口就指别人撒谎。”

  这一番话显然是偏着沈棉棉说的,甚至有些教育姚睿澜的意思,她一下子闭了嘴,脸上全是掩藏不住的尴尬。

  她目光转了几转,将几人都看了一遍,心里似乎打着算计的小算盘,只是没人买账罢了。

  顾简舟道了声继续,喊了喻栩文的名字。

  喻栩文对刚才箭弩拔张的气氛有些吓到,他本以为顾简舟邀请来的都是朋友,却没想到这个姚睿澜跟沈棉棉不大对付。

  他慢慢说道,“我午睡去了,然后三点半下楼,就一直在客厅。”

  几人同时看向他,喻栩文显然心理素质不大行,有些紧张,说话甚至打起来磕巴,“真、真的。”

  陆晚一下子笑了,“也没人说是假的啊,你结巴什么?做贼心虚?”

  “不是的!”喻栩文急忙辩解,“我不是凶手!”

  顾简舟笑了笑,“别着急,没说你是凶手。你说你三点半之前都在睡觉,也就是这段时间没人能够给你做证明是吧?”

  喻栩文点头,“确实就只有我一个人。”

  顾简舟没说什么,记录在本子上,随后轮到了陆晚。

  陆晚早就想好自己的说辞了,“我三点之前一直在客厅看电视,哪都没去,然后快三点的时候吧,我手机没电了,就回楼上给手机充电,途中还遇见了沈棉棉和钟淮。”

  她的时间安排的很好,因为从进钟淮房间置放道具到出来前后没超过十分钟,这段时间正好也可以给模糊化,让人觉得中间能够连接上。

  在客厅有傅栖言作证,在二楼有沈棉棉作证,她的嫌疑就没什么问题了。

  谁知道这时候,傅栖言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上楼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陆晚顿时一愣,暗道不好。

  她是两点五十上的楼,如果说出实话,就暴露了她有十分钟左右的作案时间,但是如果说谎,万一傅栖言记得时间怎么办?被揭穿谎话岂不是一下子就被人指成凶手?

  陆晚没来及思考,直接装傻,“我忘记了,当时没看时间。”

  “这你都能忘?你还特地看了手机的。”沈棉棉提出质疑,“你发现手机没电的时候难道没看见时间?”

  陆晚说,“当时确实没怎么注意。”

  沈棉棉撇嘴,“我才不信呢,你这人在玩游戏的时候都特别谨慎,不会那么迷糊的,你肯定有鬼。”

  受到沈棉棉的一再质疑,陆晚也有些着急,真这样问下去,她的谎话可能要被拆穿,于是干脆插诨打科,扬声道,“我真没有注意!我要是骗你,我就把这张桌子吃下去!”

  顾简舟立马打起暂停的手势,“陆同学不要危险发言。”

  陆晚指着沈棉棉道,“她污蔑我!”

  沈棉棉无辜,“我没有啊,不要瞎说哦。”

  陆晚见情况不大妙,干脆放弃解释,寻思着要不直接将话题引开。

  于是她转头看向顾简舟,提出了自己的置疑,“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就肯定凶手的作案时间是在三点之前呢?傅栖言五点的时候去敲门,到他发现保险经理死亡的时间里,除了死者就只有他一个人,或许,保险经理并不是死于窒息。”

  傅栖言挑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晚终归是在泼脏水,还是有点心虚的,但依旧硬着头皮,“我觉得,死者的死亡时间和原因都不能确定吧,傅栖言也有很大的嫌疑,所有跟死者独处过的人都有问题。”

  这一盆脏水泼到了好几个人的身上,沈棉棉拍案而起,“下水道大哥,你说话要有凭据的,我要是有问题我也吃桌子!”

  顾简舟忙劝架,“先别急先别急。”

  陆晚巴不得整个集中讨论被毁,便故意煽风点火,“你怎么没问题,你跟死者吵了半个小时,肯定有很大的矛盾,指不定是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溜进他房间把他杀了。”

  沈棉棉大怒,“我看是你吧!你肯定是凶手!”

  她对着顾简舟大喊,“她肯定是凶手,她要不是凶手我就把沈字倒着写!”

  喻栩文听了两方的争辩,也参与进来,“我也觉得棉棉同学的嫌疑比较大,她能跟死者争吵,显然是跟死者有很深的过节,说不定是仇杀……”

  说得好小文文!一起泼脏水!

  沈棉棉道,“我看你也是凶手,你跟下水道大哥是一伙的。”

  “我才不是!我怎么可能杀淮哥呢!”喻栩文立马否认。

  顾简舟想控制局面,“停停停,游戏不是这么玩的,你们的发言犯规了!”

  陆晚再添把火,“是棉棉先犯规的。”

  沈棉棉杏眼一瞪,于是新的一轮辩论又展开了,到后来蒙了眼罩的钟淮也想参与,闭着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简舟多次劝阻架不住有人故意捣乱,当天的第一场集中讨论告吹,顾简舟疲惫的叹气,“大家回去在整理一下自己的时间线吧,最好把能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的线索整理清楚,咱们明天再进行讨论。”

  陆晚心里差点乐开花,心说沈棉棉这小脾气好好利用起来作用真是巨大。

  散会之后,几人都有些尴尬的坐在客厅,似乎有些害怕沈棉棉和陆晚闹别扭,一时间也没人敢说什么。

  沈棉棉起身去了厨房,又拿了盘切好的哈密瓜出来,站在陆晚边上,用叉子扎了一个喂给她,语气竟是十分平常,“你饿不饿?”

  陆晚转头问道,“你饿了?”

  沈棉棉说道,“咱们去做饭吧,我买的有腌过的炸鸡翅,直接下油炸就行。”

  两个人好像根本没发生刚才的争执一样,讨论着吃什么。

  然而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大家中午来的时候都没吃东西,现在这个点也都饿了,于是纷纷动身去厨房查看食材,分工准备晚餐。

  陆晚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会做饭,于是就捡了几个土豆坐在角落里削。

  正削得认真时,傅栖言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她身边,顺手拿起一个土豆,拿下她手里的削皮刀,“土豆不应该这么削,等你削完一整个估计也就跟你袖子上的袖口差不多大小了。”

  陆晚低眼看了看手上的袖口,“没那么夸张吧……”

  傅栖言的母亲是自由职业者,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经常自己做饭吃,而他也都帮忙打下手,所以对做饭什么的都很熟练。土豆在他手中转几个圈,皮就掉在了地上。

  陆晚看着,忽而冒出一个念头,想从傅栖言嘴里探探口风,于是问道,“言哥,咱们这次集中讨论里你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傅栖言看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怎么?我头上还顶着你的一盆脏水呢,现在又来套近乎了?”

  陆晚嘻嘻一笑,“那讨论的时候怀疑其他人不是很正常吗?”

  傅栖言道,“正不正常我不知道,反正我头上给扣了这一盆脏水是挺冤的。”

  “之前的话你就当我在瞎说,我后来想了想,要是你真是凶手,应该不会第一个挑钟淮下手。”陆晚道。

  “嗯,”傅栖言顺势接道,“除非是跟钟淮不大熟的人,才有可能先对他下手。”

  陆晚的附和差一点就从口里顺出来了,但好在开口之前的一刹那反应过来。

  跟钟淮不大熟的人,整个屋子里就只有沈棉棉,祝莘和她,其他人要么是钟淮的同学,要么是一起玩的好朋友。如果刚才她承认了,就等于把自己列入了凶手的行列。

  陆晚立即改口,“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熟人作案呢。我先把东西送过去让他们洗,等会再来。”

  说完她就抱着削好的土豆溜了,不敢再跟傅栖言多聊。

  这个人套话有一手,惹不起。

  把土豆拿到池子边,钟淮跟祝莘正在洗菜,两人时不时的交流两句。

  钟淮来参加这个登山活动,说白了也是为了拉近跟祝莘的距离,然后找机会向她告白,显然他正在努力中,但是祝莘跟他聊天时的兴致明显不大。

  陆晚暗暗想,假如祝莘是女主角,那么钟淮是什么?

  深情专注,甘愿当备胎的男二号?

  陆晚把土豆放下之后,边走边琢磨。

  如果真的有任劳任怨甘愿付出的男二号,那之前那个破剧本为什么要她去拯救倒霉的女主角?她又不愿意当祝莘的备胎。

  那么等剧本上任务再出现时,她干脆让钟淮代替她去完成任务不就得了,只要解救女主角的目的达到了,应该就不算任务失败吧?

  陆晚越想越觉得这样可行,打算今天晚上十一点的天台任务叫上钟淮。

  正好任务是安慰在天台哭泣的女主角,要是真把钟淮叫去安慰祝莘,说不定也能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想着想着就摸去了客厅看电视,完全把刚才跟傅栖言说了待会再回来的事给忘了。

  傅栖言坐着小马扎,一个人在角落里削土豆。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十月一日晚:

  削个土豆我为什么问那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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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4章

  晚饭准备的很丰盛, 摆了满满一大桌。

  其中大部分菜是由祝莘掌厨,她手法很娴熟,小炒煲汤什么都会。

  顾简舟给她打下手, 偶尔在旁边调些凉菜。至于什么都不会的沈棉棉和陆晚,两个人就像孤魂野鬼一样在厨房客厅来回游荡,然后帮忙做些小事情。

  顾简舟喊了一声开饭,所有人都洗尽了手, 坐在长方形的饭桌前,直到一道道菜将桌子摆满。

  陆晚站在桌边,放眼一看,竟从那些菜里数出了好几盘土豆。

  凉拌土豆丝,炒土豆片,土豆焖鸡,甚至还有浆果土豆泥。

  陆晚惊叹,“怎么会有这么多土豆?”

  顾简舟把手里的菜放到桌子上,无奈的笑了笑, “是傅栖言削的土豆太多了,只能拿来做菜。”

  陆晚转了下头,就见傅栖言站在另一头,用纸巾擦手,这才想起来原本他俩是一起削土豆的。

  但是后来她怕被傅栖言套话,直接溜了,却没想到这个人一口气削了那么多。

  陆晚低低叹道, “幸好这土豆本身买的也不算多,不然今晚上要吃土豆全席了。”

  这一场晚饭吃的并不热闹。沈棉棉和陆晚虽然性格比较活泼, 但是毕竟跟祝莘和姚睿澜不大熟, 加之饭桌上也没有嘻嘻哈哈的习惯, 所以陆晚吃得很少,早早的离了席。

  离开的时候喻栩文喊住她,“晚晚姐,等会儿晚上我们玩游戏,你参加吗?”

  陆晚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了。”

  她去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而后沈棉棉就凑了过来,贼兮兮的看了一眼饭桌,在陆晚耳边低语,“祝莘这娘们有问题。”

  陆晚惊诧的看她一眼,“什么意思?你怀疑她是凶手?”

  本来以为沈棉棉是要跟她认认真真的分析一番游戏,却没想到她直接摆手,“不是,我说的是她这个人。”

  “你可别乱说。”陆晚一下子没了兴致,她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子的人,既然不是游戏分析,也不大想跟沈棉棉深入讨论,于是出言阻止,“人家有没有问题跟咱们都没关系。”

  沈棉棉便道,“你别急啊,先听我把话说完。”

  陆晚看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沈棉棉道,“这个祝莘,其实是徐梓雯的表妹,她跟徐梓雯的关系应该还可以。”

  陆晚倒是真没想到祝莘还跟徐梓雯有什么联系,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棉棉翻了个白眼,“知道这些还不简单吗?好歹我也是跟徐梓雯一个班的,之前听有个跟徐梓雯关系不错的女生说的。”

  陆晚想了想,“就算她们是表姐妹,管我们什么事。”

  “这个祝莘绝对是有问题,你想啊,”沈棉棉正经的分析,“她跟我们这些人又不熟悉,对钟淮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显然没有兴趣,那她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次的登山活动呢?”

  陆晚道,“我哪能猜得透她的心思。”

  “再联想之前,我们在然姐的饮品店发生的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非要跟傅栖言说话,提出赔钱被拒绝之后还不走,非要坚持说不想亏钱,结合这些,你还想不到吗?”

  陆晚愣了愣,试探道,“你是说,她可能对傅栖言有意思?”

  沈棉棉一拍大腿,“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这个人绝对心怀不轨。”

  陆晚想起自己之前推断的关于剧本里的男主角,心想就算祝莘对傅栖言有意思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人有可能是男主角啊。

  她道,“就算是有意思也跟我们没关系啊,怎么?你还想断别人的姻缘路不成?”

  沈棉棉脸色一变,颇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傅栖言这块大肥肉你说放就放?”

  陆晚大惊,“你可别乱说!”

  沈棉棉见她似乎对傅栖言没想法,气得碎碎念,“你放心晚宝,我必替你守住这块大肥肉,谁想插足别怪我的砍刀无情!”

  正说着,大肥肉傅栖言就晃到了面前,拧开一盒牛奶喝着,随口问道,“什么砍刀?”

  陆晚道,“她犯病了,你别搭理。”

  沈棉棉依旧满脸斗志,盯着傅栖言看了一眼,那眼神让傅栖言一头雾水。

  傅栖言:不会是要砍我吧?

  陆晚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走了,收拾东西去。”

  做饭的时候她和沈棉棉都没出什么力,等吃完饭了,收拾桌子的时候自然要多做点。她和沈棉棉两个人收拾了餐桌,顾简舟把盘子放进洗碗机,又把地扫了扫。

  等忙活完之后,三人就去客厅入坐。

  喻栩文说的那些游戏,其实就是酒桌上常见的小游戏。

  规则也很简单,由发起人选择动物园、水果园还是蔬菜园,剩下的人像接火车一样,必须快速的说出同类型的,如果有卡住就算犯规,就要喝一杯酒。

  但是考虑到有女生在场,所以男生们将规则改了不少,犯规的人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由上家提出问题或要求,如果不愿意则要喝一杯。

  桌子上摆了一排的一次性纸杯,一杯水一杯酒的排列,但都没倒满,只有小半杯。

  喝酒还是喝水没法选择,只能顺延,这一部分则是凭运气。杯子旁边摆了几盘坚果零食。

  发起人是喻栩文,他选择了动物园,以一个狮子作为开头,然后开始了接火车的长队。

  起先一圈都挺顺利,没有人卡住,但是随着说出的动物越来越多,且不能有重复,难度也越来越大。最后轮到陆晚时,那些能想到的动物都被人说了,她不得已说道,“小飞象。”

  于是一下子在她这里卡住了,沈棉棉接提出了质疑,“晚晚犯规了吧?”

  喻栩文第一个跳出来,“是啊是啊,小飞象是什么?大象之前有人说过了!”

  陆晚见状暗道不妙,拿出自己千年老赖的架势,硬是跟人抬杠,“小飞象也是动物啊,之前说的大象不能飞,跟我说的不是一个品种。”

  沈棉棉鼓掌称赞,用夸张的神色道,“哇哦,你这逛的是外星动物园吧?地球有会飞的大象吗?”

  陆晚道,“游戏规则说了只要是动物就行,也没说不能说外星动物啊。”

  姚睿澜道,“照你这么说,小飞猫小飞狗都不算犯规,这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啊?”

  姚睿澜一开口,话中就像是带了刺,虽然她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沈棉棉脸色一变,就想开口怼她,但是陆晚率先一步道,“行行行,算我犯规,我先喝一杯,也不选真心话大冒险了。”

  毕竟是有不大熟悉的人在场,玩闹的时候也完全放不开。

  就比如这同一件事,沈棉棉的质疑她可以当做玩笑,但是姚睿澜的质疑却不行。

  就在陆晚想伸手拿杯子的时候,却被坐在旁边的傅栖言一把握住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陆晚疑问的看过去,就听他说,“你初次犯规,就算了,下不为例。”

  几人都因他的话惊了,就连陆晚也十分意外,长那么大还没听说过游戏犯规也有下不为例的。

  陆晚:“这样也可以?”

  傅栖言理所当然道,“怎么不可以,你说出来之前也不知道犯规,就当是给别人提个醒。”

  陆晚一听,顿时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转眼一看其他众人也没有异议,虽然祝莘有点想反驳,但还是没有提出,于是她的小飞象就直接被揭了过去。

  小火车又接了两轮,直到祝莘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动物园才算逛完。

  她直接选择喝,头一杯就是啤酒。

  有了她做先例,接下来一旦有人犯规,干脆也不选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了,直接拿起杯子就喝,几轮下来,祝莘竟然犯规不少次。

  沈棉棉盯着祝莘若有所思,而后眸光猛然锐利,似乎想到了什么。

  接下里来的游戏,没有犯规的沈棉棉频频出错,不管是水还是酒都进了她的肚子,足足有七八杯下肚,而后她的脸就浮现了红晕,说话也有些大舌头了。

  祝莘其实也喝了不少,动作也慢慢放得开,嗓门大不少,甚至有时候还会哼两句歌。

  沈棉棉离她不远,脸色越来越丑,显然是对祝莘极其不满。

  陆晚觉得游戏玩到这差不多了,要是沈棉棉再喝就要喝醉了,可能要出事,于是想喊停游戏。

  可还没找好时机开口,就听沈棉棉突然嚷嚷起来,“你总唱什么东西?”

  几人被她的声音惊道,同时看去,就见她拉着祝莘的袖子问道,“你在唱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难听?”

  陆晚吓了一跳,知道这是沈棉棉要找事的前兆,便连忙起身要去拉她。

  祝莘脾气并不软弱,大概也是喝上头了,感觉自己被冒犯之后没有半点退让,甩开她的手呛声道,“我想唱什么唱什么,关你什么事?”

  说时迟那时快,陆晚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沈棉棉抄起桌子上的坚果零食一下子盖在了祝莘的头上,盘子里的腰果杏仁撒下来,全都落在祝莘的身上和沙发上。

  “你唱个屁。”沈棉棉骂道。

  祝莘发出尖叫。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被震惊,同时站起来想去把人拉开。姚睿澜离得最近,用力推了沈棉棉一把,她反手一甩,像打地鼠一样,一拳砸在姚睿澜的脑门上,两个人直接掐起来。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陆晚之前还在想,祝莘看起来心情不错,好好的为什么会在晚上十一点跑去天台哭。

  现在一下子想明白了。

  原来是沈棉棉揍的。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拿起手机之后时间就过得飞快。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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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5章

  最后几人齐齐出动, 才将沈棉棉给拉开。

  被盖了一头坚果的祝莘一脸无辜的坐在沙发上,被捶了一拳的姚睿澜却是气得不行,恨不得蹦起来骂她, 却被顾简舟和钟淮劝住。

  陆晚拉着她的胳膊,劝道,“棉棉,别胡闹了, 你喝醉了。”

  沈棉棉听闻转头看她,对上视线的一刹那,陆晚分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清醒,不由愣住了。

  沈棉棉根本没有喝晕!

  陆晚只迷惑了一瞬,就想明白了,沈棉棉这是假借自己喝晕的理由找事呢!

  她拖着沈棉棉往楼上走,喊道,“我先把她拉上楼了,你们处理一下这些。”

  原本在收拾坚果的顾简舟听见了立即起身, 转头往楼梯方向走了几步,眼睛看着陆晚扶着沈棉棉上楼,似有些担心。

  陆晚把人拉上楼进了房间,直接把沈棉棉甩在床上。

  她整个人砸在柔软的床铺里,然后接着弹力一跃而起,顺手摆了个帅气的姿势,“这波怎么说, 惩恶扬善沈棉棉!”

  陆晚照她后脑勺拍了一下,“你闹什么啊!就算是再看不惯祝莘她们, 也不该动手打啊, 好歹也是顾简舟他们请来的朋友, 你这样不是让钟淮难做吗?”

  沈棉棉揉了揉后脑勺,有些委屈的噘嘴,“我才不管谁难不难做,是祝莘先心怀不轨的,她可以挑衅我,但是她不能对你出手,不然我就揍她,反正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陆晚一头雾水,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你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对我出手了?”

  沈棉棉打了个酒嗝,“我听到的,今天下午祝莘在房间里打电话,她房间的窗户连通三楼的天台,我正巧在边上坐着。”

  “是你跟钟淮打麻将那会儿?”

  “不是,是我把外套落在天台了,后来又去了一趟拿外套,碰巧听见的。”沈棉棉确实喝得有点多,但还没到迷糊的境地,只是说话慢慢的,有些费劲的感觉,“她跟徐梓雯打电话呢,她叫那人表姐我听见了,她说今天晚上就会行动。”

  “行动什么?”陆晚问。

  “我不知道,没说。”沈棉棉道,“但是肯定是跟你有关的,我听见她提了你的名字……”

  她一把捞过陆晚,两人一同坐下来,陆晚闻到她身上都是酒气。

  沈棉棉其实并不喜欢喝酒,哪怕是跟父亲出席什么私宴,还是跟同学之间的聚会,她都滴酒不沾,能拒就拒,这次竟然会为了一个不大确定的因素跟祝莘抢着喝酒,陆晚有点心疼。

  沈棉棉的脑子直,想法很少,标准的大小姐脾气,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对她阴阳怪气。

  她挽着陆晚的手,慢声说道,“晚晚啊,你一定一定要提防那个祝莘,她真的不怀好意,你不要被她的表面蒙骗了。”

  陆晚觉得有些奇怪,沈棉棉没凭没据的,就算是讨厌某个人,也不会直接把那个人标榜成坏人,除非有什么原因,于是她问道,“怎么了?祝莘是不是做什么事了?”

  沈棉棉呆呆的摇头,“她还没做什么,但她肯定会做什么的。”

  陆晚知道,这肯定是因为沈棉棉手里没有什么证据,不然她早就嚷嚷出来了,她问道,“是你的直觉吗?”

  沈棉棉道,“不是,是我之前梦到……”

  她的话说一半停住,努力想了想,“我记不清楚了,好像、好像……”

  陆晚拍了下她的肩膀,温声道,“想不起来就算了。棉棉,你听我说,咱们就玩这几天,看完日出就回家了,以后就不会再跟祝莘她们有交集了,所以你先忍耐一下好吗?”

  沈棉棉看着她,“我也不想……”

  “咱们是来给喻栩文送别的,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搞砸了这场送别,”陆晚语重心长的劝道,“等这次玩过之后,下次再出来玩,我一定先问清楚来的人都有谁,免得玩得不开心。”

  沈棉棉听劝,点点头说,“我也想让大家玩的开心一些。”

  陆晚笑了笑,“没关系,你先去洗个澡吧,一身的酒味。”

  沈棉棉应了身,起身前往浴间,陆晚就在房间里坐着,怕沈棉棉洗澡洗一般跌倒或者发生其他意外,等她洗完之后帮她吹了头发,才离开了沈棉棉的房间。

  陆晚长长舒一口气,就听见身后有人道,“棉棉同学已经睡了吗?”

  陆晚吓得一哆嗦,转头一看是顾简舟,“你差点吓飞我。”

  顾简舟抱歉一笑,“我是来看棉棉同学的,她没事吧?”

  他手里拿得一杯热水和药片,陆晚猜道,“这是醒酒的吗?”

  顾简舟点头,陆晚笑了一下,“她还没睡,你去看看吧。”

  他道了声谢,上前敲门。沈棉棉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呀?”

  顾简舟道,“是我,顾简舟,我给你拿了些……”

  “进来吧!”话还没说完,沈棉棉就让他进门。

  顾简舟慢慢推开门,看了一眼,就见她站在床边梳头发,才有些拘谨的进去。

  陆晚在门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快到十一点了,想起之前要带上钟淮的想法,她赶忙下楼去找人。

  钟淮在客厅里坐着,看起来兴致不高。

  陆晚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钟淮抬眼看了看她,眉毛眼睛都是失落,等她走近之后才缓声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这话一出,陆晚立即明白话中的意思。毕竟当初拜托顾简舟带上祝莘的人是他。

  陆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折中道,“也不是说错不错,你来之前也没想到会这样。”

  钟淮叹一声,“我本不想带姚睿澜来,只是祝莘非要要求的,说怕跟我们这些人玩不到一起,可是没想到姚睿澜跟沈棉棉这么不对付,这才第一天两人就怼了不止一两次,剩下的几天怎么办?”

  陆晚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先办好你的事,我已经跟绵绵说过了,让她收敛脾气,明早之后她应该不会再乱发脾气了,你也让祝莘劝劝姚睿澜,各退一步就好了啊。”

  陆晚觉得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本来先阴阳怪气的也是姚睿澜,她只是看在喻栩文等人的面子上才劝沈棉棉退让的,如果沈棉棉退让而姚睿澜却没有,那她也不可能看着棉棉受委屈。

  姚睿澜的敌意很明显,陆晚又不是傻子。

  钟淮点头,“我会说的。”

  陆晚道,“不过今天她被棉棉盖了一头的零食,这会儿估计正难受呢,你正好借这机会去安慰安慰她。”

  钟淮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听她提了之后双眼一亮,“她现在在哪?”

  “应该在三楼的天台吧。”陆晚顺势接道。

  钟淮起身,随意的道了声谢就往上走,陆晚悄咪咪的跟在后面。

  任务能不能完成关乎到她后来的日子,如果这次钟淮真能够代替她完成任务,那以后剧本上的任务,她完全不用自己去,想办法忽悠钟淮去就行啦。

  可千万要成功啊。

  陆晚边上楼边祈祷,上了三楼之后就听见走在前面的钟淮突然出声,“言哥,你怎么在这?”

  陆晚闻声抬头,就见天台的门边站着傅栖言,他不知道是刚来,还是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眸光看不出情绪,在钟淮和陆晚身上来回打量。

  钟淮走上前,问道,“天台有人吗?”

  傅栖言把目光收回来,说道,“在外面,去看看吧。”

  钟淮连忙跨门而出,就剩下陆晚和傅栖言隔空对视。

  陆晚的楼梯才上了一半,正考虑是继续上去,还是就此离开。思考间傅栖言动了,他缓缓下楼,站在陆晚面前。

  陆晚有些害怕他说出什么话来指责沈棉棉,毕竟是沈棉棉把今晚的游戏给砸了的,可如果有人跳出来说什么难听的话,陆晚也不可能做的客观,必定要为沈棉棉争执两句。

  但她不想跟傅栖言争执。

  傅栖言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因为身高差得远,他微微弯下腰来,然后对陆晚说话,声音极近,“你饿吗?”

  “啊?”陆晚诧异的看着他,看他表情那么正经,还以为要说什么话呢,没想到一开口是这。不过说实话她的确是饿了,因为晚饭没怎么吃,这会儿肚子早就空了,于是道,“有点。”

  傅栖言擦着她的肩膀下楼,“来,我给你整点吃的。”

  陆晚听了之后,立即放弃了天台,转身跟着傅栖言下楼了。

  一楼无比安静,傅栖言打开厨房的等,从柜子里拿出买的几包辛拉面,“吃这个吧,我私藏的。”

  陆晚道,“要不要加点什么菜,我可以帮忙洗。”

  “菜在那边,你想吃什么洗什么。”傅栖言指了下放菜的柜子,然后挽起袖子洗净了手撕开包装,准备调汤的东西。

  陆晚随便拿了些小青菜,然后站到傅栖言旁边的洗手池洗菜。

  袖子本来挽起来了,但是洗着洗着,右手的袖子就滑下来,差点沾了水,陆晚赶忙把手抬起来,然后用左手的小臂把衣袖蹭上去。

  但是由于布料丝滑,轻轻一动就滑下来,让她很是烦躁,正想把菜先放下时,傅栖言的声音就传来,“我帮你吧。”

  陆晚转头,见他正在等锅里的水沸腾,站在一旁闲着没事,于是把右臂伸了过去。

  傅栖言帮她把袖子慢慢往上卷,刚洗过的手,虽然擦干了但指尖还有些凉。他动作莫名的轻,似乎有一种害怕把她手臂折了的小心翼翼,乍一看竟是无比温柔。

  陆晚伸头看了一眼,见自己的袖子总是滑落是因为上面的袖扣掉了,她笑了笑,“我还没发现呢。”

  傅栖言低声接道,“那你也大意了。”

  他把袖子挽上去,然后用两边的袖口打了个小结,才收回手道,“可以了。”

  陆晚笑嘻嘻道,“谢谢。”

  傅栖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头煮自己的汤。

  这毕竟是他自己私藏的东西,他知道怎么煮最好吃,汤调好之后就把陆晚洗的那些菜一一切了扔进锅里,最后才把面饼放进锅里,没一会儿就关了火。

  面盛出来时香气四溢,陆晚看了直流口水。

  傅栖言拿出了大碗盛,陆晚想去端的时候还被他制止了,轻描淡写的说了声烫,然后轻松的端着两碗面放到餐桌上。

  陆晚拿着筷子在后面跟着,一落座就开始吃,根本分不出心说话。

  她不知道是自己饿得厉害,还是傅栖言这碗拉面煮得太有水平,她一口接着一口,完全不想停下。

  傅栖言也非常安静,没有主动跟她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看她的吃相,忍不住弯唇笑。

  陆晚吃完最后一口面,搁下筷子就对傅栖言竖了个大拇指,说道,“说句实话傅栖言,你家世外貌成绩,没有一样我羡慕的,但是吃了这碗面,以后谁再说你是个成绩好的书呆子,我必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他!”

  傅栖言闻言弯了弯嘴角,“一碗面就把你收买了?”

  陆晚吸了一下鼻子,“那倒不至于,除非你再告诉我这碗面怎么做的。”

  傅栖言道,“独家秘方,恕不外传。”

  “分享一下嘛。”陆晚虽然自己不会做,但是问道方法之后让家里的阿姨做也可行,这样就能天天吃到这碗面了,“我甘愿当你小弟,这样就不算外传了。”

  陆晚觉得自己吃惯了那些菜,偶尔换个口味吃的更香。

  但其实不然,后来陆晚就发现,这面就算是别人按照傅栖言的方法一步一步去做,都没有傅栖言本人做的好吃。

  傅栖言看了一下她的胳膊腿,笑了笑。

  就这胳膊腿,也不知道能抗几下揍,还上赶着给人当小弟。

  陆晚见他莫名其妙的笑,便催促道,“你笑什么,快说啊。”

  傅栖言道,“我说也可以,但是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傅栖言这个问题其实很早就相问了,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正好趁这个时候开口,“你之前蒙着红领巾到男厕和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去器材室,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指引?”

  陆晚心里咯噔一响,没想到傅栖言问的是这个陈年老问题,“什么指引啊?没有啊。”

  傅栖言疑惑道,“你之前不是说有误会在其中吗?正好解释一下是什么误会。”

  陆晚哪能解释的出来,要是她说自己有一个能看见未来的剧本,谁会相信?傅栖言还不把她当神经病?

  但是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怎么扯谎应付这个问题,于是麻溜的放弃拉面配方,开溜,“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困了,先上去睡觉了,拜拜。”

  陆晚说完就起身,溜得飞快。

  傅栖言:回来,不问了!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十月一日,晚:

  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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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6章

  陆晚吃得饱饱的, 回了房间之后先洗了个澡,等把头发吹干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悄悄开门往外看了一眼,走道上还亮着昏暗的照明小灯, 但周围一片寂静,显然大家都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陆晚有些忐忑的滚回床上,拿出了剧本,翻开时还不敢睁眼看。

  但当她慢慢睁开眼睛, 却在剧本上看见了新的任务。

  任务更新了!那就代表让钟淮帮她完成任务的方法行得通!

  陆晚抱着剧本乐起来。要真是这样,那她以后或许有摆脱这个破剧本的可能,或者说再也不用被这个假剧本坑骗了!

  陆晚对着钟淮房间的方向隔空喊话:“对不住兄弟,不应该第一个对你下手的。”

  她自个乐了一会儿,又钻研起剧本上的新任务:十月2日:我不去。

  任务一如既往的无厘头,但是陆晚知道,每一个出现在剧本上的任务都是将来要发生的事,显然2号会发生什么事需要她拒绝。

  不过陆晚也知道,剧本上的任务她永远猜不到, 所以并不费脑细胞去猜。

  只是沈棉棉今晚上提到的那个梦境倒是让她非常在意,由于自己之前的做的那几个梦和后来在停车区捡到的那页纸,陆晚越来越怀疑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

  如祝莘是女主角,那么她自己在这个设定好的世界里则撑死是个女配角。既然她能够做那些奇怪的梦,或者是通过剧本得到指引,沈棉棉当然也有可能。

  只是有一点始终让她琢磨不透。

  那些梦,包括突然出现的剧本以及上面强制性的任务,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出现的?它指引自己去做那些事情真的仅仅是拯救女主角那么简单吗?

  陆晚思来想去,思索了很长时间, 最终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反而是越来越困, 直接趴着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意识模模糊糊的,直到手指尖传来阵阵凉气。

  陆晚的感官恢复之后,逐渐从睡梦中醒来,就看见沈棉棉蹲在床头,对着她的手指吹气。

  陆晚蜷缩了下手指,“你在干嘛?”

  沈棉棉见她醒了,便笑嘻嘻的打招呼,“该起床了,都快十点了。”

  陆晚从床上坐起来,一瞬间感觉自己头疼的厉害,好像有千斤重一样,鼻子也塞住了,她呀了一声,“我好像感冒了。”

  沈棉棉站起身,说道,“是不是因为你夜晚睡觉没有关空调?我今天一进你房间就感觉冷得很。”

  陆晚抬了下沉重的眼皮子,“昨天睡得沉,给忘记了。”

  往常睡觉就算是不关空调,她也会调到睡眠模式,或者将冷气调小,只是昨天想的太晚一下子就睡着了,忘记了这茬。

  沈棉棉忙道,“我去给你找些感冒药,吃一吃就好了。”

  陆晚点头,本来觉得感冒不用吃药,但是她头疼得厉害,像是有电钻钻她脑瓜子一样,觉得还是吃药好得更快。沈棉棉去拿药之后她就下床去洗漱,换好了衣裳之后接了杯热水,润了润有些疼痛的嗓子。

  沈棉棉拿了药进来,念叨着:“幸好傅栖言这房子里什么都有……”

  陆晚接了药按照说明书吃了,就听沈棉棉问,“感觉怎么样?要是不舒服咱们就走吧,回去看医生去。”

  陆晚吸了吸鼻子,突然想到了剧本上的任务,猛然意识到这次的任务没有具体时间,于是也不知道任务指的是不是目前沈棉棉的这个问题。

  为了保险起见,陆晚便回,“我不去。”

  沈棉棉道,“怎么了?”

  陆晚想了个理由,“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没必要回去看医生,我吃了药一会儿就好了,不能耽误你去看日出啊。”

  说着她走到床边拿起剧本,发现上面的任务并没有刷新。

  陆晚:淦!就知道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沈棉棉也没有强求,往旁边一坐,说道,“姚睿澜的游戏角色被判定死亡了。”

  陆晚大吃一惊,眼珠子快瞪圆了,“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记错的话,这游戏的凶手不是她吗?!她又没有对姚睿澜下手,这人怎么就莫名其妙没了?

  沈棉棉说道,“今天早上八九点的时候,我那会儿还没起来,后来听顾简舟说的,是姚睿澜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那个死亡标签贴在她的门外,凶器是匕首,应该是凶手半夜起来跑去贴的。”

  陆晚皱起眉毛,念叨着,“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沈棉棉听见了,疑惑的反问。

  陆晚怕自己露馅,赶忙说道,“我是说着凶手真是认真,竟然会半夜起来作案,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有嫌疑了。”

  沈棉棉道,“是啊,祝莘还怀疑我呢,但是我昨天喝得有点多,吃了药之后就一觉蒙到天亮,哪有闲工夫去制裁姚睿澜啊,这人真是……”

  陆晚道,“行吧,那今天的集中讨论可能要更麻烦一些,咱们先下去吃点东西,我饿了。”

  陆晚已经想到了,这个游戏的凶手是有两个的,因为杀人道具只有凶手才有,所以出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藏在人群里作案。

  那么她的任务不仅仅是作案那么简单了,只怕也要跟着大家一起找出另一个凶手。

  陆晚随便吃了点东西,感觉有些不大舒服,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没什么兴致。

  顾简舟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始准备中午的午饭,路过客厅的时候见陆晚百无聊赖,提不起精神的模样,就问道,“陆同学,要不要去厨房帮点小忙?你一个人坐这怪无聊的。”

  陆晚本来张口就想答应,但是剧本上的任务立即浮现在脑海里,她的话本来都到了嘴边结果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改口道,“我不去。”

  顾简舟意外的扬扬眉,“只是一点小忙,不会累到你的。”

  陆晚辛酸的笑了笑,“我身体不大舒服。”

  顾简舟听闻立即放弃了邀请,抱歉一笑,“那你好好休息。”

  他走后陆晚连忙把剧本拿出来看,任务依旧没有更新,她有点生气的把剧本塞进兜里:这破任务到底是什么?

  随后喻栩文也举着手机来搭话:“晚晚姐,一起来打游戏啊。”

  陆晚:“我不去。”

  喻栩文有点失落的离开。

  沈棉棉站在客厅门旁,“晚晚,我发现一副超级好看的装饰画,快来看看呀。”

  陆晚:“我不去。”

  沈棉棉撇着嘴离开。

  祝莘也走到沙发面前,“陆晚,三楼的天台有秋千,要不要一起去玩?”

  这个陆晚还真是不大想去,“我不去。”

  祝莘尴尬的离开。

  一连拒绝了几个人之后,傅栖言站到了她面前,“吃饭了。”

  陆晚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拒绝,“我不去。”

  傅栖言一脸疑惑,“怎么?你屁股黏在沙发上了?”

  陆晚哭笑不得,站起来道,“走走走,吃饭去。”

  中午饭没有昨晚的丰盛,但五菜两汤,也足够八个人吃了。陆晚正郁闷呢,想着自己拒绝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没有完成剧本上的任务,也完全猜不到那个任务到底是要她拒绝什么事情。

  又加上生病胃口不好,她吃的并不多。

  午饭结束之后,陆晚想到自己之前拒绝了帮忙做饭,于是想主动做饭后工作,收盘子的时候却被傅栖言一把握住手腕,将她手里的盘子拿下来,语气随意的问道,“去休息吧。”

  陆晚吸吸鼻子,“不用,我帮忙收拾一下。”

  傅栖言看她一眼,“在傅家,病人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陆晚摸了摸鼻尖,“一点小感冒而已,不影响。”

  傅栖言道,“你去坐着,喝两杯喝水缓缓,今天晚上就要出发登山了,免得你到时候觉得不舒服。”

  陆晚惊喜道,“今天吗?”

  傅栖言道,“应该是晚上十二点多左右出发,爬到山顶需要将近三个小时,带上女生可能时间更多,要赶在日出之前上山顶,只能提早出发,所以你好好休息。”

  陆晚哦了几声,十分听话的转头去找了个一次性杯子,接热水喝。

  感冒或者是发烧的时候,喝热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喝了两杯之后陆晚就出了汗,鼻子也通气了。陆晚不敢站在空调下吹,但是热水让她的体温升得很快,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

  顾简舟跟大家简单说了一下,说是晚上会出发登山,让大家先收拾好东西,最好是下午躺床上睡会儿,这样晚上精神更好。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再进行一次集中讨论。

  顾简舟的时间安排很合理,也给大家留了很多自由时间。

  陆晚喝了热水之后就感觉浑身发热,最后竟然出了一身汗,让她感觉头也不疼了,鼻子不塞了,身上全然是轻松。

  觉得感冒差不多好了,陆晚在午睡前随便冲了个澡,她实在忍受不了一身汗的躺床上睡觉。

  临睡前为了保险,她还特地又吃了一次药。

  不知道是不是午睡前洗的那一澡坏了事,陆晚睡到下午七点多的时候,一睁眼感觉眼皮无比沉重,手脚发冷,身上又烧得难受。

  陆晚穿好衣裳摇摇晃晃的下了楼,听见沈棉棉和喻栩文在客厅里联机打游戏的声音,走过去一看人差不多都在沙发上坐着。

  “你们怎么没人叫我?”陆晚走过去问。

  显然大家都到齐了,就是在等她一个人。

  沈棉棉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下,“晚上登山需要耗费的体力大,要让你休息足。”

  陆晚迈着慢吞吞的步子走过去,“不是到集中讨论的时间了吗?”

  沈棉棉眼睛盯着屏幕道,“是啊,快过来坐。”

  顾简舟笑着问,“你睡了很长时间呢,感冒好些了吧?”

  陆晚皱了皱眉,只觉得鼻子通气了,但是头还是有些难受,便说,“应该吧。”

  她走过去坐在沈棉棉身旁的空位上,凑过去看她的屏幕,“什么时候结束啊,要集中讨论了。”

  沈棉棉道,“快了快了,喻栩文已经挂了,就剩我孤军奋战。”

  话音刚落,沈棉棉的游戏角色就挂了,她一脸遗憾的按灭手机,拍大腿道,“差点的,都怪晚晚你跟我说话让我分心了……”

  陆晚回道,“不是吧sir,这也能怪我?”

  顾简舟顺势道,“那我们人都到齐了,现在开始集中讨论吧,希望能在看日出前把这个游戏结束。”

  其他人纷纷应和,正在这时一直安静的傅栖言却突然开口,“等等。”

  几人同时望向他,就见他盯着陆晚,而后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倏尔抬起手掀开陆晚额前的发丝,将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

  陆晚反应十分迟钝,就算傅栖言突然动作,她也没有什么闪躲,只一脸迷茫的看着。

  片刻后傅栖言放下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发烧了。”

  “啊?”陆晚的神色满是茫然。

  傅栖言的表现倒是十分沉稳,转头对顾简舟道,“讨论先暂停,我去找退烧药给她。”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之都是碎碎念:

  十月2日,晴:

  “我不去”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拒绝用语。

  沙发上被坐出了个小坑……

  我做的汤她就只喝了两口,昨天还违心夸我的厨艺?

  这个人午睡也睡得太久了,不是十点多才醒的吗?

  走路怎么有点像企鹅?

  她的头好烫。

  有一说一,人在生病的时候确实会变得可爱。

  ——————————————

  ◉ 第37章

  沈棉棉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游戏上, 一点没察觉陆晚的不寻常,这会儿被傅栖言发现她发烧了,也跟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陆晚额头的温度很高, 反应很迟钝,目光呆呆的。

  沈棉棉十分愧疚,“对不起晚晚,我光顾着玩游戏去了, 都忘了你还有病在身上,应该再叮嘱你吃一次药的。”

  陆晚揉了一下眼睛,嗓子好像因为高温变得有些哑,“没事,我午睡前其实吃了药的,可能是因为我又次洗了个澡,病情才会变严重的。”

  沈棉棉叹了口气,“你都感冒了,怎么还不注意点。”

  陆晚也有些后悔, 但是她也没想到自己洗个澡起来就发烧了,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一身汗的睡觉。

  傅栖言找来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子,盒子里装的都是药,还有一个额温枪。

  他撩开陆晚的碎发对着她的额头测了一下,显示38度1。

  “先吃药,”傅栖言把退烧的药放在桌子上, “如果今晚没有退烧,明天就回市区打针去。”

  陆晚对打针有本能的恐惧, 拿起药看了看, 嘀咕道, “吃了药应该能好吧。”

  “那不一定。”傅栖言接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你要是睡前再洗一次,这药估计没什么用。”

  陆晚咂咂嘴,自知是做错了,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的拿起水杯吃药。

  喻栩文在这时问道,“晚晚姐生病了,是不是就不能去爬山了?”

  这个问题跟一个大锤子似的,一下子把陆晚砸得脑瓜子嗡嗡的,她咽下药片道,“我吃了药就会好的。”

  “好个屁呀好!就算是退烧了你也不能出去吹凉风啊,好好躺着睡觉吧。”沈棉棉看了顾简舟一眼,说道,“我也不去了,我今晚留下来照顾晚晚。”

  “咱们今晚上不去了不就成了,”钟淮打着哈哈道,“又不急着今天去,明天晚上也可以啊。”

  顾简舟摇了摇头,“明天下午就会开始下雨,再爬上就太危险了,所以只能今晚上去,不然没机会。”

  “那我不去了。”陆晚说道,“你们去看吧,别浪费了这次的机会。”

  “但是你生病了,总要有人来照顾你。”沈棉棉道。

  “有什么需要照顾的,说不定我能一觉睡到明早,然后你们就回来了。”陆晚立马否决。

  沈棉棉也是为了看日出才来这里的,如果因为她的生病耽误了沈棉棉,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再说了发烧也不是什么大病,吃点药喝点热水再睡一觉,基本就能退烧,根本用不着照顾。

  沈棉棉却不是这么想,说什么也不会让陆晚一个人留在房子里,于是站起身说,“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几个人去玩吧,我留下来照顾晚晚。”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走的时候不用叫我了。”

  沈棉棉知道自己说不过陆晚,怕被陆晚劝动了心,所幸直接回了房间去。

  本来定在晚上的集中讨论也因为陆晚生病和沈棉棉缺席被迫取消,几个人坐在客厅里,气氛低迷。

  陆晚喝完了一杯热水,将杯子放在桌上就起身往窗边走去。她稍微将窗帘拉开一些,透过窗户往外看,只看见门外的灯亮着,视线稍微放远一些就一片漆黑。

  她轻轻叹一口气,在窗户上形成一片雾气,陆晚用手指头在上面胡乱画着。

  客厅里的众人正低着声音聊天,试图缓解有些僵硬的气氛。

  去山顶看日出的行程肯定不能改变的,因为过了国庆喻栩文就要离开了,不能让他错失这个看日出的机会,而祝莘和姚睿澜也是为此而来,更不可能因为陆晚的生病就放弃。

  让陆晚觉得愧疚和遗憾的,是她不能够去看日出就算了,还要连累沈棉棉也去不成,两个人在来时的路上翻看了很多网上的日出视频,热烈的讨论着亲眼看见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肯定比网上的视频更加让人震撼。

  但是这些期望都在她的高烧下化为乌有。

  不知道是因为病人的情绪都比较低沉还是因为她的确因为这事心里难过,负面情绪在心腔膨胀,她盯着夜景的眼睛逐渐有些湿润。

  傅栖言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看着大家都在聊天,就自己拿起陆晚的杯子又接了一杯热水,走到她旁边,低声说,“多喝热水病才好得快。”

  陆晚没察觉他的到来,被他的话惊了一下,转头的瞬间头顶的水晶灯光泽在她湿润的眼瞳流转,像漂亮的宝石细细闪闪。

  傅栖言低眼看她,将水往前递,“笨蛋。”

  陆晚接过水,完全无法反驳,撇嘴道,“都怪我,如果我不是一整夜开着冷气,又在感冒还没好的时候去洗澡,就不会生病了。”

  傅栖言也将目光一同投向窗外,却在窗户上看见了陆晚的倒映,她的眉毛虽是舒展着,但却被失落的情绪笼罩。

  傅栖言说,“没有人会怪你。”

  陆晚说,“但是因为我,棉棉也没法去山上了,她本来很期待的,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日出的。”

  傅栖言沉默了片刻,才说,“她来这里,是为了和你一起看日出。”

  陆晚有些意外的看他。

  “所以沈棉棉不会在意能不能看日出,”他转头与陆晚对视了一眼,“你也不要自责了。”

  他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刚才吃的退烧药有助眠成分,喝完这杯热水之后就去睡会儿,等你睡醒,烧就退了。”

  陆晚似乎能从那些话和他藏在眼角眉梢的些许温和里看出来,傅栖言在试图安慰她。

  他并没有温声细语的说什么哄女孩子的话,但是却一下子让陆晚的自责情绪缓和了很多。

  正如他说的一样。陆晚跟沈棉棉交情很久了,知道沈棉棉是一个愿意对朋友付出很多的人,所以这次就算没能如愿看到日出,沈棉棉也不会在意的,因为她绝不会丢下生病的陆晚一个人在房里。

  陆晚乖巧的点头,把满满一杯的热水喝尽,然后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高烧让她的身体并不舒服,就算退烧药里有助眠的功效,她仍然没有睡意。

  陆晚拿着手机闲着无事在网上冲浪,一会儿看电视一会儿换电影,心里好似飘着一股躁意,始终不能静下心来。

  最后她觉得头又开始疼,双眼也很疲劳,实在没什么精力看电视,就把手机静音,然后戴上耳机闭眼睛,想慢慢从音乐中舒缓情绪,进入睡眠。

  半夜十二点,一行人带着收拾的随身东西要出发,恰逢正在切歌,陆晚的耳机里没声音,在门外说话的声音传到了二楼,她睁开眼睛下床,把窗帘扒拉出一条小缝,从缝里看楼下的场景。

  几人都穿上了外套,背着小背包。

  沈棉棉也在其中,她和陆晚一样没有带外套,所以身上穿得应该是喻栩文的,肩膀上固定了照明灯,背着双肩包,似乎对凌晨登山的活动很兴奋。

  陆晚勾唇笑了笑,心里全然是自己不能去登山看日出的遗憾。

  一行人逐渐离开,临走前沈棉棉还冲陆晚的房间窗户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陆晚见人都走了,就又爬回床上,长长的一口气叹尽了失落,拿起手机打算在继续听歌睡觉,却突然看见界面上飘着几条微信消息。

  点开之后头一条就是沈棉棉的:“晚晚,我们出发了,你这次生病了去不了没事,下次我再陪你爬山看日出去,一定要多喝热水好好养病哦,等我明天回来就先看你有没有退烧,千万不要再洗澡了知道吗?你看看你,一天天的让我操多少心。”

  陆晚没忍住笑出声,沈棉棉的声音里满是老气横秋的叮嘱,就好像在叮嘱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

  随后又是喻栩文的语音:“晚晚姐,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就好了,我一定会拍很多很多照片和视频给你的。”

  陆晚听完之后心情舒缓了许多,但是想到这么大的房子就剩下她一个人,还是有些胆怯的,于是便跑去把房间的灯打开,然后躺回床上听歌睡觉。

  或许是心情有了转变,这次陆晚听了没一会儿,就把耳机扯掉渐渐进入睡眠。

  为了尽快退烧,陆晚没开空调,睡着没一会儿身上就出了汗。

  好像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她忽然听见了耳边有“滴”的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傅栖言站在床边低头看着额温枪。

  陆晚从嗓子里挤出慵懒的声音,“嗯?你们回来了?”

  傅栖言看了她一眼,说道,“退烧了,感觉好些没?”

  陆晚逐渐清醒,坐起来摸出手机一看,才是凌晨两点,疑问道,“你们……看见日出了?”

  傅栖言觉得挺有趣,浮现些许笑意,“你家的太阳两点就升起来了?”

  陆晚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没去啊?”

  “我又不是没看过,”傅栖言把额温枪放在桌子上,说道,“需要留一个人观察你的体温,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棉棉不是说……”

  “你不是内疚耽误了她看日出吗?”

  “所以是你劝棉棉去上山的?”陆晚讶异。

  傅栖言对她笑了笑。

  陆晚的心底好像泛起一圈一圈的波澜,轻轻荡漾。

  没想到在她躺床上难受的这段时间,傅栖言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的确,比起她自己躺在房里无缘上山,沈棉棉因她的病错失了看日出的机会才让她更难受。

  她眼眸弯成月牙,一把拉住傅栖言的手,真心道,“谢谢,劝棉棉放弃留下来应该费了不少功夫,辛苦了。”

  傅栖言轻笑了一声,俊俏的眉眼潋滟生辉,“谁让沈翼德和陆贤兄的情谊深厚呢。”

  作者有话说:

  【陆晚晚不能知道的小小剧场】:

  夜晚十一点。

  傅栖言敲沈棉棉的房门。

  沈棉棉:“啥事?”

  傅栖言:“晚上跟他们一起去爬山吧,我留下来照顾陆晚。”

  沈棉棉:“唉呀妈呀,老傅你真够意思,就这么说定了啊!谁反悔谁是小狗啊!”

  ————————————

  ◉ 第38章

  傅栖言留下来, 着实让陆晚安心不少。

  虽然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别人看日出,但是有一个人留下来,在这么大的房子里陪着她, 她是实打实的高兴。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拉着傅栖言的手有一会儿了,陆晚赶忙松了手,热意从耳根往上爬。

  陆晚憨憨的笑了笑, 挠头道,“不好意思,你留下来陪我,我太高兴了。”

  傅栖言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也许是因为刚睡醒,身上的温度还有些高,陆晚白皙的脸好像打了一层红色的腮红,眼睛蒙着湿意,在灯光下显得水灵灵的。

  他微微动了动指头,而后说道, “我煮了粥,要吃点吗?”

  陆晚中午没吃多少,晚上又因为心情不好在房间睡觉,再加上现在退烧了,也有胃口吃饭,这会儿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立即要下床。

  傅栖言后退了几步, 先走出了房间,然后将楼梯处的灯打开, 下楼去了厨房, 将保温了两小时的粥盛了一碗, 又拿了个勺子放在桌上。

  陆晚正好下楼,闻见了空气中散发的饭香,嘴里的口水开始泛滥。

  她坐在桌前,就见傅栖言做的并不是白粥,里面还放了些瘦肉和青菜碎,看起来很清淡,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香。

  陆晚惊叹,“哇,这你都会做?”

  傅栖言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她对面,说道,“我每次生病的时候,我妈就给我煮这种粥,吃完病就好了。”

  “哦好神奇。”陆晚讶异的接道,拿起勺子的时候却又问道,“不过你应该知道你病好是因为吃药吧?”

  傅栖言吃了一口粥看她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我觉得这碗粥能治病?”

  陆晚讪讪笑道,“不不不。”

  傅栖言嗯了一声,轻描淡写道,“生病的人普遍会降低智商,我不跟你计较。”

  陆晚用勺子搅了下,然后尝了一口。这粥显然煮了很久,饭粒入口即化,整个唇齿间都被粥香遍布,味道极棒。

  “太好吃了啊,这比粥店里卖的都好吃。”陆晚道,“你有没有想法发展副业?你要是去卖粥,没准也能发财。”

  傅栖言道,“你是觉得我傅家会破产?”

  陆晚嘻嘻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夸你的手艺好。”

  傅栖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弯唇笑了。

  陆晚吃了小半碗,忽然想起自己是有问题要问他的,于是放慢了吃饭的节奏,问道,“傅栖言,我问你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

  傅栖言应了一声,“你问。”

  陆晚道,“杀了姚睿澜角色的凶手,其实是你对吧?”

  傅栖言听到陆晚的质疑,一点反应都没给,像是早就料到一样,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陆晚道,“我怀疑那个凶手不是半夜作案,而是头一天晚上把道具置放好的,我记得当时我跟钟淮上三楼,就看见你在三楼的天台门口站着,而且三楼走廊的灯也没开。”

  傅栖言抬眼,“你确定你没记错?”

  陆晚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她站在楼梯中间抬头往上看时,傅栖言就立在天台门边,他的脸只有一半被天台外面的灯光照亮,另一半则是由于走廊的灯没开所以蒙了一层昏暗的面纱。

  这种光影效果让陆晚肯定了当晚三楼的灯是关着的。

  而且当时在三楼的只有傅栖言,祝莘和钟淮,钟淮忙着安慰正在哭泣的祝莘,哪有工夫去作案。

  所以其实门上的那个标签早就被贴上了,只是因为当晚的灯没亮,大家都没注意到而已,陆晚想了想,唯一能去关三楼灯光的只有傅栖言了。

  如果换成其他人关了等,那这座房子的主人傅栖言肯定会在上三楼的时候就注意到,然后把灯打开。

  陆晚把自己的猜想简单的说了出来,傅栖言听后勾起嘴角,笑意里有些许赞许,“你也不笨嘛。”

  陆晚惊喜道,“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对姚睿澜下手啊,你跟她又不熟。”

  傅栖言说道,“不为什么,集中讨论的时候她太吵了。”

  陆晚想了想,其实说句实话,集中讨论最吵的还是沈棉棉,其次可能是她。因为上次集中讨论是她跟沈棉棉互杠才导致顾简舟临时叫停。

  陆晚道,“你就这样承认了,不怕我告诉其他人吗?”

  “你没有证据。”

  “那天晚上钟淮跟我一起看见你了啊。”陆晚道,“他能作证吧。”

  傅栖言哼笑出声,“他都被‘杀’了,怎么给你作证?”

  陆晚装傻,“什么啊?”

  傅栖言好笑的看她一眼,“装傻有用吗?”

  他的神色明明白白,陆晚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陆晚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傅栖言看出来了!

  “保险经理死亡的那天下午,你正看电视,在两点四十七分的时候突然拿起手机说手机没电,然后端着一盘火龙果回了房间。”傅栖言语速不急不缓,“一开始你就有问题,你好像就是在等那个时间,然后借机上楼。”

  陆晚惊得愣住了,嘴里的粥都忘记咽下。

  她万万没想到,傅栖言居然知道她上楼的准确时间,那就说明她在离开客厅是傅栖言特地看了眼时间,从那开始,他就已经怀疑她了!

  继而傅栖言又道,“后来我发现,你吃水果的时候并不喜欢吃火龙果,甚至一块都不尝,你那天拿的一盘子火龙果其实是给了钟淮对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陆晚惊诧。

  有时候在客厅坐着玩时,顾简舟都会端上些切好的水果,陆晚不喜欢吃火龙果,所以在没有刻意的情况下当然不会去吃,却不想这也被傅栖言注意到了。

  傅栖言道,“所以我想,你应该是两点五十到三点左右去钟淮的房间置放的道具,然后故意在钟淮和沈棉棉结下楼的时候等着,提醒钟淮说顾简舟切了水果,钟淮回房间只会以为是顾简舟切好给他的,所以毫无防备,吃完了你给的火龙果,是不是?”

  陆晚实在没忍住,给他鼓起了掌,“你说的太对了,我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没想到这些都被你猜出来了,幸好你不是警长。”

  傅栖言抿着笑意。

  “可是你也没证据啊。”陆晚道,“就算你说出来,我还可以狡辩。”

  傅栖言道,“谁说我没有。”

  他从黑衬衫的衣兜里拿出一颗紫水晶袖口,低眼端详,“这是我在钟淮的房间捡到的,就是我们一起搜证那天。”

  陆晚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个袖口是她右袖子丢失的那颗,陆晚一直以为是不小心甩在什么地方了,却没想到竟然是掉在了钟淮的房间。

  不过这东西也不能算证据,如果当时傅栖言捡到时直接扬給大家看,那这个游戏在当时就结束了,但他没有说反而选择了隐瞒,那陆晚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他诬陷。

  因为这袖口可能在任何地方捡到。

  陆晚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傅栖言把袖口放到桌上,“你觉得呢?”

  陆晚把东西拿回来装在兜里,暗暗道,这个游戏警长怕是赢不了了,陆晚本来觉得她自己就够棘手的了,却没想到傅栖言更棘手。

  也幸好,傅栖言不是警长。

  吃完了一碗粥,陆晚主动收拾,把两个人的碗洗了然后看了下时间,两点四十多。

  她现在没有困意,也不想再躺床上,伸了个懒腰打算去看会儿电视,却见傅栖言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你要出去吗?”陆晚问道。

  傅栖言摇了摇头,“跟我来。”

  陆晚不明所以的跟着走,被他带到了三楼,然后打开了天台的门。

  他把外套递给陆晚,“穿着,别吹凉风。”

  或许是要下雨,凌晨的风凉丝丝的,陆晚这次来并没有带外套,傅栖言应该是猜到了,所以拿了自己的外套给她。

  傅栖言的外套穿在陆晚身上大了许多,袖子宽宽长长的,她挽了好几下才露出两只手。

  陆晚刚上天台,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三米高的秋千,秋千绳上用了各色的细纱编成的花做装饰,风一吹就轻轻的飘动,看上去漂亮极了。

  这就是祝莘说的那个秋千,陆晚毕竟是女孩子,最喜欢这种东西,于是连忙走过去想坐,却发现这秋千挺高的,摇摇晃晃的没法着力,她试了几次都没坐上。

  傅栖言关上了门,然后突然将门上方的灯给关了,天台石栏上连接起来的小灯同时熄灭,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

  视线暗下来之后,陆晚一抬头,就看见漫天的繁星遍布整个视野,仿佛笼罩在头顶上一样触手可及,像是缓缓流动的银河,与朦胧的月光成为夜空的点缀。

  陆晚一下子呆住,一双漂亮的眼睛好似倒映了天上的星星点点。

  正在看时,傅栖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然后按住秋千固定,对她低声说,“来,坐上来。”

  陆晚听闻便拽住秋千绳,踮起脚尖一下子就坐在了秋千上,脚尖踢动的时候秋千慢悠悠的晃起来。

  些许凉风从耳边划过,陆晚感觉到傅栖言轻轻的推了下她的背,然后秋千起了弧度,将她往天上的繁星推去。

  陆晚想起了很多年之前的事,她转头问道,“傅栖言,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

  傅栖言说道,“这次来你没能看到日出,确实是个遗憾,所以就想带你来看看这里的星空,也不算是白来。”

  九岁的陆晚经常被母亲带着仰望夜空,母亲指着天上说,“本来那里是有很多星星的,只可惜在这里看不见了。”

  高发展的A市,夜晚的天空永远是一片空白,除了月亮和几颗闪亮的星星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多年之后,十七岁的陆晚终于看见了母亲口中所说浩瀚星河。

  “傅栖言,”她的眼睛有些湿润的转头。

  傅栖言微微弯腰,“嗯?”

  陆晚盯着他,认真的说道,“你好像我妈妈。”

  傅栖言:……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问题】:

  陆晚晚可真是聊天小能手呢。

  这样聊天不会被警察抓走吗?

  我接下来该说什么呢?

  ——————————

  ◉ 第39章

  傅栖言沉默了一会儿, 才慢慢回道,“我确实没想到……我还能给你母爱。”

  陆晚哈哈笑了一声,说道, “不是,是你让我想起了我妈。”

  她抬头往上看,声音有些沙哑,“她走了八年了, 我九岁的时候,她跟我说过,在晚上没有什么风景会比满目星空更美,但是A市的晚上根本看不见这些星星,谢谢你带我看这些。”

  傅栖言笑了笑,“你妈说的没错。”

  陆晚的目光往远处放,星星绵延看不见尽头,无比瑰丽。如果不是傅栖言特地带她来,她可能根本不会发现, 这里的天空一抬头就能看见无数繁星。

  她之所以会觉得傅栖言像母亲,是因为在刚才回头的一刹那,她看见了傅栖言脸上的笑,有着跟记忆中母亲一样的温柔。

  虽然这次来没能看见日出,但陆晚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她在天台荡了半个小时的秋千,而后傅栖言说夜间凉,不让她久留, 两人才下楼,彼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傅栖言进房间前, 对她说, “睡前再把药吃一遍, 明天一早就好了。”

  陆晚点了点头,主动道,“晚安。”

  傅栖言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进了房间。

  陆晚进房间一看,发现床头的桌子上放的有药,应该是傅栖言在之前给她测体温的时候给顺道拿来的,陆晚接了热水,把药吃了之后躺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只觉得脑子里全然是兴奋,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强忍着不想睡觉。

  但是夜深了,加上药效的作用,陆晚是在没熬住,抓着手机睡着了。

  继上次梦到傅栖言强吻她之后,已经有段时间没做那种梦了,这天晚上陆晚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依然是看见了那个二十多岁的陆晚,她满面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就算是精致的妆容也难以遮掩眉眼的疲惫。

  陆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以后会变成这样,她看着梦中的自己像是坐在某一个高级休闲茶馆的包间里,指尖不断的摩挲着杯沿,似乎很是焦躁。

  “陆晚”在等人。

  没多久,就有人推开了包间的门,“陆晚”一下子站起身,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似的,睁着眼睛看着门处。

  而后一个身穿灰色运动装,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进来,他关上门,然后看了“陆晚”一眼。

  陆晚看得分明,这张脸像是褪去了稚气的喻栩文,眉眼沉着阴郁,看起来就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他一进来就开口道,“陆晚。”

  “陆晚”显然是不认识喻栩文的,见他进来之后竟十分害怕,身体还有轻微的抖动,“你、你是……”

  “喻栩文。”他边走过来边沉声道,“傅栖言你应该认识吧,那是我哥。”

  他坐下来之后摘了帽子,然后拂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陆晚看见他额角有一刀很长的疤痕,狰狞无比,方才戴了帽子才遮住的。

  他坐下来之后,先是喝了一杯水,说道,“你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陆晚”还是无法放松,警惕道,“你找我干什么?我没有钱能让你敲诈。”

  “我找你不是为了钱。”喻栩文说着,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本子,放到桌上,“这个东西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如果它能派上用场,你就不会再变成今天这样。”

  陆晚伸长了脖子,隐约看见那个本子封皮上仿佛有“剧本”二字。

  而梦中的“陆晚”却摇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喻栩文神色一厉,“我不需要你听懂,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行。”

  “陆晚”被吓到,沉默了片刻才道,“前段时间热搜上挂的悬赏令真的是你?你真的杀了人?”

  喻栩文听到这问题,双目猛地变得赤红,然后腾地站起身,恶狠狠的瞪了陆晚一眼,说道,“我身上有命案,时间不多了,你最好赶紧把这个本子读通透,否则等我杀了沈棉棉……”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陆晚瞬间睁开眼睛惊醒过来,心脏发疯了一般横冲直撞,惊得她一身冷汗。

  陆晚坐起身,抹了一把脑门,一手的湿润。

  怎么会做这个梦?!

  她直觉这个梦与之前的几个也有些联系,于是赶紧拿起手机记录下来,然后摸出了剧本。

  梦里被喻栩文撂在桌子上的那个本子,跟这个也差不多大小,但是由于场景太过模糊,陆晚根本没看清楚那个剧本是不是她手里拿的这个。

  难道说,这个剧本其实是喻栩文给的?

  可他为什么会背负命案,为什么要杀沈棉棉?

  陆晚将剧本翻开,就见上面的任务已经更新,整齐漂亮的字体写着:十月九号,下午一点半,东操场的篮球场,女主角会晕倒,需拯救。

  陆晚像往常一样吐槽两句,而后拿起手机给这个时间点定了个闹钟,以防自己忘记。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都快到下午两点了,于是忙起来洗漱一下,简单把出汗的地方擦了擦,然后换好衣裳下楼。

  一楼极其安静,所以厨房里锅勺碰撞的声音就很明显,陆晚闻声走过去,就见傅栖言正在切菜。

  “他们回来了吗?”陆晚突然开口问。

  不知道是她脚步没声,还是傅栖言做菜认真,这一句话猛地出声,直接把傅栖言吓了一大跳,差点来了个颠勺,他很是无语的看着陆晚。

  陆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吓到你了。”

  傅栖言说,“七点多才回来的,现在应该都在睡觉。”

  陆晚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你现在做饭干嘛?”

  傅栖言自顾自的炒菜,“你不吃吗?”

  陆晚嘿嘿一笑,“吃啊,当然吃,我等着傅大厨的菜。”

  她准备好了碗筷坐在餐桌前,拿起手机觉得又没什么好玩的,于是发着愣等着傅栖言把菜炒好。

  傅栖言在家的时候一般不会下厨,因为他的母亲整日闲着,最喜欢的事就是做各种各样的吃的给家里人,以前他并不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他盖上锅盖,关火让菜焖一会儿,闲着时抬眼,就看见餐桌坐着的陆晚一手拿着一根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眼出神,像个等待母亲喂饭的幼崽。

  傅栖言轻轻勾了下嘴角,然后拿出盘子,盛菜端上桌。

  两菜一汤,两个人吃足够了。

  陆晚的小病初愈,胃口出奇的好,吃了整整一大碗米饭。

  傅栖言本以为她吃的不多,煮米饭时也是按一个半人的量做的,却没想到陆晚吃完米饭还拿着碗去饭煲面前。

  陆晚打开饭煲的盖子之后,发现里面的米饭差不多就剩半碗了,而傅栖言刚才只是喝了汤还没吃米饭,这半碗也得给傅栖言留着。

  她转头看了一眼傅栖言。

  刚喝完汤的傅栖言大概是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幽怨,开口问道,“还剩多少?”

  “半碗。”陆晚放下碗,小声道,“有点少了。”

  傅栖言沉默了一下,“你吃吧。”

  陆晚有些惊诧,“可是你还没吃米饭呢。”

  “我……”傅栖言顿了顿道,“不爱吃米饭,只喝汤就行了。”

  “真的?”陆晚质疑。

  傅栖言嗯了一声,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陆晚高兴得屁颠屁颠的,把剩下的米饭盛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捧着碗坐在傅栖言对面继续吃。

  傅栖言喝着汤,看了一眼陆晚碗里白花花的米饭:……大意了。

  吃完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影,一步片子结束到了四点多,去看日出的几人才陆续醒来。

  沈棉棉抱着充满电的手机黏在陆晚身边,“晚晚,我拍了好多视频和照片,快来看!日出真是太美了,真不愧是人间绝色,我感觉我好像获得了重生一样!”

  喻栩文也举着手机,“晚晚姐,我也拍了,而且我拍得比棉棉的好看,先看我的!”

  顾简舟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去准备饭菜。

  陆晚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沈棉棉和喻栩文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两人几乎是一路走过去没停过,什么东西都会拍照,沈棉棉还孜孜不倦的在旁边解说,直到顾简舟喊了吃饭,两人才暂时消停。

  吃过饭后众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因为傅栖言说今明后三天都有暴风雨,而这山上的房子遇到雷雨天气容易停电,所以要在天黑前解散回家。

  陆晚在这里住了三天,感官极佳,收拾东西的时候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司机是下午七点来到门前的,陆晚和傅栖言都住在二环,所以陆晚干脆坐傅家的车顺路回去,而沈棉棉则和顾简舟同车。

  至于祝莘,姚睿澜和钟淮三人,陆晚倒没怎么注意。

  回去的路上,淅淅沥沥的雨便从天上落了下来,奔向大地,陆晚透过车窗看见上面倒映着傅栖言的侧脸,忽而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临走的时候,站在门前跟顾简舟说的那段话。

  顾简舟道,“这次你没能看见日出确实是遗憾,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再一起来。”

  陆晚笑了笑,“我不觉得遗憾,毕竟也是跟大家快乐的玩了三天。”

  顾简舟也跟着笑,“不过可惜的是咱们那个推理游戏没能玩出结果,也没能抓到凶手。”

  这种时候陆晚也没必要隐瞒了,说道,“其实我是凶手。”

  顾简舟满脸意外,“竟然是你,真没想到呢!第一次集中讨论的时候我听了你的时间线,就已经把你排出了。”

  陆晚嘿嘿笑了,“其实我只是模糊了准确时间,然后又加上点小谎,不过凶手不止我一个,还有傅栖言,你也没猜到吧?”

  顾简舟神情一顿,继而疑惑道,“你说什么呢,咱们这个游戏只有一个凶手啊。”

  “啊?”这下陆晚也懵了,“可是傅栖言亲口承认……”

  顾简舟笑道,“他逗你的吧,他其实是警长。”

  陆晚无比震惊,“怎么会?!”

  顾简舟道,“游戏开始那天下午,所有人都去做了道具上必须要做的事,但是傅栖言一整个下午都在客厅看电视,你没看游戏说明吗?只有警长才没有‘必须要做的事’这个任务,所以那天下午我就猜出来他是警长了。”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十月3日,晴转多云:

  说实话这游戏一点难度都没有

  主要是凶手太好骗了

  还把我当成妈妈

  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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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梦梦到小说自动更新了

  醒来后发现

  果然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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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0章

  陆晚想了一路, 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傅栖言要骗她。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认真玩游戏,要不然也不会在第一天捡到袖口的时候选择隐瞒。

  不过幸好他没认真玩, 不然她这个游戏怕是在第一天就要宣布破案了。

  天空渐渐暗下来,雨势渐大,拍打在窗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陆晚看着窗子, 看见上面的水痕模糊了傅栖言俊俏的轮廓。

  他闭着眼睛假寐,似乎有些疲惫。

  前座的喻栩文早就仰头大睡,还发出很小的呼噜声。

  把陆晚送到家时,天完全黑了,大雨将停,地上湿漉漉的。

  喻栩文自告奋勇要帮陆晚搬行李,第一个从车里出来。

  陆晚下车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弯腰将半个身子探回车里, 唤道,“傅栖言。”

  傅栖言缓缓睁开眼睛,墨黑的眼眸里有一丝不清明,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陆晚冲他扬起个笑容,“谢谢你。”

  傅栖言点点头,“再见。”

  陆晚跟他道了别, 关上门的瞬间才意识到,这三天的旅程结束了。

  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 她也在那座中世纪风格浓郁的别墅里度过了难忘的三天, 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有些不舍。

  陆晚转身, 就见喻栩文已经把行李箱搬下来,在旁边站着冲她招手。

  她笑着接过自己的行李箱,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喻栩文道,“晚晚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陆晚猜想可能是他要走了,所以才说些道别的话,于是道,“你说。”

  但其实不是,喻栩文第一句说道,“我其实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你,在你把我从天台上救下来之前。”

  陆晚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喻栩文的神色很认真,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之前梦到过你,那个梦给我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我面前放电影一样,但是有些东西又模糊不清,我在梦里看见你打我,哭喊着骂我是杀人犯,我很害怕那个梦,最后吓醒了。”

  陆晚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如晴天霹雳般。

  她当然知道喻栩文所说的那种感觉,因为她做的那几个奇怪的梦跟喻栩文的描述如出一辙,她问道,“梦境里的情况你都记得吗?”

  喻栩文点头,“我记的很清楚,就有一点很奇怪,梦里的你和我都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过样貌变化不大,所以当时在天台上,我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陆晚忍不住惊叹,“好神奇。”

  “是呀!”喻栩文也十分赞同,“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好有缘分,没想到我们会在梦中先相遇。”

  陆晚并打算跟喻栩文说出自己的梦境,只是笑着附和,“是啊,不过你那梦确实有点恐怖了。”

  喻栩文点点头,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不过幸好只梦了那一回,后来就没有了。”

  正说话间,雨又开始下,喻栩文抬头看了眼天,匆匆跟陆晚道别,“晚晚姐你快回去吧,我以后休假什么的都会回A市,到时候再找你玩。”

  陆晚笑了笑,“去了C市要好好照顾自己和你奶奶,有什么事千万跟你哥说,不然你跟我说也行。”

  喻栩文笑得露出牙齿,冲陆晚挥了挥手,自己坐上了车。

  陆晚也提着行李箱回了家,家中只有年迈的奶奶,父亲带着弟弟去看望姥姥了。陆晚跟老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回房间洗了个澡,又吃了点药,躺床上的时候脑子一直在想喻栩文说的那些话。

  结合那些,她好像隐隐能猜出来剧本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假如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个被设定好的世界,类似于小说之类的。而这个世界的设定可能被什么破坏了,女主角偏离了原来的生活轨迹,而后一切都被推翻重来,拯救女主角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结合梦境看来,前一世她也没什么好下场,甚至与傅栖言都没什么交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徐梓雯极有可能是破坏设定的人,她好像是唯一一个,能记得前一世的人,至于她做了什么破坏了规则,陆晚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猜测,可能是她利用自己知道的东西故意改变事情发展轨迹,夺走了本该属于女主角的东西,所以才导致世界里的许多设定发生崩坏。在主任室外的那次对话,徐梓雯质问她是不是想反击,由此可看出,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也就是说这个剧本出现在她面前,并不是真的是为了拯救女主,而是在拯救整个被扭曲的设定。

  陆晚越想越觉得靠谱,完全合理。

  但是无奈根本没人能分享,说出去别人只怕把她当成个疯子吧。

  陆晚将剧本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有种拯救世界的正义感,最后捧着剧本入睡。

  梦里世界动荡不安,处处灾难,什么蜘蛛侠、钢铁侠都出来为保护人类战斗。陆晚梦到自己也成为了复仇者联盟之中的一人,她穿着美少女战士之类的战斗服,能上天入体,无比敏捷。

  在巡逻的路上看见了为非作歹的坏人,陆晚飞过去指着那人大喊,“大胆狂贼,本美女在此,岂能让你胡作为非!”

  那坏人惊吓的转头,竟然张着一张徐梓雯的脸,惊慌失措道,“你是什么人,报上你的名号!”

  陆晚大喝一声,“歹!俺乃是A市荆南学院高二(3)班,贤兄侠是也!”

  徐梓雯一听这名号,吓得魂飞魄散,“你就是传说中的贤兄侠?!”

  陆晚冷笑,不与她废话,当即掏出了自己的大宝贝。

  徐梓雯仔细一看,好家伙!竟是一个盾牌大的本子,封皮上写着“拯救女主”四个大字。

  她吓得连忙跪地求饶,“贤兄侠饶命啊!”

  陆晚便仰天长笑,无比得意。

  随后一阵音乐传来,盘旋在耳边,声音越来越大,陆晚听了半响,才惊觉,这好像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枕头边的手机正响个不停,她迷迷糊糊要去接电话,电话却在这时候挂了。

  陆晚拿着手机发懵,脑中还盘旋着方才的梦境,眉毛慢慢拧成一坨。

  贤兄侠是个什么东西?!武器竟然还是个剧本,而且能把徐梓雯吓得跪地求饶,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陆晚忙下床洗了把脸,抚了一把额前的湿发:妈的,噩梦。

  国庆接下来的几天,陆晚就一直在家中,偶尔给沈棉棉通电话喊她来做作业,遇到不会的题也会主动找傅栖言问。

  傅栖言一般回复的很快,但是懒得打字,所以都是打电话给她讲题。

  国庆假期结束之后学生返校,周一当天何静巧作为班长,去参加了学校每周一次的班长大会,从上面得到了通知,说是十月底会举行运动会。

  一般学校的运动会一年有两次,分春季和秋季,但是荆南学院只有秋季运动会,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很兴奋。

  每届运动会,文科和理科的比试也成了最大的看点。

  不过每次都是文科班略称一筹,因为大部分体育生都是文科班的,而理科班的学生大多不喜运动或是参与这种瞩目的比赛。

  周一的班会何静巧特地说了这事,并且告诉同学们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参与学校运动会的机会了,因为到了高三就要着重于学习,就不能参加运动会了,希望同学们踊跃报名。

  但可想而知,学生们并不是很捧场,赵一帆作为三班的班主任,整天顶着“干啥啥不行”的头衔,依旧是用老招,抽签决定。

  反正这事儿主要看运气,你抽中了就是你运气不好。

  陆晚作为学委,班级里一手遮天的大官,直接动用私权跳过了抽签,让她顶着大太阳去一圈一圈的跑步跳远还不如直接给她来一刀。

  抽签的事还是交给何静巧去准备,三班的人半点抗议都不敢说,因为赵一帆从不跟他们讲条件。

  周二就是九号,陆晚一直记着剧本上的任务。她跟祝莘相处不来,也不想跟她相处,所以还是决定喊上钟淮,既能完成任务就能成全别人。

  至于两人最后成不成,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陆晚在上午放学前给钟淮发了微信,约他午休时去东操场的篮球区,谁知道他回复说那个时间他正好跟傅栖言等人约了在东操场打球,让她直接过去就是。

  陆晚暗暗记下,吃完饭跟沈棉棉道了别,又去曲然的奶茶店坐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想到自己是在利用钟淮,心里有些过于不去,就顺手给他带了一杯冰果茶。

  由于运动会已经开始筹备,大多人都在午休时间在操场练习体力,为了不耽误平常的学习时间,也只能这样。

  陆晚看准了时间,到东操场的时候正好是一点多,今天天气凉爽,篮球场打球的男生很多,同时周围也有很多女生三三两两的结伴。

  陆晚在几个篮球架里找了找,最后看见了正在跟傅栖言等人抢球的钟淮,于是她便扬声喊,“钟淮——!”

  钟淮听到声音就停了动作,同时本来正在运球的傅栖言也跟着停下,他一停,周边的几个男生也跟着停,都朝着陆晚看来。

  陆晚晃了晃手里的冰果茶,对钟淮笑道,“快来。”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十月9号,阴:

  呵,冰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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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一点点就过十二点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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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1章

  钟淮见到陆晚之后, 就转头跟傅栖言打了声招呼,“言哥,我去一下, 你们先玩。”

  傅栖言并没有立即应答,反而是朝陆晚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目光转过来,又看了看钟淮。

  旁边的男生就凑过来起哄, “哟,这不是三班的班花吗?我们钟班长怎么跟班花搭上线了?”

  钟淮笑了笑,“是陆晚突然说有事找我。”

  那男生哈哈一笑,“你看人家手里还特意提了杯奶茶,一看就是要送给你的,因为什么事找你不难猜吧?”

  钟淮转头仔细一看,果然在陆晚的手里看见了未开封的果茶。

  傅栖言跟着看去,陆晚对上他的视线,露出白白的牙齿冲他笑, 还冲他摆手。

  便又有男生说,“不过这个班花也不像是省油的灯啊,前段时间不是说喜欢我们言哥吗?还偷偷跟踪来着,怎么现在又盯上班长了?”

  这话说的有些不好听了,几人同时朝说话的男生看了一眼。

  那男生啧了一声,“怎么了?我又没说错。”

  傅栖言运了两下球,转头而来目光却不似刚才那样平和,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在女生背后嚼舌根的人。”

  男生愣了一下,继而小声道,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啊, 这就算嚼舌根吗?”

  傅栖言眸光稍冷, 将球转手给了顾简舟,然后走到篮球架处拿起矿泉水喝。

  钟淮皱着眉头道,“你话也太多了,不出声没人拿你当哑巴。”

  他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抬步走向陆晚,面色如常,“陆晚,你找我什么事啊?”

  陆晚笑着迎上去,同时把手上的果茶递出,“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可能耽搁你些时间,你现在有空吗?”

  钟淮低眼看着果茶,笑容有些僵硬,“这……我正在跟言哥他们打球呢。”

  陆晚侧头看了一眼,见傅栖言站在篮球架旁,手里拿着矿泉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们,似乎在等钟淮回去。

  但是眼看着快到任务的时间了,陆晚只好厚着脸皮,“我看那边也不缺人,你缺席一会儿应该没事,很快的。”

  钟淮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道,“行吧,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陆晚又一次把果茶递给他,“麻烦你了,跟我到这边来。”

  这次钟淮倒是没再推辞,收下之后跟在陆晚后面。

  她其实也怕耽搁钟淮的时间,所以一直盯着手机,待到将近一点半时,祝莘终于在篮球场门口现身,期间陆晚东拉西扯,就差跟钟淮聊人生了。

  她像是来找人的,进来之后先东张西望,而后将目光锁在十班男生打篮球的篮球架,抬步朝那边走去。

  陆晚正跟钟淮扯到一半,突然站起身,钟淮见她这样喜出望外,“事说完了?”

  陆晚自然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迫不及待,就连忙指了下祝莘,“快看,是祝莘。”

  钟淮双眼一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看见了祝莘,“她怎么朝言哥那边走去了?是不是找他们有什么事?”

  “要不你也去看看?”陆晚提议道。

  这提议正合钟淮心意,他早就坐不住了,立马起身要上前。陆晚也跟着起来,拿着果茶道,“哎钟淮,你的果茶——”

  两人一前一后,追赶着祝莘的脚步。

  篮球架那边,傅栖言正站在三分线的位置起跳投球,可耳边却适时的传来陆晚喊的那一声钟淮,刹那间分了神,手上的力气用的大了些。

  篮球砸在框上,然后猛地反弹,几人的视线立即被这个弹出去的球吸引,随着球在空中划过,几人同时看见了正在追赶钟淮脚步,给他递果茶的陆晚。

  傅栖言的神色骤然一变,但是下一秒这个球就砸在了陆晚的头上。

  这一球差点要了陆晚的老命,她只感觉头上被抡了一闷棍,整个身体的重心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陆晚只感觉整个天地都在转圈,脑仁仿佛荡秋千一般,即便是睁着眼睛也看不清楚东西。

  “陆晚,你没事吧。”忽而有一只将她从地上拉着坐了起来,而后有力的臂膀从她背后揽过,将她撑住,“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陆晚捂着脑袋,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傅栖言。

  他半蹲在旁边,漂亮的眉眼尽是担心。

  陆晚痛苦的哀嚎,“是你砸的我吗?你是不是想谋财害命啊?”

  傅栖言的声音里带着急色,“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说着就要将她拉起来,但是陆晚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用不用,我开个玩笑而已。”

  只是被篮球砸了一下,还不至于要去医院,不过疼倒是真疼,她道,“我现在好晕,先让我坐会儿。”

  傅栖言应道,“好,别坐地上,去旁边休息椅上。”

  说着就将她扶起来。说是扶起来,其实就是直接托着她的两胳膊将她架起来,他那看着并不粗壮的手臂却蕴含着不少力量,轻轻松松将陆晚带到了休息椅边。

  陆晚被扶着时捏着他的手腕,能在细微的触觉里感觉到傅栖言蓬勃跳动的脉搏,仿佛是剧烈运动之后,频率异常快。

  他让陆晚坐下,然后弯下腰,手指撩开她额前的发,就看见白皙的额头有一处红色,还印着些许灰尘,显然是刚才砸的。

  陆晚不知为何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只看着近在咫尺的傅栖言,虽然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额头,但她仍然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因为距离太近了。

  傅栖言看完之后神色有些不大好看,垂下眼眸就见陆晚睁着大眼睛看他,视线陷下去的瞬间,整个人也怔住。

  陆晚率先回神,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移开视线想说点什么缓解当下有些炽热的感觉,恍惚间想到了剧本上的任务,于是开口问,“钟淮呢?”

  傅栖言慢慢直起身,神色里流露出的温色有些许收拢,然后从旁边拿起便携式的湿巾,慢条斯理的撕开,“我不知道。”

  陆晚担心他没能完成任务,当下要站起来寻找,“他刚才不是还跟我在一起吗?”

  傅栖言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肩膀,双眉一皱,“坐着别动。”

  “可是我找钟淮有事情。”陆晚说道。

  傅栖言先用湿巾把自己的手擦干净,然后又撕了一片,像是没听见陆晚说的话一样。

  他再次弯下腰,擦着篮球留在陆晚额头上的灰尘,虽然表情不是很和善,但动作却很轻。

  灰尘擦去之后,那片被砸红的地方就更加刺目,傅栖言眉头一直微微皱着不曾松开,低声说道,“刚才是我投篮的时候分了心,才让篮球砸在框上反弹回来砸中你,对不起。”

  陆晚额头传来温凉的湿意,脸颊却烫的厉害,根本没想到傅栖言会亲自给她擦额头的灰尘,还这样郑重的道歉,便装作不在意道,“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被砸了一下而已。”

  傅栖言擦干净之后收回手,神色仍不见舒展,“如果你感觉身上有一点不适,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觉得是小事。”

  陆晚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娇气。”

  傅栖言想起她刚才直接被篮球砸倒的模样,还真跟一朵娇花一样,两次出言提醒她注意身上有没有不适之处,却不想她自己都不当回事。

  他神色不虞,一下气拉起陆晚的手腕,然后将宽袖往上捋了些,朝她手肘处看了一眼。

  刚才摔倒的时候,他看得分明,陆晚的两只手肘往地上撑了一下,眼下一看只是蹭红了而已,并没有破皮渗血。傅栖言又将她另一只手肘也检查,之后才稍稍放心,停了片刻才开口,“走路的时候看着前面,就算你要给他递东西,等他停了再给也不迟。”

  陆晚把袖子捋下来,应道,“嗯知道了,我下次走路一定好好看着前面。”

  她说着就朝四周看,却已经是瞧不见祝莘和钟淮的身影,便问道,“钟淮是不是跟祝莘一起离开了?刚才有没有人晕倒啊?”

  傅栖言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耐烦,“不知道,我刚才只顾着来看你,没注意他。”

  陆晚心想,那应该是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到底任务有没有完成,回去看看剧本就知道了。

  她拿起身边的果茶,因为刚才摔倒的时候有缓冲,这杯还没开封的果茶并没有摔破,她递给傅栖言。

  傅栖言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干什么?”

  “帮我转交给钟淮吧,他没带走的。”陆晚说道。

  傅栖言有些冷淡道,“放这吧,他回来之后会拿的。”

  陆晚放下之后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之前送冰果茶的时候,钟淮一开始没收,后来收了走时却没拿上,会不会是因为不大喜欢喝这东西,所以才故意留下的?

  她也不想给人添麻烦,于是道,“要不你喝了吧。”

  傅栖言的双眉又轻轻皱起,看起来对陆晚的这句话十分不满意,“他不要的东西,就给我?”

  陆晚这么一想,也确实不大合适,所幸再次改口,“那……你还是帮我送给他吧,顺便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十月9日,阴:

  我才不是传声筒。

  不说。

  ——————————

  ◉ 第42章

  钟淮回到教室的时候, 发现桌子上放了一杯果茶。

  他走过去拿起果茶,看了看而后问道,“这是谁送我的?”

  傅栖言的座位离他比较近, 听见了他的疑问就头也不抬,回道,“是陆晚让我带给你的,她说你走的时候忘记拿了。”

  钟淮奇怪道, “不对啊,陆晚送我的那杯是荔枝蜜果,那种比较甜,我不爱喝,才故意假装忘记拿的,但这杯是杨桃的。”

  傅栖言正在写题的笔尖一顿,眼眸停在其中的一个数字上,片刻后十分自然的看他一眼说道,“她猜出来你不爱喝, 所以又给你重新买了一杯。”

  钟淮闻言笑了笑,“没想到陆晚还真挺聪明的。”

  傅栖言的目光往下落,看了一眼那杯杨桃果茶,正准备继续做题时,却听见钟淮嘀咕,“不过就是话有点多,而且总说不到重点, 让人怪着急的。”

  本来都打算安心刷题的人又抬头,“她跟你说了什么?”

  钟淮仔细回忆了一下陆晚跟他说的那些话, 发现还真理不出前后顺序来, 于是概括的回答, “她说一直喂养的流浪猫最近生了一窝小猫,其中有只白白的特别好看,问我有没有兴趣收养。”

  傅栖言问道,“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啊,我不喜欢养那些小动物,而且我妈对猫毛过敏,所以就拒绝了。”钟淮道,“不过陆晚好像挺失望的,她说她想养只猫,但是她奶奶不喜欢猫。”

  “你们坐了十来分钟,一直在说这事?”傅栖言眉梢轻动。

  钟淮点头,也很是疑惑,“是啊,她一直在说,我也不好意思打断。”

  傅栖言的眼眸里流转着思量,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做题。

  那边陆晚回到教室,掏出剧本一看,上面的任务又刷新了,她咧嘴一乐,暗道可算是让她找到偷懒的窍门了,这次钟淮替她完成了任务,就代表着下一次这种方法也同样可行。

  陆晚笑得嘴都快歪了,低眼看剧本上的新任务:10月13日下午三点,东操场的东北角:我请你喝果茶吧。

  之前也出现过几次这种任务,陆晚也见怪不怪了,反正到了那地方自然就会知道任务指的是什么了。

  她把剧本收起来之后,何静巧就来喊她一起计划抽签的事,陆晚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学委的身份,于是开始了短暂的为班级服务。

  沈棉棉天生活泼好动,这次运动会自然也不放过,不仅报名了接力赛,还报了百米短跑和立定跳远,陆晚听了之后直叹息:年轻人就爱折腾自己。

  为了找出合适的理由在周六的时候约钟淮来学校,陆晚当晚特地跟顾简舟聊微信,问十班有多少人报名这次运动会,其中还特意问了祝莘有没有报名。

  顾简舟是学委,自然记录了这些,毫无防备的告诉陆晚,祝莘报名了接力赛和组团跳绳比赛。陆晚了然,想来是祝莘会在周六的下午去学校的东操场东北角练习,所以剧本上才会出现那个时间和地点。

  搞清楚了这些,陆晚在周五下午的第一节 下课时,去了十班门口,对门边的同学道,“不好意思同学,能帮我叫一下傅栖言吗?”

  那学生转头往傅栖言的座位看了一眼,见他在位置上低头看书,就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体委,门口有人找你。”

  傅栖言像是有些瞌睡,手撑着脑袋,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他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就看见陆晚在教室门口探出半个身子,见他抬头就冲他龇牙一笑。

  傅栖言的眸光瞬间有些清醒,然后合上书从位子上起身,走到门外站在陆晚面前,“找我?”

  陆晚笑着点了点头,“这次运动会你报名了吗?”

  傅栖言回道,“报了。”

  其实陆晚早就知道,那天晚上问顾简舟的时候就问过傅栖言有没有报名,也知道他报的是3000米长跑,但还是故意问他。

  傅栖言道,“3000米。”

  陆晚佯装震惊,“你不怕累吗?3000米跑下来半条命都没了吧?”

  傅栖言嘴角翘了一下,“你以为都像你这样,上个几层楼梯就头昏眼花啊?”

  “也是也是,三千米对你来说肯定没什么难度。”陆晚随口吹了句彩虹屁,觉得过渡的差不多了,朝十班教室里看了一眼,“你帮我叫一下钟淮吧,我找他有事。”

  傅栖言的嘴角往下一沉,好像有些不大高兴,“你不会直接叫他?”

  陆晚看出来了,以为傅栖言是不高兴自己使唤他,于是挠了挠头颇是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怕传出我跟钟淮有什么的流言吗?那多尴尬啊。”

  傅栖言沉着脸色,“所以你就不怕传出我们的流言?”

  “你跟他不一样啊。”陆晚说道。

  听到这句,他的神色才有些缓和了,“哪里不一样?”

  陆晚想了想,暗道反正吹彩虹屁总是没错的,什么样的人都爱听,于是说,“你一看就是那种不近女色的铁血硬汉,只有瞎子才会传你跟哪个女生的流言呢。”

  显然这彩虹屁没讨傅栖言的欢心,他语气有些不虞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陆晚感受到他的脾气了,撇了撇嘴,然后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放软了声音小声道,“干嘛,你生气了?”

  傅栖言把头偏向一旁,并没有接话。

  陆晚只好巴巴的道歉,“好嘛,对不起嘛,你要是不想帮我叫钟淮,我就让别的同学叫,你别生气啊。”

  她说着就转身趴在窗户边,想要唤坐在靠窗户的同学,却一下子被傅栖言拉住了手臂,陆晚不明所以的转头看他。

  就听他说,“我没生气。”

  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愉快。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眉头都拧成一坨了。”陆晚用手比划了一下眉毛。

  “我在想事情。”傅栖言的神色缓和了很多,顿了一下继而说道,“你之前说你家附近有流浪猫生了小猫?”

  陆晚惊诧道,“啊?你怎么知道?”

  傅栖言道,“是钟淮说的,她说你像收养但是你奶奶不允许。”

  陆晚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确、确实是这样。”

  “还剩几只没有收养?”傅栖言问道。

  陆晚随口道,“一只。”

  “我家可以养。”傅栖言道,“我妈最近正好想要养猫。”

  “啊?!”陆晚直接懵了,她家附近那有什么流浪猫,那都是她之前为了拖住钟淮瞎编的!却没想到傅栖言竟然会想养猫,还找到她头上来了。

  傅栖言见她反应有些过度,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陆晚假装为难,“你想养猫的话,可以去买那些品种猫,性格安静温顺的那种,可能会适合阿姨养,我家附近的是野猫,性子可能比较烈……”

  “无所谓啊。”傅栖言道,“是猫就行,明天周六,我去你家那边抓吧。”

  陆晚心里咯噔一下,脑子转得极快,给自己的谎言打补丁,“不用不用,那小猫怕生人,我给你抓好,到时候你来我家拿就行了。”

  傅栖言也觉得可行,就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教室,把钟淮叫了出来。

  陆晚十分后悔,果然书上说都没错,撒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去圆。

  不一会儿钟淮就出来了,“怎么了陆晚?”

  陆晚见课间时间剩的不多了,长话短说,“钟淮,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钟淮道,“没有,我们班同学明天下午要在东操场练习跳绳,我要帮忙甩绳子。”

  陆晚立即比了个ok的手势,“那没事了,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早知道钟淮明天下午会去东操场,她就不会大费周章的来找钟淮了,白跑一趟就算了,还得给傅栖言买只猫。

  周五下午放学早,陆晚拉着沈棉棉一起去了猫舍,逛了一圈才发现,猫舍里并没有中华田园猫,全是些有名的品种猫,看着可爱极了。

  陆晚有些不死心,直接问老板,“阿姨,你这没买那种狸花猫,橘猫之类的吗?”

  猫舍老板摇头,“我们这里的猫全是有血统证明的,纯种的都有,没有你说的那种。”

  陆晚已经连续逛了几家猫舍了,实在是走不动,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有没有白猫啊?”

  猫舍老板咧嘴一下,“有的有的。”

  傅栖言倒是挺惦记着这事儿,当天晚上就跟陆晚在微信上约了时间,说是他周六上午正好要出门,可以顺道去一下她家拿猫。

  而且他把猫用的抓板,爬架,猫粮猫罐头各种东西都买齐了,就差接猫回家了。并且表示他的母亲听说家里要有猫了十分高兴,一点不在乎是什么品种,还特地买了毛线要给小猫打一件衣裳穿。

  陆晚看了看自己从猫舍买的猫,咕咚咽了口口水。

  应该……没啥问题吧?

  周六上午十点左右,傅栖言就给陆晚打了微信电话,敲开了陆家大门。

  陆晚把人请到屋子里,傅栖言一眼就看见客厅桌子上猫笼里的那只小猫崽,走到桌边沉默了。

  陆晚有些忐忑,讪笑着打哈哈,“这猫挺可爱的吧,看起来一点不像是野猫的崽,嘿嘿。”

  “陆晚。”沉默良久的傅栖言终于开口,发出了小小的疑问,“你老实说,这猫你花多少钱买的?”

  陆晚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继而迅速镇定下来,笑着摆了下手,将谎言进行到底,“说啥呢,这是我家附近的野猫生的。”

  傅栖言转脸看向她,“所以那是流浪的野猫生了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12日,不怎么晴:

  合着我不是传声筒就是过渡的工具

  我到底哪里长得像铁血硬汉了?

  跟我怎么就传不出流言了?

  没有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

  ◉ 第43章

  倒不是陆晚故意想挑一个贵的猫, 而是猫舍老板给她领到玻璃柜前,指着几只小猫崽说,“我们家的白猫只有这种。”

  陆晚左看右看, 最后出于私心,还是挑了一只最好看的猫崽,也花了不少钱。

  这会儿被傅栖言盯着看,就硬着头皮跟他扯皮, “没想到你们男生还研究这些啊,我都不知道猫有什么品种呢。”

  傅栖言眉梢微动,“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陆晚假笑道,“你是不是认错了,有很多猫长的像布偶猫的。”

  “那你觉得这只猫像是没品种的野猫吗?”他反问。

  “或许……”陆晚就厚着脸皮瞎扯,“是谁养的布偶猫跑出来流浪了,正好流浪到我家附近生了猫崽。”

  “哦——”傅栖言一脸了然,“然后十分巧的跟另一只布偶配了种,生了一窝小布偶。”

  “也有这种可能嘛, 是不是?”陆晚摊手。

  傅栖言像是明白了一样的点点头,然后走到猫笼边上弯腰盯着笼子里的小猫看,猫崽大概是有四五个月大了,眼睛蓝得纯粹,正趴在里面直溜溜的盯着傅栖言看。

  这猫跟傅栖言最起码有七分相似。

  当时陆晚挑猫的时候,那几只小猫都十分活泼的爬上爬下,只有这只坐着看她, 安静又漂亮,让陆晚一下子想到了傅栖言, 当下出手买了这只。

  “小猫多大了?”傅栖言随口问道。

  “猫舍老板说有五个月了, 只是抢食抢不过别的兄弟姐妹, 所以看起来瘦小一些。”陆晚也走过去,蹲在桌边伸出手指逗小猫崽。

  猫崽伸出爪子,软软的肉垫也试探的摸了几下陆晚的手,小猫的皮毛十分柔软,雪白雪白的,摸上去手感极好。

  陆晚在心中暗叹,这钱到底是没白花。

  “有名字吗?”傅栖言坐下来,身体往前倾,也学她的模样用手指逗弄小猫。

  “还没呢,就想着让你带回去,让阿姨取,毕竟是你们要养。”陆晚回答。

  “应该可以直接喂粮了吧?”他的手指伸到猫崽的嘴边,小猫就张开嘴,用牙齿轻轻的咬着,傅栖言漂亮的眉眼浮现了温柔的笑意,低眼看着。

  陆晚想了想,说道,“应该可以了,就喂那种小猫吃的粮就行,要是它不吃你可以泡点羊奶粉,小猫爱吃那些。”

  傅栖言便说,“嗯,都买好了,只是这么漂亮的猫,你舍得送给我?”

  陆晚莞尔一笑,“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我又没养过猫,完全没有经验,万一养不好怎么办,阿姨肯定会养得很好。”

  傅栖言微挑眉梢,“我妈也没养过猫。”

  “就算阿姨没养过猫,但是她养过人啊。”陆晚语气相当随意,说道,“养人要比养小动物麻烦千百倍,但是阿姨却把你养得这么好,所以我相信阿姨也能把小猫养得肥肥胖胖,健健康康的。”

  傅栖言对她的这番话有些意外,神色怔愣了片刻后,才慢慢笑起来。

  陆晚越看越欢喜,把小猫从猫笼拿出来捧在怀里,小猫就顺着她的肩头往上爬,她着急忙慌的拽。

  傅栖言看了看,语气稀疏平常的问,“证书给了吗?”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平常,又或许是陆晚被爬到头顶的小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听到这句话之后顺嘴便道,“还没呢,老板说证书发邮箱给我,估计就这两天了。”

  说完身边的傅栖言就没声了,陆晚好不容易把小猫从头上拽下来,回想起刚才的对话继而心里咯噔一响:大意了。

  一转头,果然见傅栖言一脸的嫌弃。

  “你听我狡辩。”陆晚还是这一句话。

  傅栖言的面上浮现大大的疑惑,“你就这智商,到底凭什么对我撒谎啊?”

  陆晚心知现在这种情况谎话已经没有补救的余地了,于是只好拿出老招,装傻,“阿巴阿巴阿巴……”

  傅栖言眼神怪异的看着她,陆晚实在顶不住,转头看了眼时间,“哟,都十点多了,你也该去忙你的事了吧,我就不耽搁了。”

  说着就要溜,傅栖言一把拽住她的后领子,陆晚还没起身就被拉得坐在地上,一转脸竟是满脸委屈似乎下一秒要落泪,“你不相信我吗?你这是在怀疑我?”

  傅栖言眉梢眼角全是冷淡,“哦,你是说用邮箱给你发证书的是那只流浪的老猫,这发的怕不是张妖精血统证书吧?”

  “你觉得……”陆晚厚着脸皮道,“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发生呢?”

  “陆晚晚。”傅栖言严肃的看着她。

  “哎呀好吧,我确实撒谎了,我们家附近根本没有什么流浪猫。”陆晚被这一声击得全军溃败,从来没有人唤她叠字名还很正经的带着大姓,她只好举手投降,“我那都是骗钟淮的,没想到你会对小猫感兴趣,只好去猫舍买了一只。”

  傅栖言皱眉,“你为什么要骗他?”

  “是因为我实在找不到话跟他聊了,就随便编了个理由嘛。”陆晚将自己的罪行全盘托出,抬眼悄悄瞄他一眼,“这只小猫你还要吗?”

  傅栖言根本没有生气的模样,将她委屈的表情看了又看,“跟这小猫有什么关系,我不要难道让它跟这一直个会撒谎的主人吗?”

  陆晚又问,“那……你应该不会告诉钟淮吧?”

  傅栖言笑意不着痕迹的消失了,眉头又缓缓的皱起,动作停顿了几秒之后,就作势要拿手机,“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为什么!我都买猫给你了,你就忍心这样对我?”陆晚表示自己无法理解。

  傅栖言冷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可是铁血硬汉,有什么不忍心的?”

  “别!”陆晚连忙拉他的手腕,“言哥,言哥!有什么事好商量,我确实骗人了,但是我也没有恶意啊!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嘛!”

  傅栖言从衣兜里拿出手机,陆晚就眼睁睁的看他把手机解锁,点出了通讯录,于是飞快的起身去抢他的手机。傅栖言似乎早就料到了,就把手往后扬,两人胳膊的长短高下立判。

  陆晚起身的途中脚下一滑,还没站稳就要往下摔,双手下意识扒住了傅栖言的肩膀想借力站好。

  谁知道傅栖言微了防止她抢手机也斜了半个身子,重心根本不稳,被陆晚这样一扯竟直接从沙发上翻下去了。

  陆晚只感觉眼前一花,然后整个人仰躺在地上,后脑勺在地板上磕得“咚”一声响。傅栖言也因为惯性摔在她身上,还怕压着她在落地的瞬间用手肘撑着地,手机摔在陆晚头顶不远处,发出脆响。

  陆晚睁眼就看见傅栖言近在咫尺的压在她上方,气息将她整个都拢住,两个人同时僵住了。

  她的眼睛里只有傅栖言的脸,耳朵升起腾腾热气,心跳频率飞速加快。傅栖言倒是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也能从神色里看出动容,他盯着陆晚的眼睛看了片刻,然后低下头。

  陆晚跟随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抓着傅栖言的衣裳,她吓得连忙松开,“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傅栖言以前只觉得陆晚是个聪明文静,偶尔性子会跳脱的女生,但是越相处越发现,很多时候她也笨手笨脚,十分娇憨。

  他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对她伸出手。

  陆晚迟疑了一下,便握住,傅栖言就一下子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

  “后脑勺痛吗?”傅栖言指了下她的头。

  陆晚用手揉了揉,虽然刚才那声听着怪响的,但其实也没那么疼,但她却拿这做文章,“好痛啊,都怪你,要不是你要给钟淮打电话我也不会摔倒,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呜。”

  傅栖言的眉眼终于浮现些许无奈,哪能看不出来她故意装腔是为什么,于是道,“我不会告诉他的,你放心好了。”

  陆晚咧嘴一笑,带着得逞的意味,“也不枉我花那么多钱买这只猫。”

  傅栖言像是还是有些不放心,伸手在她后脑勺摸了摸,没摸出什么明显的凸出,才道,“前几天才被篮球砸,现在又磕到了,难怪会变笨。”

  陆晚无法反驳。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谎言被拆穿的这么彻底,幸好傅栖言答应了不告诉钟淮,不然她真是要把脸丢光了。

  傅栖言跟她又说了几句,才提着猫从陆家离开。

  陆晚站在门口挥手告别,其实心里也是有点舍不得小猫的,但是奶奶年纪大了,实在需要清净,不能在家里养小动物。

  傅栖言看出她眼里的不舍,临走时说,“如果你想看猫,可以直接来我家。”

  “啊?”陆晚惊讶,“不太合适吧,万一阿姨误会了怎么办?”

  “误会什么?”傅栖言微皱眉头,“我可是铁血硬汉。”

  陆晚无语:这到底要记仇到什么时候啊!

  送走了傅栖言之后,陆晚回到家里,舒展了下肩膀,又揉了揉后脑勺,刚换了拖鞋就见陆廷远站在安放在客厅的座机旁,一只手拿着座机一只手比划,“爸爸,我刚才看见姐姐跟一个男生躺地上抱在一起,姐姐的手还这样这样的抓人家衣服……”

  陆晚倒抽一口凉气,爆发出咆哮,“陆廷远!!”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13日,不怎么晴:

  铁血硬汉会在乎她为什么要编理由跟钟淮找话聊吗?

  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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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可以坑弟弟,弟弟也可以坑姐姐

  众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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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4章

  正在告黑状的陆廷远被吓了一大跳, 转身看见来势汹汹的陆晚,急忙对电话另一头的父亲道,“爸爸,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实话,如果等你回来之后我改变供词了,那一定是被强迫的, 不是自愿的!”

  陆晚已经跑到跟前,一把将座机夺过,冲着座机道,“爸,你千万别信,是小远乱说的!”

  陆勤在那头笑了起来,“晚晚啊,你别着急,我没说要责怪你。”

  “爸, 我本来就没做什么啊!”陆晚急道。

  陆勤却好似根本不信,只是道,“爸爸这里工作忙,等晚上回家再跟你说哈,先挂了。”

  陆晚还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想起告黑状的罪魁祸首, 眼刀立即往旁边甩,戳在陆廷远的身上。

  陆廷远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却还是梗着脖子道, “姐姐你休想狡辩, 我亲眼看见的,就算你现在揍我一顿,我也不会改变供词的!”

  陆晚看着面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弟弟,暗道不能硬来,于是把座机放下,笑得一脸温柔,“小远,姐姐怎么会打你呢,你见姐姐什么时候打过你?”

  陆廷远却将小脸一仰,一副相当坚定的模样,“刚正不阿陆小远不会被任何事物蛊惑,收起你猥/琐的笑脸,对我没用!”

  陆晚扬起巴掌要打,“臭小子,怎么能说你姐姐猥/琐!”

  陆廷远哼了一声,说道,“爸爸说过不准我们早恋,我都把班长拒绝了,你也快点拒绝了傅哥哥吧。”

  陆晚愣了一下,“你记得他?”

  陆廷远觉得陆晚有些看不起他,撇嘴不满道,“我才没那么笨,上次还一起玩游戏呢。”

  陆晚暗道糟糕,连忙蹲下来对陆廷远道,“小远,刚才我们只是不小心摔倒的,并不是抱在一起,你看错了,而且傅哥哥根本不喜欢我,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陆廷远道,“我才不信呢,等爸爸回来我就告诉他。”

  陆晚着急上火,张口要骂,“你个臭小子……”

  但转念一想,越是骂他,等父亲回来的时候,他越是说得夸张,添油加醋的污蔑她,这臭小子告黑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拿起座机的速度堪比狗吃肉包子。

  陆晚没办法,只能来软的,“那你怎么样才会信?最近看上什么玩具了?姐姐买给你。”

  陆廷远却说,“我才不要什么玩具,那都是小孩子玩的,除非你跟傅哥哥打电话,他如果亲口说不喜欢你,我就相信。”

  “这……”陆晚第一个念头就是否决,“这不行啊,本来就是没有的事,我要是打电话给傅哥哥,傅哥哥肯定也会觉得尴尬的。”

  陆廷远小小的脑袋装的满是固执,“那算了,我还是跟爸爸说实话吧。”

  陆晚立即投降,“行行行,我现在就打电话。”

  她摸出手机,佯装按了几下然后把手机放在耳边,等了片刻便开始自导自演,“喂,傅栖言是吧,你喜欢我吗?不喜欢是吧,哦哦我知道了。”

  她把手机拿下来对陆廷远道,“你看是吧,人家说了不喜欢,你别多想了。”

  陆廷远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姐姐,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智障?”

  陆晚笑着打哈哈,“小远怎么能这么说呢,有时候还是挺机灵的。”

  陆廷远道,“你打通电话之后开免提,我要自己问傅哥哥。”

  陆晚咬牙切齿,“臭小子你真是个烦人精,当心山里的老猫妖来把你抓走!”

  无奈之下她只好拨通了傅栖言的电话打开了免提,暗暗气道傅栖言正在忙,没时间接电话。

  谁知道响了几声之后,电话就被接通了,她瞬间有些手足无措,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手机里传出傅栖言清朗的声音,“喂?”

  陆廷远一把捧起手机,一下子变得十分乖巧,奶声奶气道,“喂,傅哥哥。”

  傅栖言疑惑,“你是……”

  “我是姐姐的弟弟,傅哥哥你还记得我吗?”陆廷远天真道。

  傅栖言倒是认真的跟他说起话来,“嗯,我记得,你叫小远是吧?”

  “是我。”陆廷远道,“傅哥哥,我刚才看见你来我家了。”

  “是呀。”或许是在跟一个孩子说话,傅栖言的语气变得轻松许多,还带着些平常没有的稚气,“刚从你家离开呢,弟弟有什么事吗?”

  陆晚紧紧张张的坐在一边,觉得傅栖言的语气温柔,或许有解释的余地,便伸手要拿手机,“小远,把手机给我,姐姐跟傅哥哥说。”

  陆廷远不依,抱着手机将身子扭过去,继续道,“傅哥哥,你刚才是不是抱着姐姐躺地上了?”

  陆晚:!!!

  陆晚惊道,“陆廷远,你在胡说什么!”

  陆廷远啧了一声,“姐姐你好吵,快别说话了,我想听傅哥哥说话。”

  陆晚撸起袖子,心说等电话挂了我再收拾你。

  傅栖言大概是被陆廷远的话惊到了,沉默了片刻后低沉的笑声传来,温和的解释道,“不是呢,哥哥和你姐姐是不小心摔倒了,没有抱在一起。”

  陆晚松一口气,想着傅栖言应该会解释这事儿,幸好他实话实说了。

  陆廷远又问,“那傅哥哥你喜欢姐姐吗?”

  傅栖言闻言又笑了起来,很快回答,“哪种喜欢呢?”

  “就是可以搂搂抱抱的喜欢。”陆廷远十分贴切的形容。

  傅栖言说道,“哥哥现在还小,不考虑那些。”

  虽然只是打电话,但是陆晚几乎能想象到傅栖言说这话时候的表情,陆晚尴尬得手脚不知道往那放了,想着一会儿怎么跟傅栖言解释。

  陆廷远听了之后竟然是满脸的失望,小小的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语气骤转,像是为自己姐姐打抱不平般凶道,“我姐姐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姐姐?”

  陆晚简直被陆廷远这番言论惊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写满了不可置信。

  到底是谁教他弟弟这些东西的?!

  傅栖言听闻也是彻底崩不住笑出了声,说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你占了我姐姐的便宜,就要对她负责知道吗?”陆廷远对这手机喊。

  陆晚见这小子越说越离谱,当下动手抢手机,这次陆廷远一个不防让她抢走,拿到手机的瞬间,就听见傅栖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好吧,那我就试着喜欢她吧。”

  陆晚心猛地一跳,当即动手按下了挂断键,指着陆廷远怒道,“陆廷远,整天跟谁学的这些邪门歪理?!”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陆廷远害怕姐姐打,从沙发上跳下来往楼上跑,“傅哥哥没说你是个好人,那就说明他对你还是有意思的。”

  陆晚把袖子撸得高高的,叉腰道,“我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你姐姐的拳头为什么打人那么疼!”

  她追着陆廷远便在家里绕圈跑,陆廷远虽然短胳膊短腿,但是跑起来却十分灵活,东钻西绕的,陆晚费了好大的工夫去抓,结果给自己整出了一头汗。

  陆廷远趁着她扶着桌子休息的时候,跑上楼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上了,陆晚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最后失败而归。

  她回到房间里抠指甲抠了半天,还是给傅栖言去了一个电话,这次也很快就接起,傅栖言的语气懒洋洋的,有几分逗弄,“是小远还是小远的姐姐啊?”

  陆晚面颊一烫,“是我。”

  “原来是小远的姐姐。”傅栖言话里带着轻微的笑意,“什么事啊?”

  “刚才的事我先给你道个歉,我弟弟可能是看电视剧看多了,所以有点憨憨的。”陆晚老老实实道,“刚才摔倒的时候被他看见了,我送你出去之后回来就看见他在跟我爸打电话告状,为了跟他解释才给你打电话的。”

  傅栖言却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嗯,猜到了。”

  “小远的话你别在意,我爸那边我也会解释清楚的。”陆晚说道。

  “我倒是觉得你弟弟说的有些道理。”傅栖言道。

  “啊?”陆晚有些意外。

  “没事,挺可爱的。”傅栖言说,“不过我发现一个事。”

  “什么事?”

  “下次你再跟我撒娇就别叫我言哥了,可能叫傅哥哥会更有用。”傅栖言轻笑。

  陆晚麻溜的挂了电话,捂着狂跳的心口发愣。

  怎么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这事被陆廷远一闹,陆晚越来越在意起来,之后做什么耳边都会时不时响起那一句,“那我就试着喜欢她吧。”

  她揉了揉脑袋,响起今天还有剧本上的任务的,于是忙收拾收拾出门前往学院。

  荆南学院双休日是开放的,很多学生都在校园里,尤其是东西两块操场,可能是因为运动会将近的缘故,操场上全是训练生。

  陆晚匆匆赶去之后,在东操场的东北角看见了十班的学生,其中钟淮站在边上,正拿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联系。

  她走上前没看见祝莘的身影,就拉了十班的其中一个同学问道,“你们班的祝莘没来吗?”

  那女生道,“祝莘之前在群里说有事情,今天不确定会不会来。”

  不确定?那剧本上的任务没了女主角,还能叫任务吗?

  作者有话说:

  ◉ 第45章

  陆晚追问, “祝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女生茫然的摇头,指了一下站在边上打电话的钟淮,“不知道, 不过我们班长正在问了。”

  陆晚道了声找了个阴凉地站着,心里疑惑起来。

  祝莘要是不来的话,那剧本上的任务怎么完成?如果没完成的话,剧本会不会像之前一样给她惩罚?

  但其实仔细想来, 最开始她去了剧本上显示的任务地点,也并没有看见女主角的身影,难道说祝莘在不在这里其实根本不影响她进行剧本的任务?

  正想着,就看见钟淮挂了电话到休息椅上坐了下来,她便连忙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钟淮,什么时候来的?”

  钟淮看起来兴致不高,但还是对陆晚扬起一个笑容, “刚来没多久,你怎么也来了?你也报名了运动项目?”

  陆晚摇头,“不是啊,我这不是听顾简舟说你们会在这里训练吗,所以就想着来凑个热闹。”

  钟淮抬头看了看天,“今天也太阳也挺烈的,有这功夫在家吃西瓜看电视多好。”

  陆晚:问得好, 你以为我不想吗?

  陆晚无视这句话,状似无意的问道, “十班报名运动会的人到齐了吗?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啊?”

  钟淮朝周围看了一圈, “好像言哥和舟哥还没来, 祝莘也有事耽搁在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

  他说话时,表情里有些失望,陆晚很轻易的就看出。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见还没到三点,“应该会来的。”

  剧本上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现在还差了半个小时,说不定祝莘会在三点前赶到。

  钟淮应了一声,余光看见了傅栖言,站起来冲他招手,“言哥,这里。”

  陆晚跟着转头看,看见傅栖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慢慢走来,一双鞋白的发光,头发像是昨天刚理的,干净又利落。

  运动装很显身高,乍一看只觉得傅栖言又高了不少,黑色的衣裳也衬得皮肤白皙,单是这样走路就引起不少人的侧目。顾简舟与他并肩而来,招手回应。

  倒不是陆晚有私心,只是觉得顾简舟跟傅栖言站在一起,自身的帅气就完全被傅栖言的光芒掩盖了,或许这也是傅栖言被众人叫做校草的原因吧。

  他什么话也没说,走到跟前来往那一站,俊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眸里有一丝懒意,像是刚睡醒一样,但墨色的眼睛又显得格外有神。

  只要往傅栖言脸上一看,一个大大的“帅”字就浮现在脑中。

  陆晚还因为昨天的事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冲傅栖言笑了笑,“来练习啊?”

  “嗯,”傅栖言没有逢人就笑的习惯,但是神色却不似之前的冷淡,他看了一眼钟淮,又把视线转回陆晚身上,“聊什么呢?”

  钟淮便道,“陆晚也刚来,我们就随便说了两句。”

  顾简舟道,“之前陆同学问我的时候,我就想着今天你应该也会来,没想到真的来了。”

  陆晚嘿嘿笑着,“主要是在家也闲着没事。”

  傅栖言脱了运动外套,露出里面的宽松黑色背心。

  已经是十月中旬,秋意早来,虽然阳光明媚但是空中的温暖似乎跟着大雁卷去了南方,所以众人都穿上了外套,但是傅栖言似乎感觉不到空中的凉意,两条胳膊绷着彰显力量的弧线,带着十足的男生气息。

  他对顾简舟说,“一会儿先用秒表记录我跑三千米的总时长。”

  看样子是要开始练习了,陆晚坐在旁边暗暗想。

  顾简舟应了一声,拿出手机找计时器,正在这时钟淮却突然开口,“舟哥,这里的练习你帮忙看一下,我先回去了。”

  陆晚一惊,脱口而出道,“你要回去了?”

  或许是她的反应有些明显了,傅栖言和顾简舟同时看过来,目光里带着询问。

  钟淮愣了愣,“是啊,我之前跟舟哥商量好了,周六的练习监督我们轮换着来,其实今天本来不该我来的,但是祝莘也没来,我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陆晚朝周围扫一眼,“这十班来了那么多人,顾简舟还要帮傅栖言计时,忙得过来吗?”

  钟淮笑了,“又不是学前班的小学生,说是监督只是害怕有人在运动过程中受伤,所以才在这里守着而已,他们可以自己练习,不需要管教。”

  “但是你不是说你要帮跳绳的人甩绳子吗?”陆晚又问。

  “有人帮忙甩了啊。”钟淮摊手,“我在这里也没事干,所以想先回去。”

  陆晚倒不是成心阻止他回去,只是眼下三点还没到,万一祝莘又来了呢?

  “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陆晚一时间想不出其他理由,于是又拿出了自己的那一套。

  说实话钟淮其实是有些害怕她说这一句的,上次陆晚说有事找他,就拉着他坐着尬聊了十多分钟,钟淮急得脚趾直抠鞋底。

  但是陆晚提出来,钟淮也不好意思拒绝,挠了挠头说,“什么事啊?”

  陆晚笑得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来来来,你先坐。”

  钟淮不明所以的坐下来,与此同时一起坐下来的还有傅栖言。

  顾简舟也跟着坐了,疑惑道,“你不是要去练习跑步吗?”

  傅栖言把外套搭在椅靠上,淡淡道,“不着急,先坐一会儿。”

  陆晚倒没在意,坐下来之后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话题。她跟钟淮好像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聊,钟淮不是那种自来熟,相比顾简舟的温和,他待不熟的人多少是有点敷衍的。

  她抬头佯装朝四周看,说道,“秋天来的可真快啊,我记得之前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树叶子都还是绿的,现在都变成枯黄的了。”

  钟淮莫名其妙的抬眼,应和道,“是啊,毕竟都十月份了嘛,也是很正常的,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啊?”

  “我前两天看到微博上的热搜,说气象局观察到十月底会有一次气温的回升,最高温度可能会达到近三十度,万一正好赶上运动会怎么办?”陆晚假装听不见他的后半句。

  钟淮十分迷惑,却还是接话道,“要真是温度升高的话,校方或许会将运动会推迟几天吧,不过现在还不确定呢,谁知道微博上是不是谣传……话说回来你要跟我说的事就是这吗?”

  陆晚道,“推迟了好啊,推迟了这些报名运动会的学生练习的时间就更多了,每回运动会咱们理科都要跟文科的比赛,还次次都输给文科,怪可惜的,要是理科生能在运动会上拔得头筹就好了。”

  钟淮终于有一丝不耐烦,“学校体育队的大多都是文科生,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跟我说也没用啊。”

  傅栖言侧目看来,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插嘴说话。

  陆晚察觉出他话里的情绪,便有些着急的想该怎么拖住他,可她实在不擅长尬聊,而且重要的一点是她根本不了解钟淮,不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所以聊不起来。

  钟淮坐不住了,起身要走,“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陆晚正想汗珠他,就听见坐在一旁的傅栖言突然开口,“钟淮,学校体育队找过你了吗?”

  钟淮的屁股本来已经离开椅子了,但是听见傅栖言的话却又坐了下来,双眼一亮似乎有些兴奋,“没有,怎么了?体育队找你了?是不是让你加入?”

  陆晚感激的看了傅栖言一眼:好兄弟。

  傅栖言轻咳了一声,说话慢悠悠的,“上周来找过我。”

  “找你干什么?”钟淮急急的问。

  “跟之前一样,是想让我加入学校的篮球队,不过让我给拒绝了。”傅栖言道。

  “言哥,你怎么又给拒绝了,这多好的机会啊。”钟淮颇是惋惜。

  陆晚便适时的接话,“傅栖言的成绩那么拔尖,干嘛要参加体育队啊?又累又耽误学习的。”

  钟淮叹息一声,“也是,不过我想参加却因为身高差了五厘米进不去。”

  傅栖言道,“不过他们说,这次运动会我们校跟城南艺高有联合篮球比赛,问我要不要参加。”

  钟淮羡慕得两眼放出射线,“去去去,这肯定去啊!言哥,我听说城南艺高里面的美女多得数不胜数,你单身那么多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去看看?”

  陆晚听闻有些撇了他一眼,心里对他这话有些膈应,接着就听傅栖言凉凉道,“你倒关心到我头上来了。”

  “那不是要为哥你的大事考虑考虑嘛。”钟淮道。

  傅栖言懒得搭理,直接道,“篮球队跟我说可以让我举荐一个人,不过要经过他们队的审核,你想不想参加?”

  钟淮立马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要要要。”

  傅栖言没说话,拿出手机像是给谁发了信息,而后说道,“说好了,让你在这等着,他们等会儿来找你。”

  钟淮乖巧的应了,然后也不考虑回家的事,安安稳稳的坐下来,继续跟傅栖言聊体育队的事

  陆晚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见钟淮留下来之后就问道,“钟淮,你上次不大喜欢我给你买的荔枝蜜果吧?我再请你喝一次,你要喝什么?”

  钟淮愣了愣,“后来不是换了杨桃吗?”

  “嗯?”陆晚一脸迷茫。

  钟淮也没追问,只是道,“没事,你不用再请我喝什么了。”

  那不行,陆晚心里过意不去,毕竟自己也是利用了钟淮。她道,“你不说我就随便买吧,不给你买甜的了。”

  不等钟淮再推辞,她又转脸问傅栖言和顾简舟,“你们喝吗?”

  傅栖言方才还是好好的脸色,这会儿竟然有些不悦,他声音有些沉道,“不喝。”

  陆晚倒没有强求,见顾简舟也跟着摇头之后就道,“嗯,知道了,我先去买啦。”

  她走得很快,傅栖言看着她的背影,面上有着隐隐的不高兴。

  钟淮也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道,“言哥,我感觉……陆晚好像喜欢我。”

  傅栖言神色一僵,转头看了钟淮两眼,半晌后才慢慢道,“钟淮,你这话可要想明白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傅黛玉:我帮你留了人,你竟然只请他喝果茶,

  赶明儿要是再想让我帮你留人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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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13日,不怎么晴:

  今天才发现钟淮嘴里也有不少屁话。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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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6章

  陆晚相信剧本不会出错, 所以还是在心里确信祝莘会在今天下午来到东操场,这也是她硬着头皮非要留下钟淮的原因。

  前两次虽然都把钟淮引到了任务地点,但是她根本没看见钟淮是怎么完成剧本上的任务的,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因为某种情况的推动。

  如果钟淮每次到达任务地点之后都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剧本上的任务,那她完全可以考虑将剧本脱手转让给钟淮了。

  毕竟这个东西诡异的很,先不说她任务失败之后的诡异情况,就是每次强迫她去做一些事就足够让她头皮发麻了。

  就算这个世界是被设定好的, 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行为和自由被一个本子掌握,再怎么样这也是她自己的人生。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先观察一下钟淮到底是以一种怎么样的状态完成的任务。

  曲然的果茶店离东操场并不远,陆晚脚程很快,买了两杯就往回走,等回到东操场的时候,正好看见祝莘和钟淮坐在休息椅上说话。

  陆晚心中一喜,暗道还好自己相信了剧本,祝莘果然还是来了。

  她提着两杯茶走过去, 或许知道钟淮并不怎么想要,这次倒没递给他,而是直接将红茶放在了休息椅上,对祝莘笑道,“刚才钟淮还说你有事来不了呢。”

  祝莘没想到陆晚会主动搭话,愣了一下,才回答, “确实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不过大家都来参加训练, 我怎么能不来呢。”

  陆晚笑意温和, 看了一眼她额角渗出的汗珠, 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道,“呀,你都出汗了,是不是很热啊。”

  今天是个凉快天气,祝莘穿得并不厚头上却出了汗,可见她赶来的时候也是十分着急的。

  钟淮先前似乎并没有意识道,听到陆晚说之后才匆忙朝她的头上看,发现是真的有汗之后,便立即卯足了劲的献殷勤,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来,你先擦擦汗。”

  祝莘道了声谢接下纸巾,动作优雅的擦汗,而钟淮也傻傻的看着,没了后续反应。

  陆晚没办法,只能再次引导,“可惜刚才去买果茶的时候没有想到你,不然我也顺手给你捎一杯了。”

  钟淮又反应过来,顺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那杯递给她,“喝这杯吧,正好我也不渴。”

  祝莘连忙推拒,“不行,这是陆晚买给你的,我怎么能喝,而且这是红茶,我不喜欢喝。”

  钟淮仿佛也意识到这样不大好,于是就放下果茶说道,“那我请你喝果茶吧,你说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买。”

  陆晚松一口气,总算是引导钟淮说出这句话了,过程还算顺利。

  她迫不及待的想验收成果,也懒得在跟两人扯皮,直接道,“你们先坐着,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也不等两人的回话,直接一个拜拜转身就走了。

  要不是因为那个破剧本,她才懒得跟那俩人说那么多呢。

  陆晚匆忙走到一旁,看着周围没多少人,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掏出随身装着的剧本。

  谁知道翻开一看,上面的任务仍旧没有刷新,还停留在“我请你喝果茶吧”的阶段,她大失所望。

  不对啊,钟淮明明对祝莘说出那句话了,为什么这上面的任务没有刷新?钟淮应该是具有完成任务的能力的,不然前两次的任务也不会刷新了,可到底是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陆晚将剧本翻开再合上,反复几次,确信这上面的任务并没有完成,心情一下子变得郁闷起来。

  本来以为钟淮能够代替她完成任务,说不定就能摆脱这个破剧本了,却没想到这条路不可行。可是为什么之前的两次任务就刷新了?她不在场的任务地点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任务刷新的呢?

  陆晚左思右想也没能想明白,之前触发任务刷新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时,突然有人打来了电话,陆晚分神接起,就听见沈棉棉朝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喂喂喂陆贤兄,听说你也在东操场?”

  陆晚意外道,“怎么了?难道你也在?”

  沈棉棉道,“那当然,好歹我也是我们十七班的运动健儿,你在哪,我要去找你。”

  陆晚朝周围看了看,给沈棉棉报了位置,挂完电话之后没多久,沈棉棉就蹦蹦跳跳的找来了。

  走近了一看,她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根接力棒,陆晚简直惊了,“沈棉棉你该不会是在练习接力赛的时候跑来这里了吧?”

  沈棉棉扬了扬手里的接力棒,“我刚才跑步的时候看见顾简舟了,然后就直接跑去找他,所以忘了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不过没事,我是单棒练习。”

  陆晚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她是一个人捏着接力棒练习。

  “你是怕跑比赛的时候手里捏个东西不大习惯?”陆晚问。

  沈棉棉笑道,“只是提前试一下拿着接力棒跑步的感觉,我之前的运动会就想报名接力赛来着,但是人员满了,这次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陆晚对沈棉棉的脑回路一直理解的不透彻,这种情况也只能拱手道,“佩服佩服。”

  荆南学院文科班和理科班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运动会时理科班里没人,文科班里没名额。

  顾简舟就跟在沈棉棉的身后走来,然后对陆晚道,“其实棉棉同学来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的。”

  陆晚疑惑道,“什么忙?先说好,如果是让我陪你练习赛跑那就算了,我两条腿只是用来走路的。”

  沈棉棉摆手,“怎么可能陆贤兄,我还不了解你吗,让你跑两步就跟要你命一样。”

  陆晚想反驳,细想又觉得她说的实属是没错的。

  她道,“言哥那边缺个计时的,你要是闲着,能不能去帮忙计个时,我找顾简舟有事。”

  陆晚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俩有什么事?”

  沈棉棉卖了个关子,“这你先别管,你就说有没有时间帮忙吧。”

  陆晚从不会强求沈棉棉说什么,也没追问,就点头道,“有啊,你们去忙吧,告诉我傅栖言在哪。”

  顾简舟给陆晚指了个方向,“一直走,走到塑胶跑道旁的石梯,就能看见了,他正坐在那休息。”

  沈棉棉补充一句,“就是那块女生特别多的地方。”

  陆晚应了一声,跟两人道别,顺着顾简舟说的方向走去,果然就看见了沈棉棉所描述的女生多的地方。跑到旁的石梯被刷成蓝色的,围绕着整个偌大的操场,其中有一块地方三三两两的坐了许多女生,一眼看过去十分醒目。

  傅栖言就坐在其中,正在低头看手机。

  陆晚走到他边上,见他好像是刚跑过,身上还散发着热气,低着头时露出了白净的耳根好干净的后脖子。

  她道,“你跑三千米用了多长时间?”

  傅栖言是听见她的声音才知道她来的,抬头看她,停了一下之后才回答,“十一分左右。”

  陆晚在他旁边坐下,“那还是挺快的嘛,有没有自信拿第一啊?”

  傅栖言关了手机,“你又不是不知道文科的体育生多,我哪能跟他们比。”

  “那不一定,比赛还没开始呢,谁知道结果。”陆晚轻笑着说,“你家顾简舟被沈棉棉拐跑了,他们让我来帮你计时,一会儿我该怎么做?”

  傅栖言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有些红的嘴唇泛着水光,“我起跑的时候开始计时,然后在终点等着我就行了,一共是七圈半,我会告诉你重点在什么位置。”

  陆晚听了点点头,便没再接话。

  傅栖言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的那杯果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开口。两个人坐了一会儿之后,傅栖言休息的差不多了。

  他喊着陆晚从石阶上下去。石阶比普通的楼梯要高出不少,上的时候还好,下得时候却有些危险,也不是没有人从这上面摔倒过。

  傅栖言担心陆晚会摔倒,下了一层之后特地停下来转身看她,却没想到陆晚直接从上面蹦下来,傅栖言脸色一黑,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胳膊,“你好好下楼,嫌命长是不是?”

  陆晚撇嘴,“就这高度。”

  “上一次从上面摔下来的人也说过同样的话,最后两个门牙都被磕掉了,一边哭一边捡牙。”傅栖言说道。

  陆晚听着就感觉牙疼,反手握住了傅栖言的手腕,“好吧好吧。”

  本来到这以陆晚的服软做结束,就可以收场了,但傅栖言不知怎么的,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小女生,总是对蔑视危险……”

  “哎呀你别啰嗦,快下去吧。”陆晚说道。

  傅栖言活了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嫌弃啰嗦,一时间竟有些接受不了,“我怎么就啰嗦了?”

  陆晚拉着他的手腕往下走,装傻道,“啊?你听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了?咱们快下去吧。”

  “我明明你刚才说了……”傅栖言不依不饶,“从来没有人说我啰嗦。”

  “不好意思是我嘴瓢,我不是想说你啰嗦的,你别在意。”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

  陆晚:

  ————————————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13日,不怎么晴:

  陆晚今天又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无言无语无可救药。

  竟然嫌弃我啰嗦,

  呵。

  ——————————

  ◉ 第47章

  操场上的人不少, 陆晚粗略的看了一眼,发现这个时候给傅栖言测试,根本不可能得到准确的数值。

  因为傅栖言在跑步的途中可能还要避开跑道上的其他行人, 甚至因为有些人站在内跑道里,导致他需要从外围跑道绕。

  但是这也没办法,测出来的结果最多能当个估值看。

  傅栖言站在起点的位置,然后指了下不远处置放着黄色旗杆的地方, 说道,“那是终点,等我开跑之后你就去那边等着我,我每次路过的时候,你就给我报数。”

  这点小事陆晚还是不在话下的,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了。”

  三千米是整个运动会里最累的一个比赛项目,哪怕是体育生也不想参与,但是傅栖言作为十班的体委, 在十班所有人没人报名参加三千米的时候,他就被推了出来。

  陆晚看着他,暗暗想:也怪可怜的。

  傅栖言瞥她一眼,见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当下就皱起眉头,“你在想什么?”

  陆晚立即转换了表情,“什么?”

  “你是在可怜我?”傅栖言有些无法相信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可怜了一番。

  “没有啊, 怎么可能?!”陆晚当然不会承认,刚才失口说他啰嗦时, 他一路走来都在念叨着这事。

  傅栖言怪异的看了看她, 话中像是有些警告, “不准可怜我。”

  陆晚失笑,“不会不会,我哪敢。”

  傅栖言这才作罢,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陆晚,然后摆出了开跑前的姿势,沉了一口而后说,“你喊开始。”

  陆晚把傅栖言的手机揣兜里,然后调出计时器,开始倒计时,“3,2,1,开始!”

  傅栖言迈腿出去的一瞬,她按下了计时器的开关开始读秒。她看见傅栖言柔软的发丝乘着风轻轻翘起来,黑色的衣裳在操场上也十分鲜艳,很轻易的能从跑道上盯住他。

  傅栖言平时大多时候是一种平静的状态,没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很安静,做着自己的事,但是此刻跑起来之后,陆晚从他的身上看见了独属于少年的朝气,蓬勃旺盛。

  果然年轻人还是多运动的好。

  陆晚的目光一直追着他,每当他从终点线过时,她都会喊出傅栖言已经跑过的圈数。她看着傅栖言绕过跑道上行走的人,从外道到内道的交替,好像是穿行在浩瀚星河里的一颗黑星星。

  七圈半,将近十二分钟,陆晚都没注意到时间过的怎么快,转眼傅栖言只剩下最后半圈了,陆晚握紧了手机,等着傅栖言跨过终点的一瞬间按下。

  最后半圈的时候,傅栖言开始了冲刺,他的速度不断提升,越来越快,离终点也越来越近。

  两个人一个忙着往终点冲刺,一个紧盯着准备按下秒表,却根本没注意到跑道边上站了两个心怀不轨的女生。

  就在傅栖言离终点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女生从侧面冲了出来,几乎是瞬间就跑到了傅栖言的面前,陆晚心中一紧,惊呼出声,“让开!”

  傅栖言的速度本来就快,加之这女生出现的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刹住,身子一侧想要闪躲,却没想到面前的女生也扭了一下,两个人狠狠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傅栖言的冲劲很大,撞得女生后退了好几步仰头摔在了地上,摔倒的瞬间手还扯住了傅栖言的衣裳。

  而傅栖言则摔得更狠些,他本身就带着极大的力量的在奔跑,骤然与人相撞之后所有力道砸在了地上,冲劲将他掀得翻两个滚,整个人躺在了地上,胳膊上的伤瞬间一片红。

  陆晚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奔跑过去蹲在傅栖言身边,“傅栖言,傅栖言!”

  他紧皱着眉头,慢慢从地上撑着坐起来,陆晚急忙搭把手扶住他的手背,细看之下才看见他的手肘下方有一片半指长的擦伤,正往外流血,染得白皙的皮肤十分刺眼。

  陆晚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拿出纸巾把往下蔓延的血擦了擦,然后着急忙慌的道,“你先动动,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关节受伤了。”

  傅栖言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听她的话动了动关节,从地上撑着站起来,感觉两个手掌钻心的疼,抬起手一看,手掌里嵌入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石子,正往外渗血,一眼看去令人头皮发麻。

  陆晚倒抽一口凉气,走到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旁将他扶住,“你要是关节没事咱们现在就去医务室看看。”

  傅栖言觉得右腿膝盖处疼得厉害,但想着能够站起来,应该是没伤到关节的,觉得还是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皮外伤,气到不想说话的他点了点头。

  陆晚正想扶着人走,却猛然间瞥见了刚才那个突然蹿出来的女生,她正被自己的朋友扶着从地上爬起来。

  起来之后她着急的一瘸一拐走到傅栖言面前,担心道,“傅栖言你没事吧?”

  说着就像是要献殷勤般的抬手去扶他的胳膊,“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的,我扶你去医务室看看。”

  傅栖言好看的眉眼瞬间染上寒霜,冷得恍若腊月飞雪,用手臂拂开了女生伸来的手,“别碰我。”

  女生却是像早就预料到傅栖言的反应一样,刚被拂开就又缠上来,“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是现在你的伤是大事……”

  陆晚气得厉害,直接越过傅栖言上手推了她一把,“滚开!”

  女生刚才那一跤摔得也不轻,被陆晚一推竟直接又摔坐在地上,女生的朋友不满道,“你干嘛动手推人?”

  要不是这女生突然冲出来,傅栖言也不至于摔成这样,爬起来就着急献殷勤,要是真不是有意的那才有鬼!这种手段太常见了,不管是假装跌倒投怀送抱,还是假装挡路制造意外。

  陆晚气得差点失去理智,撸着袖子骂道,“我不光推你,我还要动手打你呢!张一双眼睛干什么吃的?戳瞎了都比你这好使!”

  那女生坐在地上委屈的喊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陆晚冷冷的撇她一眼,“你少放屁,你当别人跟你一样眼瞎,看不出你是故意的?”

  傅栖言不想让她跟这人正常,用手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腕,沉声道,“你给沈棉棉打电话,让她带顾简舟过来。”

  陆晚瞪了一眼女生,然后拿出手机给沈棉棉打了个电话,碰巧沈棉棉的训练也在操场上,接了电话没一会儿就跟着顾简舟跑来了。

  刚才沈棉棉就从电话里听出了陆晚的语气不对劲,一来就把袖子撸得高高的,手里还捏着那根接力棒,中气十足的喊道,“晚晚姐,你的马仔来了!揍谁你直接吱一声!”

  结果走近了一眼,就见傅栖言的胳膊上有伤,几个人脸色也很难看,她顿时将眉毛一拧,“这怎么回事?”

  陆晚指了一下站在边上的两个女生,“傅栖言在最后冲刺终点的时候她突然冲到跑道上拦路,两人撞一起摔倒了。”

  顾简舟一向温和的脸也隐隐有怒气,走到傅栖言身边看了看他的伤,说道,“要去医院。”

  傅栖言轻点了下头,转脸对站在旁边的两个女生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故意的,今天的事我会直接上告给校领导,希望你们以后走路时用上眼睛。”

  他说完就要走,顾简舟连忙去扶。那两个女生听到要上告给校领导,以傅栖言的身份,肯定是一道处分砸下来,没想到会把事情闹成这样的两个人顿时慌了,追着傅栖言道歉。

  陆晚却给沈棉棉使了个眼色,沈棉棉直接跳到两女生面前将人拦住,“去哪啊?先把你们的班级姓名告诉我。”

  女生想越过沈棉棉,却没想到沈棉棉有不小的蛮力,伸手一推就把两个瘦成麻杆的女生给推得后退了好些步,陆晚接话道,“撞了人一句对不起就有用了?不让你们长个记性,下次还闭着眼睛往别人身上撞怎么办?”

  傅栖言听见陆晚的声音落在了后面,就停下脚步转头看。女生见傅栖言回头了,直接越过沈棉棉和陆晚两人朝傅栖言叫喊。

  陆晚本来以为傅栖言已经走了的,见状也转头看,就见傅栖言停在不远处,眼睛盯着她,好像是要用眼神向她传达什么一样。

  陆晚也不知道自己接收的讯息对不对,扭脸对沈棉棉道,“你先把这两个瞎子的班级和姓名问出来,然后我们再联系。”

  沈棉棉痞气十足的点头,“放心吧大哥,交给我了。”

  陆晚在这种场合和情况下是真的不想笑,但是总被沈棉棉逗得憋不住,硬是忍着转头才偷偷笑了一下,她两三步追上了傅栖言,自然的扶着他的另一只胳膊,“走吧,先去医务室看看。”

  东操场边上就有个医务室,里面当值的是个年纪过了六十的大爷,姓李。

  李医生显然是认识傅栖言的,见他进来了,便咧嘴一笑,“之前都看着你带别人来,这回倒是你自己被扶着来了哈哈哈。”

  傅栖言也笑了一下,“又来光顾你的生意了。”

  “又是打篮球伤的吗?”李医生从柜台后绕出来,念叨着,“半大小伙子,做运动的时候也要小心一点,哪天把胳膊腿摔折了,看你们怎么帅气的投三分球。”

  陆晚还是第一次来东操场的医务室,空气中都是药品的味道,闻着怪让人心安的。

  顾简舟把傅栖言扶着坐下,对李医生道,“是刚才跑步的时候撞到人了摔的,李伯伯,麻烦你了,先看看傅栖言身上骨头关节有没有问题吧。”

  陆晚站在一旁,看着李医生走到傅栖言面前,拿起他的胳膊看了看,又弯腰捏了捏他的腿骨和关节,问道,“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疼?”

  傅栖言倒还算平静,说道,“骨头应该没事,右腿膝盖有些疼,应该也是摔伤。”

  他举了一下两只手,弹开给李医生看,“大概就这些了。”

  李医生叹口气,然后对顾简舟道,“小顾,帮我个忙,我这里的碘伏刚才被我打翻了,你去西边的医务室借点来吧。”

  难怪空中的味道那么浓。

  他说着拿出一把钥匙,钥匙上串了李医生的工作牌,“我的小电驴在门口停着,你会骑吧?”

  顾简舟应了声,接了钥匙就出门了,李医生看了看陆晚,笑眯眯的问道,“同学,你是跟他一起来的吧?朋友吗?”

  陆晚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李医生道,“我要去收拾刚打翻的碘伏,你带他去后面的洗手池冲洗伤口,这手掌里的小石子记得给洗干净,别管他疼不疼。”

  陆晚忙应了,弯腰要去扶傅栖言,本以为他会自己站起来就没太用力,却没想到这一拉没给人拉起来。

  她疑惑的看他一眼,手上又使了些力,傅栖言却还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干嘛?”陆晚疑惑道,“走啊,去洗伤口。”

  傅栖言没动,反而是抬头,有些迟疑的朝李医生问,“李伯,你这有没有那种倒在伤口上里面的小石子就会自动跑出来的药水啊?”

  陆晚:???

  你以为这是魔法药店?

  李医生咧嘴一笑,“你要是不想让小姑娘洗,我给你洗也是可以的。”

  话音一落,傅栖言就沉默的站了起来,反手紧紧抓住了陆晚的手腕,带着她走到了洗手台面前。

  陆晚打开水龙头,抬眼看他,“傅栖言,你不会是怕疼吧?”

  傅栖言不屑的哼笑,“笑话,我会怕疼?”

  “那就好。”陆晚抓起他的手,见上面下半手掌嵌入了不少小石子,渗血之后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血点,还夹杂着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很是瘆人。

  陆晚道,“我会好好洗干净的,把里面的石子全洗出来,要是疼的话你说一声。”

  说着就拉着他的手递到水龙头下,冰凉的水冲过陆晚的手背,然后落到傅栖言的手掌上,他既没有出声也没有收回手,只是在触及凉水的刹那,五个指尖都颤了一下。

  陆晚见他神色平静,好像确实是不怕疼,便开始认真的为他清洗伤口。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13日,晴:

  淦!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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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8章

  那伤口看上去密密麻麻的, 陆晚再用指尖一摸,就能感觉到镶嵌在傅栖言手掌里的那些细小的石子。

  陆晚从来没有摔成这样过,光是看着就觉得疼痛, 下手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放轻了力道,有些小心翼翼的,害怕加重傅栖言的疼痛。

  傅栖言低眼看着,感觉到她柔软的指尖在手掌的伤处摸来摸去, 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不疼的,你用些力,不然里面的石子洗不出来。”

  在外面擦碘伏的李医生似乎听见了,也扬声道,“小姑娘啊,你别心软,使劲搓, 就跟澡堂那些个搓澡的人一样,不然里头的石子洗不干净,影响伤口恢复。”

  陆晚便扬声应道,“知道了李伯伯。”

  她回头看了傅栖言一眼,“你、你忍着点。”

  那些石子嵌在肉里,有些一洗就能给洗掉,有些还需要揉搓一下, 而深一点的就更麻烦了,陆晚弯着腰将他的手掌抬到眼前, 用短短的指甲去抠。

  期间傅栖言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只是眉头拧得很紧, 嘴唇微微抿成一条线。

  陆晚认认真真的将他的手掌洗了个干干净净,又反反复复的摸了又摸,检查很多遍,最后确定没有一颗小石子残留在里面,才直起身。

  她松了口气,心想着刚才没听到傅栖言发出什么声音,或许这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痛。

  可谁知她转头朝傅栖言看去时,才发现他的额头上不知何时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还有的正往下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与陆晚对视时神色才缓和一点,但是眉宇间还是有强忍耐过后的疲惫。

  医务室的冷空气很足,陆晚刚才弯着腰忙活了好一会儿都没感觉热,倒是没想到这个站着不动的人出了一头汗。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得疼成什么样才能出那么多汗啊!

  或许是她眼神里的情绪有些明显了,傅栖言唇角轻翘,勾了一个淡笑,“只有一点点疼。”

  陆晚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然后抽了一张踮起脚尖想要给他擦擦。

  傅栖言看出她的意图,也很配合的弯下腰来,低着头让陆晚将他头上的汗擦尽。

  她在擦汗的途中,眸光往下一撇,就看见了傅栖言低垂的眼眸,他的睫毛又密又长,黑如浓墨,将漂亮的眼睛遮盖了一半,露出澄澈的瞳孔。

  充满认真的眼神好像会说话一样,虽然傅栖言没开口,但是好像能从他专注的目光里看出什么,让她的心怦然而动。

  陆晚将纸翻了个面,转手拿起他的手掌想擦,傅栖言却将手往后缩了一下,陆晚疑惑的抬眼看他。

  傅栖言顿了一下才缓缓道,“这纸擦过汗了。”

  “我用那一面擦的。”陆晚解释道。

  傅栖言动了动嘴唇,看起来是不大乐意,缩着手不让她擦。

  “行吧,你是病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陆晚直接把纸扔进垃圾桶,又抽了张新的,展开来给傅栖言擦手,从他的指尖擦到手掌,又将上面溢出的血水轻轻用纸沾去,动作带着女生特有的温柔和细致。

  傅栖言低头看着她认真将自己双手上的水擦干净之后,才说道,“我腿上也有伤。”

  陆晚这才想起了他不光是手掌摔伤,便道,“那你把裤子卷起来,我给你擦擦。”

  她用纸巾沾了水,拧了半干之后转头就看见傅栖言在边上的坐着,右腿的裤子卷到了膝盖之上,露出一大片青紫,还有破皮的地方在往外渗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陆晚皱了皱眉,走到他旁边蹲下,说道,“要不还是去医院……”

  话还没说,就被傅栖言弯腰用一根手指点住了嘴唇,制止了她的后半句。

  他抬头朝门外看了看,然后凑近她低声说道,“不要在这里说那种话,李伯听了会不高兴的。”

  陆晚点了点头,只感觉傅栖言的指尖微凉,点在她唇上之后,她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傅栖言收回手,从陆晚的手里接过打湿了的纸巾,然后一下子覆在膝盖上,将上面糊了的血给擦去,然后对陆晚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只不过摔了一下而已,没什么事。”

  陆晚又看了一眼那一大块乌紫的膝盖,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或许傅栖言自己知晓分寸,知道该不该去医院吧。

  两人走出去,李医生正好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让傅栖言坐下。他戴上眼镜把傅栖言的伤口仔细看了一边之后,笑道,“问题不大,摔伤而已,一会儿我给你上点药缠个透气性强的纱布,你晚上回去就能拆了。”

  傅栖言点点头,“麻烦李伯了。”

  李医生转身去配药,一边忙活一边道,“不过记得上完药之后不要泡水,纱布也别戴太久,回去就摘,明天来我再给你换新的,现在天气也不是很凉爽,当心伤口发炎。”

  傅栖言将医嘱一一记住,转头就看见陆晚还傻不愣登的在一旁站着,他便伸手拍了拍身边的软垫,“坐。”

  陆晚这才反应过来,走到他边上坐下,随口问道,“李伯伯,这些伤什么时候会好啊,这天气两天不洗澡就够难受的了。”

  “可以洗澡的,只是不要总泡在水里就行。”李医生道,“如果愈合的快,不出一个星期就能好了,很快的,不过膝盖上的伤可能慢一些,目前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去医院一趟,拍个片子什么的看看。”

  傅栖言应道,“要是不适的话我会去的。”

  李医生笑着点了点头,动手磨了一些粉末,黄的白的掺在一起倒在一张方形的白纸上。

  正在这时顾简舟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从另一个医务室借来的碘伏,然后把东西都交还在桌上。

  李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小顾,去旁边坐着休息吧。”

  他拿了几根医用棉签,对陆晚招手,“来,小姑娘,你先拿着这碘伏把他伤口上涂满。”

  陆晚一被唤就站起来,去桌前拿过碘伏和棉签之后又回到傅栖言的身边,刚拧开盖子,傅栖言的双手就十分配合的摊在了面前。

  她用棉签沾了碘伏,几乎将他整个手掌都涂上了碘伏,掌心乌黑一片,李医生走过来一看,顿时痛心疾首,“怎么用这么多,本来就是借来的。”

  陆晚懵懂的抬头,“他伤口的范围挺广的,我就都涂上了。”

  “那也不能这么个涂法啊小姑娘,涂得跟中毒了一样。”李医生哭笑不得,用刷子将药粉刷在傅栖言的伤口上,刷子上的毛大概没有化妆刷那么柔软,戳在伤口上让傅栖言下意识皱了皱眉。

  陆晚便不忍心道,“李伯伯,你下手轻点。”

  李医生暧昧的看她一眼,“怎么了小姑娘,心疼啊?”

  傅栖言转眼看她。

  陆晚倒是坦坦荡荡,“那是,伤成这样,谁不心疼啊,傅栖言可是我们学校的镇校之宝。”

  李医生被她的话逗笑,却还是认真的回答,“药粉要上到伤口里面才行,现在也不是心疼的时候。”

  陆晚点点头,竟纱布捏在手里候着,在李医生将两只手上完药之后就立即递给他。李医生从他的手腕开始缠,一直缠到虎口处,然后在腕间打了个结,说道,“这就行了,只缠了两层,注意纱布摘下之前纱布别碰水,也别运动了,当心掌心出汗。”

  陆晚这才突然意识道,“那是不是作业也写不成了?”

  李医生看了他两只缠了纱布的手,“暂时不能握笔,如果你能忍的了疼痛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句话刚出,傅栖言已经想好怎么跟老师请假不写作业了。

  李医生又把他腿上的伤口处理了,才把东西收拾好,然后问道,“今天周六,你们不出去玩,在学校干什么呢?”

  陆晚回答道,“他们在练习运动会上的项目。”

  李医生撇了一眼傅栖言腿上的绷带,笑道,“看来你能好好休息一阵了。”

  傅栖言点头,“也挺好。”

  顾简舟接话道,“周一的时候我会想老师说明情况的。”

  李医生道,“正好我这里也闲着没人,你们坐下陪我聊会天,等太阳弱了再走吧。”

  陆晚想着自己也没事,所幸就留下来看李医生跟顾简舟闲聊,偶尔也会问她几个问题,她都老老实实的回答,颇像是个文静的三好学生。

  不过坐了一会儿之后,陆晚发现傅栖言的兴致并不高,大概是因为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或者是伤口的疼的缘故,他的眉眼总耷拉着,李医生问他话时他才会回答一两句,其他时间都呆坐着,连手机也不玩。

  不过话说回来,手都缠成那样了,也拿不了手机吧。

  陆晚主动跟他搭话,“你渴不渴?我请你喝果茶吧?然姐家昨天才上的新品。”

  傅栖言看了她一眼,“你就会这一句吗?”

  陆晚嘻嘻一笑,“那你喝不喝嘛?”

  “我不要。”傅栖言不怎么高兴的给拒绝了。

  陆晚没说什么,起身出了门,傅栖言转头,目光随着她的背影而动,看着她离开,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眼间的不耐烦更加明显了不少。

  他低眼看了下缠着绷带的两个手掌,嘴角往下沉,不高兴直接写在了脸上,连顾简舟和李医生都看出来了,聊天没再牵扯到他。

  不一会儿陆晚就回来了,她给李医生买了矿泉水,给顾简舟买了苏打水,然后坐在傅栖言旁边,拧开自己的果汁仰头喝了一大口,喟叹一声,“冰冰的好舒服。”

  傅栖言不动如山,头都没转一下,听见她进门之后的动静,脸色越来越黑,老不爽了,但他微抿着唇,一言不发。

  陆晚看了一眼他黑如锅底的脸色,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然后将冰凉贴在他的手臂上。

  傅栖言这才有了反应,转眼看来,就见陆晚晃了晃手里那罐傅栖言一直喝的酸牛奶,“这个你总喜欢喝吧?”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碎碎念】:

  一点都不疼,我流汗是因为我太热了。

  擦过汗的纸怎么能擦手呢?

  我只伤了半个手掌,她竟然全涂满了,是怕伤势扩散吗?

  ……有点像铁砂掌,我现在练一门绝学还来得及吗?

  果茶果茶,又是果茶。

  别人都有,就我没有呗,我不稀罕。

  ……

  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可以不稀罕,酸牛奶不行。

  陆晚晚这个人,

  讨人欢心有一手的。

  ——————————

  ◉ 第49章

  傅栖言为了回馈陆晚的好意, 把一整罐牛奶都给喝光了。

  三人又在医务室坐了一会儿,直到沈棉棉打了电话说已经问出了两个女生的班级和姓名,他们才离开。

  傅栖言的腿受了伤, 不宜多走动,李医生就把医务室的拐杖借给他暂用,刚出医务室的门,顾简舟就拿出手机要给傅家司机打电话, 联系人来接傅栖言回家。

  而陆晚还惦记着钟淮和剧本一事,那个剧本上的字谁都看不见,只有她可以,如果她找到第二个能看见字的人,剧本就能够脱手了。

  她就随口说道,“那你们先去吧,我回去找钟淮他们。”

  傅栖言听闻将目光一顿,抬手按住了顾简舟正在翻通讯录的手,对陆晚问道, “你要去找钟淮?”

  陆晚没察觉什么,点头说,“是啊,”

  “什么事?”

  “就是一个小事想跟他确认一下。”陆晚想把剧本拿给钟淮看看,如果钟淮看不见上面的字,那她就彻底放弃从钟淮这方面脱手剧本。

  “你跟他的事还真不少。”傅栖言轻抬了下眉梢,语气有些不悦, “养猫还是养狗?你不如找我更有用。”

  “不是那些事,”陆晚含糊其辞的揭过去, 想转移话题, “你都受伤了, 还是别操心这些事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她扬了扬手,转头就要走,谁知道傅栖言的手臂很长,一下子就拽住了她的后领子,“先别走。”

  陆晚疑惑的转头,“啊?怎么了?”

  傅栖言拉了她一下,她就顺势往后退两步,站定在他面前。

  他拧着眉,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紧紧盯着陆晚。

  陆晚也不知道他这莫名其妙的脾气从哪来的,心想这生了病受了伤的人心情反复也是难免,之前他皱着眉沉着脸色的时候看人,总令人背后有股冷气,下意识的紧绷神经。

  但可能是因为这会双手都缠着纱布,手里又拄着一根拐,怎么看都惨兮兮的,眼神也没什么威慑力,于是陆晚便顺着他的脾气来,想开口安慰他两句来着,但是一张嘴味儿就变了,“言哥,你好像个深闺怨妇。”

  傅栖言听后眉毛拧的更紧了,抿着的唇里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从来没有人,说我像深闺怨妇。”

  陆晚一琢磨,这话听着怎么有几分耳熟?

  她连忙解释,“误会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你的表情觉得有些幽怨。”

  傅栖言显然对这个解释不买账,眉毛差点拧成一根,顾简舟见形势不妙,连忙说,“我有东西落在医务室了,我回去拿一下。”

  说完转身就走了,看样子也是没有给陆晚解围的打算。

  陆晚暗道自己一直口齿伶俐,为啥这时候就出了岔子?于是试图挽救,“刚才是我说错了,你真的一点也不像深闺怨妇,你看起来比怨妇凶悍多了。”

  傅栖言反问,“你这是在埋怨我凶悍?”

  “我没有啊!”陆晚寻思着这么解释下去,只怕问题越来越多,于是赶紧止住话头,“你刚才让我停下来,是为什么事啊?”

  傅栖言的双眉一直没松过,嘴角沉着,停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之前不是喜欢跟踪我的吗?这么快就换新欢了?”

  陆晚听到这语气好像带着被抛弃的意味,不由得顺嘴应道,“哪敢哪敢,我还是喜欢跟踪你的。”

  不过说完之后,她就猛地反应过来,急忙道,“我先声明一下,我没有跟踪任何人,我也不是跟踪狂!”

  “他们都说你跟踪我。”傅栖言道。

  “那些都是造谣,我有没有跟踪你,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陆晚哼了一声。

  傅栖言想了想之前每次莫名其妙偶遇陆晚的场景,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有。”

  陆晚啧了一声,佯装凶巴巴的,“我看在你现在是个伤患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别像个泼皮猴一样跟我撒泼,赶紧回家养伤去。”

  傅栖言差点被这个“泼皮猴”气了个脑溢血,拐杖往地上跺了一下,“我像个泼皮猴?”

  陆晚觉得他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于是对医务室的门喊道,“顾简舟,快点出来把傅栖言送回家,我有事先走了!”

  顾简舟好像早就在门口等着了,闻声就出了门,陆晚对傅栖言简单说了声拜拜就走,傅栖言还想拉她,“等一下……”

  但是这会儿他拄了个拐杖,在后面追了几步,硬是追不上陆晚。

  陆晚回头看他,还装模作样的摆手,“别追了老傅头,我家里做了饭,就不去你家吃了。”

  傅栖言被气得差点吐血,顾简舟几个快步追赶上来拦住了他,忍不住笑道,“算了,你受伤了,还是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傅栖言难以置信道,“你听见没,她刚才说我是泼皮猴,还说我撒泼。”

  顾简舟笑道,“我可什么都没听见,我现在打电话叫人,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傅栖言看了看陆晚离开的方向,终是点了下头应了,然后趁顾简舟打电话的工夫站在原地生闷气。

  陆晚送别了傅栖言之后就往操场走,一路上一直回想起刚才临走时傅栖言的表情,好几次都笑出了声,以前只觉得这个人性子凉薄不好相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给惹生气。

  说实话,有点可爱。

  她回到操场之后,见钟淮和祝莘等人正在练习跳绳,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结束之后祝莘和钟淮竟然会主动走到她面前来,问道,“刚才听顾简舟说你去帮傅栖言计时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陆晚说道,“傅栖言在跑道上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女生撞了,摔伤了手和腿,刚才去医务室包扎了。”

  这话一出,祝莘和钟淮两个人脸色都剧变,着急的同时开口问道,“傅栖言没事吧?”“是谁撞了言哥?”

  陆晚说道,“他没什么大问题,撞他的人也问清楚班级姓名了,傅栖言说会上报给学校领导解决,你们别担心了。”

  祝莘便急急的冲医务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他现在在哪?是不是还在医务室?”

  陆晚有些纳闷她的反应,但还是回答道,“他回家了,顾简舟跟他一起。”

  钟淮听闻就松了一口气,恨声道,“总有那种不长眼的女生往别人身上撞,还不是看上言哥长得好看,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言哥没有摔倒就没追究,没想到这次竟然受伤了,果然不能息事宁人。”

  陆晚听到这情况竟然不是第一次,难免也有些气愤,有些事的确不能选择忍耐。

  祝莘却还是有些焦急,“他伤得重不重?”

  她三句话里都充满了对傅栖言的关心,难免不让人想歪,陆晚这次没回答,只是有些不咸不淡道,“你打电话问问他不就行了,毕竟医务室医疗设备不全,他可能还要去医院再检查一遍。”

  谁知道祝莘听了这话,果真就转头要去外套里拿手机,“那我去问问。”

  钟淮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陆晚一眼看破却懒得掺和,看着眼下正好只有她和钟淮两个人,于是拿出剧本对他说,“钟淮,你帮我看看这个本子里写的话是什么意思。”

  钟淮疑惑的看着她递来的本子,接过来之后眼神迟疑的看她,似乎在犹豫什么。

  陆晚催促道,“你看看啊。”

  钟淮打开之后低头扫了几眼,又翻了好些页,最后一脸迷茫的抬头,“这上面没写东西啊?”

  陆晚心知肚明,心道钟淮果然还是看不见剧本上的字,那之前完成的两次任务极有可能是巧合,想到剧本无法摆脱,她不禁有些失落,把剧本拿回来道,“可能是我拿错了本子吧,没事了。”

  钟淮看了看她的脸色,忍不住问道,“陆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没事啊,”陆晚把剧本装回兜里,“忘了说,最近这几天我行为可能有些反常,可能是给你造成了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后不会了。”

  钟淮欲言又止,最后有些婉转道,“麻烦倒是小事,不过你也知道我喜欢祝莘,所以你……”

  陆晚一开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结合他的神情还有之前傅栖言说的话,而后醍醐灌顶,忍不住笑出了声。

  钟淮一脸莫名,“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陆晚笑着道,“我对你没其他的想法,你放心追求祝莘好了,我不会碍你事的。”

  “可是你这几天的表现很反常。”钟淮道。

  “确实有些事是不方便跟你说,但是你放宽心,我真的没有喜欢你,也没有追求你的意思。”陆晚十分诚恳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才意识到之前的行为犯了大错。

  她一心想让剧本快点脱手,处事才会考虑欠佳,会让旁观者以为对她产生了误会,想到这里她还是道歉道,“实在对不住,是我做事的时候欠缺考虑了。”

  钟淮咧嘴一笑,仿佛也不是很在意,“那没事了,说清楚就好了,希望你的事早点解决吧,不然言哥又要瞪我了。”

  陆晚疑惑道,“跟傅栖言有什么关系?”

  钟淮没想那么多,直接道,“今天我跟言哥说你可能喜欢我,他就瞪我,老凶老凶了,还警告我说话前要过脑子,我就赶紧来找你说清楚了。”

  陆晚想到傅栖言气得跺拐杖的样子,当下笑了起来,然后摸手机要给傅栖言打个电话,想问问他有没有去医院。

  谁知道电话刚拨通,就被挂断了,前后不到三秒。

  陆晚笑容一下子凝固,笑不出来了。

  另一边傅栖言坐在车里,捧着手机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顾简舟疑惑的转头,“怎么了?又是祝莘给你打的电话?”

  “不是”傅栖言摇头,“我挂错电话了。”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13日,晴:

  之前说我是铁血硬汉,现在嫌我啰嗦,

  又说我像个深闺怨妇,还说我是泼皮猴,

  我挂错一个电话不过分吧?

  现在是我在生气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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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知道傅栖言在13日这天写了多少日记吗hhh

  感冒发烧真是太难受了,大家一定要注意健康,千万不要得病。

  —————————

  ◉ 第50章

  傅栖言把电话挂了之后, 陆晚就一直琢磨着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但又觉得傅栖言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没给傅栖言回第二个电话。

  于是一直捧着电话的傅栖言什么也没等到,回家就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倪珂正坐在客厅看平板, 听到声音侧目看他,“怎么了儿子,想换手机了?”

  傅栖言这才发现母亲也在,便应付道, “没,只是拿累了。”

  倪珂瞟了一眼他的双手,有些诧异道,“怎么回事?受伤了?”

  “练习长跑的时候不相信摔了一跤。”傅栖言一瘸一拐的往楼上走,“去医院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养几天就好了。”

  手机也干脆搁在了沙发上没拿。

  陆晚等着沈棉棉练习完接力赛跑,两人一起出学校的,沈棉棉一边吃着冰棍一边说道, “还有一个星期就期中考试了,你害怕不?”

  陆晚听闻笑了,“考试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沈棉棉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成绩好的,肯定不会害怕。”

  “你的数学成绩不是让顾简舟拔了好多分吗?还怕考不好?”陆晚纳闷道, “一般你考到一百分以上,沈叔叔就开始烧高香了。”

  沈棉棉道, “你不懂,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我数学成绩上去了,就想着其他成绩也上去。”

  “那你也要一步步的来啊。”陆晚劝道,“学习成绩本来就不是你说提高就提高的。”

  沈棉棉吃完了冰棍,把木棍咬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周一的下午,顾简舟说他会留在班级里自习,我约了他一起复习数学,你也去吧。”

  “你约的他,我去干什么,当电灯泡吗?”陆晚想拒绝。

  “傅栖言肯定也会在的,之前傅栖言给你指导的数学不是挺有用的吗,都快考试了,你不想再提提分儿?”沈棉棉拉长了鱼线,把傅栖言这个诱饵挂在钩上。

  然后陆晚就不由分说的咬钩了,“我觉得可以,那等周一下午放学,你先来找我,我们再去找他们。”

  陆晚寻思着,傅栖言的确有教书的天分。

  两人分道扬镳之后陆晚直接回了家,洗了个澡换身衣裳,就把剧本掏出来,发现上面的任务已经刷新了。她仔细回想一下后来的事,发现任务刷新可能是因为她对傅栖言说了那句话。

  其实前几次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任务中并没有出现关于女主角的字样,而是直接将她要说的话显示在任务里。

  现在显示在本子上的任务是:10月28日,弱小的女主角晕倒在运动场,需拯救。

  陆晚仔细把这句话看了好些遍之后,猛然有一个新的发现!

  她发现这个剧本上给的任务分两种形式,一种是带有女主角字眼的,最后三个字肯定是“需拯救”,而另一种则是没有女主角的出现,但任务里会明示她在走剧本任务时要说的话。

  她想起梦中喻栩文递给她的那个剧本,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剧本会不会不是系统给她发的,而是被某个人写出来的。或者说是被两个人写出来的,所以这上面的任务会变成两种形式。

  陆晚对这个发现连连惊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可惜的是她不能够跟梦中出现的喻栩文对话,不然就能明白这个剧本究竟是谁写的了。

  写剧本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纠正被外来者破坏的剧情轨道吗?

  陆晚用手机将剧本上的任务给拍下来,她看得出这上面的字体很像是手写字体,如果能对比两个不同任务的字体,说不定就能坐实她的推论。

  但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因为照片拍在手机上之后,显示的是一个空白崭新的本子,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陆晚大失所望,把手机扔到一旁合上了剧本,下楼找弟弟玩去了。

  周一的早上,在升旗仪式的早集中,陆晚就听见了校领导给之前跑到跑道上故意拦路的两个女生处分,一人记了一个大过,学分扣了整整三十分。后校领导又强调,严禁学生在跑道上散步,严禁在看见跑道上有人跑步时故意横穿跑道阻挡。

  毕竟这种智障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又十分危险,显然傅栖言将这事上报之后就引起了学校的高度重视,而对于两个女生的惩罚,低于九十分的就取消期末考试资格,低于八十分就不给颁发毕业证,这一下子就扣了三十分,也不知道两个女生拼死拼活多久才能把学分提上来。

  陆晚听到听到通报之后只觉得心情舒畅,早集散了之后她还在公告榜前站了好一会儿,看关于两个女生的处分告示。

  周一依旧是繁琐的一天,下午的班会结束之后,陆晚坐在位置上收拾东西,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等到了沈棉棉。

  沈棉棉不仅背了数学书,还带了地理,对陆晚反复暗示,“晚晚,你上次考试地理考了全年级前二十,我没记错吧?”

  陆晚失笑,“你拐弯抹角的干啥呢,等你学完数学要是有空,我就给你指点指点地理。”

  沈棉棉得偿所愿,竟然像变魔术一样从包里变出来两块用油纸包着的饼,“来,热乎的武大郎烧饼,快尝尝。”

  陆晚疑惑的接下,发现真是热乎乎的,还烫手,就问道,“你在哪买的?”

  “咱们学校里新开的烧饼店,据说店老板是地道的南方人,所以我特地买了两块尝尝苏杭的特产。”沈棉棉撕开油纸包装就吃了一大口,烫的直哈气,匆匆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里,竖起大拇指道,“好香啊!”

  “是酥油饼。”陆晚认得这种饼,知道武大郎烧饼是沈棉棉信口胡说的。

  陆晚觉得有些烫,就先装了起来,拉着沈棉棉一起去十班。

  放学快有半个小时了,十班的人早就散得只剩下几个,教室里却并不安静,说话和交谈声此起彼伏。

  顾简舟似乎是特地在等沈棉棉,直接坐在了第一排,人一进门他就抬头,看见是沈棉棉和陆晚,便起身笑着招呼,“你们来了啊。”

  陆晚笑着回应,“我又来蹭免费的指导了,顾老师在教沈棉棉的时候顺道也教教我吧?”

  顾简舟闻言笑开了,双眼弯弯道,“你我可指导不了,我也就糊弄糊弄棉棉同学。”

  沈棉棉嘴里刚把最后一口吃完,把纸袋握成团扔进垃圾桶,“糊弄我是吧,我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失去了一个大哥。”

  陆晚忍不住接话道,“人家也没啥损失,要是我,我挂鞭炮庆祝。”

  “怎么没损失,你听我跟你分析。”沈棉棉边往里走边说道,“失去了我等于失去了一个陆贤兄,陆贤兄又跟言哥有那么点关系,所以失去了我等于失去了你和傅栖言。”

  顾简舟一听,顿时十分遗憾道,“那我的损失还是挺大的。”

  陆晚跟在后面,点头夸道,“好棒的逻辑,头脑这么清晰按理说数学分数不该那么低的。”

  沈棉棉说你要是非要把数学拿出来说事那就没意思了。

  三个人边走边聊,被顾简舟带到了位置上。他的座位跟傅栖言离得不远,陆晚看见傅栖言正低头写题,看上去很认真,但笔尖一直没落在书面上。

  陆晚颇是自来熟的走过去,把前桌的凳子从桌子上放下来坐,像个地道的街头大爷一样打招呼,“老傅头,吃了没啊?”

  傅栖言见她坐下来之后本来还想跟她说话的,但是听她一张口就是“老傅头”,顿时想到了周六下午的事,气不打一出来,想说的话也全堵在了喉咙里,没搭理她。

  陆晚见状也不生气,直接从旁边搬了张桌子,吭哧吭哧的跟傅栖言的桌子拼在一起,然后坐在了对面,“在写什么题呀?”

  也没指望他回答,就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自问自答,“哦,是物理啊。”

  傅栖言终于抬头看她一眼,“你带了吃的?”

  “哟,小鼻子还挺灵。”陆晚刚放下书包,就摸出了装在里面的酥油饼,整个包里全是饼的响起,她压低声音道,“你要不要吃啊,我分你一点。”

  傅栖言没好气的看她一眼,抬手指向顾简舟和沈棉棉的位置,“你坐那边吃去。”

  “别呀,好东西都是要分享的。”陆晚撕开油纸包装,嘴里念着从小看到大的广告词,“好丽友,好朋友。”

  傅栖言抿嘴,“我不吃。”

  “真不吃?”陆晚作势要给他掰一半,“我可以分你大半的。”

  傅栖言直接没接话,低头继续做题,陆晚便故意说道,“幸好你不吃,我也不舍得跟你分那么多。”

  傅栖言果然上当了,把笔搁下,“我要吃,给我大半的。”

  陆晚忍着笑,给他掰了一半,傅栖言接到之后有些不满,“不是说大半的吗?”

  她连忙咬了一大口,然后放到傅栖言的手边对比,“你看,你确实比我的多啊。”

  傅栖言大概是没见识过这种无赖的,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捧着手里的饼发愣。

  沈棉棉在一边劝道,“哎呀大郎,发啥楞啊,赶紧趁热吃,别辜负了金莲的一番心意。”

  傅栖言立即把饼放下了。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15日,晴:

  说清楚,到底谁是大郎?

  不吃了。

  ————————

  ◉ 第51章

  陆晚在他还没把饼放下之前扶了一把, “怎么不吃啊,热乎的呢。”

  傅栖言绕过她的手,把饼搁在桌子上, “不吃了。”

  沈棉棉斜眼瞅着,咳了一声说,“言哥,这饼可好吃了, 你真不吃吗?”

  傅栖言转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沈棉棉有些娇羞的抿嘴一笑,“你不吃给俺吃呗。”

  傅栖言见不得她这模样,当即要拿起酥油饼给她,陆晚却握拳捶了一下桌子,对沈棉棉凶道,“武松,闭上你的嘴好好学习去,还跟你大哥抢吃的, 害不害臊?”

  凶完转脸面对傅栖言的时候就换上一副笑脸,“你快吃,别听她乱说,她来之前都吃过一块了。”

  傅栖言把饼往桌角一搁,低头继续做题去了。

  陆晚见他果真不吃,就一手捧一半,左咬一口右咬一口, 酥脆的饼面咔嚓作响,傅栖言的做题思路好几次被这声音拉出来, 总想忍不住抬头看她。

  又一次被打断之后, 傅栖言握了握笔, 刚想让她带着两块饼坐边上吃时,她突然伸手过来拉住了傅栖言的手,像是快要咽气一般道,“大郎,大郎救我!”

  傅栖言被惊了一下,抬眼就看见陆晚紧皱着双眉,努力的吞咽,似乎是噎住了。

  正想着,她打了个噎嗝。

  “是有人跟你抢着吃吗?”傅栖言的表情里全是无奈,从桌兜里拿出之前买的酸牛奶,熟练的撕开然后递给她。

  陆晚赶忙接过喝了两口,才把噎在喉咙的饼咽下去,猛地喘了几口气,顺了顺胸膛道,“太谢谢了,你真是我救命恩人。”

  “不客气,”傅栖言轻描淡写的瞥她一眼,“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去把西门庆的腿打断。”

  陆晚道,“为什么打腿?要打野应该打手啊。”

  “为什么?”傅栖言疑惑的问道。

  “因为手断了,就不能给你戴绿帽子了啊。”陆晚掏出了自己的逻辑。

  在一边偷听的沈棉棉实在是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偏偏陆晚还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摊手道,“本来就是啊,你们见过有人用腿戴帽子的吗?”

  傅栖言突然觉得跟陆晚在这里说这些蠢话有些浪费时间,于是又低下头打算做题。

  陆晚也吃饱喝足,拿出自己的习题册,摊在桌子上,然后有拿出自己的笔袋摆好,最后在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猫咪摆件,端端正正的放好之后,才满意的从笔袋里拿出自动铅笔和橡皮檫。

  傅栖言将她认认真真的动作看在眼里,直到她拿出橡皮擦的那一刻,他忍不住了,发出迷惑问题,“你是小学生吗?”

  陆晚啧了一声,“一看你们这些大老粗就不懂,生活要有仪式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傅栖言捏着浅蓝色的猫咪摆件在桌子上点了两下,“你做题还用得上这个?”

  “这不是为了让桌子好看一些嘛,而且这个还可以压书角和卷子,挺方便的。”陆晚摸了摸猫咪的头。

  傅栖言无语的看她一眼,“你现在知道你的数学分数为什么不高了吧?”

  陆晚想了想,颇是认真的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数学太难了?”

  傅栖言这下彻底无言以对,他忽然发现陆晚和沈棉棉是一样的人,跟她们耍嘴皮子是耍不过的,倒不如一声冷笑来得实在。

  陆晚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才开始安静下来做题,她用铅笔的原因是因为写数学需要大量的解题步骤和过程,她自己又有点强迫症,如果写错了在用横线划去就看着十分难受,所以习惯用铅笔来写。

  但是铅笔有一点不好,就是橡皮擦的时候会有渣屑残留在桌面上,多了的话会影响写字。于是陆晚把那些橡皮屑用指尖揉成球,然后规规整整的摆在书本的最上方。

  等傅栖言写完两页题余光撇向她的时候,那最上方已经摆了一排橡皮屑搓成的小黑球了,而陆晚还停留在刚翻开的那一页,费力的写着解题步骤。

  主要是题难,再加上陆晚一边玩一边写,所以效率并不高。

  傅栖言见状,轻轻一吹,那些摆好的小黑球就直接滚走,散落在各处,陆晚的指尖感受到微风抬头看他,问道,“你写完了?”

  傅栖言问道,“我都写两页了,你这一页的题还没解完?”

  陆晚听后就拧起眉毛,有些抱怨道,“这最后一道题,包含的知识点太多了,我写了好几种解题步骤都解不出答案。”

  她好像确实很烦,漂亮的眉眼都是苦恼,笔尖在最后一道题点了好些下。

  傅栖言将她的小动作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开口道,“拿来我看看。”

  陆晚的表情瞬间变了,笑嘻嘻的把习题册递给他,顺道还把自己的解题步骤给他看。她在演草纸上的解题步骤都标了序号,列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明白。

  傅栖言先把题读了一遍,然后又看了她的解题步骤,才说,“你的思路太麻烦了,等于绕圈。”

  他招了下手,陆晚立即会意,搬着凳子坐在他旁边,脸凑过去欲认真听讲解。但是因为凑得又过于近了,傅栖言用两根手指头抵在她脑袋上往后推了推,说道,“写字看书的时候背要挺直,趴得那么近生怕眼睛不近视?”

  陆晚受教,当下把腰背挺直,暂时改了这个不良习惯,而后她才意识到,傅栖言的坐姿好像格外端正,他不管是干什么,腰背都挺得板正,难怪之前她觉得傅栖言坐着的时候很好看,原来原因在这里。

  傅栖言见她还算听话,于是不吝教导,把自己的解题思路详细讲给她。

  沈棉棉这边正在做题,听见那边开课了,恨不得把脖子伸成长颈鹿那样偷听,结果因为脖子伸得太厉害有些抽了,她哎哟了一声连忙搁下手里的笔去揉脖子。

  顾简舟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棉棉同学?”

  “你什么时候给我讲题啊?”沈棉棉边揉脖子边问。

  “你的题还没做完,做完再讲更有助于你理解。”顾简舟温声道。

  沈棉棉却不大乐意,下巴指了指旁桌,压低声音嘀咕道,“人家金莲才写了两题,大郎都给讲了,我都写两页半了……”

  顾简舟听后微微笑起来,慢悠悠的回道,“所以你做完这些题要上井冈山打老虎吗?”

  沈棉棉道,“不是我吹,你把这些数学题给老虎看,老虎都得抹眼泪说这题太难。”

  顾简舟失笑,无奈的叹一口气,然后放下手中的笔道,“我先把你做过的题讲讲的。”

  教室里越来越安静,傅栖言讲题的声音时起时落,陆晚听得认真,连其他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陆晚只记得以前学校的教学楼是晚上九点二十熄灯,九点半锁门,所以盘算着差不多九点的时候走就行了。

  但是傅栖言一直盯着时间,等到八点半的时候就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抽了陆晚手里的笔,陆晚茫然的抬起头看他,他就说,“先写到这吧,其他的回家再写。”

  “我这题还没写完呢。”陆晚说道。

  “八点半了。”傅栖言道。

  陆晚突然想起来顾简舟和傅栖言晚上可能没吃饭的,这会儿也该饿了,于是立马收拾起来,“行,今天谢谢你了,先回家吧。”

  沈棉棉一听要回家,当下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然后麻溜的收拾起来,正哼着小曲乐呵时,就听见教室里一声异响,然后眼前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陆晚吓了一大跳,立即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就听见沈棉棉惊呼一声,然后就听见玻璃摔在地上炸裂的声音,极其刺耳。

  几人的眼睛都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黑暗,所以一时间什么东西都看不见,陆晚着急道,“棉棉,你怎么了?”

  沈棉棉忙回答,“我刚才不小心把顾简舟的杯子撞掉了。”

  顾简舟的温和的声音响起,“没关系的,你先别动,小心踩到玻璃渣。”

  陆晚摸索着坐下来,想找找自己的手机在哪,嘴里嘀咕道,“怎么突然断电了?”

  几个人的手机都不在身上放着,也没能够立即拿出手机照明。陆晚把手机放进小书包里了,她在黑暗中用手摸着,想找到自己的书包,但是却摸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陆晚下意识收回手,说道,“不好意思,我在找手机。”

  傅栖言沉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别乱动,我也在找。”

  他的手机一般就放在桌兜里,但是因为里面的书比较多,还塞了一件校服外套,所以找起来有些麻烦,想借力将凳子往后退退在找,却没想到手掌在摸索的途中不小心按在了陆晚大腿上。

  陆晚实在是皮的厉害,忍不住想逗一逗一本正经的傅栖言,于是顺口而出道,“你往哪摸呢死鬼!”

  傅栖言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一旁的沈棉棉瞬间激动得连手都打起了哆嗦,抹了一把鼻血,“摸哪了?大郎你摸哪了?摸了我家金莲儿可是要负责的!”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问题】:

  我把陆晚和沈棉棉掐死犯法吗?

  不对,

  我把金莲儿和武松掐死犯法吗?

  ————————

  ◉ 第52章

  傅栖言的手跟摸了烙铁一样急忙抽回, 幸好周围断电没有光亮,掩饰了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慌乱。

  正在这时,顾简舟率先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 黑暗的视线才有了光亮。

  顾简舟道,“可能是改断电时间了,咱们赶紧收拾东西下楼吧,不然教学楼要锁门的。”

  陆晚闻言也不在逗乐, 赶紧低头去收拾书本,傅栖言也趁机找出自己的手机打亮手电照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别收拾了,明天早上来十班拿。”

  陆晚一听觉得也可行,毕竟三班离十班近,明早上课之前把东西拿走就行,便对他笑道,“也行, 那我明早再来找你。”

  傅栖言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起身往外走,“跟上。”

  陆晚叫住他,“等下,我拿手机。”

  傅栖言虽然差点被她刚才那声“死鬼”气个半死,但还是把手伸过去用手电的光给她照明,让她从书包里摸出了手机。

  陆晚也打亮了手电, 教室里变得更明亮了,三人照着让沈棉棉收拾好了东西, 才往教室外走。教室里虽然熄灯了, 但是电梯的电还没断, 几人乘着电梯下楼。

  这会儿教学楼附近基本没什么人了,有的只是保安在巡逻,见了他们四个就出声提醒道,“马上锁门了,快回家吧。”

  陆晚转头往天上看,苍茫的夜色中只有一轮朦胧的月亮在上面挂着,光芒模糊不清,却是连一颗明亮的星星都看不见。她又想起之前在山上看到的满天星空,忍不住侧目看了傅栖言一眼。

  傅栖言正安静的走着,柔软的发丝被微凉的夜风吹起,俊俏的脸庞在昏暗的光下更显精致。

  她越走越近,干脆凑到傅栖言身边,问道,“你的手恢复的怎么样了?”

  傅栖言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淡声答道,“你不是也看见了,能写字了。”

  “那应该快好了吧?”陆晚又低头去看他的腿,“看你走路也没一瘸一拐的,没想到你摔伤好那么快。”

  傅栖言也没有兴趣装厉害,只是说道,“走路的时候会疼,但也不至于一瘸一拐。”

  “没事就好,你当时摔倒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呢。”陆晚想起当时的景象就胆战心惊,“我还听说那个被你撞倒的女生脚踝扭伤了,今天请假没来上课,也是自食恶果。”

  傅栖言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因为摔倒的突然,他根本没机会看到陆晚当时的表情,顿觉有些可惜,倒是不知道陆晚吓坏了是一副什么模样。

  正聊着时,沈棉棉突然从旁边蹿过来,兴致勃勃道,“你们听说了没,咱们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学校会组织我们二年级的学生外出考察,要出去一个星期呢,你们知道去哪吗?”

  顾简舟在一边接话道,“据说每年的考察地方都不一样,前年的高二生去了国外大学参观,而去年的高二生是去了古建筑,不知道咱们今年会去哪。”

  陆晚想起之前何静巧是提过这事的,“我班长说这次咱们有可能是去山里。”

  “山里?”沈棉棉疑惑道,“你确定吗?山里有什么好看的?”

  何静巧当时是在办公室里帮老师忙时偶然听到老师之间的谈话,所以也并不是很了解,跟陆晚说的时候更是模模糊糊,但陆晚只记得一个关键词,就是山里。

  高二的外出考察一直是荆南学院的传统,外出时间一般都是一周,是高二生最期待的一个大型活动了。

  沈棉棉就对这个活动念叨了许久,“不管去哪,反正都是出去玩,只要玩的开心就好。”

  陆晚却道,“你就别高兴的太早,有可能我们分不到一起。”

  每次外出考察都因为人数庞大不好管理,所以会被按班级分成好几波,沈棉棉的班级在另一栋楼上,很有可能跟陆晚几人分不到一波。

  沈棉棉听后觉得陆晚说的有理有据,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甚至连坐上车临走道别时,也是无精打采的。

  陆晚本想安慰两句的,但是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自己的理论,于是只好作罢,挥手跟傅栖言和顾简舟道别之后坐车回家。

  第二天陆晚特地起早去学校,直接就去了十班,走到门口往里面一瞅,发现傅栖言已经在位子上坐着了,她见教室里也有不少人,不大好意思直接走进去,于是还是让靠窗边的女生帮忙叫人。

  那女生应了之后没有立即去喊人,反而是愣了一下说道,“我问你个事,你别介意哈。”

  陆晚有些意外,“什么?”

  女生凑近了,神秘兮兮的问道,“你是不是,在跟我们校草谈恋爱啊。”

  陆晚被猝不及防一问,当下惊吓般的瞪大了眼睛,耳根隐隐发热,“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

  那女生暧昧一笑,嘴上应道,“哦哦,知道了。”

  随后离席帮忙叫了傅栖言。他一抬头就看见门边站着的陆晚了,然后拎上早就收拾好的小书包往门口走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闹哄哄的教室声音猛地弱了许多,不少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傅栖言。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受同学的关注,或者是他手里的那个粉粉嫩嫩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的背包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总之他走到陆晚面前时,也将教室里众多目光一起带来。

  傅栖言把背包递给她,“东西都在里面了。”

  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懒意,有些漫不经心道,“除了你那个蓝色的小猫,我把座位翻遍了也没找到,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陆晚连忙接过,“没事没事……”

  谁知道那背包在傅栖言的手里看起来十分轻盈,一落到她手里竟沉得差点没拎住砸在地上,她大吃一惊道,“怎么这么沉?!你往里面塞了秤砣吗!”

  她昨天背来的时候就放了两本书和几张卷子的!

  傅栖言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把包接过,然后绕到她背后动作自然的帮她背在背上,低低道,“装了大郎买给心爱的金莲儿的烧饼,背回去好好吃,别浪费了。”

  陆晚真感觉自己像背了几斤秤砣,“这么多烧饼还不把金莲儿撑死?”

  “慢慢吃。”傅栖言双眸弯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噎着就行。”

  陆晚暗道好你个大郎,记仇记了一夜!

  “快上课了,赶紧回去吧。”傅栖言推了她肩膀一下,陆晚就顺势转身,两层楼的距离也懒得下楼梯了,直接坐电梯下去的。

  回到教室之后她把背包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了相当有分量的声音,陆晚有点好奇傅栖言往里面塞了什么,打开来一看发现里面有三个拇指宽的线圈本,封面写着顾简舟的名字,翻开内容竟然都是数学笔记。

  有错题解析,还有疑难的知识点,顾简舟都写得端正整齐,详细全面。

  陆晚才明白过来,傅栖言是把顾简舟平时的数学的笔记借给她了,整整三本,内容满满当当。

  正看时碰上何静巧来找她,瞅了一眼发现是顾简舟的笔记本,当下把桌上的两本给捂住了,跟防贼似的警惕的左右看看,陆晚被吓了一下,问道,“班长你干嘛呢?”

  何静巧把声音压得极低,“你这是顾简舟的笔记本吧?货真价实的吧?”

  陆晚道,“不知道,是傅栖言给我。”

  何静巧道,“那应该是真的了,顾简舟的笔记本从来不轻易借给别人的,你一下子搞到了三本,可要藏好了,千外别被人发现,不然都缠着你借,能把你活生生烦死。”

  陆晚听后连忙把本子放桌兜里,问道,“真的啊?”

  何静巧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千万别声张!”

  陆晚忙点头,“好好好。”

  把顾简舟的笔记本藏好之后,陆晚特地给傅栖言发信息道谢,并表示金莲儿一定会把烧饼全都吃完一点都不剩。

  傅栖言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晌,竟想不出来一句话回复这个脸皮极厚的陆金莲儿。

  午休时,陆晚收到了沈棉棉发来的链接:晚晚!快看这个!你又火了!

  陆晚一看见这句话,眼皮就立马抽了一下,点开一看竟然是学校贴吧里的帖子,醒目的标题:震惊!校草傅栖言终于有主,对象竟是……

  她往下一翻,主楼写:对象竟是前段时间坚持不懈跟踪他的陆晚,果然女追男隔层纱啊!

  然后还附一张陆晚在历史节舞台上的校方照。

  这个贴子热度极高,发帖至今也才五个多小时,帖中楼翻了好几页,说什么的都有,陆晚越看越觉得心惊。

  甚至还有人以十班学生的名义说今早看见傅栖言亲自帮陆晚背小粉包,笑容温柔暧昧。

  陆晚也不是没想过会被人误会,毕竟傅栖言的话题度太高了,而她本身也是热议人物,所以想着有点传言是很正常的,但是没想到有人直接发到贴吧里,还一下子顶成热门,竟然比之前沈棉棉的表情包贴还要热闹。

  陆晚见状觉得不行,她必须出面澄清一下,正想翻到下面写澄清评论时,却突然看见有一层楼回复:我是陆晚本人,官宣一下我确实跟傅栖言在一起了,那些暗恋他的姐姐妹妹们还是趁早放弃吧,你们没机会了。

  陆晚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假冒的一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噼里啪啦的敲起键盘在层中回复:你吗的你在说屁!披着张耗子皮硬装猫,我才是陆晚本人,我跟傅栖言根本没有谈恋爱,都是造谣!造谣!!

  帖子这会儿正热,陆晚的回复仅仅隔了两分钟,就收到了好几条回复。

  一凡:你才不是陆晚,你只是个网络喷子,呸!

  小白白:你才不是陆晚,你只是个柠檬精,你酸死了。

  贴吧用户-A256:你才不是陆晚,你是个屁。

  陆晚一口老血当场喷出: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言情打算写古代的了,现代的那本暂时先搁置,预收我放下面了,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点我的专栏先收藏。

  文名:《公主今天洗白了吗》

  文案:

  宋幼珺穿成小说里臭名昭著,嚣张跋扈的珑国嫡公主时,正带头欺辱迢国送来的质子姜绍。

  一想到姜绍最后会亲自领着千军万马踏平珑国,宋幼珺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给踩着姜绍小手的亲弟弟一个大耳刮子:麻溜的把人扶起来!

  为了让珑国结局稍微好点,宋幼珺使出了浑身解数跟姜绍交好。

  寻思着天冷了,就给他送点炭火,没想到当天晚上姜绍住房失火,东西烧了个干干净净。

  寻思着天热了,送几篮子冰果,结果姜绍隔天就患病,上吐下泻奄奄一息。

  宫人见状皆围着宋幼珺赞叹:公主好计谋!整死那小子!

  宋幼珺惊恐: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啊!

  皇宫里里外外都在传嫡公主变聪明了,变着法的折腾敌国质子,宋幼珺愁得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就在宋幼珺还没巴结上姜绍时,姜绍突然从皇宫失踪,再出现时如书中描写的一样,率领着千军万马攻向珑国。灭国当天,宋幼珺被父皇赐了毒酒,还没来得及见上姜绍一面就咽气了。

  宋幼珺:老子不甘心!

  再次醒来时变成了姜绍后宫的里总爱惹是生非的嫔妃,一睁眼就一堆麻烦事,想见皇上比去西天取经还难。

  宋幼珺前脚摆平了嫔妃们的争风吃醋,后脚类似情郎的陌生人就摸进了房。

  她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应付着陌生情郎,一边疯狂给姜绍写情书,最后成功请来了姜绍踏进后宫。

  刚进门宋幼珺就跪地上了,含泪喊道,“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宋幼珺吗?”

  姜绍很感动,第二天赏了她三尺白绫,让她自挂东南枝。

  宋幼珺:这事儿没商量的余地吗?

  不皮会死宋幼珺x一本正经姜绍。

  依旧是穿书,不过不是沙雕文。

  ————————————

  ◉ 第53章

  说出来别人可能都不会相信, 陆晚用了整整一个午休的时间在贴吧上跟别人争吵,并一直试图证明自己才是陆晚。

  楼中的回复盖起了高层,这层楼也变成帖子里最热的评论, 直到陆晚的账号被禁言,气到趴桌子上自闭,沈棉棉给陆晚发了私信。

  木帛木帛:那个在帖子里跟人吵架,不断重复我就是陆晚的憨憨不会真的是你吧?

  日免日免:他们不相信我, 还把我禁言了(╯‵□′)╯︵┻━┻

  木帛木帛:[]贤兄听小弟一句劝,卸载贴吧做两道数学题,烦恼就消失了。

  确实,跟别人在网上争吵她到底是不是陆晚这事儿一点意义都没有,就像她已经跟人扯了一个中午了,该不信的人还是不信,甚至有人说让她拍一张自拍传上去才会相信。

  陆晚又不是傻子,凭什么让她拍照片?之前那个假冒她的人不也没拿出什么证明吗?

  她听了沈棉棉的劝卸载了贴吧,转手在书包里摸索, 想拿出习题册用剩下的一点时间做两道题。

  但是刚把习题册拿出来,陆晚突然意识到她的书包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她连忙再去摸,把书包摸了个遍也没找到,然后又把桌兜里的东西基本全清理了一边,愣是没找到。

  剧本不见了!

  陆晚确认她身边没有剧本之后,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有点惊慌,毕竟这个东西一直是随身携带的, 一旦将它落下或者是扔掉,它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神奇的出现, 并且让她经历些倒霉的事。

  但这是头一次, 剧本自己失踪了, 就想它出现那样毫无预兆。

  不应该吧,那上面还有她没完成的任务呢,就算是剧本要消失,也应该是在她完成任务之后在消失啊!

  难道是被谁拿走了?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剧本也应该会自己出现在她身边才对。

  陆晚把身边翻找了许多遍,都没能找到剧本的影子,一时间有些忐忑。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想着剧本原本是放在书包里的,昨天一同带去了十班,然后书包除了今天早上的傅栖言有触碰之外,没有其他人在碰过,那剧本消失一事会不会跟傅栖言有关联?

  难道说是傅栖言给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漏掉了那个不大起眼的便签本?

  陆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正好碰上午休铃敲响,她急忙从座位上离开,前往十班。

  走廊刚刚恢复热闹,来往的人还很少,陆晚站在十班外轻轻敲了下窗子,正低头写题的女生抬头见是陆晚,立即心领神会的比了个ok的手势,“我帮你去叫。”

  陆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麻烦了。”

  女生起身走到傅栖言的座位上,陆晚顺着投去目光,就看见傅栖言竟然不是在写题,而是趴在桌子上睡觉,被叫醒之后他睡意朦胧的面上拢着躁意。

  午休时间很少有人真的在睡觉,主要是因为在桌子上趴着睡确实不大舒服,傅栖言用校服当垫子倒是睡得香甜。

  随后他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朝门边扫来,看见了正冲他招手的陆晚,神色里的烦躁才收拢了些许。

  他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到门外刚站定,身子就倚在墙上,墨黑的眼眸里都是惺忪之意,眼神仿佛变得细致起来,将陆晚的脸细细打量,从眉毛到嘴一一看过,最后才回到眼睛处与她对视,嗓音里全是刚睡醒之后的慵懒,“怎么了?”

  陆晚便说了自己的来意,“你今早收拾我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比巴掌大点的便签本啊。”

  傅栖言的眼睛动了动,有一瞬的停顿,但却道,“没有。”

  陆晚纳闷,“那就奇了怪了,为什么找不到了呢?”

  “丢了个便签本?”

  陆晚点头,“一直放在书包里的,但是刚才找没找到,我还以为是落在你这了呢。”

  傅栖言见她眉头皱着,神色里尽是苦恼,于是道,“我再回去给你找找。”

  陆晚主要是有点害怕那个剧本会在晚上的时候再次出现在她的书包里,然后认为她是故意丢弃再给她来倒霉的惩罚,那她不知道能不能遭得住。

  如果傅栖言没找到的话,就说明那个本子真的丢了,不管是被旁人捡走还是换了另外的主人,总之是不管她的事了。

  傅栖言很快就出来,这次手里倒没空着,而是那了一罐牛奶,顺手递给她,“没找到,但是在桌兜里发现很多罐这个牛奶。”

  陆晚意外的接过,奇怪道,“这些牛奶不是你自己买着喝的吗?”

  傅栖言沉吟了片刻,而后道,“现在不想喝了,以后你每天中午来找我一次,我每天给你拿一罐。”

  陆晚诧异的问道,“给我干什么?你不是特别喜欢喝这种牛奶嘛,之前排练的时候你天天都在喝。”

  傅栖言双眸浮现轻轻浅浅的笑意,竟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还能再长高一点,多喝点牛奶总没错。”

  陆晚震惊了,将傅栖言仔仔细细的盯着看,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但是见他的神色稀疏平常,跟之前也没什么差别,一时间竟然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同。

  可是傅栖言从来不会在说话的时候摸她的脑袋啊。

  “你……”陆晚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怎么了?”

  傅栖言眉尾轻动,“什么?”

  陆晚道,“你别摸我的头,被别的学生看见了会乱传谣言的,我今天中午就在贴吧看见有人造谣我们处对象的帖子了,我跟人吵了好久,澄清都没人相信的。”

  傅栖言勾了下嘴角,满不在乎道,“一群闲着无聊的小孩而已,没必要在意。”

  陆晚一时间竟然接不上话,毕竟她刚刚跟人计较了一整个中午,现在想想觉得有些羞愧,作为当事人,傅栖言的想法显然成熟多了。

  “那不澄清一下吗?”陆晚问道,“毕竟这是谣传,要是让你家长或者学校领导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傅栖言听后却反问道,“你有影响吗?”

  陆晚道,“那倒不会,上次我弟告状你也知道的,我爸之前还说要约谈你父亲一起吃饭呢,我给拦下了。”

  “也不是不行。”傅栖言想了想道,“如果陆伯父想约我父亲吃饭的话,你直接发信息给我就可以,我记得你二叔是开建筑材料公司的,跟傅家倒是可以建立生意往来,而且傅家公司的员工也需要新增几分保险,倒不如直接跟陆家合作来得方便……”

  陆晚眼看着傅栖言一本正经的聊到家族企业上去了,连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干嘛啊,那都是大人们的事,我们又做不了主。”

  傅栖言反问道,“我记得你弟弟比你小了八岁,在他成年之前,你应该要帮助陆伯父管理公司吧?”

  陆晚从没想过这个事,顿了一下然后道,“我不知道,我爸没跟我提过。”

  傅栖言点了点头,语气自然道,“没提过就算了,你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

  正说着,又有铃声响起,陆晚意识到快要上课了,就匆匆跟傅栖言告别,临走时又将他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她走的时候还觉得莫名其妙,总觉得傅栖言有点变化,但是又说不上来那里变了,难道是对她的态度比之前又好了一点?

  陆晚一头雾水的回了教室,心不在焉一直到放学,剧本都没有再出现。

  它好像是真的彻底消失了一样,再也不会突然出现在她身上的某个地方,不会强制她再去做什么不想做的任务,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再看见它。

  陆晚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自由了,心情无比舒畅,走路都哼着小曲。

  她一直研究顾简舟的笔记本,把里面的内容看了又看,虽然自己理解起来有点费劲,但是基本上都能看的明白,偶尔不懂的也会厚着脸皮去请教老师。

  其中有一点值得一提,傅栖言总是在中午的时候给陆晚发消息,内容简单明了,就是让她去十班拿牛奶。

  起初陆晚是不想要的,回消息婉拒了,谁知道傅栖言收到信息之后直接打一个电话回来,在电话里面说,“按照你现在的身高来看,你应该还能再长高将近七厘米,现在就是你最需要喝牛奶的时候。”

  他说的十分认真,仿佛有理有据,陆晚当真被唬住了,乖乖的跑去拿牛奶。

  傅栖言也不知道买了多少牛奶储存着,果然是每天给她一罐,直到周五的期中考试。

  期中测验也算是一次大考,分了学号班级,每次开考前头顶的喇叭就要广播一遍考试注意事项,强调严禁作弊行为。

  一整天考下来,陆晚觉得心里踏实不少,对于数学题更是有了几分以前不敢有的把握,虽然时间有点短,但至少还真从顾简舟的笔记本上学到了不少东西,一整套试卷一个空出来的题都没有,她保守预估自己的名次应该能在年级前十。

  期中测验结束之后就是两天的双休,陆晚和沈棉棉在周六的时候对了考卷的答案,又把不会的题整理道错题本上,就等着周一放分数了。

  却不想周一去学校之后听到了个大新闻。

  以往每一次大考,都能在年纪前几名看到傅栖言的名字,但是这次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傅栖言的名次掉出了前十,仅仅排在第十八。

  陆晚起初不相信,但是确认这个消息是真的之后双眼一抹黑,暗道完了。

  现在估计所有人都认为傅栖言是跟她处对象才导致分数下降的厉害的。

  果不其然,这个想法还没落地,班主任的约谈就找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正文之后的小小彩蛋】:

  方江:言哥,贴吧有个帖子传你和晚晚女神谈恋爱,直接被顶上热门了,要删吗?

  傅栖言:删人家的帖子干什么?又不是在造谣。

  方江:言哥,这帖子里的两个晚晚女神吵起来了,你看哪一个像真的,我把假的那个给禁言。

  傅栖言(沉思):……这个人一看就是喷子,肯定不是陆晚,封这个。

  陆晚:**,吵不过就封老子的号,我***,****【哔——】

  ————————————

  ◉ 第54章

  赵一帆其实一早就听说了陆晚和傅栖言谈恋爱的传闻, 甚至还有人给他发过匿名举报信息,但是他都没当一回事。

  关于这种传闻学校里比比皆是,不可能因为主角是校草和他班里的学委就用这种还没确实的传闻做文章, 更重要的是陆晚作为陆氏千金,就算真是跟傅栖言谈恋爱,怕是两方家庭也挺支持的。

  所以学校一直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成绩公布, 傅栖言的名次大跌,事情的严重性就上了一个层次,校级领导立即给了赵一帆压力。

  赵一帆就先找了陆晚单独谈话。

  陆晚也慌得不行,说句实话,她还真不知道傅栖言的名次为什么一下子掉的那么厉害,虽然傅栖言也确实给她辅导了数学题,但是只有在他家和周一在学校自习那会儿,满打满算也就才两次。

  不会就这两次的耽搁,让傅栖言的名字一下子跌到年级第十七吧?

  一进办公室, 赵一帆就先开口道,“陆晚,你也别紧张,我就是喊你进来随便问两句。”

  陆晚便回道,“我知道是因为傅栖言的事,但是我真的没有跟傅栖言处对象,那都是学生们瞎传的, 我跟顾简舟还有沈棉棉我们几个都是挺不错的朋友。”

  赵一帆笑了笑,说, “你也不用急着澄清, 就算你们是真的谈恋爱了, 我也管不着你们什么,咱们学校从来没有就早恋一事严管,主要是学校里也存在不少集团联姻的事,有些学生表面上看是同学,其实婚约都订好了,这不都是正常的事吗?”

  陆晚知道赵一帆说这些只是想让她放松些而已,她也跟着笑了,说道,“老师,我知道学校上级给你施加了压力,他们想让你从我这问出什么?”

  “其实校方也根本不在意你到底有没有跟傅栖言谈恋爱,主要是这次他名次掉的太厉害了,校方对傅栖言的家长也没法交代,如果你们之间是真的,校方希望在面对他家长的时候你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

  “可是他名次下降根本不管我的事啊!”陆晚一脸无辜。

  赵一帆道,“这事主要看傅栖言那边怎么回应了,如果他跟校方说跟你在谈恋爱,你怎么证明?”

  陆晚被这样一问有些傻眼,一时间竟真的答不上来。

  学校都在传,而傅栖言又承认了的话,她就算八张嘴也解释不清。她想了想之后道,“傅栖言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没有的事他不会承认的。”

  赵一帆点点头,说道,“校方约谈了傅栖言的家长,估计一会儿该叫你也过去了,你先想想去了怎么跟那些人说。”

  陆晚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一脸倒霉样的在一旁坐下来。

  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傅栖言的名次为什么一下子掉那么多,以前每一次大考傅栖言几乎都是稳拿第一,偶尔掉到第二名也是缺考或是其他原因,这次却直接跌到十七,分数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晚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果然就有领导给赵一帆打了电话。他挂了电话就领着陆晚去了一楼的主任室。

  刚进门就听见有女人轻快的笑声传来,陆晚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是傅栖言的妈妈倪珂,她穿了颜色素雅的碎花裙,看起来十分年轻的模样,正跟校领导说话。

  傅栖言坐在一旁,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正好与陆晚对上视线。他表情本来浅淡,但是一双眼睛却相当专注,看人的时候毫不遮掩。

  陆晚不大好意思,走过去先跟校领导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倪珂点了点头,“阿姨好。”

  倪珂记得陆晚,一见是她立即笑开了,露出白白的牙齿,“他们都说有姑娘跟我儿子谈恋爱,原来是你啊小姑娘,也是,我早该想到的,上回你来我家我光记得你叫小晚,忘记你姓陆了哈哈哈。”

  陆晚闹了个大红脸,赶忙道,“阿姨你误会了,我没有跟傅栖言谈恋爱,那都是学生们瞎说的,我们只是朋友。”

  倪珂听后愣了一下,惊讶的看了傅栖言一眼,而后说道,“儿子你这也不行啊,人姑娘还没追到手呢?”

  周围的人都被倪珂的话惊住了,就连陆晚也大吃一惊,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傅栖言有些无奈道,“妈你在说什么,陆晚都说了那只是传言而已。”

  倪珂有些生气,“你这什么意思,你要说你因为谈恋爱成绩下降我还能理解,结果你什么没做就给我掉十来个名次?怎么,当老娘好糊弄?”

  傅栖言道,“我成绩的事跟她没关系。”

  倪珂道,“那跟谁有关系?”

  陆晚眼看着倪珂好像是动气了,这才有了家长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紧张,替傅栖言捏了把汗。但傅栖言神色自然,倒不是很在意母亲动气,只是回道,“是我自己的原因。”

  校领导咳了两声,站出来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这个,倪女士,傅栖言的成绩下降的原因可能不止一个,而且应该是长久性的不良习惯才造成的原因,很久之前就有传言说他与陆晚早恋,但是学校认为这些传言没有依据,就没有着手处理,不过现在从傅栖言的成绩情况看来,这事儿应该是/九不离十了,你看看怎么解决,要不校方也把陆晚的家长请来,你们两家私下商谈?”

  陆晚没想到校方还是固执的认为傅栖言成绩下降是两人早恋,甚至还要请她家长来,她一下子急了,说道,“说了我们没有早恋!”

  校领导道,“你别不承认,十班的同学都看见你每天都去找傅栖言,就算你们没有处对象,也超出了正常的男女生关系,这也是不行的。”

  陆晚便道,“那我以后不去找他了,在学校就算碰面了也不跟他说话,不跟他接触,这样行吗?”

  众人都还没回答,却见傅栖言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不行。”

  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傅栖言,他看了看陆晚,反而问道,“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陆晚气道,“他们说你成绩下降是因为我。”

  傅栖言沉默了一下,而后转头对校领导说,“我说过了,成绩下降是我自己的原因,而且只是暂时的,你们不必小题大做。”

  领导说道,“可你们确实超出了正常同学。”

  “我喜欢她,想跟她亲近一点不行吗?”傅栖言面容平淡,语出惊人。

  陆晚快被傅栖言的发言震惊的窒息了,再一看校领导的脸色,恨不得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一样,不由胆战心惊。

  在说啥啊?!

  傅栖言却镇定自若,说道,“不过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跟她没有关系,她也并不知情,所以这次我成绩下降也没有她的事,不要强行把责任推给她,也不要联系她的家长,如果她真的不跟我说话了,我的名次还能再下降几十名。”

  主任室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校领导被傅栖言的话震住,张嘴半晌也没说出话来,倒是倪珂忍不住先笑出了声,“你都多大了,发言还这么幼稚。”

  傅栖言看了站在旁边的陆晚一眼,没好气道,“我也没办法,你又不是没听见她刚才说什么。”

  倪珂点点头,说道,“行了,我知道你有分寸,你跟小晚先回去吧,剩下我跟你们学校领导交谈就行了。”

  傅栖言闻言像是松了重担,而后站起身随意跟校领导打了声招呼就往门外走,路过陆晚的时候侧头看她,说道,“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陆晚道,“事情不还没解决吗?”

  倪珂笑着冲她招手,“没事你先走吧,这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还连累你跑一趟,放心好了。”

  陆晚礼貌的点头,“谢谢阿姨,那我先出去了。”

  出门之后就发现傅栖言都走出好几步远了,她连忙小跑了几步追上去,“傅栖言,你刚才在主任室说的都是什么啊?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

  傅栖言嘴角沉着,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一直往前走着也没搭理她。

  陆晚又道,“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傅栖言继续不理。

  陆晚加快了步子跟他,忍不住念叨,“你这伤腿瘸瘸的,走的还挺快。”

  傅栖言撇她一眼,“我这腿还没摔断呢。”

  陆晚听出他话里有些气,疑惑的啧了一声,“怎么回事?怎么你还生起气来了?该生气的是我好吗?无缘无故被拖下水。”

  “你不是说不跟我说话吗?还说不跟我接触,我是病毒吗?”傅栖言干脆停下来与她争执起来。

  陆晚左右看看,想着这会儿在上课,就道,“你声音小点,我刚才那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吗?他们说你成绩下降是因为我,我不得给他们点回应嘛?”

  “所以你就干脆跟我断绝关系?”傅栖言气上头了。

  “那都是说给校方听的。”

  “可是你让我听见了!”

  陆晚吓了一跳,“你声音小点啊,都在上课呢,你是小学生吗干嘛那么幼稚。”

  “我幼稚?”傅栖言不可置信的嗤笑,并信誓旦旦道,“我心理年龄已经24岁了,比你不知道大多少。”

  陆晚惊讶的扬起眉,实在没忍住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是24?难道你还专门做过心理年龄测试题?”

  傅栖言嘴唇动了动,像是无法解释,最后只是道,“说了你也不懂。”

  他说完就要走,陆晚在后面追赶,低声喊道,“别走啊大哥,你心理年龄都24岁了,别跟我一个心理年龄才17的小女生计较了……”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22日,阴:

  没有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へ ̄

  ————————————

  ◉ 第55章

  傅栖言在寂静的走廊上走着, 耳边传来教室里朗朗读书声,还有老师教课的声音。

  他脚步本来就不快,走了一会儿之后停下, 侧了半个身子转头,就看见陆晚在后面跟着。

  “你总跟着我干什么?”傅栖言问她。

  “你肯理我了?”陆晚反问。

  傅栖言道,“我要回十班了,你要跟去旁听?”

  陆晚便说, “也不是不行。”

  傅栖言斜着嘴角笑了下,“十班这会儿应该正在上物理课,你想跟去学习怎么用一根杠杆撬起地球?”

  陆晚想了想,觉得不行,当初没选理科就是因为讨厌物理,让她听物理课,光是想想就把眉头皱起来了,“那你先别回十班,我跟你还有话说呢。”

  傅栖言突然没说话。

  他站的位置正好没有遮阳窗, 浑身没在阳光透过窗子洒下的金色里,轮廓都被镀上一层有些亮的光边,陆晚站在阴影里,逆光之下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看见风从他背后吹来时轻轻飘动的衣摆和柔软到打卷的发丝,清冷气息扑面而来。

  随后厚重的云层盖住了烈阳,刺眼的阳光消失,陆晚看清楚了他的眼睛。他的双眸里仿佛流转着沉甸甸的情绪, 陆晚试图窥探一二,便触到了其中乍现的久别重逢, 但转瞬即逝。

  陆晚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眨了下眼睛, 瞬间的工夫,傅栖言的眼里出现了好暇以整的笑意,他道,“你过来。”

  她不明所以的走过去。

  傅栖言低下眼眸,将走近的她仔细看了看,说道,“你说,我在你生病的时候彻夜不睡照顾你,还负责你一日三餐,还带你看星星,然后给你补习数学,甚至连你撒谎买的猫我都给你养着,天天回家铲猫砂泡奶粉,我对你这么好,你真就忍心跟别人说再也不理我了?”

  陆晚长叹一口气,“大哥,是我错了,我实在不该说那种话伤害您幼小的心灵,看在我这也是初犯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陆晚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感觉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学生,对绝交一词耿耿于怀的那种。

  她说的这些话傅栖言显然很受用,听完之后表情都好了许多,他点点头,“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陆晚看了他两眼,见他情绪缓和,这才慢慢问道,“你这次成绩为什么下降那么厉害?”

  傅栖言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道,“知识饱和你知道吗?”

  “什么?”

  “就是我学习的知识太多了,在我的脑中呈现出一种饱和膨胀的状态,我需要忘记一些稍微清理一下,才能容纳更多的知识……”

  陆晚连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这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但见傅栖言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瞎扯的样子,陆晚不仅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知识饱和的情况,“你先等下,我上网搜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傅栖言说道,“听不懂算了,反正也是我瞎扯的。”

  陆晚停下要拿手机的手,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问题。”

  “是失误。”傅栖言说道,“我不可能每次都考第一吧,偶尔有失误也很正常。”

  “但是你这失误也太大了。”陆晚抓住他的手臂,语重心长的劝道,“大郎啊,你可不能这样啊,你是咱们学校的顶梁柱,你要是折了,我要担大半责任的!”

  傅栖言瞥她一眼,“我说过很多遍,我成绩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说了人家也得信了才行啊!”陆晚说道,“就像你在他们面前说喜欢我,这一看就是气话,几个人会信啊?”

  傅栖言一下子把眉毛拧起来,看着陆晚仿佛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我会证明给他们看的。”

  陆晚眉尾轻扬,像是在考虑他话里有几分真假。倒不是她想怀疑,主要是傅栖言成绩掉那么多,一点也不像是故意的,真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成绩大跌大涨吗?

  正想着,傅栖言突然抓起她的手腕,然后将她拉到了电梯面前,按住往下的箭头,电梯片刻就到了,他将陆晚推进电梯里,然后轻扬下巴,“自己按楼层,赶紧回去上课去。”

  陆晚不大情愿的按下楼层,说道,“你可千万要证明啊,我可不想被这口黑锅。”

  傅栖言轻哼了一声,在电梯门合上前说道,“知道了,别忘了来找我拿牛奶。”

  陆晚还来不及回话,电梯门就合上,降到三班所在的楼层。陆晚整理了一下,然后在全班的注视下回到座位上。

  傅栖言说他能证明,那就姑且相信他吧。

  贴吧里的热帖当天下午就被删除,学校也对傅栖言成绩下降的事零处理,直接给揭过去了。周围的学生虽然还是对陆晚偶有理论,但谁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事情慢慢平息。

  十月的月底就是运动会,迎着凉爽的秋风拉起了运动会标志性横幅,所有学生开启一场运动狂欢,早上八点开始就围坐在操场周边的一圈蓝色大阶梯上,有人拉着加油横幅,还有人吹着会“哔哔”响的小哨子,挥舞着手动鼓掌的拍子,“啪嗒啪嗒”的响个不停。

  陆晚只觉得整个操场热闹无比,挂在柱子上的喇叭不停的播放音乐,偶尔会有人播报加油标语,周围都是嘈杂的声音。

  沈棉棉报名了好几项,光是上午就有百米短跑和立定跳远两项,接力跑项目在下午。

  陆晚特地举着长方形的加油牌,上面用红色醒目的胶带拼出了“棉棉加油”四个大字,她嘴里吹着小哨子,一边“哔哔哔”一边寻找十七班的位置。

  她手里拿的这牌子已经够显眼了,在石阶下面行走时,正好被傅栖言看见了,他越过人群从前面截住了陆晚的去路,“干什么去?”

  陆晚嘴里塞着东西没法说话,便举了举手里的牌子,哔了一声。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傅栖言也懂了她的意思,低头看了看她自己做的加油牌,又看见她身上挎着的小黄鸭水杯,勾着嘴角笑了下,然后说,“正好顾简舟忙着负责班里其他同学的项目,我一个也是闲着,跟你一起去吧。”

  陆晚吹了两声哨子,示意要一起就快点。傅栖言见自己手里没有东西,想着也不好空着手去,就向旁边的同学要了个手动鼓掌的牌子,啪嗒啪嗒摇了几下,觉得挺满意,于是就跟在陆晚后面。

  两人从石阶大楼梯的左侧走到右侧十七班区,站在边上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沈棉棉的身影。所幸陆晚来十七班找过几次沈棉棉,所以也有认识的人,走到那人面前正想把手上的牌子放下来腾只手取下哨子,却见傅栖言会意的把手伸过来,捏住她嘴里的哨子。

  陆晚顺势松了嘴,傅栖言动作自然的把哨子拿走。

  她看了傅栖言一眼,然后对十七班的人问道,“你知道沈棉棉在哪吗?”

  那人指了一下石阶上面,“刚才见她上去了。”

  陆晚道了谢,然后从班级之间的空隙往上走,走到上面果然在一群坐着候场的人里找到了沈棉棉。

  沈棉棉为了方便比赛,穿了十分简便的运动装,但是因为今天天气凉爽,冻得她抱着手臂坐着。

  陆晚赶紧走过去把牌子放到一边的地上,责怪道,“你怎么回事儿?今天这么冷也不多穿点!”

  沈棉棉听见她的声音,惊喜的抬起头来,陆晚看见她的脸好像是冻得发白,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傅栖言身上穿得外套。

  傅栖言与她对望一眼,摇了摇手里的鼓掌拍。

  陆晚啧了一声,然后脱下了外套给她披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你同学都去哪了?你就算是要参加比赛,也好歹披一件外套啊!”

  沈棉棉乍遇温暖,浑身打了个颤,然后说道,“我带了外套的,但是被水打湿了不能穿。”

  “那你借一件也行啊。”陆晚气道。

  “我刚才跟班里的同学吵了几句,不想跟她们借外套。”沈棉棉撇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陆晚皱着眉头,“你的外套是有人故意打湿的?”

  “我没看见,但是我感觉是那几个臭女人,就骂了她们几句。”沈棉棉看起来像是不大愿意吃亏的样子。

  陆晚心疼,说道,“我去给你接点热水,你喝了就暖和了。”

  往东走百来米就有一栋教学楼,每层楼都有接开水的地方,陆晚想着今天沈棉棉有比赛特地挎上了小黄鸭水杯,但是里面的水早已经凉了,她跑完之后喝还好,现在这种状态是万万不能喝的。

  陆晚起身要去给她接开水,傅栖言顺势就跟在后面。

  走了没几步,傅栖言就把外套披在陆晚身上,她转头看时,见他还摇着鼓掌拍,就皱眉道,“别摇了,听着烦。”

  “又怎么了?”傅栖言停了手上的动作问。

  “你刚才怎么不把外套脱了呢?”陆晚没好气的问。

  傅栖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沈棉棉如果真的在班级里被几个女生针对的话,那一定是因为顾简舟,我如果再把外套给她,沈棉棉只会被针对的更厉害。”

  “你怎么知道?”陆晚不信。

  “之前周六你帮我计时那会儿,你知道沈棉棉带顾简舟去干什么了吗?”傅栖言反问。

  陆晚一回想,还真想起来这个事儿,但是当时因为傅栖言受伤转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所以后来她也忘记问了,于是就道,“你知道?”

  傅栖言当然知道,“她是让顾简舟去帮忙练习接力跑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有人看沈棉棉跟顾简舟的关系太近了,所以才起了嫉妒心小小的针对她。但陆晚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质疑道,“那这么说的话,大家都在传我和你的事,为什么我班级里没有女生暗戳戳针对我?”

  傅栖言闻言勾了下嘴角,“她们不敢。”

  “为什么?”陆晚下意识问。

  “因为,”傅栖言看着她语气散漫道,“我就在你楼上。”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28日,晴,周三:

  她像一个鸭子,碰到有人挡路就吹哨子哔哔两声,

  举着牌子一路上畅通无阻的从另一边走到我眼下。

  我跟在她后面,就能看见她看见的所有风景,也包括她。

  ————————————

  ◉ 第56章

  陆晚愣了一会儿, 而后转过身去小声嘀咕,“说的倒是好听,那些学生传你的流言传得飞起, 也没见你出声阻止。”

  傅栖言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就凑过去道,“说大声点。”

  陆晚像是想到了什么,冲他莞尔一笑, “言哥,咱们是好兄弟不?”

  傅栖言觉得这个笑容有些不对劲,顿了顿才问道,“你想干什么?”

  陆晚哼笑道,扬了下眉毛,“总不能让棉棉白白被人欺负吧?”

  傅栖言没追问,只是叹口气悠悠道,“有用的时候我就是言哥,没用的时候就变成了大郎。”

  陆晚边走边说, “大郎你永远是我心里的言哥。”

  这话不怎么中听,傅栖言瞥她一眼没搭理,两人去了教学楼接了开水后返回沈棉棉坐的地方,就发现顾简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他把自己的外套给沈棉棉穿着,自己坐在一边笑着跟她说话,而沈棉棉手里也捧着一个保温杯,杯口冒着腾腾热气, 显然已经喝上热水了。

  陆晚开心的笑了,连忙走过去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傅栖言还说你在忙着班里的事呢。”

  顾简舟看见是他们, 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刚收到了傅栖言的消息,所以就来看看。”

  沈棉棉喝了热水之后脸色好了很多,她看见陆晚身上挎着的小黄鸭,伸手摸了摸。陆晚赶紧把小黄鸭水杯取下来蹲在沈棉棉身边,对她道,“我这杯子不保温,里面都是开水,你要是想喝就倒在保温杯里喝,不想喝抱着暖手也可以。”

  沈棉棉有点担心,“我喝了那么多水,万一跑起步来肚子里的水都在晃怎么办?”

  陆晚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的安慰,“别担心了棉棉,就算是真有水晃,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而是你脑子里的。”

  要是在平时,沈棉棉一定撸起袖子跟陆晚斗起嘴来,大战三百个回合分个高低,但是这会儿她精神状态并不佳,似乎也没有什么精力跟陆晚斗嘴。

  陆晚捏了一下她的耳朵,说道,“先坐着好好休息。”

  沈棉棉喝了口热水,对陆晚道,“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先去忙,不用管我的。”

  她想着在场的三人都是有官职的,陆晚和顾简舟都是班里的学委,傅栖言也是个体委,像运动会这种活动在班里一定很忙,所以外套被水打湿之后也没给陆晚发消息,怕耽误她的事。

  只是没想到她自己拎着自制的牌子找来了。

  不过陆晚既然来了,就没有要走的打算,她一早就跟何静巧请了假,完全把班级里的事甩手给其他班委了,所以才背着所有东西来找沈棉棉。

  她叮嘱沈棉棉好好坐着,然后给傅栖言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暗示他。

  傅栖言面无表情的跟上她的脚步,两人顺着石阶下去,陆晚先是四处望了望,然后走到十七班最前方的休息处。

  每个班级区前都有一把学校发的伞棚,一般负责工作的班委在伞棚下坐着,桌上和地上都放了给班级里的运动员准备的饮用水。

  陆晚走过去的时候,伞棚下的几个人正聊得火热,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得老远。

  她神色自然,动作流畅,走到桌前,伸手直接把放在上面还没开封的一箱饮用水撕开,从里面拿了一瓶出来。

  伞棚下的几个人同时愣住了,有人便伸手阻止,“同学,这是我们班的水,你要是想喝,可以喝你自己班的。”

  陆晚弯眸笑了,她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漂亮,“我的班级离这里太远了,我看你们这也挺多的,不能让我喝一瓶吗?”

  拦住她的男生呆了一下,收回想要阻拦的手,像是认出了陆晚,笑着道,“你是陆晚吧?来十七班是找沈棉棉的吗?”

  陆晚点了点头,顺利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呀,还挺甜呢。”

  两人就说了两句话的工夫,周围零零散散的人已经看见了傅栖言,逐渐朝伞棚下聚拢,连之前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几人也停下聊天,不多时伞棚就凑了不少人。

  傅栖言就站在陆晚身边,隔了不到两步的距离,明眼人都能看见两人是一起来的,但却还是有女生特地开口问,“陆晚,你跟傅校草一起来的吗?”

  陆晚跟十七班的人并不熟,能叫上名字的更是一个都没有,但偶尔有几人会觉得眼熟,她也不在意那些人用故作熟络的语气跟她搭话,神情十分和善,不答反问,“我能问你个事吗?”

  那女生巴不得跟陆晚多说两句,所幸往前走了两步,积极回答,“你问你问。”

  陆晚道,“你知道,把沈棉棉外套打湿的人是谁吗?”

  那女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倒不是陆晚的语气有多凶,只是就算她在温和,这话也是摆明了来找事的。那女生愣了一下,下意识朝身旁看去,陆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就见旁边站着个身穿宽大黑色外套的女生。

  她个子高挑,脸上画了很精致的妆容,眼角下一片亮闪闪的,敞开的外套一看就是男式的,露出里面紧身的露脐装,看样子像是啦啦队的。

  陆晚与她对视一眼,心知肚明,一张口语气稍变,“就是你?”

  那女生倒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眉尾扬了扬,“怎么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上还穿着外套?”陆晚的表情好像一下子从温和转向冷漠,漂亮的眼睛好似淬了冰霜一样,将女生上下打量。

  周围的人察觉到其中的气息,再不敢嘻嘻哈哈,竟同时安静下来看戏。

  那女生耸了下肩,满脸的无辜,“也不能怪我啊,她的外套放在这桌子边,我不小心碰翻了水杯才打湿的,这么冷的天,应该好好的把外套穿着才对吧?”

  “你说什么呢?”陆晚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我是再问你为什么还穿着外套,你跟我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

  或许是陆晚的语气太过恶劣,与这女生一起跳啦啦舞的女生站出来为她说话,“倩倩也不是故意打湿沈棉棉外套的,而且你是三班的人,干嘛跑到我们十七班找事?”

  “就是啊,三班就没老师管教吗?”有人在后面附和。

  紧接着议论声也变多,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十七班团结一致对外的景象,那个被唤作倩倩的女生脸上有了些许得意的神色。

  而后一个男生拨开众人走到陆晚面前,说道,“我是十七班的班长,有什么事找我就好。”

  陆晚见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在看看女生身上的男式外套,当下心里有了谱,她回头看了眼傅栖言。

  傅栖言与她对视,虽然不知道她打什么算盘,但伸手拨弄了一下将她身上外套的衣领,说道,“我这外套是联名限量款。”

  说了什么并不重要,但是这个动作在陆晚眼里就代表着支持,她转头二话不说将手上还没盖上瓶盖的运动饮料倒头浇在那个名叫倩倩的女生头上。

  女生的身量有些高,陆晚还得踮着脚才能让饮料从她头上往下浇了透彻。

  那女生一下子懵了,闭着眼睛尖叫起来,竟没有第一时间闪躲,周围的人也没反应过来,一整瓶运动饮料片刻就见了底。

  陆晚把手上的空瓶子砸在女生身上,扬声道,“你打湿了别人的外套,凭什么还有脸穿着外套?还不赶紧脱了?”

  运动饮料黏黏糊糊的,在女生脸上糊成一团,她抹了把脸才得以大口呼吸,大声的叫喊着。

  大概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料到陆晚会公然找事,女生们赶紧给她拿纸巾擦脸,自称是十七班班长的男生一脸怒容,抬手就想推陆晚。

  傅栖言站的这个距离恰到好处,也不用往前,只伸手就把男生的手稳稳的拦下了,他学着男生刚才的语气说道,“我是陆晚的大郎,有什么事找我就好。”

  那男生猛地一轮胳膊,“别仗着你们家有钱就乱欺负人,谁家里还缺那点钱?你们凭什么跑到我们班里欺负人?!”

  傅栖言疑惑的微微皱眉,“非得有钱才能欺负人吗?”

  男生似乎对傅栖言积怨已深,张口怒骂,“你装什么,你傅栖言算个什么东西?傅家有钱又不是你有钱,学校里的人把你捧得跟个神一样,还说你是紫微星降世,这次期中才考了第十七名,谁知道以前的名次掺了多少水分,这次没能作弊成功现出原形了吧?我要是你我真是没脸来学校,干脆退学躲在家里哪都不去!”

  傅栖言听后表情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他拉着陆晚的手腕让她后退两步,自己则往前站在了男生的对面。

  他长得高,跟男生站在一起时身高的优势立即显出来,在伞棚下相当显眼,低眼看人的时候极具压迫力。

  傅栖言俊俏的眉眼尽染寒霜,“你只听说过我是紫微星降世的传闻吗?”

  男生似乎感觉到他眼睛里的冷意,面容闪过一丝退让,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怎么,你还想在怎么多人面前打我不成?”

  傅栖言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不然你以为我在学校里把人打到住院的传闻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28日,周三,晴:

  都说了是联名限量款了,

  结果还是溅了一身的粉色液体,

  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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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一下,全城停电,从昨天停到今天,存稿都在电脑里,一来电我立马顶着一头汗来更新了。

  夏天停电真是要了我半条命,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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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7章

  傅栖言的表情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他低眼看着男生时目光里含着不屑,陆晚站在侧面看着,依稀想起来他曾在器材室一拳把人打的鼻血横流的场景。

  这种茬架的气息让男生瞬间僵住了身体, 他似乎感觉到了从傅栖言身上散发的压力,仿佛自己在多说一句,他的拳头就砸下来。

  现场有一瞬的寂静,陆晚见男生有了些退却, 哼笑一声,满是嘲讽道,“就这?”

  那个被兜头浇了一瓶运动饮料的女生用纸巾擦得满脸黏糊糊,精致的妆容也毁得七七八八,身上湿透的外套被她怒气冲冲的脱下甩在地上,指着陆晚大骂道,“陆晚你脑残了吧?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陆晚呸了一声,反唇相讥,“你算什么东西, 要不是你让棉棉挨冻,我连个眼神都懒得赏给你,就算我浇了你一头饮料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陆晚又不是来跟人讲道理的,她根本不需要解释那么多,只是想好好教训一下把沈棉棉外套打湿的人。

  纵使那女生气得咬牙切齿,却仍旧一点办法都没有,若要强行把人拉去老师面前评理, 按照陆家在学校的地位,再加上傅栖言也与她站在一起, 校领导根本不可能因这事给他俩下处分, 这也是陆晚捎带上傅栖言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就是傅栖言整个人往面前一站, 浑身都是不好惹的气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动手。

  女生气得双眼赤红,竟转头把气撒在了身旁的男生身上,怒抽了他肩膀一把掌,“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我?!”

  或许是周围那么多人盯着看,男生的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又挺了挺胸膛对傅栖言道,“你们公然跑到十七班挑事,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看你们怎么跟老师交代。”

  傅栖言看了看他,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一般,满不在乎的勾了勾嘴角。

  “干什么干什么!”聚众的人越来越多,引来了巡查的学生会,几个身穿蓝色学生会制服的人粗暴的疏散了人群走到伞棚下面,打头的男生手里拿着个本子,目光不善的看了看班长,指着他喊道,“又是你们十七班,回回惹事都是你们十七班?怎么?想反了天了?”

  男生不服气的回道,“是这两个人来我们十七班找事,还把我同学身上浇满饮料,你瞎了是不是?”

  学生会的人转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傅栖言,而后蛮横道,“谁看见了?指不定这一头饮料是她自己浇身上的。”

  这话很明显是颠倒是非了,女生气得尖声喊道,“我神经病吗往自己头上浇饮料?!”

  “那不一定,劝你还是趁早去医院看看,说不定真有。”学生会的男生拿起笔在本上写写画画,“你们十七班屡次惹事,目无纪律,我先在违纪上记一笔,等你们班主任拿到处分之后你们自己去跟老师解释吧。”

  他记录完就指着十七班的班长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赶紧让你们班的学生都散了,再敢违规聚堆,我再给你挂两笔。”

  不由分说的处决让十七班的人直接傻眼,其班长气得额头青筋直暴,却不敢再跟学生会的干部叫板。荆南学院里学生会的权力很重,尤其是在运动会这种大型活动上,基本上全校的纪律都是由学生会掌管,记在本子上的处分会直接与各班班主任的工资挂钩。

  傅栖言见那男生跟蔫了气一般,女生也被气得直接转头跑了,觉得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转头看了眼陆晚。

  陆晚踮起脚想跟他说悄悄话,傅栖言便十分有眼色的微微弯腰,歪着头将耳朵贴下来,听她道,“这学生会都是这么断案的吗?”

  傅栖言轻笑,“不然你想怎么样?让他们也给我们记两笔?”

  陆晚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

  两人转身走出了伞棚,正说着,那学生会的男生就从后面加快脚步追了上来。

  陆晚本来前一秒还在疑惑为什么学生会的人一来就十分明显的针对十七班,下一秒那男生变了个脸,对傅栖言笑开了花,“言哥,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要教训谁跟哥们几个说一声啊,还让你自己跑一趟。”

  傅栖言笑了笑,“你现在这小官当得越来越有范了。”

  那男生嘿嘿一笑,“那可不,刚才我还在那边吃面,听到你在这边跟人起争执了,立马抓着本子跑来了,谁敢在我言哥面前撒野,我弄死他!”

  陆晚这才明白,暗叹傅栖言看上去跟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一样,每回去找他的时候他都坐在位置上看书刷题,没想到人脉还挺广。

  跟学生会的聊了两句之后,傅栖言就和陆晚一起上了石阶,沈棉棉却已经脱了外套正在扭胳膊扭腿的热身。

  陆晚走过去问道,“怎么又把外套给脱了?”

  沈棉棉道,“女子百米赛刚才报幕了,我要下去比赛。”

  陆晚连忙道,“走走走,咱们一起下去。”

  她捡起之前放在一边的加油牌,那牌子是陆晚自己在家里做的,捧起来把她半个身子都能遮住,上面是她自己用红胶带贴出的字样,光是拿着牌子在人群里一站就十分显眼。

  顾简舟拿着两件外套和水杯,陆晚也捧着牌子挎着小黄鸭杯子,傅栖言摇着手里的鼓掌拍,三人跟在沈棉棉后面从石阶上走下去。

  一般有傅栖言在的地方从不缺乏目光,再加上顾简舟和陆晚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四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是立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从班级区走到操场上,陆晚一行人直接将沈棉棉送到了百米赛的候场区。

  陆晚看了一眼,对沈棉棉喊了几句加油,就拎着牌子前往终点处,说要在那里等着沈棉棉,而顾简舟则是在起点看着。

  百米的距离并不长,沈棉棉能看见陆晚捧着大牌子站在终点的地方,眉宇之间有些无力的她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冲陆晚招手。

  顾简舟有些不放心的道,“棉棉同学,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勉强了。”

  沈棉棉摆摆手,“就一百米而已,十来秒就跑完了,怕什么。”

  顾简舟忧虑道,“但是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沈棉棉摇头,“就刚才冻到了,没事,问题不大。”

  广播又开始报幕,沈棉棉见顾简舟还想说话,就推了他一下,“要开始了,你别站在这里,免得被撞到。”

  顾简舟欲言又止,不得已退出了起点区,看着沈棉棉挂上号码牌,然后站在起点处摆出开跑前的姿势。

  随后一声枪响,周围的欢呼声瞬间蹿高,沈棉棉的目光猛地变得锐利,然后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起点,长发甩出漂亮的弧度,一开始就领先了别人一大步。

  陆晚举着牌子,眼看着沈棉棉极快的朝终点靠近,她晃着牌子大叫,“棉棉加油!”

  傅栖言十分应景,将鼓掌拍摇得啪嗒啪嗒响,虽然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随后沈棉棉在靠近终点的时候提速,越来越快,跟第二名拉开了差距一个大步越过了终点,她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跑,陆晚赶紧迈着小步子在后面追。

  她看着跑在前面的沈棉棉慢慢把速度降了下来,正想高兴的喊着她是第一名时,沈棉棉的身子突然晃了两下,然后毫无征兆的摔倒在了地上。

  陆晚惊得脸色剧变,手里抱着的牌子太影响她的步伐,她干脆扔了牌子跑过去,却见沈棉棉双眼紧闭着,脸上尽是难受的表情,一下子慌了神,抬头就要喊救命,却见傅栖言紧跟其后跑来,蹲下来将沈棉棉的身子扭过来,让她平躺在地上。

  然后伸手摸了下她的脖子,探了下沈棉棉的呼吸,然后顺手将她下巴抬起来,这才对陆晚道,“别着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陆晚冲旁边站着的学生会成员喊道,“医护人员呢!这里有人晕倒了,快叫人来救!”

  学生会的干部原本吓傻了,听见陆晚的叫声才急忙跑去找医护人员。随后顾简舟跑来,蹲下来道,“怎么回事?”

  陆晚茫然的摇头,急道,“不姿道不姿道,突然就晕了,是不是因为运动太激烈了?”

  “刚才她气起跑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我应该拦下她的。”顾简舟满是自责,却也不敢乱动沈棉棉,见她呼吸还算平稳,急忙掏出手机,“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傅栖言按住他的手机,在场的三人之中就他镇定,声线平稳,“运动会安排的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不用叫救护车。”

  陆晚跪坐在沈棉棉的头边,想起电视剧里面人晕倒了都会掐人中,好几次想伸手去试试,但是有害怕有什么影响,傅栖言将她纠结的模样看在眼里,伸手捏住了她的爪子,“别蠢蠢欲动了,医护人员已经来了。”

  陆晚听闻抬头,就见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往这边赶,其中一人提着医药箱,两人抬着担架,不一会儿就跑到了这边,傅栖言拉着陆晚站起来给几人让出位置。

  几个白大褂简单给沈棉棉检查了一下,确定不需要急救措施后才把她抬上了担架,其中有个人问,“有没有这个学生的朋友或者是同学的?最好是能联系上她家长的。”

  陆晚赶紧举手上前,着急忙慌之间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我是她贤兄。”

  那白大褂异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你跟着一起来。”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28日,周三,晴:

  不会就我一个人注意到她一紧张就说话大舌头吧?

  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 第58章

  陆晚急得手足无措, 一听人白大褂让她跟着一起,立马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紧张的拉着人问, “我朋友她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啊,她一直都很健康的……”

  那白大褂不慌不忙的回道,“没什么大碍,你先别着急, 联系一下她的家人吧,我们现在先暂时把她送到学校的医疗室,如果她家长想做后续检查,也可以转送到医院。”

  陆晚暂且松了一口气,“那你先跟我说一下她是什么原因吧,我好跟她家长说明。”

  “低血糖。”白大褂说道。

  陆晚一下子懵了,迷茫的转头看了看傅栖言。

  傅栖言原本一直沉默的跟在后面,见她突然朝自己看来,便一脸莫名, “她低血糖,你看我做什么?”

  陆晚皱眉,“棉棉怎么会低血糖呢?她一天是要吃四顿的!”

  傅栖言道,“等她醒了你再好好问问。”

  陆晚暂时也没别的办法,先给沈棉棉的父亲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然后跟着几个医护人员去了学校的医疗室,他们将沈棉棉放在床上之后给扎上了吊针。

  沈棉棉的面容才逐渐有了颜色, 医生又给她量了□□温,说她有些低烧, 又加了一瓶退烧的药, 两瓶药水在上面吊着, 陆晚在她床边守了一会儿,听见她呼吸慢慢平稳,才彻底放下心。

  怕打扰沈棉棉休息,陆晚悄悄退出了房间,就见顾简舟和傅栖言在房外的椅子上坐着。

  陆晚讶异道,“你们怎么还在?”

  顾简舟道,“医生说沈棉棉是因为低血糖和低烧,再加上剧烈运动才晕倒的,我去给她买了些补充糖分的零食,等她醒了再拿给她吃。”

  陆晚抿嘴笑了一下,“那你进去等着吧。”

  顾简舟摇了摇头,“我怕进去吵到她休息,就在这等着吧。”

  陆晚也不好再劝什么,点了点头说,“她妈妈到学校了,我去接一下。”

  话音刚落,傅栖言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陆晚走了两步。陆晚看他一眼,疑惑道,“你干什么?”

  傅栖言顿了顿,而后说道,“我跟你一起。”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跟着我干什么。”陆晚却是不大想让傅栖言跟着的,毕竟是去见沈棉棉的妈妈,沈家和陆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在她妈妈去世之后,棉棉的妈妈也给了陆晚很多照顾和关爱。

  如果带着傅栖言,指不定要被棉棉妈妈注意到,到时候不管是误会傅栖言和沈棉棉,还是误会傅栖言和她都是不大好的事。

  陆晚道,“你自己没事要忙吗?”

  傅栖言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陆晚两眼,而后像是突然生了气一般屁股一沉又坐了下来,从顾简舟手边的零食袋里拿出一罐牛奶,手法熟练的撕开。

  陆晚看出他有小情绪了,又赶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十班学委和体委一起缺席,钟淮忙得过来吗?你不回去帮帮忙?”

  傅栖言轻哼了一声,“你又不是十班的人,干嘛操十班的心。”

  脾气倒是不小。陆晚暗自腹诽,而后退一步妥协道,“好吧你不是要一起去嘛,走啊。”

  傅栖言喝了一大口牛奶,“不去了。”

  陆晚啧了一声,两三步走到他面前,一边伸手去拉他一边念叨着,“你别浪费我时间,阿姨都到学校里面了。”

  傅栖言看似坐得沉,实际上被她一拉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让傅栖言独自坐在这里生闷气,被沈棉棉妈妈误会一事倒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今天一早开始傅栖言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还帮了她不少忙,这样把他独自晾在一旁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陆晚带着傅栖言走出医疗室,然后按照沈棉棉妈妈所说的地方去。

  沈棉棉的母亲保养得十分好,乍一看就像是三十刚出头的女人一样,加上她穿得年轻,带着一副墨镜远远看起来像是大学生一样。

  沈母见到陆晚之后就把墨镜取了下来,笑着把陆晚上下看了好些遍,“小晚啊,有段时间没见你又瘦了,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可千万别想着减肥啊,棉棉这孩子就是忙着减肥才低血糖的。”

  陆晚诧异道,“阿姨,棉棉不是一天要吃四顿吗?怎么突然想着减肥了?”

  “你别看她吃的多,但平时就有些轻微低血糖的症状,前短时间就说要参加运动会,身上少几斤肉跑得更轻松一些,才要节食一天只吃两顿的。”沈母叹了口气,“你说我跟你叔叔都那么聪明的高材生,怎么生出来个傻子?”

  陆晚笑了笑,“沈棉棉就是想得太简单了点,不过阿姨应该拦着她才对啊。”

  沈母道,“你叔叔劝过了,没用。棉棉这孩子非得吃亏才知道什么是对的,笨得很。”

  陆晚日常听沈母吐槽沈棉棉,早就习惯了,一笑而过带着她去医疗室找沈棉棉,一路上傅栖言都十分安静,像个不存在的人一样,陆晚也搞不明白他干嘛跟着来。

  走在路上,陆晚跟沈母随便聊了几句,沈母便将视线移到了傅栖言的身上,和蔼的问道,“你是傅家的二儿子吧?”

  傅栖言笑了下应道,“阿姨好。”

  沈母的眼睛里尽是满意,“你应该不记得我了,你小的时候我们见过的,那时候你妈还开玩笑说要把棉棉娶回家当儿媳妇呢。”

  陆晚一脸讶异,看了看傅栖言,“还有这事?”

  傅栖言却没什么神色变化,显然是还记得这事儿,他说道,“我记得,沈棉棉还因为哭了好久。”

  沈母惊喜道,“没想到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瞧着可疼人了,一帮孩子里就数你最好看,没想到这长大了竟然还给棉棉在一个学校呢。”

  傅栖言道,“A市也就这么大。”

  沈母道,“我跟你妈年前还一起吃过饭,这次你帮忙照顾了棉棉,我改天在约你妈出来吃一顿,跟她道个谢。”

  “这倒不用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傅栖言客客气气的婉拒,样子十分礼貌,在长辈面前俨然是一个三好学生的模样。

  陆晚却心思百转,怎么也没想到傅栖言竟然跟沈棉棉还有更长久的渊源,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些许,显得不大自然,等沈母再跟她说话时,她才又将刚才的神色掩起来。

  把沈母带到医疗室之后,陆晚才发现沈棉棉已经醒了,靠坐在床上,顾简舟正给她喂蛋糕。

  沈棉棉右手扎着吊针,一件沈母从门外进来,嘴里的蛋糕还没咽下去就喊道,“妈,你怎么来了?”

  顾简舟听到声音,连忙从床上站起来跟沈母打招呼,将蛋糕顺手藏在了身后。

  沈母倒没注意那些,一路赶来的着急也在此刻释放,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都说了不准你节食,偏偏不听,现在好了?非得挨上一针心里才舒坦。”

  沈棉棉把嘴里的蛋糕吃完,“我哪知道我会低血糖啊,我这浑身上下的肉可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既不防寒也不补充营养,真是白长那么多了。”

  陆晚见母女俩聊上了,就悄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关上门的时候就看见傅栖言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喝牛奶。

  陆晚在他身边坐下,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跟沈棉棉从小就认识?”

  “小时候见过。”傅栖言道,“傅家跟沈家一直有生意来往,小时候宴会聚餐的时候我跟我母亲去过几次,沈叔叔爱女,几乎每次出席都会带着沈棉棉,所以就见过几面。”

  “你们……还有婚约啊?”陆晚佯装不经意的语气。

  傅栖言回答道,“只是大人之间说的玩笑话而已。”

  陆晚哦了一声,忽然不说话了,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静之中,仿佛各有所思。

  她脑子里一直闪过各种念头,最后忽然想起了在剧本消失前看到的最后一条任务。

  上面写着10月28日这天,女主角会在运动场上晕倒。

  再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沈棉棉,陆晚猛地一惊,心跳忽然变得快起来,拿出手机给何静巧发消息。

  何静巧这会儿大概在闲着,几乎是秒回,陆晚直接切入主题:十班今天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

  何静巧:奇怪的事倒是没有,就是祝莘来过三班好几次,问你去了哪里。

  陆晚皱眉,问道:她问我干什么?

  何静巧:有人说傅校草是跟你一起走的,或许是想找傅校草吧,不过我没跟她说你去了哪,她问几次没问出接过之后就没再来过了。

  陆晚追问:她在比赛上没出什么事吗?

  何静巧:那倒没有,只是没拿第一名,十班的人好多都围在她身边安慰她呢……

  陆晚看完何静巧回复的消息,一时有些缓不过来神。

  不是剧本上说女主角会在这天晕倒吗?为什么祝莘没晕,反而是沈棉棉晕倒了?

  难道从一开始,她就怀疑错了人,祝莘压根就不是什么女主角?!

  可也完全没有迹象表明沈棉棉是女主角啊,甚至在每一次任务的场地,都没有沈棉棉的身影。

  那剧本里的女主角,到底是谁?

  陆晚的眉头越皱越紧,傅栖言看见之后便想开口询问,正要说话的时候,陆晚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着上面是一行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犹豫了片刻才接起电话,“喂,谁啊?”

  手机的另一头沉默了片刻,而后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陆晚,我们谈谈吧。”

  陆晚仔细分辨了片刻,而后听出这是徐梓雯的声音。

  她毫不客气的回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徐梓雯却在她挂断电话之前回道,“你先别急着挂断,我知道你一直疑惑的事,只有我能给你答案,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

  ——————

  ◉ 第59章

  陆晚一时间竟真的有些犹豫了, 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剧本上的谜题她现在仍未解开,就连之前的推论也好像被推翻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谜底捏在她的手里,但她却不识字, 完全无法看懂一样。

  或许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人只有徐梓雯了,如果就这样拒绝了徐梓雯,陆晚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谜底是什么了。

  她握着手机陷入了沉默,徐梓雯那边也十分有耐心, 并不催促,只是道,“你好好想想,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再知道关于你疑惑的事,况且我过几天就要出国上学了,以后可能没机会再告诉你这些,我想在走之前好好跟你谈一谈。”

  陆晚皱起眉,精致的眉眼飘浮着踌躇。

  傅栖言坐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声音传进了手机里,被另一头的徐梓雯听见了,她语气变了一变,“傅栖言在你旁边?”

  陆晚回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徐梓雯的声音不似刚才那样平静,带着些许的寒意,冷笑一声道, “陆晚,你跟傅栖言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 那你跟我有什么两样?”

  陆晚不客气的回道, “跟你有关系?”

  徐梓雯被噎了一下, 沉默片刻才说,“你要是想跟我谈谈,就在周四下午去三环新七路的旧时光咖啡馆,我回在那里等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陆晚有些懵的把手机拿下来,寻思着徐梓雯报地址怎么那么流利,难不成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正想着是,傅栖言又问,“出什么事了?”

  陆晚回神,“没事,只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电话。”

  傅栖言看出她是不大想说,也没追问,而是喝了一口牛奶沉默了半晌,才慢慢说道,“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

  陆晚意外的看他一眼,笑着打趣,“怎么?你还能都帮我解决了不成?”

  “我可以。”傅栖言瞧着却是有些认真,话中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却又好似轻飘飘的,“你的所有事情,我都能解决。”

  陆晚愣了一下,而后细品了一下,觉得他话里有些漫不经心,便没当真,“吹牛皮也不是你这么吹的啊。”

  傅栖言牵了下嘴角,却没再接话,转眼间就把一罐牛奶给喝完了,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

  陆晚想了想,最后还是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直接输入搜索问题:一般言情小说的女主角都是什么性格?

  页面跳转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柔柔弱弱,哭哭啼啼,弱不禁风……

  陆晚疑惑的皱了皱眉,心想沈棉棉好像不是这样的人,从没见过她弱不禁风哭哭啼啼的模样,可点进网页一看,发现这说的竟然只是琼瑶笔下的女主角,后半句是:现在的女主角都是聪明有智慧,热情开朗,积极向上并且善良,经常为他人着想。

  陆晚认真一比对,发现沈棉棉除了“聪明有智慧”这点没中之外,其他几条都很附和,思来想去越发觉得不对劲。

  正想着时,傅栖言却把头悄悄凑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陆晚下意识把手机往旁边移了移,“你干嘛?想偷看我手机?”

  傅栖言微扬眉尾,“你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陆晚把手机揣回兜里顺嘴答道,“我在看金莲喂给大郎那碗药的配方,打算熬了给偷看我手机的人喝。”

  傅栖言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嘴,“你这张嘴说话倒是真好听。”

  陆晚哼了一声,而后提议道,“我们先回去吧,棉棉一会儿可能要被她妈妈接回家,我们在这等着也没什么意义。”

  傅栖言点了点头,跟着陆晚一起离开了医疗室。走在路上的时候,陆晚给沈棉棉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先回班级区了,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

  沈棉棉大概是正在跟母亲聊天,并没有回复。

  陆晚回到班级区的时候,何静巧正坐在位置上嗑瓜子,一派优哉游哉的模样,但见了陆晚之后双眼猛地一亮,立马站起身迎过来,隔了老远喊道,“学委,你可算回来了!”

  陆晚疑惑问道,“怎么了?”

  “听说你朋友沈棉棉晕倒了,怎么回事啊?”何静巧把她拉到座位上。

  正好碰上了休息时间,班级里的人散得七七八八,并没有人凑上来听八卦。

  陆晚说道,“她没事,就是低血糖加剧烈运动,还有点低烧,现在在医疗室扎针呢。”

  何静巧连连点头,朝周围看了看,将声音又压低了些许,“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我听说你和傅校草两个人跑去十七班找事了?还把饮料浇了十七班班花一身,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晚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直接说道,“是真的,她打湿了沈棉棉的外套,所以我也去把她外套浇湿了。”

  何静巧夸张的惊叹一声,“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脾气的人,一直以为你文文静静的呢!”

  陆晚笑了笑,“我是文文静静的,但是也不能让人欺负到我好姐妹的头上啊。”

  何静巧十分赞同,“你应该把我叫上的,我带着咱们三班的人去给你撑场子。”

  “那不成聚众挑事了,没必要。”陆晚道,“十七班的班长胆子太小了,没敢跟傅栖言对峙,最后还是吃了个哑巴亏。”

  何静巧道,“那是,谁敢跟他茬架啊,上回那个当众骂喻栩文是个娘炮的男生直接被傅栖言打到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头上缝了七针,听说胳膊都给打折了,最后学校只随便给了个记过警告。”

  陆晚讶异,虽然之前有听过这事儿,但是还是才知道是因为有人辱骂喻栩文,傅栖言才动的手。

  她没接话,何静巧自顾自的道,“你这衣裳怎么大那么多?不是你的吧?”

  陆晚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傅栖言的外套,一拍手道,“哎呀我忘了还给他了。”

  “是傅栖言的吗?”何静巧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暧昧。

  陆晚挠挠头,有些脸红的解释道,“是我把外套给了沈棉棉,然后傅栖言怕我冻病了才借我穿一下的。”

  何静巧的笑容都快咧到后耳根了,顺手摸到了外套的衣兜,“我真是好奇校草的兜里都装了什么东西,能拿出来看看吗?”

  陆晚想要阻止,“不要乱翻人家的东西。”

  何静巧却已经摸上了衣兜,震惊的扬起双眉,压低声音道,“这是烟盒吗?”

  陆晚低头一看,就见何静巧把衣兜里的东西隐隐捏出了形状,像是方形的盒子,她也有些讶异,“应该不会吧,没闻到傅栖言身上有烟味啊。”

  “拿出来瞧瞧。”何静巧提议道。

  陆晚把手伸进兜里摸了摸,却意外的摸出这根本不是烟盒,而像是一个便签本一样的东西,她心念一动把东西从兜里拿出来,却赫然发现竟然是有段时间没见的剧本!

  怎么会在傅栖言的衣兜里?!

  难道这东西一直没丢,而是被傅栖言拿了?

  又或者是傅栖言找到了便签本,本来想装兜里还给她的,但是一时间忘了?

  陆晚正满心惊诧时,何静巧却接手过去,翻了翻说道,“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傅校草为什么要带一个便签本在身上啊?”

  陆晚把便签本拿来一翻,才发现更震惊的还在后头。

  原本剧本里只有一页会显示任务字体,这一条完成之后就会消失,然后出现下一条任务。

  但是这个便签本一翻开,好几页上面都写了字,全部都是陆晚曾经在本子上看到过并且完成的任务,其中有没完成的也被红线划了横。

  最后一条仍然停留在10月28号的那个。

  以前的任务全部出现了?陆晚完全迷惑了,不知道剧本再消失的这些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被傅栖言装在衣兜里。

  从何静巧的反应来看,别人应该是仍然看不到里面的字体,那剧本的效用到底有没有消失呢?

  但是最后一条任务她应该算是完成了,剧本上却没显示下一条任务,是不是表明这个剧本已经没了用?

  陆晚思绪万千,双眼无神的发呆。何静巧见她没反应,就没再继续缠着她说话,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嗑瓜子。

  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还是把剧本拿回。

  不管这个剧本的效用有没有消失,它都另有用处。

  当天下午运动会散场时,陆晚特地去找了傅栖言,把外套还给了他,却并没有提起剧本的事。傅栖言大概是嫌弃外套上溅了不少的运动饮料,也没有穿的打算。

  陆晚回家之后又给沈棉棉打了个慰问电话,听她的精神气回复了不少,也放下了心,叮嘱她千万要按时吃饭不能在节食了。

  沈棉棉痛改前非,当天晚上吃的消化困难,又吃了两片消食片。

  陆晚又跟何静巧请了假,反正运动会期间也没必要必须到场,何静巧在点名的时候给她开个特权就行,也不用麻烦的跟班主任请假了。

  考虑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去见徐梓雯一面,反正徐梓雯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什么,但是要搞清楚剧本的谜底,还是需要跟徐梓雯坐下来聊聊才行。

  当天下午陆晚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精致的打扮了一番然后才出门前往徐梓雯所说的地点。

  到了咖啡馆之后,她发现这是个三楼的休闲咖啡馆,一楼是大众厅,二楼和三楼都是包间,她想着徐梓雯应该不会选在一楼,于是直接去前台询问有没有姓徐的小姐包了包间。

  前台直接将陆晚带去了徐梓雯的包间,进门就闻到了十分浓香的咖啡味,徐梓雯似乎等了很久,就连姿势也变得十分随意,见她进来之后双眉微皱,有些许生气,“我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你不能早点来吗?”

  陆晚只觉得莫名其妙,毫不客气的走过去坐下,“你自己又没说几点来,我想这个点来不行吗?”

  徐梓雯说道,“那你不会打电话问我时间?”

  陆晚翻了个白眼,“我不想给你打电话,怕脏了我的手机。”

  她感觉也十分奇妙,两个人相看两厌,竟然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说话。要不是迫切的想知道剧本的事,她才懒得跟徐梓雯多说一句话。

  徐梓雯皱眉,“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陆晚觉得十分好笑,“求人?”

  她刚坐下,屁股就抬了起来,“你不说算了,我懒得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虽然想知道谜底的人确实是陆晚,但她也不想因为这个被徐梓雯捏在手里,面子上做足了不稀罕,转身就要走时徐梓雯绷不住了,“等等,你来都来了,什么都不听就走?”

  陆晚又坐下来,一脸的倨傲,“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也不是求着你说给我听,别说废话,不然我坐不住。”

  徐梓雯目光锐利,直勾勾的盯了陆晚一会儿,才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了半本书,扔在了桌子上。

  之所以说是半本书,是因为这本书很像市场上出版的言情小说,封面呈粉白色,但是这本书像被人直接撕裂了一样,只有前半部分的38页。

  封皮上印着:棉棉不栖。

  “这是什么?”陆晚没伸手拿。

  徐梓雯突然点了一根烟,动作很老练的吸了一口,呼出一口烟说道,“你或许猜到了,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一个外来者。”

  陆晚看着她,没有接话。

  此刻的徐梓雯没有半点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模样,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的气息,让人觉得陌生。

  徐梓雯也没在意她接没接话,只是道,“你们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被人创作出来的小说,我是死了之后偶然魂魄穿越进来的,成了徐梓雯。”

  她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书,“就是这本,我穿越进来的时候出现在我书包里的。”

  陆晚虽然之前猜到了些许,但是真听徐梓雯说时,心里不免还是颤了一下,她垂下眸掩饰心里的震惊,目光落在了封皮上的四个大字。

  徐梓雯道,“你也看见了,这本小说的名字叫‘棉棉不栖’,主角分别是沈棉棉和傅栖言。”

  “而你,陆晚。”她盯着陆晚,轻轻吐一口烟气,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轻蔑,“不过是跟我一样,只是书里的一个配角而已。”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人确实猜对了一些东西,但是不全面

  你们都在第一层,而我在第五层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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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0章

  陆晚面无表情的看着徐梓雯, 让徐梓雯一时间琢磨不透她是在故作镇定,还是真的满不在乎。

  徐梓雯手里的香烟盖住了整个房间的咖啡香味,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 房中有一瞬的寂静。

  随后陆晚语气缓慢道,“你是觉得我对你的话深信不疑是吗?傅栖言跟沈棉棉都没什么交集,你有什么依据让我相信棉棉才是女主角?”

  徐梓雯最怕的就是陆晚沉默,所以她一开口, 徐梓雯就暗暗松了一口气,指着书道,“你翻开看看就知道了。”

  陆晚听她的话,拿起桌上的半本书翻开,粗略的扫了几页,发现其中出现最多的名字就是徐梓雯,其次是傅栖言,却根本没有沈棉棉。

  她微微皱眉,“你想告诉我什么?”

  徐梓雯不慌不忙道, “故事在从我穿越进来的那一刻,已经开始变化,我干预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和发展,阻断了傅栖言和沈棉棉相遇,相识,所以你手里拿的这本书,沈棉棉不再是主角, 而是我。”

  陆晚斜着嘴角笑了一下,眼里的轻蔑十分明显, 徐梓雯却毫不在意, “你根本不懂成为主角的重要性, 我承认我是想从沈棉棉手里抢来所有,没什么好遮掩的。”

  陆晚把书合上,随意的扔在桌子上,“这些东西我也能做出来,随便写个几页编个故事,然后再拿去印成书,就这东西也能糊弄住我?”

  徐梓雯见她竟然是不肯相信,有些生气道,“我没那个闲工夫把你约出来特地骗你。”

  陆晚哼哼一声,“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那么无聊,一看你就是脑子不大正常的人。”

  徐梓雯拍桌怒道,“陆晚,你别欺人太甚!”

  陆晚翻个白眼,仿佛一点不将她放在眼里。

  徐梓雯没招了,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才慢慢平复,冷着脸说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是这本小说的创作者,我穿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小说还没有动笔,只写了一个大纲,你们全都是我精心创造出来的角色。”

  陆晚嫌恶的皱起眉,“你别说这种话恶心我,我受够了。”

  她起身就要走,徐梓雯立马拦,“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如果我真是想骗你,为什么还要把你约出来,我主要就是想面对面交流真诚一些!”

  陆晚微扬下巴,“我不想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再废话我不听了。”

  徐梓雯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把语速加快了,“我穿越进来之后,才发现你们的性格跟我设定的有些差别,比如你,我原本给的设定是胆小懦弱,害怕与人交流,只有沈棉棉一个朋友什么都听她的,沈棉棉则是学校里的大姐大,手下有一帮小弟,整日惹是生非。”

  “前一世,我原本没有打算抢夺女主角的位置,甚至不止一次的想和你交好,但是我发现你十分善于交际,身边的朋友很多,而且你很拒绝我的靠近,所以我费了很大功夫也没能跟你交上朋友。”徐梓雯道,“后来我又发现沈棉棉的人设和性格与我设定也天差地别,你们分明是我创造出来的角色,却完全偏离了我给的人设,我无法预知后来的故事走向和情节发展,为了能在这个世界更好的生活,我只能靠近傅栖言。”

  “所以你口中的前一世,你跟傅栖言在一起了?”陆晚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徐梓雯张口像是想回答,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停住,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陆晚冷笑了一声,“你在想怎么骗我?”

  “没有。”徐梓雯立即回答,“我们没有在一起,前一世我救了喻栩文,把他送天台上劝下来,傅栖言因此跟我关系越来越好,我们的关系持续了六七年,我原本以为能够顺利跟他订婚,嫁入傅家,只不过后来发生了点变故。”

  “所以这六七年之间,我没有出现过对吗?”陆晚想到之前在停车区捡到的那张纸,打头的一句话就是:徐梓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陆晚。也就是说,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根本没有出现在徐梓雯和傅栖言的面前,甚至在梦里反复出现的场景里也可以推断出,傅栖言不大记得她。

  徐梓雯答道,“你出国了,高中还没上完就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后来沈棉棉大学报考了跟你同一个地方,直到傅栖言24岁生日宴上,你才出现。”

  陆晚回想起梦中的场景,暗暗将一切串联起来,原来梦里面出现的酒店,是傅栖言生日宴的场地,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难怪傅栖言会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那么长时间,傅栖言把她忘了也是正常的。

  “现在你相信了吧,我没有理由骗你。”徐梓雯道。

  陆晚却说,“可是我也想不到你告诉我真相的原因,你没有那么好心。”

  徐梓雯坦然道,“我当然不是好心,而是想警告你,离傅栖言远一点。”

  陆晚对她的话莫名其妙,“怎么?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打算再回来抢走傅栖言?抢走女主角的位置?”

  徐梓雯道,“我在学校的贴吧看见了那个说你跟傅栖言在一起的帖子才决定来找你的,你也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被设定好的世界,男主角只能跟女主角在一起,如果有人破坏了其中的规则,到最后所有一切都会被清零。”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低下来,“喻栩文写的东西是不是在你手里?”

  陆晚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徐梓雯继续道,“前一世的喻栩文心里出现扭曲,变成了杀人犯,然后在潜逃的时候从我这里偷听得知了这个世界的设定,偷走了我手里的剧本,知道了沈棉棉才是原本的女主角,所以按照我的剧本写了个名叫拯救女主的东西,现在应该就在你手里吧?”

  陆晚没说话,却不自觉想到了装在兜里的剧本。

  徐梓雯到底知道多少?

  在最后的一个梦境里,喻栩文确实给了她这个东西,而且对话之中好像也提到了喻栩文杀了人,并且还说到要杀了沈棉棉……

  正在想时,徐梓雯突然开口道,“喻栩文把东西给你之后,就藏在沈棉棉身边,然后动手杀了她。”

  陆晚猛地抬眼看向徐梓雯,似乎在努力辨别这话的真假。

  徐梓雯说,“因为喻栩文知道了沈棉棉是女主角,杀了她之后整个世界崩盘,所有的主要角色都接到了倒计时的讯息,再之后就是一切重启,整个世界重头再来,但是只有我这个外来者不属于这里,所以我记得所有的一切。”

  “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陆晚沉着眉眼问道。

  “你应该明白了吧?”徐梓雯道,“只有男女主角在一起,这个世界才会走在正轨上,一旦有人破坏了规则,这个世界最后还是会重启,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忘记一切从头开始,无限循环。”

  “可是即便你记得所有,你还是想尽了办法接近傅栖言,想取代女主角的位置,你被赶出学校之后,甚至不惜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祝莘,让她代替你接近傅栖言,这就是你所谓的警告?”

  陆晚也不傻,她之前能够误认为祝莘是女主角也并不是毫无依据,极有可能是徐梓雯教了祝莘要怎么做,有些事才与剧本上的重合。

  徐梓雯说道,“我已经想通了,所以我才来找你,我也懒得表现出一副好心的模样,我说的明白点,我就是看不惯你,不想看你抢走女主角的一切,你现在的所有,都是属于沈棉棉的。”

  陆晚冷眼看她,然后将兜里的剧本拿出来,也扔在桌子上,“棉棉从来没有出现在剧本里提到的任何场合,剧本也没有告诉我棉棉是女主角。”

  徐梓雯连忙把剧本拿起来翻开看,翻了几页之后脸色猛地一变,继而将整个剧本从头翻到尾,像是不可置信一样反反复复的看,瞪圆了眼睛不住的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的表情逐渐陷入癫狂,眼睛也变得赤红,模样有些瘆人,手指用力握紧了剧本,“竟然是他写的……”

  陆晚见她把剧本捏得变形了,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背上,“你干什么?松开!”

  徐梓雯充耳不闻,把剧本翻到了最后一页,猛地顿住,继而充满妒恨的抬头瞪着陆晚,“为什么是你?!凭什么是你!”

  陆晚见状,使劲一抽把剧本拿了回来,低眼一看,就见剧本的最后一页,端正的字体写着她的名字。

  “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陆晚诧异的反问。

  虽然她之前也没有发现最后一页写着她的名字,不过从这个剧本黏上她开始她就改想到了,这东西应该是有人特意送到她手里的,因为某中不可抗力所以无法摆脱。

  却是没想到徐梓雯看到之后这么震惊。

  原来还真有徐梓雯不知道的事。

  徐梓雯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刚才的镇定和冷静瞬间化为灰烬,眼珠子不停的左右摇摆,失神的重复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喻栩文根本没有改变规则的能力。”

  陆晚见她这模样,默默拿出了手机,“我给120打个电话吧。”

  徐梓雯一巴掌拍到她的手机,手机落在旁边的软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晚看着她,心想着如果徐梓雯再发疯,她就动手揍她。

  却没想到徐梓雯癫狂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平静下来,又点上了一根香烟,猛吸了几口,指尖似乎都在轻微的颤抖,她说道,“你知道这个剧本是谁写的吗?”

  陆晚忍住不耐烦,“你刚才说了,是喻栩文。”

  “我也一直以为是他。”徐梓雯道,“但是我刚才看了之后才发现,那上面都是傅栖言的字迹。”

  陆晚皱起双眉。

  徐梓雯冷冷的笑了一下,“不会错的,我跟在傅栖言身边那么多年,不可能不认识他的字迹。”

  陆晚回想了一下,自从她和傅栖言相遇以来,还真没什么机会见到傅栖言写的字,偶尔几次坐在一起学习,他们一起研究的也是数学题,很难分辨出这剧本上的字是不是傅栖言的字迹。

  徐梓雯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傅栖言亲自攥改了喻栩文写的剧本,再送到你手里,就是想要你辅佐女主角,让故事重回正轨。”

  陆晚低眼看着手里的剧本,上面一条条任务,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主角三个大字。

  她忽然笑起来,起身似乎要走。

  徐梓雯被她这反应整得愣住了,脱口而出,“你去哪里?”

  “我觉得没必要再听了。”陆晚说道,“都是些废话而已。”

  “你到现在还怀疑我?”徐梓雯不可置信道。

  陆晚道,“怀不怀疑根本不重要,我现在跟你说明白,不管是你的设定也好,还是别人的什么干预也好,我乐意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跟谁交好就跟谁交好,什么辅佐剧情,拯救女主,那些都是屁话。”

  “陆晚就是陆晚,我独一无二,也无法取代,”陆晚眸光坚定,话里全是认真,没有半点迟疑,“我是别人生命里的配角,也是我自己生命里的主角,我不会为任何人牺牲,也不会干预任何人的人生。”

  “可这就是被设定好的世界!”徐梓雯恼怒的喊道。

  “那有怎么样?我只知道我叫陆晚,我在A市生活了十七年,我最喜欢的朋友是沈棉棉,我最爱的亲人是我父亲和我弟弟,”她说,“我喜欢的,不是你设定里的男主角,不是你千方百计想要依仗的靠山,而是一个叫傅栖言的男生,仅此而已。”

  陆晚转身之前看了她最后一眼,目光冰凉,任由她恼羞成怒的叫喊也没再回头,径直出了咖啡馆。

  新七街是一条复古的风景街,一整条街都是复古建筑和店面,放眼望去就想置身在八九十年代的繁华上海一般,她沿着街头走,耳边全是街上的喧闹吵杂声。

  陆晚突然在路边看见一个红色的电话亭,立在街边十分显眼。

  她站在边上看了会儿,然后抬步走去,拉开电话亭的门走了进去,就看见一个老式电话机挂在里面,旁边甚至还有一个扫码兑换硬币的小机器。

  陆晚扫码兑换了两个硬币,捏在手里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病。

  不过陆晚换都换了,便把硬币放进了机器里,然后按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电话里嘟嘟响了两声之后,那边就传来了清朗的声音,“喂?”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29日,周四,晴:

  拿着手机扫码兑换硬币,然后用电话机打电话,

  这是什么脑瘫操作?

  手机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打电话了是吗?

  ——————————

  有人说沈棉棉和傅栖言没有cp感

  我:???

  这本书的主角是陆晚和傅栖言,为什么沈棉棉要和傅栖言有cp感啊

  我不理解。

  ——————————

  ◉ 第61章

  傅栖言的声音在这个老式的电话筒里显得有些低沉, 陆晚在听到的一瞬很惊讶。

  她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还以为傅栖言看见陌生电话之后会直接挂掉,但是没想到他却接起来。

  陆晚刻意压低了声音, 让嗓音变得有些粗,问道,“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天生的主角吗?”

  这是一句很无厘头的问话,陆晚也没指望傅栖言会回答,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

  只是刚才在拿起电话筒的时候,她下意识想给傅栖言打电话,而想问问题的时候,又脱口而出了这一句。

  却没想到傅栖言并没有挂断,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以前不相信。”

  陆晚双眉一舒,脸上浮现意外的神色,“所以你现在相信了?”

  傅栖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在那头轻笑了一下,“你想问什么?”

  陆晚忽然有些疑惑,怎么傅栖言对一个陌生来电好像很友善的样子,语气也十分柔和,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别说是不易近人的傅栖言,就是她自己,看到陌生电话也不会接的。

  但是傅栖言怎么还跟人聊上了?

  陆晚用粗粗的嗓音道, “如果有人说你必须跟沈棉棉在一起,否则你就会失去所有, 你会照做吗?”

  傅栖言回道, “没有人能强求我做什么。”

  “可这个世界要你必须那么做。”

  傅栖言被逗笑了, “你是不是有点不大清醒了?”

  陆晚愣了一下,而后问道,“你是不是猜出来我是谁了?”

  “我听你声音能听不出来吗?”傅栖言反问。

  陆晚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弱智,她恢复了平常声音,说道,“那你怎么不早说,让我像个傻子一样。”

  “你想用什么样的声音说话,我又管不着。”傅栖言说。

  陆晚被拆穿之后,想问的话都憋在了嘴里,站在这一方小小的电话亭里感觉有些局促,她的手指在电话机上抠了抠,问道,“你现在学校吗?”

  傅栖言回答,“没有,我在街上。”

  陆晚意识到他也翘了运动会,可能在街上办自己的事,于是想赶紧挂电话,“哦,那你先忙吧……”

  “你,”傅栖言用一个字拦截了她的话,而后问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的语气又柔又缓,像是包含着些许引导一般,就算隔着电话,陆晚似乎都能想到他说话时眉眼里的温和。

  陆晚沉默了片刻,好几次张嘴想说话,但都没能开的了口,只是道,“没什么,我只是看见路边有个老式电话亭,想进来玩玩而已。”

  傅栖言也没追问,只是轻笑了一下,“好玩吗?”

  “还不错吧。”陆晚匆匆结束对话,“就是站在里面有些热,我先挂了。”

  听见傅栖言嗯了一声之后,陆晚连忙挂断了电话,长呼出一口气。

  她站在狭小的电话亭里,把头靠在玻璃墙上,双眼盯着来往的路人,偶尔有人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呆了一会儿后就推门而出,离开了电话亭。

  傅栖言放下手机,抬头将目光放到街对面。

  来往的人形形色色,热闹的声音掩盖了电话亭玻璃门合上的身影,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眸光聚焦于一点时相当专注,看着陆晚从红色的电话亭离开,走向人群之中。

  陆晚回家之后一直提不起精神,想干点别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但是总集中不了注意力,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当天晚上睡觉,她又遇见了许久没见的梦境。

  这次的梦境跟以往的几次都不大相同,杂乱而模糊。

  她看见自己坐在沙发上与沈棉棉一起看投影电影,不知道是不是电影里的内容太感人,沈棉棉怀里抱着餐巾纸,哭的稀里哗啦,而她却一脸漠然。

  直到电影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才突然有了反应,眼睛猛地变得赤红,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开口时声音打着颤,“棉棉,我今天碰见傅栖言了。”

  沈棉棉擤了一把鼻涕,茫然的转头看她,“傅栖言?你说的是傅氏集团的少当家?在哪碰见的?”

  陆晚哑声道,“朔月酒店,他24岁生日宴。”

  沈棉棉给她递了一张纸巾,“你当年出国的时候,不是已经决定放下他了吗?怎么又去见他?”

  陆晚眨了下眼睛,泪珠落在脸上,她轻轻说,“我没想见他,是他自己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纸。”

  “他不认识我了……”

  这最后一句话,像是落在羽毛上的叹息,轻飘飘的,却让站在一旁看着的陆晚整个心都疼了起来,那种疼痛好像是视线里二十多岁的陆晚传递给她的。

  随后整个视线像被水泼了一般,飞快的模糊起来,然后又像被人用纸一点一点擦去,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

  她看见二十多岁的陆晚穿着一身黑衣,站在殡仪馆里,耳边都是刺耳的哭嚎声,她融入在里面,跟着众人一起默默落泪。

  随后一人逐渐走进场景里,他穿着纯黑的西装,领带雪白刺眼,发丝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精神一般,停在陆晚面前。

  陆晚慢慢抬头,就看见了一脸憔悴的傅栖言,他脸色很差,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休息一般,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仿佛光是站着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低声对陆晚道,“你怎么来了?”

  陆晚没忍住眼泪的决堤,轻声道,“喻栩文生前来找过我,给了我一个东西,说如果他死了,就让我把东西转交给你。”

  傅栖言微微皱眉,“什么东西?”

  陆晚从包里掏出了之前喻栩文给她的便签本,递给傅栖言,说道,“他说他很笨,如果是你,一定能找出更好的办法。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也没猜出他话里的意思,或许在那个时候开始,喻栩文已经有了轻生的想法,很抱歉我没能察觉……”

  陆晚经受不住心里压力一般,声音越来越颤抖,说到最后情绪崩溃,抑制不住的哭起来。

  傅栖言眉头拧的很紧,看不出是痛苦还是愤怒,他看着陆晚崩溃痛哭的模样,眼睛也逐渐染上红色,随后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往怀里一带,另一手顺势圈住。

  他力道很轻的落在陆晚的后背,分明也悲痛难忍,却还是温和的安慰道,“别哭,这不关你的事。”

  殡仪馆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陆晚能够看清楚的,只有站在其中相拥的两人,她看见傅栖言突然从兜里拿出手机,手机原本黑着的屏幕一下子亮起来。

  屏幕上有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重启倒计时,十天。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陆晚的意识从中脱离,睁开眼睛来,才发现自己趴在房间里的软沙发上睡着了,手边还搁着一本书。

  陆晚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把书合上然后放回书架上。

  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本书真是催眠神器,每次陆晚觉得没睡意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靠着它度过了每一个不想熬夜的夜晚。

  是时候去给这本书写个好评了。陆晚暗暗想到。

  运动会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基本到了最后一天,就没高二什么事了,什么啦啦队之间的比拼和老师之间的篮球赛,都是高一为主力。

  而正好高二也开始组织出去考察的事,一早就让各班的班主任在群里通知,陆晚看到消息时已经是中午,而学校要求下午三点在校园B区广场集合,三点半要集合完毕。

  陆晚慌得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整理东西,恰巧这时沈棉棉打来了电话。

  “贤兄中午好,东西收拾完了吗?”

  陆晚打开外放,整个房间里都是沈棉棉乐呵呵的声音。

  “没呢!我刚看见群消息,才开始收拾。”陆晚着急忙慌的搬出自己的行李箱,从衣柜里捡衣服。

  “没事儿不着急,你慢点。”沈棉棉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咱们二年级的考察分配名单已经出来了,文科班是一到三班,十五到十八班,一共是七个班要去灵鹿山里哈哈哈。”

  沈棉棉原本是真没抱什么希望能跟陆晚分配一起,名单出来的时候她都高兴疯了,刚看见就立马给沈棉棉打了电话。陆晚听到了也开心,一边收拾一边笑着说,“你是不是暗地做法了?”

  沈棉棉大方承认,“那确实,我睡觉的时候都是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她紧接着道,“不过傅栖言和顾简舟没跟我们分在一起,怪可惜的,我特地看了,他们分到古镇考察了,太可惜了。”

  她长长的叹一口气,陆晚听后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又道,“那也没办法,毕竟他们是理科班,而且离我们的班级差得远,没分到一起也算正常。”

  沈棉棉道,“我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遗憾。”

  陆晚没在说什么,闷头收拾起来,听说要去山里,带的东西也变得多了起来,沈棉棉还在一旁辅佐,一边上网查一边叮嘱她记得带什么。

  最后陆晚忙得满头大汗,正收拾鞋子时,一个电话打进来。

  陆晚擦了把头上的汗匆忙接电话,发现是傅栖言的,她疑惑的接起,“怎么了?”

  傅栖言开口第一句是,“我刚才看见你们三班的大巴车开走了,你是第一次坐大巴车吧?会不会晕车?”

  陆晚看着因为收拾东西被她扒得一团乱的房间,冷静道,“我还没上车。”

  作者有话说:

  陆晚:老娘还忙活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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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2章

  傅栖言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时间, 然后道,“你们班三点半就集合完毕了。”

  陆晚丧气的坐在床上,苦恼的叹一大口气, “我收拾了很久,没注意时间,没想到已经三点五十了。”

  “收拾完了吗?”傅栖言听到她没上车,倒是没有着急之色。

  陆晚下意识点了点头, 而后想起这是在打电话,于是道,“差不多了,不过我好像也来不及赶过去了。”

  “没事你现在过来吧。”傅栖言说道,“十班的车还没出发。”

  陆晚老大不乐意了,“十班跟三班不是一个地方,我不想去古镇考察,要走很多路,很累很累。”

  傅栖言像是无奈的轻叹一声, “十班之前跟年级申请了,我们会跟三班一起去灵鹿山,所以我们目的地是一样的。”

  陆晚意外的扬眉,“你们……还能改考察地点?”

  傅栖言笑了一下,“快点来吧。”

  “你们几点出发啊。”陆晚又忙活起来。

  傅栖言道,“直到你来之前。”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陆晚一看果然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 她也不敢耽搁时间,连忙把收拾的东西做了整合, 行李箱费老大劲才给压上,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了U型枕和晕车贴。

  这是她第一次坐大巴车, 去B市要出省,大巴车走高束也需要五个小时以上,为了防止晕车,这些小玩意儿都是必备的。

  陆晚让司机帮忙搬着东西,匆匆忙忙的赶到学校时已经是将近四点半。由于要外出考察,学校破天荒的开了大门,车直接开到了十班的集合区,陆晚打开了车窗,往外看时发现集合区好几个班级都集合完毕,周围没有私家车。

  而学校租的大巴排列在一旁,在阳光的照耀下噌亮,上面贴䒾㟆着荆南学院的校徽,相当亮眼。

  陆晚下了车之后眼睛在人群中快速划过,找到了十班的集合牌,她有些不大好意思直接走过去,就连忙给傅栖言打了个电话。

  “我到了。”陆晚说,“我看见你们十班的集合地了。”

  傅栖言嗯了一声,起身往外走,远远的就看见那辆黑色的私家车,还有站在车边东张西望的陆晚,“我看见你了。”

  司机把行李箱搬下来,立在陆晚旁边,说道,“小姐,陆先生让我说你说一声,出发前给他打个电话。”

  陆晚点头,顺手接过行李箱,“我知道了。”

  傅栖言拿着手机从十班的人群中走出,走到陆晚的面前,上下看了下她的行李箱,认真的问道,“你该不是把你半个衣柜都搬来了吧?”

  “都是些小东西,我们只外出七天,衣裳我就带了几套,没带多。”陆晚想试着拎拎自己的箱子试试重量,却没想到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的沉。

  傅栖言接过行李箱,“走吧,车要出发了。”

  陆晚紧紧的跟上,小声问,“我去你们班没什么影响吧?”

  傅栖言道,“顾简舟已经给班主任报备过了,我们班主任也会跟赵老师说的,走之前你们老师应该会清点人数,没通知你?”

  陆晚道,“手机声音太小了,可能赵老师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没接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到别人班级里,周围都是陌生人的缘故,陆晚觉得有些局促,她下意识跟傅栖言离得很近,两人的手肘几乎撞在一起,但陆晚还是装的很淡然。

  顾简舟拿着名单走来,笑着跟陆晚打招呼,“陆同学,东西都带好了吗?”

  陆晚点头,“幸好你们十班也跟着去灵鹿山,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赶上我们班。”

  顾简舟眼眸弯了弯,“这还是多亏了傅栖言,你们先等会,我清点一下人到齐没,咱们就可以去车上了。”

  顾简舟要负责班级的人数清点,钟淮则在一旁跟班主任交流,可能是确定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和要注意的事项,跟班负责的出了班主任之外,还有十班的体育老师,一个姓周的高大男人。

  陆晚乖乖巧巧的站着,等顾简舟点完名之后,才推着行李箱跟在傅栖言后面,一起前往十班的大巴车。

  到了车旁,就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把行李箱放进车箱里。

  车很宽敞,左右各两座,载一个班绰绰有余,看起来跟崭新的一样,干净整洁。陆晚上了车之后左右张望,却发现十班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也难怪,毕竟她是整个车里唯一的一个外班人。

  傅栖言随后跟着上车,发现她站在两座之间的走道中不动,就站在她身后从她右肩探过去侧头看她,“在看什么?”

  陆晚啊了一声,见是他,才回答道,“我在想坐哪。”

  傅栖言眼睛里似乎有笑意,他直起身子朝车里看了一眼,发现有一处地方的车窗跟别处不一样,其他车窗都是两块拼接在一起,而那处则是一整块玻璃,十分适合欣赏车外的风景。

  他又低下头问,“要跟我坐一起吗?”

  陆晚立即点头,“其他人我也不熟悉。”

  傅栖言往前指了一下,“你往前走。”

  陆晚听他的话,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那处一整块车窗的地方,然后产生了与傅栖言一样的念头,转头说道,“咱们就坐这吧,感觉这里视线会更开阔一些。”

  傅栖言应了一声,两人就在这独特的位置坐了下来,陆晚特地坐在了里面,她透着窗子往外看。那窗子被擦得干干净净,一丝杂质都没有,将视野里的蓝天看得清清楚楚,看能看见下面来来往往的人。

  陆晚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舒朗,掏出手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陆勤平时工作忙,但也不会疏忽对孩子的照顾,一般陆晚要是出去干什么都会给他说,这还是第一次离家一周之久,陆勤自然不大放心,看见陆晚的电话来了之后,立即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接了电话。

  “喂,爸爸,我已经坐上车了。”陆晚捧着手机轻声细语。

  傅栖言听见之后侧头看她,目光轻飘飘的,仿佛怕打扰了正跟父亲通话的陆晚。

  陆晚说道,“我听说要去灵鹿山,其他的不大清楚,老师应该会说吧。”

  陆勤叮嘱了几句,让她晚上到的时候再打个电话,最后让陆晚玩的开心些,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傅栖言见她关了手机屏幕,便抬眼看向窗外,说道,“灵鹿山里面有几个小县,住着苗族人,咱们这次去不是去山上露营,而是去参加苗族人的年节。”

  陆晚还是头一次知道这是,眉毛一扬充满了惊喜,“苗族人?所以咱们是要去苗族村落住一周吗?”

  傅栖言点头,“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也是苗年的第一天。”

  陆晚从没有见过少数民族的人,一想到就觉得无比新奇,立马拿起手机上网搜索苗族的风土习俗,同时也搜了灵鹿山这个地方。

  或许是个并不出名的地方,网络上的记载和资料并不多,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灵鹿山里住着苗族人,他们世代生活在山水之中,像是与世隔绝,后来慈善家捐款,给灵鹿山建了一条连同外界的大路,从那以后,灵鹿山里的苗人与外界的接触才频繁起来。

  之前很多次有老板投资,想把灵鹿山建成旅游景点,以苗族风俗为噱头来赚钱,但是当地苗人为了延续风土习俗和自己的生活,坚定的拒绝了,因为灵鹿山也被政府保护,所以一直没能变为旅游景点。

  这次荆南学院能够与那些苗族人协商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初捐款修路的慈善家亲自去灵鹿山与苗人们沟通,这才同意让荆南学院的学生去其中住几天,感受当地的民风民俗。

  陆晚从记事起,对苗族的印象就十分薄弱,直接的苗族的女孩都是头戴银饰,身上穿着苗族的裙子,笑起来有一口糯米牙。但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苗族人,一路上她都兴奋得睡不着。

  大巴车四点半准时出发,车子出了荆南学院之后直接往A市外走,上了高速之后速度稳定下来,车里本来有着很热闹的聊天声,但是半个小时之后就消失了。

  傅栖言坐了没一会儿就不知道从哪摸出个眼罩,带上了卫衣的帽子,歪着头睡觉。陆晚也没有打扰他,自己朝着窗外看,刚开始的时候并不能看到什么风景,只有高速上一辆辆行驶的车辆。

  但是后来路的两边逐渐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色,她放眼望去,就看见连绵起伏的山被卷进雾霭里,山上排列着一座座巨大的风扇,天际挂着夕阳的余晖,逐渐将整个蓝天染成了赤红色,那些巨大的风扇在赤色的天空下慢悠悠的旋转着。

  陆晚将视野里能够看见的景象收入眼底,感受到了秋风之下,不慌不忙的宁静。

  她拿出了手机,正想拍照,却忽然感觉肩膀上一重,转头看去才发现是傅栖言睡着睡着将头搁在了她的U型枕上。

  陆晚以为他是无意识的,便害怕将他吵醒,动作变得小心翼翼,想把他的身子扶正。

  却没想到他懒洋洋的嗓音突然响起,“你怎么那么聪明,还知道带个枕头?”

  作者有话说:

  ◉ 第63章

  陆晚惊诧道, “你没睡啊?你不是一上车就戴上眼罩了吗?”

  傅栖言将头的重量都压在枕头上,发丝与她的发纠缠在一起,声音低低的响在耳边, “太吵了,睡不着。”

  陆晚提议道,“你可以戴上耳机听歌。”

  傅栖言兴致缺缺,“不想听, 耳机塞在耳朵里难受。”

  陆晚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突发奇想拿出了手机,说道,“我手机上有一个小游戏,叫你胖你先吃,要一起玩吗?”

  傅栖言听了之后就坐起身,摘了脸上的眼罩凑过来道,“我看看是什么。”

  陆晚就把游戏点开,“你也下载一个, 我们可以联机的,这游戏挺好玩,我玩了两三个月了都没删。”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开局就一根长棍,从上面掉落各种食物,只要长棍的顶端扎到失误然后再戳进对方的嘴里,对方的体重就会增加, 直到达到足够重量就能活成。

  是一款操作简单的休闲游戏,陆晚闲着没事就会拿出来玩, 每次都能把匹配到的人喂成大胖子。

  傅栖言拿出手机, 先下载了游戏, 然后在陆晚的指点下登录试玩了一局,两人才组了个房间。

  陆晚玩这个游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喂胖了多少人,本来很有信心的,但是傅栖言才刚上手就很灵活,在界面里跳来跳去,陆晚的棍子扎了食物也喂不进去。

  她忍不住道,“哎呀你乱跳什么,敢不敢站着跟我决斗?”

  傅栖言眉尾轻扬,还真停了下来,一连扎了好几个食物戳进陆晚小角色的嘴里,直接把陆晚的角色喂成两百斤的大胖子,结束了游戏。

  傅栖言看着获胜界面,有些索然,“这游戏没什么意思。”

  陆晚却不大乐意,“再来一把,刚才是我失误了。”

  傅栖言依她所言,又玩了四五六七把,陆晚却没能赢一局。

  结束后傅栖言叹了一声道,“我还不如睡觉。”

  陆晚一怒之下卸载了游戏,枕着U型枕闭眼假寐。傅栖言还想靠过去,却被她将头一扭给躲开了,他这下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了,伸手捏了捏U型枕。

  陆晚又往里坐了些,说道,“别碰我的枕头。”

  傅栖言赶忙拿出手机,“来来来,再玩一把。”

  陆晚却道,“我已经把游戏删了。”

  “你再下嘛。”

  “浪费我流量。”

  “我给你开热点。”傅栖言道。

  “我不要。”陆晚铁了心要拒绝,“我不想玩了。”

  傅栖言凑过来,又捏了捏她的枕头,“陆晚晚,你睁开眼,我给你看个东西。”

  陆晚把头扭到另一边,“不看,你别打扰我,我要睡觉了。”

  傅栖言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陆晚头对着窗子那边,半边脸都被夕阳笼罩,她眉头微蹙,不知道是因为生闷气还是因为这夕阳太过刺眼。

  傅栖言伸手把窗帘给拉上了,遮住窗子透来的夕阳。

  陆晚感觉到了眼前突然一暗,刺目的红色也消失了,但她却没有睁开眼睛,心里想着自己还在生气呢,一睁眼看见傅栖言的脸,准又消气了。

  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宁静,陆晚并没有睡意,但也不想睁开眼睛,而身边的傅栖言最开始还会喊她一两声,最后也渐渐安静下来。

  或许傅栖言已经戴上眼罩睡着了,那她是不是可以睁开眼睛了?

  正想着,耳朵里突然被塞了什么东西,陆晚睁眼的一瞬间,就听见耳机里传来了沈棉棉的声音。

  “陆贤兄在睡觉吗?路上的风景那么美,为什么要睡觉啊!”

  她惊喜的扬起眉,下意识接道,“棉棉?”

  转头一看,就见傅栖言半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沈棉棉的脸,她看见陆晚之后就挥手打招呼,“晚晚,怎么把窗帘给拉上了,外面的风景很好看的,刚才我们路过了一片蓝房子,很像童话里的场景,你快拉开看看,千万别错过了。”

  陆晚疑惑道,“你怎么突然跟傅栖言打上视频了?”

  沈棉棉羞涩一笑道,“言哥说你想看看我,死鬼,咱们这才分开多久你就这么想我了?”

  陆晚气笑了,“谁想看你?要不是你今天打电话跟我啰啰嗦嗦,我也不至于迟到,赶不上三班的大巴车。”

  沈棉棉嘿嘿一笑,“你这不是搭上十班的车了吗?路上有言哥陪着你,多好啊。”

  “好个屁,他恨不得把我喂成八百斤的胖子。”陆晚哼了一声。

  沈棉棉自然听不懂,不过一般听不懂的话她直接就给略过了,而且傅栖言刚才跟她说了,陆晚正在闹小别扭呢,沈棉棉打这个视频电话来主要就是都陆晚开心的。

  她撇嘴道,“晚晚啊,我要是你我真羡慕死了,你知道十班这次为什么会跟我们一起去灵鹿山的吗?”

  陆晚看了傅栖言一眼,“什么,我不知道吗,听他们说是十班集体申请的。”

  “咱们学校的考察从负责跟班的教师,到每个地点的分配都特别严谨,甚至一两个月之前学校就进行过模拟考察,那不是你说换就换的,如果真可以轻易的申请更换地点的话,其他班级也都学着申请,那不是乱套了?”沈棉棉说道。

  陆晚其实之前也想到了,因为这事儿是学校全权分配的,被分到什么地方考察都是经过学校的精密计划,包括去多少人,动用多少物资,吃的住的都提前预定好。

  所以之前还疑惑十班为什么能更换地点,只是她没有追问。

  现在沈棉棉提起,她就顺势接道,“那你说为什么?”

  沈棉棉道,“据小道消息,咱们这次出行考察,学校提供的所有设备和物资,包括出行保险都是傅家赞助的,言哥现在算是学校的小少爷了,他直接跟学校申请更换了考察地点,学校给开特例,直接把十班跟十八班调换了,十八班给分去古镇考察了。”

  陆晚惊讶道,“真的?有这事?”

  沈棉棉道,“当然是真的,你上车的时候,没注意咱们这车头贴着傅氏集团的标志吗?”

  “我没看见。”陆晚还真没注意这些。

  沈棉棉捂着嘴笑,“你说言哥整这一出是为了谁啊,总不可能是为了我吧?”

  陆晚看了傅栖言一眼,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正费力的拆牛奶,她低叹一声,把牛奶罐拿过来然后帮他拆开,“可不敢让我们太子爷受这委屈。”

  “也就晾了我半个小时吧。”傅栖言默默道。

  后来傅栖言大方的让出手机,让陆晚跟沈棉棉聊天。

  陆晚跟沈棉棉提了一嘴灵鹿山里的苗族,没想到消息灵通的沈棉棉竟然不知道这事儿,一连追问陆晚。而后陆晚才意识到,恐怕知道这次要去灵鹿山里的苗族县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傅栖言知道是因为他早就跟学校内部联系过。

  沈棉棉兴奋的过了头,一路上不停的跟陆晚聊天,甚至还高兴的唱起了歌。

  直到日光落下了地平线,整个天空被黑夜和繁星笼罩,外面的景色变成一片漆黑,车里也亮起了灯。陆晚和沈棉棉都聊到嗓子有些干,两人决定要歇一歇,而且陆晚也怕把傅栖言的手机聊没电了,于是暂时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手机返回了主页面,陆晚的目光在上面滑了一下,然后猛地顿住。

  她看见了傅栖言的手机壁纸,上面竟然是当时在参演历史节话剧的时候,坐在黑暗之中弹钢琴的她。

  当时舞台没给她灯光,但是她的脚边有暖黄色的小灯照着,将她一身雪白的纱裙染上温暖的颜色,纱裙里的细闪也微微亮着。她坐得端正,目光微垂,似乎正在认真弹奏,脚底的灯光给她的脸勾了一层轻纱似的轮廓。

  这张照片离得很近,就像是站在她边上拍的一样,背景是一片漆黑。

  陆晚忽然响起那天演出,她曾在后台看到过傅栖言,难道就是那个时候拍的?

  可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现在这样好,陆晚甚至不敢和他过于亲近,只觉得他情绪难测,捉摸不定。却没注意到那时候的傅栖言已经拍了一张照片,将她的美丽定格在了瞬间。

  陆晚想问问傅栖言拍照片的时候在想什么,但是转过头一看,傅栖言竟然已经带着她的U型枕睡着了,甚至连眼罩都没戴。

  她凑过去,听见傅栖言的呼吸沉重平稳,显然并不是假寐。

  陆晚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吵他睡觉,把手机放到自己包里,然后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会儿。

  或许是大巴车出发的有些晚,在高速上不断的提速,一众学生经历一下午的兴奋之后也逐渐有些疲倦,纷纷靠在一起睡着了。

  陆晚入睡的也很快,在无意识间脑袋东倒西歪,总是下意识的恢复原位,其中有一次砸在了傅栖言戴着的U型枕上,直接把他砸醒。

  他看见陆晚睡着之后就拿掉了U型枕,然后往下坐了些,轻手轻脚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这才让她安稳下来。

  傅栖言低眼看了一会儿,平日里沉着平静的眼睛浮现点点笑意,手指轻动间,慢慢勾上了陆晚闲置的手,然后轻轻握住。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30日,周五,晴:

  可不敢让我受委屈?

  晾了我整整37分钟

  这就是女人的嘴吗?

  爱了爱了。

  ——————————————

  ◉ 第64章

  陆晚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左手热乎乎的, 好像被什么捂住一样。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朝身边看去,发现傅栖言并不在座位上。她连忙坐起身, 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正好看见傅栖言拿着一瓶纯净水走过来,“你醒了?”

  陆晚在一瞬间吊起的心才放下,她坐直伸了个懒腰, 朝窗外看了一眼,望眼望去外面被一面黑夜笼罩,什么都看不见。

  “嗯?”她揉了揉眼睛,刚睡醒的嗓音有些哑,“外面为什么那么黑?是在隧道里吗?”

  即使是在高速上,也应该有路灯才是,但外面一片漆黑,只能在窗子上看见车内折射的景象。

  傅栖言坐下来,随手拧开了瓶盖, “进山了,应该是快到落水县了。”

  他将水递给陆晚,“喝口水,你上车之后就没喝水了。”

  陆晚正好也感觉有些口渴,接过水吨吨吨喝了半瓶,水从嘴角漏了出来,顺着她的下巴滑到脖子, 傅栖言的目光跟着水滴,看着它滑过陆晚的喉咙, 听到陆晚一声叹气似的抱怨时, 才反应过来给她拿纸。

  陆晚睡醒了之后稍微恢复了些精力, 拿出手机一看,才看见沈棉棉给她发了好多条信息,还打了视频电话,她连忙回过去。

  沈棉棉几乎是立马接起了视频,像是早就等着陆晚打来一样,接通后她整张脸怼在屏幕上,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晚晚,你到了吗?”

  陆晚举手给她看了看车里的场景,说道,“还没呢,在路上,不过傅栖言说快到了。”

  沈棉棉咯咯笑起来,“你快点来啊,这里好热闹!”

  陆晚点头,一本正经道,“我去催司机开快点。”

  沈棉棉笑道,“听我们老师说,他们在县广场里演苗戏,我等你来了一起去看。”

  陆晚正聊着,傅栖言突然从旁边递来一个苹果,陆晚的注意力都在聊天上,无意识的接了下来,然后顺势啃了一口,说道,“你别乱跑啊,等我到了就去找你,知道不?”

  沈棉棉点头,“我知道的,他们都出去玩了,我还在这等你呢,不过我跟你说啊,咱们这好像是两人一个房间,我跟我班里一个特讨厌的女生分在一个房间了,她刚出去我就把门锁上了……”

  陆晚听后皱了皱眉,“咱们的住所应该会分配在一起吧?”

  “应该是一起的,我们住的是客栈式的酒店,这边有很多空的吊脚楼,应该都是学校提前为咱们准备的住所。”沈棉棉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之后把手机放出去,模糊的景象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陆晚隐隐约约看见五彩斑斓的灯,还有各种各样的灯笼,欢声笑语隔着手机传来,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沈棉棉口中所说的热闹了,她笑了笑,说道,“那你等着,我们马上就到了。”

  沈棉棉道,“你下车记得给我打电话。”

  陆晚挂了电话,手里的苹果也吃得只剩一半了,转头一看,傅栖言也正吃着苹果,她惊诧道,“你从那整来的苹果?”

  “临走的时候带的。”傅栖言好像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晚问道,“你带的时候洗了吗?”

  傅栖言转头看她,“我妈亲自洗的,顺便给苹果做了个spa,放心吃吧。”

  陆晚一听是倪阿姨洗的,顿时打消了疑虑,不一会儿就把苹果啃得只剩下果核,刚啃下最后一口,傅栖言就拿了个垃圾袋过来,“扔里面。”

  陆晚扔进去手,才发现因为啃苹果,右手黏糊糊的,正想拿纸擦擦,傅栖言又适时的递上一张湿巾。

  陆晚乐得裂开嘴,“小言子挺有眼色的嘛。”

  傅栖言微微一笑,“那是,小晚子就差远了,到现在还不把我手机给我,让我坐着发愣。”

  “哦哦。”陆晚这才想起来,傅栖言的手机还在自个包里,她擦干净了手,把傅栖言的手机拿出来给他,忽然想到了壁纸的事,于是凑过他面前,装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你这壁纸怎么是我啊?你是不是偷偷暗恋我?”

  傅栖言听后眼睛立马看过来,距离太近了,陆晚能看见他瞳孔里的纹路。

  陆晚有一瞬的怔愣,就见傅栖言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带了点笑意,“说实话,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你恨美,每个人都喜欢美的事物和人,所以顺手给拍下来了。”

  陆晚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夸奖,颇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虽然我知道我很美丽,但是你突然这样说……”

  “只是那个瞬间。”傅栖言坐回去,说道,“我说的美,并不是指你这张脸。”

  陆晚疑惑道,“那是什么?”

  傅栖言哼笑一声,摇摇头没再说话,陆晚也羞于追问,回想了一下那张壁纸,心道那张照片确实挺美的。

  但随后她又回想了一下傅栖言的话。

  他说的那句话里,有一个“那个时候”,一般这种话的后面,是要接一个“但是”的,会不会那个时候的傅栖言并不喜欢她,但是后来喜欢上了,所以用她的照片当壁纸?

  不然她想不出来任何理由,这世上美丽的东西千千万万,傅栖言怎么偏偏用她的照片当壁纸。

  陆晚又侧头看他,疑惑咬在了唇齿间,却怎么也不好意思问出口。陆晚没有这样的经验,从小到大追她的人比比皆是,排起长龙,但她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也不关注自己究竟是哪一点让人喜欢。

  但是到了傅栖言这里,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剩下的车程中,她满脑子就只有两个问题。

  傅栖言到底是不是喜欢她?又因为哪一点喜欢她?

  大巴车行驶在灵鹿山的道路上,因为没有路灯的原因,车速很慢,等到了落水县时,已经是将近九点。司机通过车喇叭对昏昏欲睡的学生们道,“到落水县了,请各位下车。”

  一刹那,车里响起学生们的欢呼,整个车厢又变得热闹起来,纷纷起身排队下车。陆晚从窗子往外看了一眼,放眼过去尽是红灯笼,还有张灯结彩的花灯。

  一下车,空气中的凉意就扑面而来,同时还有芦笙鼓乐带着歌声乘风而来,站在地上的刹那,陆晚猛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有了出来玩的兴奋心情。

  陆晚返现那些从车上看见的红灯笼其实就是路边一排排的路灯,每个路灯杆上挂着两三个,不知道是路灯本来就这样的形状,还是因为过苗年,县里的人为了喜庆才给路灯套上了外衣。

  大巴车停在空旷的地方,旁边就是一座座精致宏伟的吊脚楼,陆晚乘着夜色看,视线里的东西稍微有些模糊,不过可以看出这些建筑只是仿吊脚楼式的。吊脚楼建筑是因为苗族依山傍水,一楼过于潮湿不利于主人,所以才搭起吊脚楼住在上面,不过落水县旁边虽然有河,但是并没有潮湿到不宜居住。

  实际上陆晚下车之后,感觉这里比A市要干燥一些,因为这里风大。

  陆晚正看着周围的环境,傅栖言推着两个行李箱慢慢走过来,胸前还背着陆晚的双肩包,问道,“好看吗?”

  陆晚赶忙接过了行李箱,笑道,“我都给忘了,你去拿箱子的时候喊我一声啊。”

  傅栖言似乎并不在意,转头看了看,“中华传承了五千年,其中的民风民俗数不胜数,这才十月苗族就过起了年,我们还挺幸运的,能参加这次盛大的苗年。”

  陆晚把自己的双肩膀放在行李箱上,笑道,“是啊,你听见歌声没有,听沈棉棉说,这是落水县里的人聚在一起演苗戏呢,咱们待会儿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傅栖言点了点头,“走吧,先去集合。”

  下了车之后,十班的人站在一处较为明亮的地方集合,顾简舟和钟淮十分负责的清点人数,两个跟班老师则站在一旁看着,其中吴俪正拿着照相机给学生们拍照。

  等清点完毕,确认人员齐了之后,顾简舟走到陆晚面前问道,“赵一帆老师那边已经说过了,这次考察你就直接跟着十班,到时候你的考察成绩也是由吴老师给你打分。”

  陆晚点了点头,“好。”

  倒也不是不行,反正三班也没有她玩的十分要好的朋友,只要跟沈棉棉在一起玩就行了,况且十班还有傅栖言和顾简舟,跟着十班反而是不错的选择。

  吴俪领着十班的学生进了吊脚楼酒店,所有学生带着自己的行李箱在一楼大厅等着,登记完之后吴俪把要是给了顾简舟,他照着名单分配房间,递到陆晚手里时说道,“你在十班没有玩的好的女生,所以你自己一间。”

  陆晚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调侃道,“哟顾哥哥,你这么贴心,以后你女朋友可要享福了。”

  顾简舟颇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这都是小事。”

  傅栖言在一旁看着,轻轻哼了一声,冷不丁说道,“你这张嘴还挺甜,逮着谁夸谁。”

  陆晚回道,“我又没瞎夸。”

  “这就贴心了?”傅栖言显然不服气她的夸奖。

  陆晚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你干嘛?怎么阴阳怪气的?”

  傅栖言没说话,却是呵笑了一下,低声重复道,“顾哥哥?”

  陆晚没听到这声呢喃,转头过去等电梯,心里琢磨着刚才她说错话了吗?

  两人等到了电梯,一个在三楼一个在四楼,陆晚先出电梯,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傅栖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你等会还跟我一起去看苗戏吗?”

  傅栖言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大好,好像有些凶巴巴的,“不然呢?快点收拾好来喊我。”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的小小日记】

  10月30日,周五,不怎么晴:

  我给她递水,递苹果,递垃圾袋,递湿巾

  就换来一声小言子。

  顾简舟给她递一把钥匙,就成顾哥哥了?

  怎么

  是想气死我??

  ——————————

  ◉ 第65章

  陆晚按照钥匙上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三楼尽头的位置,走廊头顶的灯并不明亮。

  门锁不像平常酒店里的那样智能,就单纯是用钥匙开的, 不过好在锁看上去有比较规范的防盗,倒不担心安全问题。

  房间并不小,一进去就能看见浴间,与卫生间有一门相隔, 其中没有浴池只有淋雨,再往里走就是一张大床,墙壁上挂着很具有民族色彩的装饰,再往里走就是一个小阳台。

  这房间没有之前陆晚住的酒店大,但是其中该有的东西都有,沙发电视机,无线网络等,陆晚把行李箱放下,然后想着外面天冷, 就换了一件比较厚的外套,给沈棉棉打了个电话。

  沈棉棉的房间在隔壁那栋楼,陆晚把门锁好之后上了四楼,找到傅栖言的房门敲了几下,手刚放下门就开了,顾简舟站在门边,“你收拾好了?”

  “晚上回去再收拾, 先去看苗戏。”陆晚笑道。

  傅栖言边穿外套边从后面走出来,神色平淡, 看样子是没再生气了, 陆晚主动搭话, 随口道,“傅栖言,你这外套会不会有点薄?”

  傅栖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件内里加了细绒的外套,抬头问道,“要不我穿件棉袄?”

  他走到身边时,陆晚伸手捏了捏,“哦是挺厚的。”

  傅栖言走出门转头对顾简舟道,“顾哥哥锁好门,别忘拿钥匙了。”

  顾简舟十分无奈的一笑,然后锁上了门,问陆晚,“我们现在是一起去找棉棉同学是吗?”

  陆晚点头,“是啊,我本来让她直接下楼,我们在楼下集合的,但是她非要让我去找她,你们要是不想去在楼下等着就行。”

  顾简舟说道,“怎么会,坐电梯又不累。”

  陆晚也没再说什么,三人一同乘着电梯去了一楼,谁知道十班的两个老师就在一楼坐着,看见陆晚三人之后立即给拦了下来,“你们去哪?”

  顾简舟最擅长应付老师,回答道,“我们听说县中心的广场有苗戏,所以就想去看看。”

  吴俪说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可别乱走,等会儿我们会组织所有学生一起去看的,集体行动跟安全一些。”

  顾简舟也找不到话反驳,这里完全是个陌生的地方,的确要考虑安全问题,老师肯定害怕任何一个学生出事,不会轻易放他们出去。

  他转头,为难的看了看陆晚,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陆晚无奈,只好拿出手机给沈棉棉打电话,让她直接找过来,到时候跟着十班一起去看苗戏。

  但是头一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被接通,陆晚十分疑惑的挂了电话,想着沈棉棉该不会是去上厕所了,于是等了片刻,走到一处僻静地方,然后再给她打了一个。

  这次沈棉棉倒是接的很快,不过声音里没有之前的兴奋,“晚晚,你到了吗?”

  陆晚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忽然听见电话里传来很响的敲门声,似乎有人在大喊,陆晚眉头一下子拧紧,“棉棉,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沈棉棉冷静道,“没事,如果你没来的话暂时先别来找我,我处理一个小事。”

  陆晚惊诧道,“小事?有人在敲你房间的门?”

  沈棉棉道,“是跟我一个房间的那个女同学,我把她锁在门外了,她想进来。”

  陆晚一听就知道有问题,沈棉棉是那种讨厌别人但也只会在她面前吐槽两句的人,并不会真的做什么事刁难别人,除非有人冒犯了她。

  虽然沈棉棉将事情描述的轻描淡写,但是听她的语气,显然是动了怒,况且刚才在手机里听到的敲门声很大,陆晚不放心,还是决定去看看。

  刚挂了电话,陆晚就收到了一条群消息。之前顾简舟为了方便陆晚融入十班的活动,直接把她拉进班群了,吴俪在里面发了通知,定了一个时间让所有同学在一楼集合,清点人数之后一起去看苗戏。

  陆晚看了眼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应该是足够了。她直接从酒店的另一个门摸了出去,然后赶去沈棉棉住的那栋楼。

  沈棉棉老早就给她发了地点,陆晚顺着找过去的时候,刚出四楼的楼梯,就听见走廊上有个尖利的女声,“沈棉棉,你给我开门!”

  陆晚眼皮一跳,快步走过去,循着声音就看见了几个人站在房门前,其中有一个像是酒店的前台,身上穿着制服。

  里面有两个女生,三个男生,都是十七班的人,之前陆晚也见过,正在怒气冲冲砸门的,是上次被陆晚浇了一头饮料的女生,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陆晚顿时怒从心中起,走过去冷冷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人都被陆晚的声音吸引,面色不善的看过来,原本敲门的女生手听了下来,不屑的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叫帮手来了?这次怎么不见你带着你的大郎保镖啊?”

  陆晚嫌恶的瞅她一眼,“你在装什么?我真带来了你敢跟他横吗?”

  这一句话把女生给噎住了。也确实,上次陆晚就带着傅栖言,两个人直接走到十七班门口撒野,身为班长的那个男生同样不敢跟傅栖言呛声。

  主要傅栖言把人打进医院的那件事并不是虚假传闻,当时有很多人都看见,他下手很重,几乎一拳头就把人鼻子砸出血了。再者,没人敢动他,毕竟他姓傅,傅明森还是相当疼爱儿子的,不然也不会往荆南学院砸那么多资助。

  所以几人看到陆晚的时候,下意识朝她身后看,看看她后面有没有跟着那尊瘟神。

  但是陆晚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倒不是来帮沈棉棉打架的,而是想着沈棉棉既然跟同一个房间的人有冲突,倒不如收拾收拾搬去跟她住一间,反正她的那个房间大,住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女生见气势上欺负不了陆晚,就对前台的服务员吼道,“你快点把门打开,我就是这个房间的人,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那服务员也是一脸为难,“女士,房间里还有人,我们不能擅自开门,如果有什么纠纷建议你们私下调解,房间里的女士同样对房间的使用权,这个我们不能做主。”

  “你没看见她现在把我锁在门外吗?”她气得不行。

  服务员却只是一脸的漠不关心,“你们还是找你们老师协调吧。”

  陆晚走到门边,站在旁边的人纷纷让开,她眼色很不好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那女生态度强硬道,“干你什么事?”

  陆晚没搭理,敲了敲门,然后说道,“棉棉是我,你在里面吗?”

  沈棉棉听见了陆晚的声音,立马走到了门边,“晚晚,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回去吗?”

  “有人在你门口撒野,我能不来看看吗?”陆晚没好气道,“怎么回事?”

  女生见沈棉棉应答了,立即将声音提高了八个度,“沈棉棉你赶紧给我开门!我也是这个房间的人,你凭什么把我锁在外面?!我要是告诉老师,你就等着吃处分吧!”

  沈棉棉立马不甘示弱的回吼,“你去告啊!你要是不把老师请过来你就是我孙子在路边捡的癞皮狗,只有你是这个房间的人,你凭什么带那么多人进来?除非你让门口那些人全部滚蛋,不然你别想进来!”

  两人争吵之间,陆晚好像听出了其中的矛盾,瞥眼看了一下那女生,“你带那么多人进房间想干什么?”

  “这是分配给我的房间,我凭什么不能带着朋友进去玩,我们要进去打牌,沈棉棉要是嫌吵可以离开。”女生趾高气昂道。

  陆晚顿时想明白,恐怕是这女生想带着一帮人以玩的名义把沈棉棉逼走,大概就是看沈棉棉不爽想恶心一下她。

  之前运动会回去之后,陆晚就稍微打听了一下这个女生的来头,得知她是纪氏集团的千金,名叫纪倩菱。纪氏在A市名头不小,就连之前被勒令退学的许玫,在纪倩菱面前也是能算是一个小跟班。因为纪氏背景大,所以纪倩菱一贯骄纵,习惯了在班级里当女王的感觉,沈棉棉很多事情上都跟她唱反调,所以才惹来了针对。

  其实这些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并不会牵扯或影响到集团公司之间的利益关系,但是差别就在于事情如果闹起来,各方家长之前的处理方法。

  不过陆晚才不在乎这些,自从失去了母亲,加上初中曾被人欺负过之后,陆勤对她几乎是溺爱,有求必应都是基本,如果真的闹起来,最后的结果也是陆勤全力去安排让对方给她道歉,陆勤的父爱就是无底线的保护。

  所以陆晚朝纪倩菱走了一步,眼睛直勾勾的的盯着她,“你现在带着你这些朋友们滚,我会让沈棉棉开门。”

  纪倩菱不甘示弱,“陆晚,你上次给我浇了一头的饮料,那件破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凭什么来这里指挥我做什么?”

  陆晚道,“你是真想算账?”

  纪倩菱冷笑,“你不敢?”

  正巧这是陆晚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她抬起手一看,发现竟然是傅栖言打来的。

  陆晚当机立断的接起,“喂?”

  傅栖言打头一句就问,“你跑哪去了?打个电话人打没了?”

  陆晚道,“我来找沈棉棉了,她班里有几个脑残正在她门口闹事。”

  纪倩菱听到这句脑残,当下怒叫道,“你他妈叫谁脑残?”

  陆晚没有搭理,扭过半个身子跟傅栖言报出了沈棉棉房间的位置,“你能来吗?”

  傅栖言沉声道,“如果你要打架,等我去了再动手。”

  陆晚应了一声,而后纪倩菱就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我跟你说话,你聋了?自己都是个残疾人,还说别人脑残?”

  陆晚挂了电话,面上都是怒气,“别碰我!”

  纪倩菱进一步挑衅,“我碰你怎么了?叫帮手来就硬气了?不会又是傅栖言吧?你就没有别的朋友?不会是个孤儿吧?”

  陆晚目光锐利,心中大怒,说话也难听起来,“你以为我是你?像章鱼一样劈成八条腿,我这身边的都是朋友,你那身边的都是你招一招手就来给你卖命的舔狗。”

  这话把纪倩菱身边的人都得罪了,其中有个男生指着陆晚怒道,“你说话注意点,张口就骂人?你真是欠管教。”

  “我骂人?”陆晚反唇相讥,“我这骂的是人吗?戳到你痛脚了?站在别人房门口干什么?让你滚怎么还不滚?”

  沈棉棉贴着门听见陆晚在外面跟人争吵,于是当即骂道,“一群狗娘养的,还不赶紧从你爹的房门前滚开!在叽叽歪歪我就报警了!”

  纪倩菱看似气得头脑发昏,当即道,“陆晚说话难听也就算了,毕竟她有娘生没娘养,沈棉棉你也不会说人话?你妈白教你这些年了!”

  去世的母亲一直是陆晚的禁区,没人能够利用这点取笑她。

  纪倩菱的话音都还没落下,陆晚的一巴掌已经狠狠的扇在了纪倩菱的脸上,完全把刚才傅栖言在电话里叮嘱的话给忘了。

  她红着眼睛,声音一下子低下来,“你要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把你的牙一颗一颗的敲掉。”

  纪倩菱刁蛮如斯,怎么会忍得了这个委屈,当即大喊大叫的抓住了陆晚的肩膀,要与她厮打在一起,陆晚则直接一个甩手将她摔到一旁,把门房把手上挂着的牌子摘下来,动作凶狠的抡在纪倩菱的头上。

  她使劲抽了两下,就跟旁边反应过来的人给拽着胳膊拉开,陆晚再次甩手将那人的手甩脱,怒道,“你妈不会管教你,我就替你妈管教,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纪倩菱被扇了两下,头发乱做一团,她也顾不得什么,狰狞着面目朝陆晚冲来,“你凭什么敢打我!”

  她身后的朋友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同时上前抓住了陆晚,按住她的胳膊,纪倩菱找到了机会扬起巴掌,尽管陆晚偏头闪躲,还是被纪倩菱一巴掌甩在了肩膀上。

  刚下电梯赶来的傅栖言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眉头一皱,正要快步走过去的时候,就突然听见一声怒吼。

  原来是沈棉棉开了锁打开房门,大喊了一声:“乌鸦坐飞机!”

  然后闷着头冲向了纪倩菱,钢铁般的脑袋一下子顶在纪倩菱的胸膛上,将人直接撞的摔在了墙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作者有话说:

  这章我写三遍了,

  吐了

  ————————

  ◉ 第66章

  沈棉棉这一招乌鸦坐飞机, 是她从小到大的一手绝招。

  小时候看成龙历险记的时候,大家都喜欢成龙或者小玉,但是沈棉棉不一样, 她贼喜欢那个刺猬头的反派,为此特别练了一手绝学。

  乌鸦坐飞机。

  沈棉棉这一头把纪倩菱撞得不轻,人直接撞傻了,站都站不稳, 摔了一个屁股墩之后直接蜷着身子捂着被撞的地方哀嚎。

  沈棉棉乘胜追击,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纪倩菱的脑袋上,“你是不是半年没刷牙了,嘴那么臭?!”

  旁边的朋友见状,连忙上来阻拦。其中跟纪倩菱交情好的女生,也是早就看不惯沈棉棉,见她动手了纷纷上来撕打,想拽着沈棉棉的头发。

  陆晚哪能让人欺负了沈棉棉,顿时撸着袖子加入战场, 跟人撕作一团。

  傅栖言几个大步走过来,挤进几个女生的战场里,直接握住了其中抓着陆晚头发的女生手腕,稍一使劲,那女生立马松手了,惨叫起来,“放开我!”

  傅栖言顺势一甩, 女生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在墙上。

  陆晚正在气头上,见身边没人拦着, 就对跟沈棉棉撕打的女神身上补了一脚, 直接把人给踹翻了。

  傅栖言拉着她的胳膊, 制止了她余下的动作,见她的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拧着眉给她顺了顺,低声问,“我不是说了,我不在的时候别动手吗?会吃亏的。”

  陆晚气得五迷三道,抓着傅栖言的手指着纪倩菱叫道,“言哥,她骂我妈,说我没教养,你快揍他们!”

  纪倩菱从地上爬起来,就有些忌惮的往后退了两步,看得出她还是很惧怕傅栖言的。她嘴硬道,“我只是想进我自己的房间,是陆晚非要出来阻拦,还先动手打我。”

  傅栖言哪会听这些,他刚才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纪倩菱打陆晚,其他人在旁边拉着,他将陆晚的脸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被打的痕迹才稍稍放心。

  顾简舟跟在后面赶来,他比傅栖言晚了一步,是接到了沈棉棉的信息之后才匆忙赶来的。

  他见沈棉棉衣衫凌乱,头发乱七八糟,也猜得出来是跟人动手了,脾气温和的他难得生气,看了一圈站在走廊上的人,声音里含着隐隐怒气,“这么多人,就欺负两个女生?”

  纪倩菱辩驳,“你搞清楚是谁欺负人行不行?是陆晚先动的手!我们只不过是自卫罢了。”

  沈棉棉跟她比着告状,大声控诉道,“是她先骂晚晚的!她一直再骂,我都听见了!我们晚晚脾气很好,如果不是太过分她根本不会动手!而且她仗着自己人多,还威胁说好好收拾我们。”

  在这个关头,沈棉棉告的那些状是真的假的都无所谓了,不过是让纪倩菱等人更加生气,“你放屁,别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傅栖言转步,面朝着纪倩菱走了两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俊俏的眉眼仿佛染着冰霜似的,冷得骇人。

  纪倩菱有点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还是忍不住嘴硬道,“傅栖言,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动手打我?纪氏与傅氏才合作的一笔项目,你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坏了两家的关系吧?”

  傅栖言冷笑一下,“你觉得我会在乎这点小事?不过是一笔项目,缺了你纪氏集团,我傅氏就找不到人了?你别仗着你父亲在A市的生意小有名气就不知天高地厚,你凭什么敢动手打陆晚?”

  纪倩菱道,“我说过了,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只是自卫,你要是打我,我就报警。”

  傅栖言微微仰头,目光有些轻蔑,“我不会打你。”

  说话间他已经站在了纪倩菱一众人的面前,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几个男生,慢慢说道,“但是我会打你带来的狗。”

  话还没说完,傅栖言的拳头就出了手,直接砸在了男生的脸上,一声闷响伴着哀嚎传来,男神弯着腰捂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再松开手时,掌心里都是赤红的血。

  傅栖言说打就打,动起手来毫不犹豫,而其他几个男生见状,也只有硬着头皮上的份,握着拳头想反击。

  陆晚看得心惊,拉着沈棉棉连忙后退了几步,这几个男生打起来,女生是参与不了的,要是被误伤了,估计要疼上好几天。

  顾简舟见傅栖言动手了,当下脱了外套加入战斗。

  这时候陆晚才发现,顾简舟的拳头跟别人的有些不一样,他出拳很快,像是那种经常练习出拳的人,陆晚忍不住跟沈棉棉低语,“你看,这顾简舟像不像是练过的?”

  “是啊。”沈棉棉说道,“他之前跟我说过,他学散打学了有八年了。”

  陆晚惊诧的倒抽一口凉气,还真看不出来平时温温柔柔的顾简舟,竟然还藏着这一手?学了八年的散打,那打起人来不是要命?

  但是看顾简舟,生气归生气,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甚至没有傅栖言那样一拳把人鼻子打出血的情况。

  两人几乎在短短两分钟之内就把纪倩菱带来的男生打得坐在地上哀嚎了,傅栖言看起来很生气,他一把拽住了在旁边躲藏的纪倩菱,女生这回吓得狠了,尖叫起来。

  傅栖言冷冷道,“你这种人,才是真的教养,总仗着你纪氏的背景撒泼是吧?等着接傅氏撤资的消息吧。”

  他说完就将人一推,纪倩菱吓得双腿打摆子,哭着喊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傅栖言嫌恶的瞥她一眼,“也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动陆晚。”

  陆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耳朵好像被什么蒙上一层膜一样,只盘旋着傅栖言最后的那句话。

  发愣间,傅栖言就走到了陆晚面前,用手指拨了一下她额前有些乱的流海,“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陆晚瞬间回神,赶忙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啊,你刚才打架的时候太乱了,我没看清楚。”

  傅栖言摇了摇头,“吓都把他们吓死了,怎么可能还敢动手打我。”

  顾简舟穿上了外套,说道,“刚才那个前台的服务员应该是去叫了老师了,等会儿你们就把所有事推给我和傅栖言就行,不用跟他们争辩。”

  沈棉棉不大乐意,“明明就是她们的错,我要换房间,我不想跟她住一起。”

  顾简舟笑了一下,说道,“陆晚是一个人住的,要不你搬去跟她一起。”

  沈棉棉惊喜的看向陆晚,“真的?我能搬过去吗?”

  陆晚道,“当然可以了,我来就是想喊你搬过去的,等这次考察结束,你转班吧,直接转来三班,没人敢再欺负你的。”

  沈棉棉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陆晚胸有成竹道,“放心,我有办法。”

  顾简舟道,“那你赶紧进去把东西收拾了。”

  沈棉棉听闻也没有耽搁,进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顾简舟则是站在门边候着。陆晚转头看了眼傅栖言,突然看见他手背上有血,吓了一跳忙抓起来看,才发现是打别人的时候沾上的。

  陆晚叹了口气,低低道,“刚才的事,谢谢你了。”

  傅栖言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为什么你打个电话,打着打着人没了?下次再有什么事就喊着我一起,谁让你单独行动的?刚才那么多人,你一个人跟他们动手,不是想挨揍吗?”

  陆晚知道自己刚才有些鲁莽了,老老实实的听着傅栖言的教训,低低说道,“纪倩菱说我死的早,说我没教养,我听到这话,我不能忍。”

  话里像是带着些许委屈,傅栖言自然是没招,见她头发还是乱的,便没忍住用手顺了顺,语气也柔和不少,“那你也要看情况行动啊,如果我和顾简舟没到,你和沈棉棉是不是就要挨打了?”

  陆晚说道,“我知道你快来了才动手的,我才没那么傻。”

  傅栖言道,“沈棉棉都比你聪明,还知道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陆晚义正言辞道,“你可以说我笨,但是你说沈棉棉比我聪明我接受不了,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傅栖言见她这模样有一股子憨憨的可爱,最后还是没忍住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那不是你亲亲贤弟吗?你就这么嫌弃?”

  陆晚道,“虽然我们是好姐妹,但她笨还是笨,这点我并不会盲目否认。”

  两人说话间,沈棉棉已经收拾完东西拎着出门了,顾简舟忙接过来,然后四个人又回到了十班的住房区,陆晚把沈棉棉的行李箱搬进房间时,正好快到了要集合的时间,于是先把东西放下,拉着沈棉棉赶去一楼集合。

  但是刚去了一楼,就看见十七班的两个跟班老师在跟吴俪说话,沈棉棉叹了一声,“应该是那个前台服务员告诉老师了。”

  陆晚道,“你别怕,反正又不是我们的错,而且那房间你现在也不住了,如果纪倩菱告状说我打她,那我也装头疼说她打我。”

  沈棉棉道,“我哪是怕这个啊,我是怕耽误了时间,今天晚上看不成苗戏了。”

  这话刚说完,十七班的班主任就眼尖,看见了沈棉棉,然后肃着脸喊道,“沈棉棉,过来。”

  作者有话说:

  ◉ 第67章

  沈棉棉一听这声音, 脸色立马垮了,漂亮的眉眼隐隐浮上不耐烦的神色。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麻烦事儿来了。”

  陆晚朝沈棉棉看着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看见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板正的小西装,脸上架着黑框眼镜,一双略小的眼睛透着严厉。

  这就是沈棉棉的班主任, 是个姓冯的中年女人。

  沈棉棉对陆晚道,“我应该是看不成苗戏了,晚晚你们先去吧,不然错过了。”

  陆晚自然不会丢下沈棉棉去看苗戏,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去听听怎么说。”

  沈棉棉有些不情愿,迈着拖沓的脚步走过去,低低喊了一声,“什么事儿啊, 老师。”

  冯老师倒是没先开口说话,而是错眼看了下沈棉棉身后的陆晚,语气不怎么好,“跟我过来。”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陆晚就厚着脸皮跟在后面,一定要听个究竟。

  沈棉棉在十七班被那些女生针对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陆晚早就知道, 只是毕竟跟她的教室隔了一栋楼,加上陆晚和沈棉棉都不是爱惹事的性子, 也一直没在意。

  况且每个班里都有相互看不顺眼的男女生, 这也是正常的事, 只是没想到这次那几个女生竟这样对待沈棉棉。

  这个圈子的人,拼的就是家世背景,不少小姐少爷仗着自己的家世欺压别人,这些陆晚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只是欺负到沈棉棉头上就是不行。

  陆晚在学校里也算名人,陆家又是荆南学院数一数二的大金主,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这么个小姑娘。

  陆晚就这么厚着脸皮跟在沈棉棉后头,完全一副不懂眼色的样子,冯老师看了也没丝毫办法。把沈棉棉带到一出拐角的偏僻处,周围的吵闹声像被隔离一样,四处安静下来。

  冯老师也不废话,开头就是一句,“纪倩菱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沈棉棉装傻,“什么怎么处理?”

  冯老师脸色一沉,“刚才我已经接到纪倩菱父亲的电话了,声称你对纪倩菱校园暴力,让校方严厉处置你。”

  沈棉棉撇嘴轻哼了一声,“颠倒黑白。”

  冯老师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应该也知道纪家在学校的影响力,纪先生又是出了名的宠爱孩子,如果他插手这件事,校方并不会维护你。从纪倩菱的描述看来,似乎是你先动的手?”

  沈棉棉不乐意了,“是她先骂人的!”

  冯老师语气毫无波澜,“就算是这样,也是你先动的手,那这件事错在你,如果明天晚上之前你私下和解不了,我就会上报给学校,到时候被校方处分我不会管的。”

  陆晚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来龙去脉你都不问一下,就觉得错在沈棉棉?”

  冯老师朝陆晚投来目光,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并不是我不问,就算我问了也没有用,这件事已经不是我能力范围之内能解决的,接下来如何,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陆晚听后沉默片刻,心道也是,这事校方也解决不了的,本来是学生之间的打闹,但是纪倩菱是个娇惯性子,受不得半点委屈,非要将家长牵扯进来。

  陆晚往前半步,顺势牵住了沈棉棉的手,“棉棉,咱们先走吧。”

  沈棉棉朝冯老师看了一眼,连声招呼也没打,转身跟着陆晚离开。

  走在路上的时候,沈棉棉一脸愁容,气道,“这个纪倩菱是小学生吗?为什么这还要告家长啊!”

  陆晚轻哼了一声,“这就是那种小时候跟别人打架打不过,然后哭着跑回家找救兵的小王八蛋,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沈棉棉恨声跟道,“我也是!”

  说完便一脸愁容,小嘴撅得老高,“这怎么办,要是跟我爸妈说,我妈又觉得我乱惹事,她经常叮嘱我,让我在学校安静老实点儿,这回跟人打了一架,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数落我。”

  陆晚深知沈棉棉的苦恼。因为沈家的身份特殊,沈夫人从小就对沈棉棉严格管教,尤其一点是不允许沈棉棉在外惹事。

  虽然沈父对沈棉棉也是百般宠爱,但还是惧于沈夫人定下的规矩。如果这事让沈夫人知道了,当然好解决,可沈棉棉也少不了一顿□□。

  陆晚想了想,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跟沈棉棉说,“没事儿,我给我爸打电话,就说纪倩菱揍我。”

  她电话还没播出,手机就震动起来,低头一看,是傅栖言的来电。

  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听筒里传来傅栖言有些低柔的声音,“你在哪呢?”

  “在回去的路上,”陆晚顺嘴说道,“刚才棉棉的老师找我们了,说纪倩菱已经跟她爸爸告状,如果明晚之前我们私下和解不了,校方就要给沈棉棉处分。”

  傅栖言似乎早就预料到,并不惊讶,低低应了一声,“你先来沈棉棉的房间,我们先把东西搬走。”

  这样一说,陆晚才想起来,沈棉棉的东西还在那边的房间里。

  她带着沈棉棉又回到刚才打完架的地方,傅栖言和顾简舟站在门边,看见两人走来,他问,“东西搬完去看苗戏吗?”

  陆晚仔细将傅栖言的脸看了看,刚才起争执的时候乱成一团,也没看清楚傅栖言有没有因此受伤。

  她走到近处,正看的认真,傅栖言突然将头低下来,左右转转,似乎是在配合她认真的查看。

  陆晚眨了眨眼睛,说道,“先处理纪倩菱的事吧。”

  傅栖言嗤之以鼻,“这算什么事,还用处理吗?”

  “总不能让沈棉棉挨处分吧。”

  “纪倩菱的父亲虽然爱女,但不可能为了孩子之间的一次小打小闹损失本该到手的利益,所以只要让大人们稍微施加压力就好了。”傅栖言说道,“陆家不是一直跟纪氏有合作吗?”

  陆晚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的。”

  生意上的事,陆勤很少告诉陆晚,陆晚也懒得去过问,只是没想到傅栖言会知道这些,平时忙于读书的他,竟然也会关心家族企业?

  傅栖言勾唇,俊俏的脸上隐约显出一个笑来,语气很随意,“如果你不想麻烦,可以不用管,反正明晚之前会解决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断更了那么久,实在是家中有事脱不开身。

  今天恢复更新,我有时间就会码字,尽快将这个文完结。

  再次说声抱歉。

  ◉ 第68章

  陆晚最近总隐隐觉得傅栖言有些变化。

  但是细细想起来, 却又说不出他变化在哪里。

  真要挑出一二,就是傅栖言对她好像亲昵不少,两人之前的关系总是忽远忽近。

  可是这段时间, 傅栖言对她的态度显然自然不少,有时候聊着天,陆晚不经意的一抬头,就能对上傅栖言微微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种对视不像是偶然, 似乎是傅栖言一直盯着她。

  但也只是她的猜测,毕竟她也不可能跑到傅栖言面前,问他是不是一直看自己。

  加上之前她在傅栖言手机上看见的壁纸,一直在她脑中徘徊。

  陆晚心里憋着事,想跟沈棉棉唠两句,但思索了一下却又不知到从何开始说起。

  就剧本这事在她心里藏了有段时间了,谁都还不知道。

  陆晚思来想去,站在原地出神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和沈棉棉等人去看苗戏, 毕竟这种经历难得。

  或许她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能体验苗年。

  几人将东西搬好后,披上外套一同出了门,将方才与纪倩菱闹的不愉快全都抛在脑后。

  落水县其实并不大,跟邻县挨得很近,两个县的人都跑到中心广场一起庆祝苗年,所以显得格外热闹。

  灵鹿山风景怡人, 空气格外的好,抬头望去就能看见满天星光缓缓流动, 仿佛一层繁星织成的纱, 轻轻盖在头上。

  陆晚喜欢这样的星空, 她想起之前跟傅栖言沈棉棉一起去爬山的时候,她因高烧躺在床上,半夜被傅栖言带着温凉的手掌唤醒。

  那晚的星星和今天夜晚的一样,又亮又密。

  陆晚的心情逐渐舒缓起来。

  越往中心广场走,周边卖东西的摊子就越多。

  全是些小玩意,带着浓浓的民族风味。这些东西是沈棉棉的最爱,她左顾右盼,手机钱包随时准备着,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买下来。

  顾简舟和陆晚往旁边一站,你一句我一句的劝,才让沈棉棉打消了啥都要买的念头。

  再往前走,就能看见路的两边排排摆着苗族衣裙,还挂着闪闪发亮的银饰。

  这下可把沈棉棉的眼睛迷住了,说什么也要买一套穿。陆晚瞅着这苗族的衣裙确实漂亮,也心动了,对傅栖言说道,“前面还有卖东西的,你们俩可以先去转转。”

  傅栖言看了一眼挂在架子上的裙子,目光缓缓而过,而后落在陆晚的脸上。灯笼的光自上而下打在他的侧脸,俊俏的眉眼有一半隐在暗色里。

  陆晚看的分明,傅栖言的眼中藏着一抹难以看透的东西。

  这种东西转瞬即逝,傅栖言带着微微笑意,应道,“好。”

  这笑里藏着难以捉摸的温柔,陆晚的心忍不住跳了一下。

  连沈棉棉都看出来了,眼神追着傅栖言和顾简舟离去,然后扭头过来,又怀疑的看了陆晚一眼。

  陆晚打个激灵,赶忙转移注意力,“愣着干嘛,快点挑。”

  沈棉棉很容易被分神,她是注意力松散的重度患者。她平时学习也很认真,但成绩总提不上去,就是因为她上课的时候太容易被别的东西分神。

  陆晚深知她这一点。

  沈棉棉果然将视线一转,目光落在银灿灿的苗裙上,兴颠颠的跑过去将衣裙一件一件的看。

  说实话陆晚从来没有在路边这种一排排的架上买过衣服,但是今日情况特殊,也忍不住想沾一下苗年的喜庆。

  卖裙子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皮肤稍黑,笑起来一口糯米白牙十分明显,她对沈棉棉热情至极,“这位妹妹,我们家的苗衣都是我和家里人亲手做的,是新的一批,没人穿过的。”

  陆晚见她语气温柔,笑容开朗,脸上也笑起来,“姐姐,我们不懂这些,你帮我们挑两件好看的吧。”

  架子上的衣裙并不少,很容易看花了眼,款式其实都差不多,陆晚也懒得细挑。

  苗家女孩欣然答应,将她上下打量一遍,从架子中抽了一件苗裙。

  是藏蓝色的布料,配上一些姜红芽黄组成的花纹,看起来没那么繁琐,领口缀了一圈摆动的银珠装饰,袖口坠着银铃似的链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陆晚挺满意,“就这件吧。”

  苗家女孩没想到她这么果断,高兴的脸上堆满笑意,“后面有个棚子,进去我帮你把裙子换上吧。”

  衣架后搭着简易的小棚子,一看就是换衣服用的,陆晚对沈棉棉道,“你先挑着,我去换上试试。”

  沈棉棉点了点头,继续翻找自己想要的苗裙。

  这个简易的棚子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伸展手脚,门口还专门有人看守着。虽然是简陋了点,但好歹让陆晚安心不少。

  天气还不是很冷,陆晚身上的衣裳穿的并不多,苗家女孩的手脚也伶俐,轻松帮陆晚换上,嘴上也不停歇,“我们这苗裙厚实,你穿出去也不会觉得冷的。”

  陆晚看了一眼换下来衣裳,正想着怎么处理,苗家女孩麻利的把衣服叠好装进一个纸袋里,“衣服你可以暂时放我们这里,我们很晚都不回去的,你玩够了回去的时候来拿就行。”

  陆晚笑了,“你们倒想的挺周全。”

  苗家女孩腼腆道,“这是我妈想的。”

  苗家女孩拿贴纸让陆晚写上名字,贴在纸袋上,“你来拿的时候直接报名字就好。”

  陆晚一开始就有点疑惑,“你还会识汉字?”

  苗家女孩道,“我母亲是汉族的,所以我从小就学习汉字。”

  难怪话也说的那么流利。

  陆晚换好衣裙出来,沈棉棉在门口等着了。

  见她出来,沈棉棉眼睛一亮,哇了一声,由衷的感叹,“晚晚,你可真漂亮!”

  陆晚早对她的夸赞见怪不怪,“咱俩就没必要说这种话了吧。”

  沈棉棉噘嘴,“我这是由内而外,发自真心的感叹,你知不知道没回他们偷偷选校花的时候,我都投你一票?”

  陆晚无语,“也就你会参与这种无聊的事了,你赶紧进去换吧,一会儿我联系傅栖言他们。”

  沈棉棉指了指一旁的银饰摊,“那个阿姨说,只要在她家买银饰,她就免费编头发。”

  陆晚明白她的意思,“那我先去看看。”

  她去银饰摊看了看,这些银饰被灯光照映的璀璨无比,闪着温润的光泽。

  她分不清楚是真银还是假银,随便挑几个问了问价格,也比外面买的银贵很多,虽然阿姨再三强调都是手工打造。

  陆晚出来玩,并不介意花钱,在这种地方东西贵些也很能理解,她挑了几个造型简单的银饰一并结了账。

  她坐下来,一副乖巧的模样,“阿姨,你可要给我编个漂漂亮亮的发型。”

  阿姨用着不大顺溜的汉语连连点头,“好好好。”

  或许是这会儿光顾摊位的人不多,阿姨并不怎么分心,认认真真的用各种颜色的花绳给陆晚编了个精致的发型,小辫子垂在肩膀前后。

  再配上她刚才挑选的几个银饰,对上镜子的那个瞬间,陆晚还以为自己也是生长在苗族的小姑娘。

  她满意的左右看看,忽然瞥见摊上还有个精致小巧的银饰,便拿起来试着挂在耳朵上,却不想正合适,“这个我也要了。”

  陆晚收拾完之后,阿姨突然对她比划,“口红,更美。”

  陆晚懂她的意思,笑弯了眼睛点点头,这一动,身上的银饰就发出了琳琅脆响,在喧闹之中尤其动听。

  夜风温柔,拂过陆晚的面颊,不带丝毫寒意。陆晚抬眼看着周围高高挂起的灯笼发出的朦胧光芒,在漫天星河下随风摇摆,明明身在嘈杂的环境中,她却感觉无比宁静。

  沈棉棉换了身苗裙,跑到陆晚面前转了个圈,“陆兄,我美不美。”

  陆晚讲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沈棉棉身上,眼中倒映着沈棉棉毫不掩饰的笑容,她点头,“你最美。”

  “那你说……”沈棉棉笑容有一瞬的腼腆,“顾简舟看了我,会不会心动?”

  陆晚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愣住。

  沈棉棉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她对顾简舟有了情愫,但是作为沈棉棉的好姐妹,陆晚之前竟没有察觉。

  她忽而发现,这段时间她将所有的精力耗在那个假剧本上,忽略了她原本的生活。

  陆晚笑着反问,“你希望他心动吗?”

  沈棉棉倒不回答了,转身去挑银饰,“算了不管这些,你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陆晚没有追问,站在银饰面前认真给她挑,心里却好像挑开了一张模糊的纸,变得豁然开朗。

  作为陆氏集团的千金,学校里的模范生,她好像根本没必要去在意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到底是谁。

  没有人喜欢被安排的人生,她是这样,傅栖言更是这样。

  沈棉棉编好了头发,高兴的不行,晃着满头叮当作响的银饰来到陆晚身边,笑里全是蓬勃的活力,“快快快,给傅老大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找我们。”

  陆晚伸手拨了一下沈棉棉头上轻响的银饰,笑着拨通了傅栖言的电话。

  “喂?”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中重叠。

  陆晚怔然转头,却看见傅栖言就站在不远处,俊俏的眉眼蓄满笑意,手机还放在耳边。夜风撩起他的发梢,掠过他含笑的唇,好像带来了轻柔的声音,

  “我在这呢。”

  ◉ 第69章

  世上所有巧合, 大多沾点刻意。

  陆晚转头看见傅栖言的刹那,漂亮的眼睛渲染上意外之喜,笑着朝他走了几步问, “什么时候来的?”

  傅栖言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低头来看她的时候,眉梢隐着不易察觉的柔和,“这里的东西都是一样, 没什么可看的。”

  陆晚也不拘谨,抬着精致编纹的袖子,慢悠悠的转了个圈,朝他显摆,“苗裙,好看不?”

  傅栖言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将她打量。看着她编着彩绳的小辫,黑如墨的发中钗着银饰,白皙小巧的耳朵挂着银铃铛, 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琳琅声响,再到她涂了红色的嫩唇。

  最后将目光落至她如一汪潭水的眼眸,这才缓声说,“你一向如此。”

  陆晚疑惑的抬眉,“什么意思?”

  沈棉棉凑了过来,张口便道,“傅老大, 你要夸就夸的直白点嗷,我们女生就喜欢听大粗话。”

  傅栖言弯眸笑了笑, 却没再回答。忽而一颗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巨大的声响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同时向天空看去。

  烟花升空百米,在繁星遍布的夜幕绽放,刹那间将朦胧的夜色渲染一层明亮。

  恰巧这时起风了。凉风掠过大地,穿梭在人们的衣袖细颈间,陆晚却在炫目的烟花之中,鬼使神差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傅栖言。

  一闪一暗的光将傅栖言俊秀的脸披上暧昧的暖光,柔软的发丝随风轻轻摇摆,陆晚有一瞬间的失神。

  沈棉棉看见烟花,满眼喜悦的喊了一声,想拉着陆晚走到近处看,转头却见她发怔般的盯着傅栖言,顿时心领神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钻进了人群里。

  沈棉棉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迎面走来要去寻找傅栖言的顾简舟,就十分顺手的挽住他胳膊,亲昵的叫道,“舟舟,咱们去那边看烟花吧。”

  顾简舟疑惑的看她,脚步却很顺从的跟着她走了。

  热闹的场景织成一幅画,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陆晚顶着一朵朵炸开的烟花,出神的看来傅栖言许久。

  傅栖言稍显少年气的侧脸,在这般朦胧的环境里,竟有几分与她梦境中的傅栖言重合。

  她清楚的记得梦里的“陆晚”面对傅栖言时的难过与悸动。

  那是徐梓雯口中的那本书的故事,那是一个会爱上傅栖言的陆晚,爱了很多年的陆晚。

  陆晚早有察觉她和傅栖言之间的小情愫,可始终不敢深想,怕的就是梦境里“陆晚”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个模样变成现实。

  如果故事的结局注定让人伤心,何不从一开始就避免故事的开始?

  傅栖言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他可以将她的照片设为手机壁纸,可以在她睡觉的时候偷偷牵她的手,却不会对着她的眼睛说一句喜欢。

  其实这样也好。

  陆晚正想着,傅栖言却毫无征兆的把头转过来,低眼看她。

  不期然撞上傅栖言的目光,陆晚有一瞬间的慌张,以至于维持不了表情,一下子就头撇了过去,像是偷看被逮到。

  傅栖言轻笑一声,抬起手拨了一下她发上的银饰,玲珑之音只有陆晚听得见,好似轻轻敲在她心尖上。

  这动作有些暧昧,陆晚受惊似的后退半步,假装不明所以的看他。

  傅栖言却把目光放在她发中的银饰上。

  沉默片刻,还是陆晚率先开口,“你干嘛摸我的发饰,你也想买?”

  傅栖言没急着回答,反而伸手朝她的发上摸去。

  他动作很慢,陆晚可以随时阻止,但她却站着不动,感觉到银饰发钗被他拿出来。

  傅栖言细细打量银饰,情绪并不分明,“原来这上面还有两个小铃铛。”

  陆晚问到,“你说什么呢?”

  “很多年前我捡到它的时候,上面没有铃铛。”傅栖言道,“那是我第一次捡到东西不想还给失主,出于私心我把它藏在盒子里,时间久了,它就变黑了。”

  傅栖言将银饰微微举起,打磨的无比光滑的银饰在遍地的红灯笼和闪烁的烟火下,折射出闪耀的银光,这是银子独有的魅力。

  “远不如现在漂亮。”傅栖言说。

  陆晚一时间理解不了他的话,思来去,愣愣接道,“银子放久了的确会变黑。”

  傅栖言一下子笑了,把银饰归于她的发中,“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他话的内容跳的很快,陆晚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茫然的啊了一声。

  傅栖言却点了点她的鼻尖,“十几岁的小姑娘,天天开开心心就够了,别往心里藏事。”

  陆晚因这个动作心跳猛地加快,随便糊弄道,“你这语气跟我爸差不多。”

  傅栖言或许也意识到这种话不太合适,顿了一下,才说道,“那个笔记本在你手里吧?”

  凉风从两人之间拂过,好像是把傅栖言的话带进风中揉散了。

  陆晚只一瞬间就听懂了这句话,双目微微睁大,怀疑自己听错了。

  “应该一直在你手里吧。”

  “你怎么知道?!”

  傅栖言说,“我比你想象的,要知道的多。”

  陆晚一直以为这是她自己的秘密,却没想到傅栖言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说他知道笔记本的存在。

  她恍然间想起徐梓雯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那本笔记本是傅栖言禽兽写的。

  但一切重启之后,所有书中角色都跟她一样记忆清楚,现在的傅栖言根本不可能写出那本笔记,也不可能知道笔记的存在。

  那么眼前的傅栖言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着……

  陆晚想通似的,震惊的看着他。

  傅栖言申请并无变化,始终柔和,俊俏的眉眼揉了春水般,声音轻缓,“任何人都可能会骗你,但是此刻的我,你可以完全信任。”

  “什么意思?”

  “我知道徐梓雯找过你。”傅栖言说,“她对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你只需要记住,笔记本会到你手上,绝不是偶然。”

  “它是因为你而诞生的。”

  陆晚一时分不清楚面前这个人是谁,分分明明是傅栖言的脸,“你到底是谁!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吗?”

  傅栖言眸光浮现一丝为难,“我也想把所有事告诉你,但是我不能,一但触犯规则就会功亏一篑,所有故事重启。”

  陆晚抓住他的手,“那傅栖言呢?真的他去哪里了?”

  傅栖言盯着她久久不语,平静的目光下好似掀起万丈波澜。

  陆晚只有他对视片刻,焦急的心情神奇的平静下来,好像被他深深的目光吸引。

  这就是傅栖言。

  这是一个成熟的,冷静的,能够极好隐藏自己情绪的傅栖言,也是一个藏着深深爱意的傅栖言,陆晚看出来了。

  但却不是那个成绩优异,对事事都漫不关心的少年。

  “有句话我多年前就想对你说了。”傅栖言的声音传来。

  陆晚静静等着。

  “你今晚真的很美。”他眸光皎皎。

  忽而有一种声音压过了周围吵吵闹闹的喧哗,压过在头顶炸开的烟花,压过风在人群中穿梭的琳琅声音,清晰的穿进陆晚的耳朵。

  好似一下下敲击她的耳膜,直达心房。

  那是心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很多小宝贝不知道我为什么断更,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下。

  我妹妹去年开始突然生病,一直在医院治疗,我全天在医院陪护照顾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更文。

  但是我发誓不会坑的,我既然开了就肯定会完结,只是要等到妹妹痊愈出院,很抱歉让大家等那么久。

  微博的私信我都有看,谢谢小宝贝们的关心。

  在这里给大家道歉啦。

  ◉ 第70章

  印象中的傅栖言从来都是情绪很淡的人, 陆晚也见过他笑起来的模样,也见过他温柔的深神色。

  只是这一瞬间,她在傅栖言的眼中看到了让人沉醉的柔和, 夹杂着浓厚的情感情,让路她好像一下就感觉到了傅栖言对她的喜爱。

  陆晚呆呆的盯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傅栖言却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走吧, 我们随便去看看。”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没有刻意的亲昵,陆晚回过神,掩藏心中的悸动,点了点头。

  苗年有这与汉族不一样的热闹,现在城市中明令禁止放烟火,以至于过年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没有以前那般热闹的光景,出除了一下大型商场举办的活动会热闹点儿,其他时间人们都在家中看电视, 或者在群里抢红包。

  但是这里的苗年却多姿多样,陆晚走过人群,在广阔的广场上看见了一燃起的巨大篝火盆,密密麻麻的人在围绕着篝火欢快起起舞,嘴里还唱着陆晚听不懂的歌。

  傅栖言从冲陆晚摆摆手,陆晚便不明所以的走近,就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仪一条丝带, 然后示意她抬起左手,将丝带另一头系在她腕上。

  陆晚满眼疑惑, 问道, “你干什么?”

  这周围的吵杂声非常大, 两人这个距离说话肯定是听不见的,但是傅栖言从她的口型中看出来她说的是什么,于是凑近了。低下头在她耳边道说,“人太多了,以防走丢。”

  说着就把自己的手腕递到陆晚面前。

  陆晚会意,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右手晚上系了个结。这条丝巾的距离不算长,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却正好维持了距离,加上傅栖言的手有时守放在口袋里,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两人腕间有这么一个联系的。

  两人朝着人多的地方走,载歌载舞的当地人非常热情,一见陆晚穿着如此漂亮的苗裙,便拉着她进了跳舞的大队伍中,傅栖言也紧随旁边。这里很多人其实并不会跳当地的舞,只不过进来图个热闹,跟着人群一起走。

  耳边都是乐器吹奏的声音,陆晚仿佛沉在这务无比喜庆的氛围之中,不自觉的跟着蹦蹦跳跳,发上的银饰折射着耀眼的火光,一颦一笑都极为动人。

  傅栖言在一旁看着,好看的眉眼也逐渐染上笑意。

  苗年的内容远比陆晚在网络上搜索的内容丰富,其中还有一个坐妹对歌活动,男男女女的对唱,看对眼的甚至当场表白。

  这种炽热而直白的感情表达方式,让陆晚觉得很新鲜,看着这里年轻的男女羞红着脸却仍然勇敢回应情意的模样,她不由想到了傅栖言手机上的壁纸,于是忍不住侧头去看他。

  傅栖言是有着即使在喧闹的人群中,也能感觉出他身上那种从容而安静的气质的人,他似乎在看篝火,又像是再看篝火旁欢歌笑语的男男女女。

  忽然人群里传出一种整齐的歌声,原本杂乱的声音也逐渐聚拢,土生土长的苗民不约而同加入了这歌声之中,声音悠扬,陆晚虽然听不懂,却从中听出来浓浓的民族风。

  傅栖言突然低下头,问道,“你知道他他们在唱什么吗?”

  陆晚摇摇头。

  傅栖言说道,“这是祈祷来年和顺,家族昌盛。”

  夜间的风十分凉爽,轻柔的抚过陆晚的发丝,将傅栖言的声音带进她的耳朵,于是很多年后陆晚依然清晰的记得这个热闹非凡的夜晚,漫天的烟花,炽热的篝火,齐声合唱的苗民,以及傅栖言抬头看烟花时的笑容。

  沈棉棉和顾简舟也不知道去玩了什么,到最后四人也没汇合,陆晚去买苗装的地方取了自己的衣裳,在住处楼下与傅栖言道别,回到房间门口,她正准备拿钥匙时,却忽然听到房间里传出了声音。

  声音并不是很明显,或许是因为这里隔音并不是很好,加上走廊寂静,陆晚一下子就听见了。

  她疑惑的皱起眉,想了想就拿出手机给沈棉棉发了条信息。

  恰好赶上沈棉棉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没多久就回来,两人站在房间门外对视了一眼,沈棉棉小声问道,“你确定里面有人?”

  陆晚点头,笃定道,“有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沈棉棉一挥手,“开门,肯定是纪倩菱,没完没了是吧?”

  陆晚想到今天跟纪倩菱打架的时候,纪倩菱穿的是一双白色的平底鞋,她还坏心眼的在上面留了脚印,平底鞋是走不出这样声音的,她摇摇头,没说话将门打开。

  门被沈棉棉大力推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房间,陆晚的行李箱完全被打开,东西被扔了一地。

  里面有个穿短裙的女生正在翻桌子,听到开门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惊慌的回头,陆晚这才看清楚,是徐梓雯。

  沈棉棉一看这满地的狼藉,顿时火了,几步走过去扯住了徐梓雯的衣领,气红了眼,“你怎么那么阴魂不散?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和晚晚好欺负?”

  徐梓雯显然没想到两人回来这样早,脸上的表情无法掩盖,一把推开沈棉棉就要逃跑。

  却没想沈棉棉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当即在她脸上甩了响亮的一巴掌,顺势扯住了她的头发,“你把这里翻的一团乱,还想跑?”

  陆晚不动声色的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看着满地都是自己的东西,她并没有多生气,而且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徐梓雯的目的。

  她应该是来找那个笔记本的。

  陆晚说道,“棉棉,你先出去,我跟她单独聊会儿。”

  沈棉棉转头看她,似乎有点抗议,“为什么,我不理解,你现在把门反锁,我们俩把她痛打一顿。”

  陆晚耸肩,表示道,“那你先打,打完我再跟她单独聊。”

  沈棉棉的性格说一不二,得到这句话后她思考都没有,直接扯了徐梓雯的头发跟她撕打在一起。

  陆晚吓了一跳,害怕沈棉棉吃亏,就赶紧上去帮忙,加上两个人都穿着苗裙,不太好行动,陆晚只好把徐梓雯推到在地上,让她摔了个大跟头。

  沈棉棉怒叫一声,还想扑上去打,陆晚赶紧将她拦下,撸起袖子一看,她白嫩的手臂上果然有醒目的抓痕,甚至有破皮的地方,陆晚看着心疼不已,又看了看她脸上脖子上,发现没有什么伤口之后才叹了口气说,“你啊你,打架的时候也注意保护一下自己,你看这两条胳膊让她抓的。”

  沈棉棉咬牙切齿,“我挠死她!”

  陆晚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她单独说两句。”

  沈棉棉怒气已出,骂骂咧咧的离开房间,临走时还恶狠狠的警告沈棉棉,俨然一副小恶霸的模样。

  沈棉棉近来跟傅栖言关系不错,有时候会叫傅栖言老大,看得出有些地方是学傅栖言的,但是傅栖言在发怒或者揍人的时候怒火是冷冰冰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害怕,然而沈棉棉只学了三分,发起怒来张牙舞爪。

  沈棉棉给了陆晚一个安定的眼神,“我就在门口,有事随时叫我,我揍她丫的。”

  门关上之后房间静下来,陆晚看着徐梓雯。

  徐梓雯自从刚才被推到之后就一直坐在地上低着头,头发被沈棉棉撕扯的乱糟糟的,衣领好像也扯送了,整个人非常狼狈。陆晚看见沈棉棉在她身上也留了不少伤口,脖子处有一道抓痕特别明显。

  陆晚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别装死啊,现在就我们俩,有话直接说吧。”

  徐梓雯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害怕的情绪,她也没抬头,不回应陆晚的话。

  “我知道你来找什么。”陆晚从衣服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扬了扬,“是这个笔记本吧。”

  徐梓雯这才抬头看来,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这个东西吧,其实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陆晚随意的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已经不再更新,也没有什么任务让她去完成,只是陆晚仍然留着塔,并且随身带着。

  “我也大概能猜到,你要它是为了什么。”陆晚将背靠在椅子上,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轻笑道,“而且我猜到你的身份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 第71章

  徐梓雯的脸上印着一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 可见沈棉棉刚才下手时一点也没留余力。

  仔细想来,沈棉棉小时候还蛮会打架的,但是后来因为管教甚严, 在外面才逐渐乖巧起来。

  陆晚低眸看她,眼睛里全是冷霜,乍一看很有压迫力,徐梓雯绷紧了下巴, 虽然强作镇定,但还是让人看出她紧张的情绪来。

  她低低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怕什么?”

  徐梓雯狼狈模样,尽管想再装出之前那样高深莫测,却还是在气势上短了一截,“我能说的,都已经对你说了,信不信由你。”

  “信不信由我?”陆晚将这几个字嚼碎在唇齿间, 笑容却越发冷然,精致的眉眼一下子有了攻击力,“你不会真的觉得,你随便说几句话,编个故事,再假造半本不知所谓的道具,就能骗到我吧?”

  “确实我也怀疑过我自己。”陆晚将腿伸直, 呈现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浑身的气场好似瞬间散开了, “不过很快我就想明白了你的破绽。”

  徐梓雯听后, 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她将陆晚的模样印在眼底,忽然觉得呼吸有些短缺。

  陆晚散发的高傲而自信的气质,像一座大山猛然压弯了她的脊梁,话也如刀子一般戳破她心中的防线,计划好编织好的一切,竟慢慢开始崩溃。

  “当时你拿到这本笔记之后翻看了几页之后,表情一下变了,”陆晚将笔记拎在指尖把玩,“你说这本笔记是喻栩文写的,但是看到之后你才发现,这上面全是傅栖言的字迹。”

  “什么沈棉棉才是主角,你是这个世界的构造者,所有角色的创造者,这些也都是你谎话,你其实根本就是这世界中的一角,你只知道你自己身份卑微,结局凄凉,所以你想用你所知的东西改变自己的故事和结局走向。”

  陆晚其实很早就察觉到不对,如果徐梓雯真的知道一切,就不会在那时看到这本笔记时露出那种失态的模样,那就等于她推翻了自己的说法。

  傅栖言的字迹极其好认,正所谓字如其人,他的字十分端正,整齐干净亦如他一样冷漠。

  陆晚一直没有发现,也是因为她跟傅栖言的作业本并没有交集,没机会去看傅栖言的字,但是来之前陆晚在家里找了傅栖言留在她这里的试卷,对比了上面的字迹后,她才知道徐梓雯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徐梓雯那天对她说的,一半为假,部分为猜,剩下的小半部分才是真的。

  她猜测沈棉棉是女主角,是因为在她口中的世界喻栩文杀了沈棉棉后导致世界崩溃,所有故事洗盘重来,这些与陆晚梦境中看到的走向一致。

  她猜测这本笔记是喻栩文所写,是因为那个世界的傅栖言在24岁生日宴上,根本没有认出当初的“陆晚”,所以徐梓雯没想到傅栖言会写下这样一个笔记本。

  那么这个笔记本在其中到底是什么作用呢?

  先前那个世界被知道剧情走向的徐梓雯一手操控,完全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以至于最后发生了喻栩文杀了沈棉棉,造成世界完全崩盘。

  而现在的徐梓雯贼心不死,故技重施,屡次想改变故事的发生,但是因为她得了这个笔记本,迫不得已下做出许多事完全打乱了徐梓雯的计划,所以才导致徐梓雯一次又一次的找上她。

  也就是说,这个笔记本就是傅栖言不知道出于那种情况下亲手写下,并指定给了她,目的就是让故事走向脱离徐梓雯的掌控。

  陆晚声音清冷,“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傅栖言会写下这本笔记吗?”

  徐梓雯其实已经猜到了,她皱着眉,目光带着伤心的看着那本笔记,没有说话。

  “傅栖言厌恶你擅自改变剧情黏在他身边多年,不想让你变成他故事里的女主角,所以才有了这个东西的诞生。”陆晚将笔记本扔在她面前,“你这么想要,就拿去吧,反正已经没用了。”

  笔记本摔到徐梓雯身边,她低下头去看,翻开的页卷上面已经一个字都没有了,干干净净就像新的一样。

  徐梓雯抬起头,面上装得一派不在意,“这些只是你自己的猜想,你不必在这里跟我分辩真假,信不信都是你的自由,就算最后的结局走向导致世界崩盘,于我来说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

  “我不是跟你争论真或者假。”陆晚的头微微偏,冷漠的视线落在徐梓雯的脸上,“我是警告你,好好在你那灰暗的角落过完你不起眼的一生,别在挡在我面前。”

  “你又有什么本事来威胁我?”徐梓雯反问。

  陆晚嘴角挑起一抹笑,“我有的是办法。”

  她拿出手机,给沈棉棉打了个招呼,“进来,揍她丫的。”

  电话还没挂,门就被砰的一声打开,沈棉棉不知道去哪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大刀阔斧的走了进来,目露凶光的瞪着徐梓雯,请示陆晚,“贤兄,怎么说?”

  陆晚歪了下头,“贤弟,好好给她个教训。”

  沈棉棉冷笑一声,直接用腿关了门,撸起袖子将编的漂漂亮亮的头发扎成马尾辫,嘴里念叨着,“徐梓雯徐梓雯,可算栽我手里了。”

  徐梓雯惊慌于刚才沈棉棉的力道,有些怕了,“你要干什么?你要是动手殴打我,我是可以报警的!”

  “报警?”沈棉棉听后大笑,“真是贼喊捉贼,那让警方来查查监控,好好让所有人看看你是怎么没有钥匙进入我们房间,又是为什么把这里翻得乱七八糟的,你个入室行窃的小偷也敢报警?”

  徐梓雯道,“我没有偷你们东西!”

  “你是想偷,只是还没得逞就被我们发现了!”

  “我只是进来找东西!”

  “那谁知道,说不定你还往我们水里投毒,衣服上下药呢!歹毒的女人。”沈棉棉走到徐梓雯边上,一把抓住她头发,“过来吧你!”

  其过程就不用赘述了,沈棉棉也没怎么动手,徐梓雯自己就吓得哭起来,且与人扭打在一起确实不是沈棉棉家教所不能容忍的,教训徐梓雯出了口恶气之后,沈棉棉就抱着手臂站在边上,看着徐梓雯一点一点把翻乱的房间收拾干净。

  最后一脚把她踹出门,沈棉棉轻哼一声,“这娘们脑子就不正常,狗皮膏药。”

  一转头发现陆晚低着头摆弄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她扭了扭脖子走过去,得意道,“贤兄,老弟这一手整得不错吧,我还让她把地清理了一遍,比我们来的时候都干净。”

  陆晚低着头应了一声,仍旧忙着打字。

  “你可以再敷衍一点。”

  陆晚这才抬头,“我在跟爸爸发消息呢,我把事情跟他说了,爸爸说纪倩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纪倩菱的父亲并没有将这事告知你爸妈,或许也不想因为孩子们的事情伤了生意场上的和气。”

  沈棉棉也害怕爸妈知道,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我才不想跟她和解呢。”

  陆晚慈爱的摸了摸沈棉棉的头,“咱不和解。”

  沈棉棉一把抱住她,“贤兄,你对我真好!”

  陆晚仍旧慈爱,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说,“记得在外面别叫我贤兄。”

  ◉ 第72章

  当天晚上, 两个人睡得十分香甜。

  灵鹿山沉静数十年,群山环绕,空气十分干净, 陆晚醒的很早。

  清晨推开窗,深吸一口气,感觉精神相当饱满,这就是空气好的好处, 在大城市里是体会不到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棉棉还在睡觉,就蹑手蹑脚的洗漱然后出门,打算看看有没有早餐吃。

  出了住宿楼,对面就是一座矮山坡,现在的学生都喜欢睡懒觉,早上周围几乎没人,放眼望去就看见山头云雾缭绕。

  以前觉得在这种地方生活会很无聊,这里的娱乐设施是在太少, 但现在目光一眺,将这些纯天然的美景收入眼底时,又觉得好像生活在这里也不错。

  这里的时间应该过得很慢,云走的慢,风吹得慢。

  陆晚想去对面的矮山坡上,于是左右看看,在边上找到了路, 慢慢往上走。

  草上全是露水,打湿了她的鞋子, 风一吹竟有些凉意。

  走到高处, 就能看见远方的小路上有来来往往的苗族人, 已经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姑娘,你在看什么?”突然下方传来蹩脚的口音,她低眼看去,就见一个苗族的小伙子站在旁处,对她笑出一口大白牙。

  陆晚对这个“姑娘”有些不适应,笑了笑说,“你叫我美女就好。”

  见她回应了,那小伙子就两三步走上来,“不是美女,是仙女。”

  “也可以这么叫。”陆晚表示确实是这样,有谁不想当仙女呢?

  小伙子自小就生长在这里,从没有见过陆晚这种从外面大城市来的富家小姐,这里的苗家姑娘从小就要帮着家里人做农活的,虽然有些女孩子眼睛大长得十分灵动,但没有像陆晚这种皮肤又白又嫩,笑起来明艳动人的女孩。

  而苗族小伙对感情的表达又非常直接,“你叫什么名字,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或许是自学的普通话,小伙子说的口音非常奇怪。

  而陆晚从小到大对这种搭讪应付得非常熟练,笑容礼貌,选择性的回答,“我觉得这里的女孩子也都很漂亮。”

  “不一样。”小伙子说。

  陆晚笑笑,没再说话。

  苗族小伙并不放弃,热情道,“阿爸说你们会留在这里好几天,我可以带你去周边的山上玩一玩,我都很熟悉。”

  陆晚直接拒绝,“不用了,我男朋友会带着我玩的。”

  “什么?”苗族小伙惊讶。

  “我男朋友。”她语气重了一些重复。

  “可是这周围的山很多,外人容易迷路。”他仍是不依不饶,“而且你走累了,我可以背着你。”

  陆晚有些不耐烦了,心说果然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有惹人烦的人,她皱眉道,“我不喜欢让人背着。”

  “或许你应该去看看风景,就能改变主意了。”小伙伸手想抓她的手腕,被她抬手躲过。

  陆晚正想发火,就听见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灵鹿山吗?”

  她转头,就看见傅栖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缓缓走来。

  知道早上冷,傅栖言穿着一件稍显宽松的长袖,柔和的灰色衬得他五官有些温柔,头发像是洗过柔软蓬松,手中拿着一个莫兰迪色调的玻璃杯,里面装的是奶白色的东西。

  陆晚见他还没走近,压低了声音快速说,“看到没有,我男朋友。”

  苗族小伙听闻便打量起傅栖言。

  富贵家里的少爷,一身简单但昂贵的奢侈品牌,俊俏的脸上表情很淡,单是往那一站就让人感觉气质不凡。

  他走到近处,把手里的杯子递给陆晚。

  “你知道为什么?”陆晚把杯子接过来,同时回应他的话。

  杯子很烫,暖的手里热乎乎的,一打开就闻到是豆浆,应该是傅栖言自己冲泡的。

  傅栖言说,“东边的群山里环绕着一座瀑布山,山形很像一头卧着的鹿,瀑布的水流遍群山养活了这些苗族人,所以取名灵鹿山。”

  陆晚朝他走了一步,两人靠得更近了,“这豆浆是给我的吗?”

  傅栖言轻轻点头,“速溶豆浆。”

  她平时并不喜欢喝豆浆,但是不知道为啥这杯傅栖言亲手冲泡的豆浆,让她突然生出一种非常想喝的感觉,她尝了一口,有种淡淡的甜味。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了几句,陆晚捧着杯子慢慢喝着,傅栖言便在这时将目光移到旁边站着的苗族小伙身上,与他对视。

  傅栖言长得高,表情冷漠,这样一看足以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更何况男生天生对比自己高的人有种微妙的心理。

  “你是她男朋友?”苗族小伙突然问。

  陆晚听后情绪一激动,立马就呛了一口,豆浆从嘴边流下去,险些溅到衣服上。

  傅栖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抽了一张给她,缓声道,“慢点喝。”

  陆晚先是擦了擦嘴,讪笑道,“苗族人嘛,语言难免不同,有些意思他们理解不了,产生了一点误会。”

  “我能理解。”小伙倔强道。

  “你不理解。”陆晚摧赶,“赶紧走。”

  小伙看了看傅栖言,自觉无望,挠头离开了。

  陆晚轻咳一声,缓解了些许尴尬,问他,“你怎么起那么早?”

  傅栖言目光眺得极远,停顿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噩梦吗?”

  “不是。”他说,“梦里我们坐在同一张桌子。”

  “探讨学习?”陆晚见他说话的语速很慢,诉说欲望并不强,像是随时要停下的样子,于是便引导他。

  “吃晚餐。”傅栖言声音平静,转头看向她,“你叫我老公。”

  陆晚心跳一停,惊讶染上眉梢,“啊?”

  傅栖言却不像在开玩笑,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总在梦中梦到你变成了我老婆。”

  她有些傻眼,“什么?”

  他看见她神情呆滞,满脸写着诧异,模样有些可爱,于是双眼轻弯笑意微现,“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陆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平平无奇的一个早晨,她喝着平平无奇的一杯豆浆,突然就被傅栖言告白了。

  作者有话说:

  没弃

  ◉ 第73章

  陆晚觉得有些奇怪, 她盯着傅栖言打量了许久,才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傅栖言没说话, 目光放到远方的山上,忽而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他对着陆晚说道,“我跟你说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不着急。”

  说完就转身,慢悠悠的走下了山坡。

  陆晚捧着热气腾腾的豆浆,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而后快跑几步追上他,咳了咳道,“我刚考虑了一下,如果你是认真的话,那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傅栖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你答应了?”

  陆晚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一瞬的露怯,移开视线看向一旁,“如果你刚才只是开玩笑的话,……”

  “我是认真的。”傅栖言盯着她的眼睛。

  “那我也是认真的。”陆晚如是说道。

  在一个你进我也进,你退我也退的试探之中,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傅栖言朝她摊开手掌, 陆晚疑惑了一瞬,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

  他轻叹一声, 另一只手接过杯子, 用右手抓住了她的手, 牵在掌中,“走吧我的小女朋友,一起吃早餐去。”

  分明是很平常的语气,但陆晚却猛地心动起来,不停的跳着,她极力的掩饰才没在表情上露出异样。

  说实话刚才傅栖言突然提起来要她做女朋友的时候,陆晚的心口突然一荡,像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缓慢的溢出来,慢慢将她的心填满,直到看着傅栖言的背影时才反应过来,这种情绪约莫叫喜悦。

  但是傅栖言的语气太随意了,像是在问你吃不吃包子,让她有些迟疑。

  于是追上来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傅栖言因为长得高,平日看人的时候总是会敛着眼眸,再加上没什么表情,所以会稍显冷淡,只是方才与她说话的时候却把头低下来,露出墨玉一般的眸子,颇是认真。

  陆晚就这么相信了。

  哎呀管他呢,反正傅栖言也是学校里头号校草,跟他处个对象也不算吃亏。

  这样一想,她就反握住傅栖言的手,与他掌心相贴。

  苗族的早餐很多种,但是为了照顾这批娇贵学生的口味,校方专门带了厨子来,一大早就做了包子豆浆油条以及面包培根奶酪等中西式早餐。

  傅栖言牵着她到了早餐堂的时候,顾简舟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

  陆晚再看见顾简舟的一瞬,下意识想抽手,正好傅栖言握得并不用力,直接就让她收回去了。

  傅栖言看了她一眼,“你想瞒着?”

  陆晚也很惊讶,“你想说?”

  毕竟这个关系确认的太突然,陆晚觉得至少应该先相处个几天,万一觉得不合适或者是感情没到位,还是可以有别的想法的。

  主要是她太觉得傅栖言像是心血来潮了,怕他突然后悔。

  傅栖言干脆站住了,“那你想什么时候说?”

  陆晚想了想,试探道,“要不先处个几天?”

  傅栖言说,“原来我还有考核期。”

  “倒也不是。”陆晚低低说。

  二人往顾简舟坐的地方去,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是傅栖言发的消息让他买的。

  他看见陆晚也在,笑着打了招呼,“晚晚同学,早上好。”

  “早上好呀。”陆晚坐下来,在桌上扫了一眼,见早餐买的很多,讶然,“你们早上吃那么多啊?”

  顾简舟笑说,“是傅栖言让买的,应该也有你的份。”

  傅栖言将一笼蒸饺推到她面前,“老板请吃。”

  像是在置气一般。

  “老板?”顾简舟疑惑的皱眉,看了看陆晚,“什么时候雇用的言哥?”

  陆晚忙塞了一个饺子进嘴里,“他开玩笑的,你也知道,傅栖言一直很幽默的。”

  顾简舟颇是奇怪的看她一眼,认识傅栖言那么多年,从没见他跟幽默沾过边。

  陆晚觉得这人很是碍事,等下说不定还要问什么问题,于是暗示道,“棉棉这会儿该醒了,还没吃早餐呢。”

  顾简舟听闻果然耳朵一动,起身道,“那我去给她送点。”

  正合陆晚的心意,她是半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直接摆手,“去吧去吧,随便送什么她都吃的。”

  顾简舟跟傅栖言打了个招呼,而后转身去给沈棉棉买了早餐,虽然动作看上去不徐不缓的,但很快就出了食堂。

  陆晚亲眼看着他离开之后,这才转头去看傅栖言,目光再没有丝毫遮掩,带着明目张胆的炽热。

  傅栖言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动作也慢,俊俏的脸上有一丝晨起的慵懒,柔软的发丝垂在额上,怎么看怎么帅气。

  陆晚咬着筷子吃吃的笑起来。

  傅栖言瞥她一眼,“傻乐什么?”

  陆晚说,“你不是我男朋友吗?喂我吃饺子。”

  说着就长大嘴巴啊了一声。

  傅栖言倒对她的幼稚行径无比配合,看了看桌上的饺子问,“陆老板喜欢什么馅儿的?”

  “随便哪个都行。”

  傅栖言随意夹了一个蒸饺,放进陆晚的嘴中,然后发现饺子有些大了,要是整个塞进去她肯定嚼的吃力,于是就自己将饺子咬了一半,才放到她嘴巴里。

  等陆晚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半块饺子已经在她嘴里了,她脸上一烫,白净的耳根开始泛红,心脏直接蹦起迪来,她合上嘴把视线撇开,飞快的嚼着嘴里的饺子。

  要命要命。

  偏偏傅栖言还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傅栖言也是,活了那么久头一次喂别人吃东西,也不顾别人的目光,低下头问,“陆老板还满意吗?”

  陆晚想掩饰一下乱跳的心,佯装找茬,“你把吃剩的饺子给我?”

  “我是怕你吃不下一整个。”

  “怎么可能?”陆晚嚼干净的嘴巴再次张开,“我深渊巨口!”

  傅栖言眼中浮现笑意,往她嘴里送了个粉蒸糯米团。

  她一边嚼着,一边看他,目光突然落在了傅栖言的唇上,见他的唇颜色偏淡,唇线勾起个轻笑,忽然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但是考虑到周围那么多人,她还是稍微克制了一下。

  陆晚和傅栖言磨磨唧唧的吃了许久,等到回去的时候,沈棉棉正跟顾简舟商量着等下去哪里玩。

  见到陆晚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傅栖言,沈棉棉一下就从床上跳下来,踩着拖鞋像跳大神似的迎上来,对傅栖言道,“大哥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

  陆晚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大早上的耍猴是吧,少在外人面前丢脸。”

  刚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妥,果然身后的傅栖言发出疑问,“外人?”

  她身体一僵,回头笑着说,“口误,口误。”

  沈棉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老大,早跟你说了,尽快收了这陆氏妖女你不听,现在好了吧,直接变成外人了。”

  陆晚想抡起个几十斤的大拳头砸死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沈棉棉。

  整天看一些古风仙侠之类的电视小说,都快魔怔了,一开口不是小郎君就是陆贤兄。

  陆晚发誓,当初跟沈棉棉交朋友的时候,是真没想到她这么能丢人。

  沈棉棉笑得银铃一般,又扑到床上去,拿着本子说,“我看看等下我们去哪里玩。”

  陆晚把房间里的小型沙发椅给了傅栖言,自己也坐在床边,见沈棉棉正认真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顾简舟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着,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她忽然觉得奇怪。

  徐梓雯之前说,这本书名字叫棉棉不栖,主角分别是沈棉棉和傅栖言,曾经她还是有些相信徐梓雯的话的,毕竟她确实好像是这本书的局外人一样,知道所有的一切。

  但是现在看来,这其中古怪的地方太多了。

  如果沈棉棉真的与傅栖言是一对的话,那为什么她的梦中会出现与傅栖言纠缠的景象?她明明就梦到傅栖言将她按着亲来着。

  而且傅栖言看起来完全没有对沈棉棉心动的样子。

  棉棉对顾简舟倒像是双箭头。

  那个假剧本上的所有指示和人物,到底是让傅栖言喜欢上她,还是让她的生活与傅栖言有交集呢?

  陆晚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沈棉棉摇了摇她的肩膀,说老师让下去集合。

  沈棉棉收拾了下就起身出门,顾简舟跟随其后,等陆晚往外走的时候却发现傅栖言仍坐着不动。

  她脚步停了停,“傅栖言,老师喊集合了。”

  傅栖言还是不动,抬眸看了她一眼,“我一个外人,去参与什么?”

  陆晚要气笑,这人怎么那么小心眼?还不讲道理,老师喊集合与外不外人的有什么联系?

  但终究是她刚才口误,于是凑过去软声道,“我刚才只是一时口误嘛,你别生气啦。”

  傅栖言不领情。

  陆晚看他眉眼间没什么表情,像是在生闷气一样,眼眸垂下,总之就是哄不好的样子。

  她走过去弯下腰,慢慢朝他靠近。

  傅栖言这才抬眼看她,没有说话,也没动弹,看她一点一点的靠近。

  最后陆晚飞快的在他唇边响亮的啄了一下,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就起身,眼巴巴的看他,“咱们下去吧。”

  傅栖言轻轻舔了下嘴唇,喉结一滑动,黑眸带着深意,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这次就算了。”

  陆晚赶忙接道,“没有下次。”

  他这才像被哄好一样,跟她一起下了楼。

  作者有话说:

  我肥来啦

  ◉ 第74章

  就在楼上墨迹了这么一小会儿, 下楼之后就引来了沈棉棉满是怀疑的眼神。

  陆晚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干嘛?”

  沈棉棉贼兮兮的凑过来,“你跟傅栖言……”

  陆晚心头一跳, “你想说什么?”

  沈棉棉拍了一下她的大腿,“还没拿下?”

  “你天天在想什么呢?”陆晚将视线移到旁处,莫名的有些心虚,努力的想着措辞。

  沈棉棉见她含糊不清的言辞, 当即来了气,声音也有些大,“我老大,人中龙凤天人之姿,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你搁这挑剔什么呢!”

  “我什么时候挑剔了?!”陆晚戳了她一下,“你赶紧闭嘴吧,别让别人听见。”

  沈棉棉哼了一声, “这香饽饽你要是再不抢,落别人手里了你别后悔。”

  陆晚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傅栖言,心说都已经啃上了。

  这事肯定沈棉棉是瞒不久了,否则她知道之后又要发疯,需得找个机会趁早告诉她才行。

  陆晚胡乱的点着头,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我想个办法抢。”

  虽然看得出陆晚是在敷衍,但是沈棉棉却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她没有拒绝, 就说明撮合她跟傅栖言这事有门。

  一路上沈棉棉安静了, 暗地里打起了如意算盘, 噼里啪啦的响。

  综合考察的第一项就是爬山,老师们带队,选了一座不高不矮的山,说爬到顶点就能看见那座形状神似鹿的山,也是灵鹿山的由来。

  对于爬山这事,很少有人能提起兴趣,但是跟同学一起那就不一样了,男男女女的凑在一起玩,哪怕是爬山累也不在乎了。

  但陆晚的兴趣爱好里可没有爬山这一项,加上她并不是那种锻炼非常勤快的人,毕竟出门坐车,上楼坐电梯的,也不会去健身房,所以体格只能算是中等。

  一听到爬山两个字,她眉毛皱起来,拧成一个“川”字,满脸的不情愿。

  傅栖言在一旁看见了她的微表情,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一个爬山就把你吓成这样?”

  “我不是害怕。”陆晚纠正道,“只是爬山太累了,我不想去。”

  “老师不是常说……”

  傅栖言的话还没说完,前方班主任的声音就传来,“各位同学,重在参与,如果半路上有谁实在是身体不适坚持不了,可以开找我请假,不过还是希望同学们能磨炼一下自己的品质,而且这座山也不高,上去之后就会发现风景格外不一样。”

  傅栖言说,“听到了?”

  陆晚叹了口气,“行吧。”

  正愁着,沈棉棉就递上一根东西,陆晚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折叠的登山杖,顿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沈同学,你什么时候细心到这种地步了?也太了不起了吧!”

  沈棉棉嘿嘿一笑,拍拍胸脯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些事我早就考虑的明明白白,就知道你没买这个,所以带来给你用。”

  陆晚直接刮目相看,着实没想到沈棉棉会想到这一点,夸赞不止。

  傅栖言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冷不丁说,“是顾简舟提醒的。”

  “有这事?”陆晚滔滔不绝的夸奖止住了。

  沈棉棉见自己被拆穿,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有个小号偷偷藏在顾简舟他们班的班群里,然后看见他在群里发的注意事项和要备的东西,就顺手买了。”

  顾简舟顿了顿,“我后来给你发了。”

  “我知道。”沈棉棉说,“但是这些情报是我做卧底窃取来的,我比较有成就感。”

  所以并不承认是顾简舟私聊发给她的。

  陆晚顿时一个大写的无语,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看这俩人,整理好东西之后跟着稀稀散散的大部队出发前去登山。

  老师原订的计划是用一个上午来上山,一个上午下山。不过这些少年都是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加上觉得新奇一路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真正跟上老师的步伐的人并不多,拖得长长的队伍坠在后面。

  但是老师们到不在意这些,反正只是带这些少爷小姐们体验一下,甚至清楚等到了中午,肯定会有不少人直接回头下山,连招呼都不跟他们打一下的。

  正如老师所料,渐近中午的时候,不少人直接转头下山了,陆晚就见擦肩而过的人越来越多。

  她也萌生了退的心思,走了一上午,她后脚跟都疼起来了,登山杖早就握在手中。

  于是转头想跟沈棉棉商量一下,干脆就在这时候顺着别人一起下山得了,谁知道一回头,竟然看不见沈棉棉和顾简舟二人了。

  她原本以为是两个人走的太慢掉队了,就停下来回头张望,想先等一会儿。

  傅栖言见她停下,也跟着不走了,站在高一阶处问她,“怎么不走了?”

  “我等棉棉呢。”陆晚回答,“他们好像落后面了。”

  傅栖言觉得她一脸茫然的样子颇是好笑,眼眸一弯指着上面说,“他们在前面。”

  陆晚愣了一下,“不是在我们后面跟着吗?”

  “嫌你走得慢,就走到前面去了。”傅栖言声音里带着笑,“也只有我不嫌弃你的蜗牛速度。”

  陆晚刚才累了,也没跟谁说话。就一直低着头走,压根没注意沈棉棉和顾简舟已经走到前面去了,而且都不给她说一声!

  随后就想到,沈棉棉那人整天鬼机灵一样,平常要是想先走肯定会跟她说的,这次没说那一定是故意的。

  陆晚又看了看面前这块香饽饽,心说沈棉棉果真是铁了心的要撮合他俩。

  想到这里,陆晚瘪着嘴叹气,“我后脚跟好疼,不想走了,咱们下山去好不好?”

  傅栖言起先没动,然后她抓着他的手腕,轻轻一拉,将他拉的往下一步,“我是真的爬不动了。”

  她这后脚跟,走一步就疼的厉害,就算真的登上了山,往后两天估计也不能走了。

  傅栖言说了句懒鬼,然后将她的登山杖拿过来折叠收好,挂在她的手腕上,再蹲下来说,“我背你下山。”

  陆晚迟疑了一下,“没事,我能走下去。”

  傅栖言催促,“快上来。”

  这一声催促倒惹得旁边路过的学生频频投来目光。

  陆晚也不好墨迹,于是顺势趴在他背上,圈住了他的脖子,随着傅栖言慢慢站起身,她的视线一下子被拉高。

  一时间有点恍惚,“原来你那么高啊……”

  傅栖言听到只是哼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之前就觉得他长得高,现在被他背在上面,更叠高了一点,从上往下看去跟刚才的视角完全不一样了。

  傅栖言走得不快,也非常的稳,缓慢的朝山下走去。身边路过的人基本都要看他们一眼,带着讶异的神色。

  毕竟傅栖言也是学校里非常出名的校草,经常在贴吧里面霸屏。但是由于他本人性格喜静,一不爱往热闹的地方去,二不会主动跟人拉近关系,导致他虽然性格不冷,却也逐渐成为可望不及的存在。

  这时候他身上背着个女生,所以才会引得旁人一直关注。

  陆晚刚开始还有点子拘谨,但是慢慢的她在傅栖言的背上有了困意,就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处,昏昏欲睡。

  下山期间两人休息了三次,其实陆晚忍着点痛走路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傅栖言执意要背他,说自己在履行男朋友的义务。

  后来见他精神气挺好,没有半点疲惫的样子,陆晚才没跟他争了,在他背上睡了一路,直到回了酒店。

  “有钥匙吗?”傅栖言突然问。

  陆晚悠悠转醒,才发现已经到房间门口了,就从他背上下来,伸了个懒腰,摸出口袋里的钥匙,进门之后她朝傅栖言看了一眼,见他还停留在门外没走。

  想着也被背了一路,陆晚便说,“要不进来坐坐?”

  傅栖言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进去之后顺手关了门。

  这个房间不大,跟之前傅栖言出去玩订的房间简直没法比,但陆晚和沈棉棉俩大小姐把这里收拾的很干净,衣服什么都也都放在行李箱里面,所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陆晚给傅栖言倒了杯水,“辛苦了。”

  傅栖言接过水喝了一口,靠在沙发椅上懒洋洋的,“不辛苦,我说了这是我作为男朋友该履行的义务。”

  陆晚现在听到男朋友这个词,心中还是一跳,耳朵尖冒了红。

  还没说话,就听他继续道,“那么作为回报,女朋友应该做什么呢?”

  陆晚惊讶,“人家做好事都是不留名的,怎么你还索取回报?”

  傅栖言扬眉,“我看上去是那种好人吗?”

  那自然是不是的。

  陆晚说,“那你要什么,这房间里的随便挑吧。”

  傅栖言转头四处看了看,“什么都可以?”

  陆晚点头。

  他冲陆晚招了招手,像是要说什么小秘密一样,“你靠过来。”

  陆晚好奇的弯腰凑过去,想把耳朵靠近,却没想到傅栖言直接伸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往下一按,沾了水的唇就覆了上来。

  陆晚惊的瞪大眼睛,双手下意识去推,但却被傅栖言抓了个正着,握住了手腕。

  傅栖言没接过吻,却无师自通一样的熟练,步步紧逼,完全击溃了陆晚的防线,而后将她抱在了腿上自上而下的压住她。

  陆晚一再退让,最后满脸通红,干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了。

  ◉ 第75章

  陆晚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甚至连手都不知道放哪,最后被傅栖言察觉了她的无措,将她的手攥在掌中。

  两个人对接吻这件事都很生疏, 不懂什么高超的技巧,只是这种耳鬓厮磨的甜蜜足以让他们沉醉其中。

  因为提前下山的缘故,两个人在房中坐了一会儿,然后打算出去转转。

  这个地方虽离现代化的城市偏远, 位处深山之中,但也不是彻底的原始部落。这里接到整齐,流动的贩摊都是用人力车拉着,一边走一边吆喝,是非常热闹的。

  当然,相对于先进城市,这里的玩乐方式就不是很多,有些年轻些的男男女女手里捧着花,在街边对歌。

  苗年持续时间长达十多天, 这才是热闹的开端。

  陆晚和傅栖言并肩走在街上,对这里的一切很是好奇,总是东走走西看看,最后停在了一处卖银饰的摊前。

  昨晚跟沈棉棉一起买的银饰在拥挤和欢乐中不知掉落在了哪里,陆晚回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这种银饰是手工制作,虽然比不上机器的精致繁密, 但也算是一方特产,她想买些。

  傅栖言与她一同停下脚步, 站在贩摊前左右看着, 忽而伸手从里面挑出了一根银饰, 拿到近处端详。

  陆晚也侧目,呀了一声,“这个跟我昨晚上丢的那个好像。”

  傅栖言没说话,反而从兜里拿出一个银饰,两个放在一起对比。

  陆晚看到后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不是我丢的那个吗?被你捡到了?”

  傅栖言将东西递给她,“昨晚上跳舞的时候从你的头发上松散下来,我就顺势收起来但是忘记还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想着带上还你,又忘了。”

  陆晚笑起来,“你这记性比老年人还差点。”

  傅栖言眼角浮上轻笑,“这里的每个手工的银饰都有一两处不同的地方。”

  陆晚本来还没注意,经他一说再细细对比,果然真的不同。

  “是的是的,”买银饰的年轻姑娘大约是听得懂,用不大标准的口音笑着搭话,“因为我们自己做的,每一个都是世上独一无二。”

  “难怪手工的要贵一点,这就是特殊的地方吧。”陆晚觉得稀奇,于是一口气买了很多个银饰。

  两个人又转了一会儿,碰上了个热情奔放的女孩,直接截在傅栖言面前,将手里的花递给他,嘴里重复着喜欢二字。

  傅栖言不会苗语,只轻轻摇头,然后牵起了陆晚的手晃晃,表示俩人是一对。

  苗女颇为遗憾的离开了,回到小伙伴的身边,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几人总是看向陆晚。

  她正好也觉得走累了,后脚跟又开始疼,于是就这样牵着傅栖言一直走回了住宿的地方。

  沈棉棉下午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哀嚎,袜子一脱才看见脚上长了个小水泡,累得她瘫倒在床上不想动弹,只喊着,“这辈子都不想再爬山了!”

  那座山虽然看起来不高,但是走一个来回确实把人累够呛,但山上的风景也着实漂亮,沈棉棉在手机里录了很多,拿给陆晚看。

  陆晚没有上山,选择了半途而废,所以只能在手机里看到这些绝美的风景,也体会不到经历千辛万苦爬到山顶后看到这些美景的心情。

  沈棉棉却为了看这些风景累得双脚疼痛麻木,磨起了不少小水泡,以至于后来的几天哪里都去不了。

  选择,决定过程和结果。

  这晚睡着之后,陆晚又做梦了。

  继上一次做了关于剧本的梦之后,她很久没有再梦到那些画面。

  这些不存在,却又清晰无比的画面被她认为是徐梓雯所提到的“重启”之前。

  她梦到了陆宅,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那片别墅区邻居之间相隔挺远,所以平时陆家附近没什么人出现,偶尔会有一两只小猫小狗路过,而这次的梦中却围满了记者,手里捧着各种摄像机,似乎在等待什么。

  片刻后陆家停车场开启,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出来停在门前,所有记者立马蜂拥而上,守在门口的黑衣保镖则立即行动,将推搡的记者们堵在外面、

  随后陆家门开,陆晚就看见她爸爸率先走出来,而她自己跟在后面。

  这次与之前完全不同,以往每次梦境,她所看见的“陆晚”都是二十多岁,有着成熟面貌甚至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的,但这次出现的“陆晚”却是跟她一样的年纪,似乎还在读高中的时候。

  “陆晚”穿着很低调,头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一副大墨镜,甚至蒙上了口罩,一副大明星的做派,她出现的一瞬间记者们的相机开始咔嚓咔嚓的响,闪光灯频繁亮起。

  陆勤用手挡着“陆晚”的脸,低着头,一副不接受任何人拍照的架势。

  这怎么整得跟大明星似的,她陆晚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拉开车门,“陆晚”飞似的钻进去,记者们看他们要走,一下子冲破了几个保镖的防守,一窝蜂的挤到了车边,开始七嘴八舌的质问。

  “陆先生,听说您的女儿是故意将人退下楼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陆先生,是否是因为您过于溺爱女儿,才会导致她性格偏激,做出这样的事。”

  “陆先生,现在网上出现很多声音都在说您女儿是故意杀人,请问对于这件事您有什么需要发言的吗?”

  “如果您女儿定罪了故意杀人,将对陆氏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您又将如何补偿呢?”

  一连串的问题砸在了脸上,陆勤纵使脾气再好也恼怒起来,他拿过一个话筒沉声道,“我女儿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绝不会做出任何犯法的事,我要说的只有这一句,其他无可奉告!”

  他进了车,保镖连忙将记者往外推,车的引擎声响起,记者们被逼无奈的后退只得给轿车让出一条路。

  陆晚透过车窗,看见那个带着墨镜的女孩摘掉口罩哭了起来,陆勤转头安慰她,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会没事的……结束之后……出国……”

  忽而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响起,陆晚猛地睁开眼睛,意识从压抑的梦境中脱离,心口像压着大石头一样,猛地喘起了几口。

  她脑中乱作一团。

  杀人?!

  她怎么可能杀人呢!

  她从小到大都是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也没跟谁结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回想起之前徐梓雯曾经亲口对她说,“你出国了,高中还没上完就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

  难道出国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背上了一桩命案,差点成为一个故意杀人的罪犯?

  这么说来也的确合理,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是她罪名洗脱干净了,也会有人因为陆氏集团而故意造势,总之往上关于她的风评会流传很久,彻底在她身上盖上一个污点,那么出国对她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如此……

  在之前的故事里,她因为这件事无奈出国,直到24岁才回国,这些她不在的时间里,是徐梓雯伴在傅栖言身边,一步步将自己的位置抬高,最后想成为傅栖言的未婚妻。

  可到底是为什么,傅栖言最后没有选择她呢?

  整整六七年的时间里,还不够徐梓雯和他培养感情吗?

  陆晚坐在床上,乱七八糟的想事情,脑中却一直响着没人关,将沈棉棉也吵醒了。

  她揉揉眼睛,摸着手机一看,用懒懒的声音说,“晚晚,八点了,咱们快收拾一下吧,今天要回去了。”

  陆晚匆忙应了一下,然后开始穿衣洗漱。

  在灵鹿山玩了一个星期多,今天返程。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刚刚好,足够这些娇嫩的少爷小姐们玩个够,又在他们生腻之前离开,总的来说这次考察大部分人都觉得很快乐。

  按照一开始来的座位,所有人陆续上车,陆晚因为那个梦而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连傅栖言在她身边坐下她都没发现。

  “在想什么?”傅栖言凑过来低声问。

  陆晚回神,侧头看见他帅气的脸,下意识笑了笑,“在想你呢。”

  “真的?”傅栖言有些不信,“怎么想我的时候表情那么严肃,我是哪里让你生气了吗?”

  陆晚说,“没有啊,是在想一个关于你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回答不了的问题。”陆晚倒是想直接问他,不过那些都是重启之前的事,他什么都不记得,又怎么可能理解她的意思。

  傅栖言轻轻挑眉,“你这是看不起我?”

  陆晚啧了一声,见他非要知道,便说,“那先说好,你不能觉得我这个问题奇怪。”

  傅栖言欣然点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跟徐梓雯从十八岁时便相识,然后一直到24岁,两个人谈婚论嫁的年龄,你会选择她吗?”

  傅栖言面对这个问题,既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也没有思考,直截了当说,“不会。”

  “你没思考。”

  “不需要思考。”他将头枕在座椅上,再一次重复自己的答案,“不会。”

  “为什么?”

  “我讨厌她。”傅栖言的答案十分简单。

  “那你设想一下,如果你讨厌她,又为什么允许她在你身边待六七年呢?”陆晚同样被这个问题所困。

  如果傅栖言喜欢她,与她交好,那为什么两人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如果是讨厌的话,以傅栖言的性格,也不会允许她在身边那么久。

  这个问题倒让傅栖言好好的想了一会儿,而后说,“可能是因为……某种必须的原因,要让她留在我身边。”

  ◉ 第76章

  陆晚听到这句话之后, 沉默了很久。

  她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那个时候的傅栖言然后徐梓雯留在身边,有没有可能是他发现了徐梓雯的秘密, 察觉了自己的生活轨迹被影响改变,所以他让徐梓雯留在身边然后一步步的探知那些秘密,最后想出来一个改变的办法。

  那个办法,或许就是之前莫名其妙出现的被称之为“剧本”的东西。

  现在仔细想想, 确实有些地方很蹊跷。

  那个叫剧本的东西,本来的用意是让她拯救女主,但是每次她按照任务前往地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所谓的女主角,也因此猜测了很多次到底谁才是她要拯救的人。

  难不成是重启之前的傅栖言亲手写下了这个东西然后送到她身边,让她按照剧本上的任务做事,以此来抵消徐梓雯所做的一切,将故事拉回正轨?

  陆晚越想越觉得非常有道理,傅栖言那么聪明, 他如若长久的与徐梓雯呆在一起,肯定能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处。

  他不仅发现了,也找出了解决的办法。

  她心头猛地一跳,忽然明白,虽然到现在她仍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所设定的女主角究竟是谁,但她知道,是傅栖言选中了她。

  那么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 各方面都如此优秀的少年,真的能接受自己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吗?

  陆晚垂着眼帘, 神色有些凝重。

  傅栖言朝她侧目三次, 最后牵起她的手, 缓缓将头凑过来,“你在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她听声回神,头一歪与他脑袋相抵,说,“我在考虑生命的意义。”

  傅栖言露出惊讶的神色,“你的思维跨度这么大?”

  陆晚故作深沉的摇摇头,“你不懂,我们三好学生思想都是很深奥的。”

  傅栖言好笑道,“我听说你上学期期末考,数学只考了八十多分,还没及格。”

  陆晚所有科目里,就这一科偏的严重,她有些心虚,“瘸了腿的三好学生就不算三好学生了?”

  傅栖言柔软的头发扎在她的耳朵上,声音靠得很近,“没事,你男朋友数学拔尖,你可以跟他多学习学习。”

  陆晚作为好学生的典范,还是很好学的,一听有这好事,立马道,“行啊,回去就是周末,你给我补习数学。”

  他轻笑说,“那我给你瘸了的腿装上发电机。”

  接着他又说,“明后两天我家没人,直接来我家吧。”

  陆晚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个我家没人听起来有点子奇怪,一想着陆勤周末也有事,就点头说,“可以,不过我要带上我弟弟,他自己在家会哭闹的。”

  其实陆廷远已经很懂事了,也不会轻易哭闹,只是如果把他丢在家里一整天的话,他会伤心的,等陆晚回家之后会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让她良心备受谴责。

  傅栖言想起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没考虑就同意了。

  两人在座上小声的聊着天,车逐渐行上宽路,慢慢安静下来。车途长达八个多小时,即便是才开始的时候有些同学会带着兴奋的情绪,但是时间一长也都平静了,不少人在车上睡起觉。

  陆晚在摇摇晃晃中也有了困意,傅栖言将自己的眼罩给她,让她枕在自己肩膀上睡。

  傅栖言虽还是少年,但肩膀却结实硬朗,枕上去让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安,再加上他身上的味道好闻,陆晚心里喜欢极了,没一会儿就睡着。

  早上出发,中间在服务区停了几次,八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荆南学院的时候也已近夜暮。

  由于很多人直接在校外就坐车回家,所以车在荆南学院的大门停了,许多人陆陆续续下车。

  陆晚也醒了好久,正打算给家里司机打电话的时候,傅栖言却说,“先下车吧,我家车到了,可以送你回去。”

  其实她家与傅家并不顺路,但是有车子的话送起来也方便,陆晚下意识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推拒,但是见车内灯光昏暗,傅栖言的眼睛明亮,他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正如他所言,他正在履行男朋友的义务,所以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陆晚双眉一扬,“有这好事?”

  傅栖言笑着起身,跟在人后下车,然后拿出车内她和自己的行李箱,一手一个推到了空地,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陆晚站在他身边。

  傅栖言的个子高,且长相帅气衣着不凡,不论站在什么地方都是焦点的存在,此刻他手边立着一个□□色的行李箱,很明显是个女孩子的,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主意。

  那些人站得远远的交头接耳,频频对陆晚投来目光。

  傅栖言恍若未觉,他打完电话把手机顺手给了陆晚,拉着两个行李箱往前走,“跟着我。”

  陆晚抬步跟上去,行李箱在平滑的地面摩擦出的声音并不大,但陆晚却觉得非常引人注目,别人仿佛听见了这声音都侧目看来一样,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陆晚是个标致的美女,五官很精致的那种,平时走在街上也有不少人会偷看,但不是这种看热闹的眼神,不管男男女女都盯着。

  大巴车下的人比较多,加上人人都拖着大行李箱,所以一时间拥堵在红绿灯口。

  陆晚停下来之后拿起手机,低头给父亲汇报快要回家的消息,以及说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他。

  余光看见身侧那个粉白的行李箱往前走了,她也下意识的跟上,走出了七八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傅栖言的声音,“陆晚。”

  她迷惑的回头,才发现傅栖言还站在原地未动,而她却跟着一个女生过了一半的路口。

  她颇是好笑的又跑回来,为自己开脱,“哎呀,那个行李箱跟我的也太像了哈哈哈。”

  傅栖言伸手,“手机没收,走路还看手机,嫌自己命长?”

  陆晚正好也把消息发出去了,只好按灭手机屏幕将两人的手机叠放在一起,递给了他,看着他装进了胸包里,还不甘心的说,“等下可别忘了还给我啊。”

  傅栖言气笑,“我还贪你一个手机吗?”

  陆晚这才不说话,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边,等着左转的绿灯亮起,才拿过自己的行李箱一起走。

  过了路口,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雪白的昂贵轿车,金灿灿的车标立在车前,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漂亮的色彩。

  陆晚见过傅栖言平时坐的车,是黑色的,非常低调的那种,没想到这次来的车居然这么张扬,落地价至少上千万。

  傅栖言走过去,后备箱就缓缓打开,他将两个人的行李箱放进去,然后拉开车门,让陆晚先进。

  陆晚进去之后,往前面驾驶座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相当年轻的男人,模样硬朗帅气,正弯着眼睛笑,与傅栖言有几分相似。

  她一下愣住,这个好像不是傅家的司机。

  傅栖言坐进来关上车门,那年轻男人就启动车子,哼声道,“行啊小言,都敢使唤我当你司机了是不是?”

  “反正你也是闲着。”傅栖言全身放松的倒在车座上,“八个小时的大巴,累死了。”

  年轻男人笑了笑,“走吧,带你们吃点好吃的去。”

  陆晚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先前就听说傅明森两个儿子,面前这个与傅栖言有些相像的,恐怕是他的哥哥,在商界比较有名的傅知琛。

  她连忙说道,“哥哥,我刚跟我爸爸说了要回家的,不能跟你们一起吃东西了,不好意思呀。”

  这声哥哥一出,傅栖言顿时转头看过来,傅知琛也透过后视镜望着她。

  她脸有些红,又降低了一点声音,“我要回家的。”

  傅栖言说,“先把她送回家吧,咱俩去吃就得了。”

  傅知琛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那小妹妹你家在哪,我把你送回去。”

  陆晚就报出了自己家的住址,傅知琛意外的挑眉,“那不是陆董事长的家吗?你是她女儿?”

  陆晚啊了一声,这才自报家门,“是啊,我叫陆晚。”

  “嗯,上次陆董事长喝酒,是我开车送他回去的,没想到这次送了他女儿,明儿我上你们家应聘司机去。”傅知琛开着玩笑,自己觉得非常好笑,然后哈哈笑出了声。

  傅栖言说,“这是我哥。”

  陆晚点头,有些骄傲的挺直了腰,“我刚猜到了。”

  傅知琛笑了好久才慢慢停下,然后上了高架半小时之后将陆晚送到家门口。

  陆晚道谢下车后就看见傅栖言已经站在后备箱的位置,把她的行李箱拿出来,连同手机一起还给她,看着她背上包拉着行李箱,这才开口问,“我晚上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啊。”陆晚随口应道,“是有什么事吗?”

  傅栖言说,“没什么事,就是看我那帮朋友谈恋爱都是晚上偷偷打电话聊天。”

  陆晚觉得这话由傅栖言说出来非常搞笑,很难想象为什么学校贴吧总是传出他换女朋友非常勤快的绯闻,她忍了忍笑意说,“可以,我们俩通宵畅聊。”

  傅栖言见她眼角眉梢隐隐忍着笑意,微微拢眉,“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我哪有呀。”陆晚笑出声,拉着行李箱走了,说道,“我哪敢嘲笑年纪榜首的大校草哦。”

  傅栖言看着她走到家门口按门铃,这才上了车,拿出手机给兄弟发消息问:你确定晚上打电话是谈恋爱的必经流程?

  方江:肯定的,这是《年轻人的时髦恋爱》里头一条,信我没错!

  作者有话说:

  傅栖言:信我兄弟一回。

  ◉ 第77章

  陆晚回家的时候陆勤正好在家, 亲自辅导陆廷远写作业。

  她将行李箱一放,“哟,怎么回事?老陆亲自下场指导陆小同学的作业?”

  陆勤正低头写着什么, 听见这声音也不慌不忙的写完手上头这个字,才抬头笑说,“晚晚回来了?这几天玩的开心吗?”

  陆晚伸了伸腰,“开心是开心, 就是有点累。”

  “出去玩哪有不累的,正常。”陆勤又低头认真写起来。

  陆晚走过去,就见陆勤并不是指导陆廷远写作业,而是与陆廷远一起对着小学习题册一起做题。

  “啊这……”陆晚觉得有些不妥,“陆先生,您不觉得这样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吗?小学生的作业要自己做才行。”

  陆晚头也没抬,“这不是他的作业。”

  “你还有个私生子在上小学啊?”陆晚大惊。

  陆勤啧了一声,刚要说话,陆廷远抬头说, “姐姐,这是我班长的作业。”

  陆晚一听,整个人脸色变得很奇怪,“怎么又是她?”

  那个因为一条红领巾发展出来的一系列事,竟然还没有终结吗?

  陆廷远皱着眉头,一副凝重的模样,“昨天开家长会, 班长跟爸爸说我偷偷暗恋她,然后爸爸就把她的所有作业拿回来了。”

  “搞什么啊陆先生?”陆晚大为震撼, 并且不能理解。

  陆勤却理所当然道, “你不知道, 那小女孩口齿伶俐说话来很利索的,应该让她多教教咱家小远,所以我先跟她打好关系。”

  陆廷远说话确实慢慢的,一说快就咬字不清晰,所以比平常人说话慢一倍速,陆勤很是发愁。

  陆晚想了想,觉得非常不妥,“那你拿一本回来意思意思得了,把人家作业全拿回来干什么?”

  陆勤说,“好人做到底嘛,到时候就说是小远写的,搏一搏那小女孩的好感度,又是班长,很多事情做起来会方便很多。”

  陆晚真是对她老爸佩服的五体投地,“您官场上的那一套能不能别带进小学里?不觉得不大合适吗?”

  陆勤拿起其中一本习题册,“来来来,帮着一起写写。”

  陆晚走过去,坐在旁边提笔开始写,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对了老爸,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有男朋友了?”

  陆勤手中的铅笔啪地一声折断了,惊讶的抬起头,半晌后才问,“谁啊?”

  陆晚状似随意的说,“名字叫傅栖言。”

  陆勤想了想,“上次去你们学校,看见大屏幕上播报年纪成绩排名,第一好像就是叫傅栖言。”

  “啊对,就是他。”陆晚说,“我可喜欢他了,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又好,脾气也好,就是有时候会打人。”

  陆勤一本正经的与她探讨起来,“那是挺不错的,但是这个会打人有点不好,万一对你动手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现在男生有几个会动手打女生的,更别说是女朋友了。”

  “也对。”陆勤停了停,又说,“不过这个傅栖言,家世怎么样啊,父母是谁,住在哪里?别是看咱家有钱故意靠近你的。”

  “应该不会吧……”陆晚说,“他爸爸是傅明森,哥哥是傅知琛,你应该认识的。”

  陆勤露出惊诧的表情,良久才有些不敢相信道,“我女儿什么时候攀上这种高枝了?”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的,但实际上说来也不假。

  陆家是有钱,且跟傅家也有合作关系,是商界的合作伙伴,但陆勤是属于白手起家类型的,上一代都是小富,直到他二十多年的打拼才慢慢变成了大富。

  但傅家就有些不同,简单来说,傅家是家族产业,虽然并不是很丁旺的大家族,但资产累积了几代,在本市扎根颇深,属于正儿八经的豪门。

  但傅明森只有一个老婆两个儿子,倒不存在什么豪门之间的你争我抢。

  陆勤之前也带陆晚去过一次傅家的私宴,但并没注意自己女儿跟那个傅家的小少爷有什么联系,觉得奇怪,“你是不是被骗了?你知道那个傅明森的小儿子长什么模样不?别是有人故意冒充傅氏小少爷骗你的。”

  “怎么可能呢,这事还有骗的啊?”陆晚觉得父亲有些夸张。

  又不是古代,还能出现冒名顶替这种事?

  陆勤思来想去,干脆扔下笔拿起手机,“我给傅董打个电话。”

  陆晚却一下阻止,“别啊,我跟傅栖言谈恋爱还没几天呢,没到见家长的地步啊。”

  “我就说跟他有商业事情商量嘛,约个饭局,然后让他把小儿子带上,我带你去瞧瞧。”陆勤话里话外都在怀疑自己女儿是不是被骗了。

  “是真的!”陆晚简直无奈,“上次我在学校亲眼看见他跟在傅明森身后,一起进了校长室呢,我听见校长喊他爸爸傅董事。”

  陆勤起身去打电话,“那也要约个饭局见见你小男朋友,我得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晚拦不住,心说不好,也不知道傅栖言有没有跟他父母说起这事,会不会到时候因为她爸爸的突然动作觉得不开心呢?

  她拿出手机,想给傅栖言发个消息,但想他这会儿应该在跟他哥哥吃饭,还是想着晚点再发吧。

  而另一边,其实傅栖言还没回家,傅知琛就已经把消息传到家族亲里去了。

  一个五人的家族群,里面是傅明森夫妇加傅家俩儿子,还有一个是傅栖言的嫂子。

  傅大儿:小言谈恋爱了

  三十岁性感辣妈:

  三十岁性感辣妈:真的?

  傅大儿:我猜的,不过信息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傅大儿的一号老婆:正常的,小言这年纪是该找对象了

  傅栖言坐车的时候不喜欢看手机,容易晕。

  但是群消息一直在响,车停之后,他点开一看立即皱起眉头,“哥,你话也太多了。”

  傅知琛停车熄火,“我只是一个喜讯的搬运工。”

  傅栖言拿起手机回复。

  傅家唯一一个三好学生:请勿八卦

  随后傅明森也发出消息。

  三十岁辣妈丈夫傅大儿及三好学生爹:带回来看看,速度。

  傅栖言把手机往座上一扔,对傅知琛道,“走吧,饿了。”

  吃饱了肚子,回家才能好好应付这些八卦的人。

  月明星稀,陆晚洗完澡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的时候看见了沈棉棉还有班长等人陆续发来的消息,她一一回复之后点开傅栖言的聊天框,本想发个什么消息过去的,但输入了几次删删减减,最后还是没能发出去。

  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忙什么呢,如果闲下来的话,应该会给她发消息吧。

  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她爸爸要约饭局的事。

  看了看时间,尚早,陆晚在房中扭了会儿才爬上床,抱着手机玩。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玩得太累了,一躺进自己温暖柔软的大床,她的困意就爬上来了,很快就抱着手机昏昏欲睡。

  就在快要入眠的时候,突然手机一震,消息传来。

  陆晚被小小惊了一下,迷糊的睁开眼睛,就见傅栖言发来了消息:

  睡意瞬间减退一半,她回复:晚上好啊,你到家了吗?

  傅栖言:嗯,刚洗完澡。

  陆晚:我都快睡着了。

  傅栖言:你困了?

  陆晚:不是,主要是有些无聊,玩着玩着就迷糊了,我还等着你给我打电话呢。

  消息发出去之后,傅栖言那边沉默了两分钟,陆晚有些疑惑的反复看消息,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傅栖言反悔了,不想给她打电话了。

  正说着,微信电话突然打来,她心跳一快,按下了接听见,把手机贴在耳朵边,小声道,“喂?”

  傅栖言那边很安静,低低嗯了一声,然后说,“刚才在找耳机。”

  他似乎起身在房中走着,脚步声隐隐传来,然后拿起杯子喝水,水声传进耳朵,就好像傅栖言站在她边上喝水一样,陆晚心跳的越来越快,清了清嗓子,“我有个事想跟你说的。”

  傅栖言喝了水,杯子放在桌上倒没急着走动,“什么事?”

  他声音低沉缓慢,透过听筒慢慢传进耳朵里,引来一阵酥麻。

  陆晚迟疑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回家的时候把你是我男朋友的事情告诉我爸了,他说要打电话给你爸爸约个饭局,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傅栖言微微挑眉,“有什么影响?”

  “就比如你父母不允许你谈恋爱之类的。”陆晚见过他妈妈,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女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在这方面约束傅栖言。

  他听后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呢。”陆晚说,“我是很认真的在担心你。”

  傅栖言慢慢收了笑意,“我其实还有些担心你呢。”

  “我?”陆晚想到他爸爸那样子,笑了笑说,“我没事啊,我爸爸不反对我谈恋爱的,就是一开始我说是傅家的小儿子,他还以为我上当受骗了。”

  傅栖言慢步走到椅子边坐下,语气变得慵懒,“还记得上次我侄子的满月宴吗。”

  没想到傅栖言会提起这件事,那天在陆晚的脑中还是有些印象的,犹记得他一身黑色的正装,平时松软的黑发被抓了个造型露出洁白的额头,几缕发丝垂下来显得又正经又随性,当时他站在别墅的一楼,位于傅明森身旁,而陆晚和沈棉棉则坐在人群中,看着炽亮的灯光集于他一身,耀眼而瞩目。

  陆晚小心眼道,“记得啊,你当时还让我离你远点。”

  傅栖言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当时我爸就看见了台下坐着的你和沈棉棉,跟我说:‘那陆家的闺女跟你处对象是正正好,门当户对’,所以我是担心见他们的时候吓到你。”

  陆晚听后怔愣了良久,忽然想起之前喻栩文出事的那会儿,学校不由分说的给了她处分,她在去行政楼找那些高层的时候碰见了傅明森,然后被带着一路到了校长面前,处处为她撑腰。

  现在想来,原来并不是因为傅明森是个好人,而是从那时候开始,傅明森就已经有别的心思了。

  ◉ 第78章

  之前在校园里偶遇傅明森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的, 怎么一个商界雷厉风行的大董事长对她那么和颜悦色。

  她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说不定我和棉棉都是你女朋友的候选人呢。”

  说完她就想起了徐梓雯曾经说过的, 这本书中的世界原本描写的是沈棉棉和傅栖言的故事,虽然后来被陆晚推翻了论证,但提起来还是心有芥蒂。

  毕竟谁也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原本故事究竟是什么,而徐梓雯嘴里又有几句实话也不得而知, 陆晚身在故事之中,想探得真相也是尤其难的。

  傅栖言听了后倒没急着回答,而是走了几步,开门的声音传来,他走出了房间。

  陆晚曾经去过他家的那个小别墅,知道他房间出门之后是一段不长不短的走廊,走路的声音在走廊中轻响。

  上次去他家的时候,陆晚穿的就是傅栖言的人字拖,那双拖鞋在她脚上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所以走起来拖沓的声音很响。

  傅栖言开始下楼,而后陆晚就从耳机里听见了傅知琛的声音,“小言,玩不玩斗地主?”

  陆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下楼,便下意识闭了嘴,有些怕让傅栖言的家人知道他们在打电话。

  傅栖言回应道,“你不回家?”

  “喝了点酒, 今晚就睡这吧。”傅知琛又劝了一句,“来玩两把, 我输几百块了。”

  傅栖言说, “不打, 我问爸有事。”

  傅明森的声音传来,“三带一!什么事啊?”

  傅栖言说,“之前在芒芒满月宴上,你不是给我指说陆家那闺女当我女朋友是门当户对的嘛?”

  傅明森回道,“是啊,怎么?现在想通了?晚上那会儿你哥说你交女朋友,问你几遍你都没应声,到底有没有啊?没有的话我还是属意那闺女的,瞧着也乖巧。”

  陆晚有些紧张,没想到傅明森对她的评价和印象都挺好的。

  “她当时身边坐的那个姓沈的女孩,你有印象吗?”傅栖言又问。

  陆晚有些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傅明森说,“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你有心思?”

  “沈家也是有名望的,我跟她不相配吗?”傅栖言这才问到重点。

  屋中静了一会儿,傅明森啧了一声,缓慢说道,“不好说啊,沈家那闺女确实瞧着也不错,但是沈氏集团之前跟我们抢过几次竞标,都输了,跟咱们家一直有商业梁子的,你要是跟她处上了,估计过不了她妈那关。”

  而后又说,“而且那姑娘瞧着有点傻,不大机灵的样子,跟你确实不大相配。”

  傅栖言的母亲倪珂也在此时说,“上回来咱们家的时候,我见她好像对小舟有那么点意思吧……”

  傅知琛也说,“沈氏集团那个女董事,确实性子太强硬了,做事刻板严肃,看着不大好相处的,咱们要是跟沈家结亲,免不了以后有冲突。”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让陆晚听了个清楚,一下子明白原来这是傅栖言的答案。

  她刚才问沈棉棉与她是不是一同作为他女朋友的候选人。

  但傅栖言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在与家里人的对话中告诉她答案。

  傅家人没有那个想法,他更没有。

  所以她就是唯一的选择。

  陆晚心中慢慢溢出一丝暖意,确实这个问题刁钻,不管傅栖言怎么解释,这个玩笑似的问题都得不到很好的答案,只有在傅家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的这一番讨论里,陆晚才能知道,她并不是谁的备选。

  她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傅家人热闹的讨论。

  过了会儿几人停了,傅明森叹了一声说,“我也不是说着急催你找对象,只是如果你谈了女朋友,那肯定是要告诉我们的,也是对那女孩的尊重,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为什么之前说让你找门当户对的,就是有很多人看上咱们傅家有钱,我年轻那会儿倒追的人是真不少,我还被骗过几次……”

  倪珂听了吃味,在一边冷嘲热讽,“要不是你见一个爱一个,谁能骗的了你?”

  傅明森道,“你看看,你妈冤枉我大半辈子了,我年少的时候心思最单纯,被骗太正常了,总说我见一个爱一个。”

  陆晚听了忍不住笑,很难想象商界里声名赫赫的傅董事长,也有年少被女人骗的时候。

  傅栖言听见她在耳机那头低笑,说道,“我确实谈了女朋友,前几天刚确定关系,就是陆家的那个闺女,名字叫陆晚。”

  他这样郑重的介绍让陆晚的低笑戛然而止,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紧接着那边响起了笑声一片,傅明森笑得尤其开心,连连说好,让他找机会带回家玩,好让他们见见。

  傅栖言答应下之后,又寒暄了几句就上楼了,一楼客厅里的闹声逐渐远去,直到他进了房间,四周才安静下来。

  傅栖言低低问她,“你什么时候有空?他们说要见你。”

  陆晚紧张起来,“这……我爸说了要约饭局,到时候在饭局上见吧。”

  傅栖言像是随意问的,所以也不在意她回答了什么,嗯了一声说,“明天他们都不在家,你来也看不到他们,饭局估计会约到下个周末。”

  还有一周的时间,陆晚松了口气。

  傅栖言话里带了些笑意,“听起来你有点紧张?”

  陆晚说,“那肯定是是有一点的,不过给我几天的时间适应一下就好,没什么问题。”

  傅栖言坐下来,又跟她随意聊了些别的。

  因为二人都带着耳机,所以说话要比平时声音小一点,加之傅栖言声音好听,低低的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好似慢慢黏住了她的心,让她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安宁与喜欢。

  渐渐的,困意上头,她的回应也越来越简短,嗓音里带着些懒意,直到后来彻底睡着。

  傅栖言说话没人应之后,听见了她绵长的呼吸声,忍不住弯了唇角,然后轻声说了句晚安,才把电话挂了。

  陆晚睡着之后做了个梦。

  她很少做梦,之前每次有梦皆是梦到一些关于重启之前的画面,这次却梦到了她和傅栖言。

  梦很荒诞,是她和傅栖言见过双方家长之后,傅栖言突然对她冷淡起来,连这几日都没找她,也不发消息,她有点生气的上了楼到他班级外面,就看见他跟一个女生笑得灿烂的说话,陆晚气炸了直接提了分手,傅栖言没有犹豫的同意。

  梦境戛然而止,她猛地睁眼醒来,已是早上。

  “真是晦气啊!”陆晚忍不住叹道。

  她怎么做了个这样的梦?

  仔细想了想,发现这场梦里有些画面已经模糊不清了,与之前那个无比清晰的梦境完全不同,就证明这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梦而已。

  陆晚惊讶不已,确实没想到自己会做这样的梦,是不是潜意识里还对傅栖言有着不相信的想法?

  更害怕见过双方父母之后,他们的这段莫名其妙在一起的恋爱关系就这样断了,到时候肯定让人笑话。

  陆晚突然觉得,见父母这件事是不是还要好好考虑一下。

  摸到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九点多,有傅栖言发来的信息。

  昨晚上的一条晚安,和早上的几条话。

  早上8:34,傅栖言:

  8:57:他们已经走了,家里没人,你几点来?

  9:12:醒了回消息

  陆晚揉了揉眼睛,回复:早上好哇,我刚睡醒,等我起来吃午饭,下午再去吧。

  傅栖言回的很快:好,来之前告诉我

  她又回了两个表情包,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吃了早饭,一大早的果然又不见陆勤的身影,只有陆廷远乖巧的坐在客厅看电视。

  陆廷远见她醒了,兴奋的跳下沙发,“姐姐,今天周末,一起出去玩吧!”

  “作业写完了?”陆晚随口问。

  陆廷远说,“还没有,不过老师说过要劳逸结合,合理的安排时间,所以我今天写一点,明天写一点,就能写完了。”

  陆晚有些惊讶于弟弟的时间管理,“你还懂什么叫劳逸结合?”

  陆廷远骄傲的挺起胸膛,“我们语文一直拿班级第一!”

  陆晚摸摸他的头,“行啊,今天带你出去玩,不过你要把作业带上,我们去一个可以写作业又可以玩的地方。”

  陆廷远认真的问,“那地方有好吃的吗?”

  陆晚想了想,“有的,有非常好吃的方便面。”

  记忆力傅栖言煮的面非常好吃,之前还想套他煮面秘方来着,只不过那次失败了。

  陆廷远倒是不在意去哪里玩,只要跟姐姐一起就行,于是特别高兴的把自己的作业整理好了,就等着陆晚带他走。

  两人吃过家里阿姨做的午饭之后,陆晚休息了半个小时,打电话给陆勤,说自己要带陆廷远去同学家玩,吃过晚饭再回来,征得了陆勤的同意,调动家里的司机。

  出发前给傅栖言发了消息,一大一小姐弟俩坐上了车,前往傅栖言家。

  车程将近一个小时,到了傅栖言家之后,陆廷远被陆晚牵着,背着小小的书包左顾右盼,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百米之处那个之前见过的大哥哥正打开栅栏。

  陆廷远记得他,一下子变得很开心,仰头说,“姐姐,我记得他,这就是上次在我们家里,压在你身上的那个哥哥!”

  陆晚一口老血喷出,“陆廷远!别乱讲话!”

  作者有话说:

  要过年了

  ◉ 第79章

  陆廷远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看见陆晚正瞪着他,后面的话也不敢说了。

  陆晚心真的累,上次主要是争抢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结果正巧被陆廷远看见了,一直惦记到现在。

  她看着前面倚在栅栏边的傅栖言,隔着这十来步的距离,也不知道刚才陆廷远喊的话他听见没。

  陆晚脸一红, 蹲下来对陆廷远道,“刚才那种话你不准再说了,听到没有,不然我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

  这句话还是极有管控力的,陆廷远立即点头如捣蒜,老老实实应道,“知道了。”

  陆晚这才牵着他往前走,到了傅栖言面前,她率先开口, “这是我弟弟,你之前见过的。”

  说着晃了晃陆廷远的手,“小远,给哥哥打个招呼。”

  陆廷远记性向来好,乖巧的打招呼,“言哥哥。”

  傅栖言也不是第一次见陆廷远,自然记得他, 低头看去的时候就见陆廷远与陆晚有一双挺相似的眼睛,而且两人的气质也很像, 有一种难说的沉静。

  傅栖言弯下腰, 轻轻捏了捏陆廷远的小脸, 然后拿出一个小巧克力递给他,然后对陆晚说,“你弟弟比我侄子可爱。”

  陆晚惊讶的扬眉,“你那侄子,不是前段时间刚办的满月宴吗?我弟弟都十岁了。”

  傅栖言点头,丝毫不觉得拿一个十岁的孩子跟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相比有什么不妥,将姐弟俩领进家中,进门处换了鞋。

  陆晚还是跟上次来一样,穿着傅栖言的拖鞋。但他家没有十岁孩子的鞋,其他人的太大了陆廷远也穿不了,陆晚正打算让陆廷远给鞋子上穿鞋套时,傅栖言忽然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小拖鞋。

  陆晚诧异问,“这是你小时候的鞋?”

  傅栖言奇怪的看她一眼,“难不成一双拖鞋还当传家宝似的供起来,流传个几辈子?”

  陆晚没由来觉得好笑,知道自己想岔了,傅家怎么可能留一双拖鞋那么多年,于是问道,“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小拖鞋?”

  傅栖言说,“当然是买的,你不是说要带弟弟来吗?”

  陆晚暗叹一声他的细心,穿着不合脚的宽大拖鞋走了两步,响起的拖沓声让她忽然疑惑,“你去买拖鞋的时候,没想着给我也买一双吗?”

  傅栖言低眼看了看她的脚,而后与她擦肩而过,理所当然的说,“你穿我的就行了。”

  陆晚转身跟在他后面,嘴边带着轻笑。

  上次来过傅栖言的家,所以陆晚脑中有个大概印象,知道上了二楼往左是书房,她更是直奔二楼。

  傅栖言正站在智能饮水机面前接水,见她着急往楼上走,就问她,“去楼上干嘛?”

  陆晚停顿脚步,“去书房。”

  傅栖言疑惑,“为什么?”

  她摸了一下身后背的包,“那个……我带了作业来,我以为你要给我补习数学。”

  之前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不就是因为要给她补习数学才约定了周六见面的吗?

  陆晚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走的时候拿的全是关于数学的卷子和套题。

  傅栖言愣愣的看了她片刻,简直气笑,“陆晚晚,跟男朋友第一个约会就是补习数学是吧?我合理怀疑你是贪图我数学成绩好才跟我处对象的。”

  陆廷远竖着尖尖的耳朵偷听,小脸上露出看热闹的表情。

  陆晚脸红了一下,“小孩子面前,不要乱说。”

  傅栖言喝了一口水,拿着水杯走到陆廷远旁边,蹲身对他说,“小远,记住了,以后找女朋友的时候千万要注意,指不定她就贪图你的成绩好。”

  陆廷远听后为难的皱起小眉毛,慢吞吞的说道,“那我是不是既要防备她贪图我家有钱,又要防备她贪图我的美貌,现在还要防备她贪图我的成绩好。”

  他说的慢,但傅栖言很是有耐心,逐字听完之后他露出意外的神色,而后严肃的点点头,“是的,像我们这种优秀男青年,确实有这方面的烦恼。”

  陆晚下了楼梯,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起,“别对着我弟弟乱说,他才十岁。”

  “教育要从小抓起。”傅栖言慢悠悠的走向沙发,姿态懒散的一坐,“你那数学先放放,来看电影。”

  陆晚倒也不是真的对数学有着强烈的渴望,听到他说看电影,就把包放到一旁在她身边坐下,“看什么?”

  傅栖言拿出一个遥控器,紧接着面前就缓慢的降下影视屏,他拿出手机跟影视屏进行连接,然后挑选了几部电影抬了抬下巴示意,“你从这里面选一部。”

  说完就起身去了厨房。

  陆晚将这几个电影名字反复看了看,实际上她也没少看电影,但这几部都是自己没看过的,正在斟酌挑选的时候,陆廷远突然开口,“姐姐,看这个恐怖游轮吧。”

  陆晚有些意外,“这好像是个恐怖片啊,你想看?”

  陆廷远点头。

  “是外国电影,你应该听不懂。”陆晚说。

  “我会看字幕。”陆廷远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皱起眉头双手叉腰,“这个电影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推荐,一定好看。”

  几年前陆晚的妈妈去世,那时候陆廷远尚年幼,陆勤又整日忙于工作,很多个闲暇的午后,都是陆晚抱着陆廷远一起坐着看电影的。

  因为丧母的痛苦,她几乎什么电影都看,除了恐怖片。

  后来陆廷远渐渐长大,受陆晚的影响,也喜欢看电影,虽说才十岁,对看电影却无比熟悉,有时候带着他去电影院时,同龄的孩子闹腾个不停,陆廷远却能安安静静的看完一整部。

  陆晚想了想,提出换一部,“这是恐怖片,很吓人的,你看不了。”

  陆廷远不愿意,“王梓伦说他早就看过这个电影了。”

  “王梓伦是谁?”傅栖言正好走过来,听到了这句话。

  他手里端着两个杯子,放在陆晚和陆廷远面前。

  “是他同学,成绩也很好,之前我给他开家长会的时候,王梓伦的名次就紧跟他后面。”陆晚拿起杯子一看,里面像是泡着玫瑰一样的花茶,闻起来极香。

  “现在四年级的小学生都这么内卷了吗?”傅栖言轻轻将她的手往下压,“烫,等会儿再喝。”

  陆廷远有些不服气的说,“他一直都在我下面。”

  傅栖言笑了笑,眼睛弯弯的,“那行啊,就看恐怖游轮吧,正好这电影我也没看过。”

  傅栖言很少看恐怖电影,这次的电影候选名单都是他让朋友出的主意,虽说他向来成绩好头脑好,但是在谈恋爱这方面确实是没有经验的。

  陆晚冲他招了下手,陆廷远就跑过来坐她旁边,“看可以,不过你等下要是觉得害怕,就要第一时间说出来,知道吗?”

  陆廷远点点头,答应的很快,“好。”

  傅栖言拿起手机投屏,而后清晰的画面就在大屏幕上显现出来,他又调了个电影模式,周边的窗帘就慢慢拉起,小灯也熄灭,整个客厅变得静谧而昏暗,只有大屏幕的光亮着。

  三个人安静下来,开始看电影。

  陆晚并不是胆小的人,所以也不排斥恐怖电影,只是这部电影拍的相当有水平,起初看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无聊,但很快的,剧情进入紧张阶段,她的脸也慢慢开始变白,神色一变再变,最后发出惊呼,下意识拽紧了傅栖言的衣袖。

  傅栖言靠在沙发上,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偶尔侧目发现她紧紧盯着屏幕,一副害怕但又努力克制的模样,不由得抿嘴轻笑。

  上次看电影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陆晚在看电影的时候会显得特别认真,她不会因为情节的平淡而走神,即便是前面的铺垫环节,她都看得很仔细,仿佛整个人沉浸在其中一样,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上次她在无意间喝了傅栖言的可乐。

  他又低眼,看见自己的袖子被陆晚悄悄抓住,便伸手过去拂开了她的手指,见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又用手将她的手指握在掌中,低声说,“害怕的话就要说出来,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陆晚有些嘴硬,“我又没害怕,只是这剧情很紧张,我被调动了情绪而已。”

  傅栖言并不与她争论,只往她身边又挪了挪,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这让陆晚心里的安全感一下子涨了许多。

  电影一个半小时,两人从头到尾都在认真看电影,偶尔陆晚有些想法会低声跟傅栖言交流,而陆廷远到底是年纪小,看不太懂这种电影,电影看到一般他就已经睡着。

  结束之后两个人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离开,傅栖言找了个毯子盖在陆廷远身上,两人就一起去了楼上的书房。

  陆晚还沉浸在刚才所看的电影和翻转里,心里的想法一层接着一层,心不在焉的走到书房门口,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书房的桌子上放了一捧红如朱砂的玫瑰花,花香扑鼻而来,霎时间让她愣在当地。

  傅栖言随后行至她身旁,见她愣愣的,就先一步进了房间,将玫瑰花抱起来,然后走到陆晚的面前站定。

  “送我的?”陆晚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经常收到花,各种各样的,但是来自男朋友的玫瑰花,她还是第一次收到,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情愫在心中蔓延。

  视线往上一抬,就对上了傅栖言的眼睛。

  傅栖言像是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神情有些不自然,但与陆晚对望的视线却没有偏移半分,带着些许不大好意思的坚定,莫名的夺目。

  “怎么了?”陆晚只要一呼吸,鼻腔里都是玫瑰花的味道,极是好闻。

  “我想……”傅栖言稍微顿了顿,而后吐出一口气慢慢说道,“正式对你告白。”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哦!

  ◉ 第80章

  陆晚是真没想到傅栖言会准备了这样一件事。

  她开始回想跟傅栖言在一起之后的每件事, 每一个小细节,并不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表露对这段关系有些不大信任的想法,但傅栖言还是看出来了。

  毕竟傅栖言之前就在一个稀疏平常的早上, 跟她随意聊了几句,然后递给她一杯热豆浆,就问: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一切都好像表现得太随意,仿佛在问早上吃什么一样。

  太像是一时兴起了。

  她一直想着会不会那一天睡醒起来, 就看到傅栖言发消息说,之前跟你谈对象是闹着玩的。

  但是看到傅栖言捧着花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她看着面前的傅栖言,怕打乱他酝酿好的情绪,于是轻声问,“怎么告白?”

  傅栖言看着她的眼睛,非常专注,“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我们俩特别有缘分,从那天下午,你拦了我的计程车的时候开始。”

  陆晚几乎是立即想到了那天,她因为奶奶住院的事比较着急,所以很不地道的截胡了傅栖言的计程车。

  她低下头,无声的弯眸笑了。

  傅栖言说,“我从来不是颜控, 之前也看过你的照片,但那天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 你在我的脑中就有一个很清晰的形象, 我甚至现在还记得你那天穿得什么衣裳, 什么鞋子,什么颜色的发带,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陆晚心潮奔涌,泛起一股暖意流入四肢百骸,莫名的情绪侵入大脑。

  她觉得有点奇妙,这难道就是告白的威力?

  傅栖言微微眯起眼,似乎在回忆,“后来我们相遇的次数就变得很多,就好像你一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之后,便频频与我相撞,不管到哪里,我都会遇见你,感觉很神奇。”

  陆晚心里无比清楚,这股神奇的缘分,其实就来源于那个突然天降的“剧本”,如果不是她必须按照剧本上的设定去做,她根本也不可能去那些地方,不会遇见傅栖言。

  她更加确信,这个剧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能够让她与傅栖言频繁的相遇,然后碰撞,发生故事。

  “还有你写给我的情书。”傅栖言想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看了,遣词造句很油腻,像是往上抄的那种,但的确是你的字体。”

  陆晚想到那封无法销毁的情书,也尴尬的笑了。

  “所以我一开始以为,你是跟朋友打赌或者是玩游戏输了,然后靠近我做惩罚,所以那段时间我对你态度并不好,你没怪我吧?”

  他低下头,凑近了一些,眸光柔软。

  “当然没有啊。”陆晚一点都不承认当时想挤爆手里的牛奶喷他一脸。

  傅栖言哼笑一声,也不知道相没相信,只是说,“虽然那时候觉得你性格有些恶劣,但我要承认的是你非常吸引我,你就算是坐在一群人当中,我也能最快找到你的位置。后来栩文出了事,我站在雨中,听到你的声音从学校里的四面八方传来,我才发现我对你是有误解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俗气了,”傅栖言说,“但是你真的有一颗滚烫的心。”

  “从那之后,我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跟着你,你笑的时候我想知道你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你生气的时候我也捏捏你的脸,我也在找机会慢慢靠近你。”傅栖言的话开始变得直白坦然,“很快的我就发现,我会经常想起你,在任何看不见你的地方,站在你面前时,我又想站在你的身边,牵你的手,揉你的头发,我想这就是喜欢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陆晚问。

  “那天的电影院里,”傅栖言道,“从你喝了我那杯可乐开始。”

  陆晚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

  “真的,我当时就想……”傅栖言目光往下一落,停在她的唇上,然后说,“吻你。”

  说着他就低下头,印在陆晚的嘴唇上,给了她一个带着玫瑰花香的吻。

  陆晚的心跳的太快,几乎盖住了耳朵里的声音,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傅栖言的呼吸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暧昧让她脸红得明显。

  但很快傅栖言就离开了,他舔了一下嘴唇,“还没说完。”

  “那次你的钢琴演奏,扮相太惊艳了,我对美本身就有欣赏,再加上那是你,我就把那张照片我亲手拍的照片设置成手机壁纸,我想,如果哪天你看见了这张壁纸,我就要向你告白。”傅栖言说着,自己都笑了,“我是不是有点幼稚。”

  陆晚的评价是,“非常浪漫。”

  “我一直想回来在跟你好好告白,告诉你我的所有想法,所以我是认真的,想带你见我的家人。”傅栖言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也是认真的。”陆晚说,“我跟你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为了要跟你在一起。”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剧本意义何在,就是为了让她不断的与傅栖言遇见,闯进他的生活,然后与他相爱。

  也基本可以断定,写下这么个玩意儿的人,就是所有故事重启之前的傅栖言本人,是那个频频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傅栖言。

  是他选中了陆晚,做他命定的女主角。

  陆晚想到此,竟鼻子一酸想要流泪,她骤然心疼起那个被打乱了所有生活的傅栖言,以及被迫偏离原定故事的自己。

  她当初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摊上了人命官司,只得出国,几年之后回来傅栖言似乎已经将她遗忘,是因为徐梓雯的干预,她才受尽了委屈与心酸。

  眼角传来温润的触感,傅栖言将手指轻抚在她落了泪的眼睛旁,“哭什么?”

  “我觉得,”陆晚吸了吸鼻子道,“你命中注定就属于我。”

  傅栖言被她的话逗笑,又低下头稳住她的唇,将话淹没在唇齿间,“嗯,你说得对。”

  两个人在书房亲昵了一会儿,然后陆晚就掏出了自己带来的习题,对傅栖言一本正经道,“学习至上。”

  两个人就在房中做了一下午的习题,理科学霸也给陆晚恶补了一下数学。

  下楼的时候陆廷远已经醒了,倒是不吵不闹的乖乖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写自己的作业,陆晚看见了就问他,“小远,饿了没?”

  陆廷远从作业本里抬起头,然后认真的点头。

  傅栖言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然后手往他背上一按,“不管任何时候都要把腰挺起来。”

  陆廷远顺着他的力道坐直,问他,“哥哥,是你做饭吗?”

  傅栖言点头,“你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陆廷远还挺有自己的想法,晚饭吃什么都已经考虑好了。

  傅栖言听言笑了起来,“那再加一块牛排?”

  陆晚第一个举手赞同,“好呀好呀,最好来点红酒。”

  傅栖言轻笑,“未成年不能喝酒。”

  “未成年还不能早恋呢。”陆晚接话。

  傅栖言边走去厨房边说,“未成年不能早恋是学校的规定,未成年不能喝酒是法律的规定,我只遵国法,不守校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不良少年。”陆晚说。

  傅栖言哼笑,从冰箱拿了食材去厨房,陆晚也跟过去帮忙打下手。

  做完饭将近七点,三个人在桌子上老老实实的吃着。

  傅栖言很擅长做饭,不管是面还是牛排味道都很好,陆晚和陆廷远两个人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一致对傅栖言竖起大拇指夸奖。

  离开傅家的时候八点多,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傅栖言直接让傅家的司机送他们回家。

  陆晚左手牵着弟弟,右手抱着玫瑰花,“冲哥哥说再见。”

  陆廷远用稚嫩的声音喊 ,“哥哥再见,你做的饭可真好吃,一定要多邀请我姐姐哦,下次我也要跟来吃。”

  “只让你说个再见,没让你夹带私货。”陆晚哭笑不得,又冲傅栖言摆了摆手,最后在他的目送中坐上了车离开。

  回家的时候陆勤在家,正对着电视练健身操。

  “爸,”陆晚找来一个空花瓶,把玫瑰花一束束的放进去说道,“你帮我个忙。”

  陆勤跳得气喘吁吁,“什么事啊?劳晚大人费心?”

  “帮我盯着一个叫徐梓雯的女生,我觉得她有点问题。”陆晚说道,“之前她因为在学校陷害过同学被开除了,但是一直缠着我不放,前几天出去考察,她偷摸进了我住的房间,不知道干什么。”

  陆勤一听,当即停了练操,皱着眉问,“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不一早告诉我?”

  “我原本感觉没什么,不过越想越不对劲。”陆晚说,“我总觉得她要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

  陆勤向来护女儿的,一听到这立马挥手,“我现在就给小郑打电话盯着她,她要是不老实我立马收拾了她。”

  “那你让小郑把调查的结果发一份在我的微信上。”陆晚将玫瑰花插好,满意的看了看,然后拍了张照片发给傅栖言,才抬头对陆勤说,“对这个人不用手下留情。”

  准备好接受你的报应吧,徐梓雯。

  作者有话说:

  未成年人饮酒不犯法,只是不建议。

  ◉ 第81章

  周一正常上课, 之前出去考察的热度经过周末双休的两天,仍没有降下来,一进教室同学都在热热闹闹的讨论着。

  陆晚刚坐下, 正往包里掏书本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无比响亮的声音:“学委,有人找!”

  陆晚吓了一跳,一抬头就见傅栖言站在班门口, 手里似乎提着东西。

  班级里立即发出了一阵小声的议论。

  傅栖言绝对属于这层楼的稀客,他的班级在上两层,很少会出现在这层楼的走廊上,更何况手里还提着类似早餐的东西,一时间八卦炸开了锅。

  陆晚耳根有些热,连忙跑出去,拉着他的手站到了一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班级里大半好奇的目光,她问:“什么事啊?怎么我刚到教室你就来了?”

  “我也刚来。”傅栖言扬了扬手里的早餐:“本来是给你送早餐的, 但是我看见你在教室里坐着,就让人把你喊出来了。”

  陆晚被逗笑了:“谈恋爱的老一套是吗?送早餐。”

  傅栖言斜依在石栏上,懒洋洋道:“别人的恋爱不都是这么谈的吗?”

  陆晚说:“如果跟你谈恋爱跟别人谈恋爱是一样的,那我还巴着你不放干嘛?”

  傅栖言认真的点点头:“懂了,明早给你送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来。”

  陆晚拒绝:“倒也不必这么严格。”

  “那我给你送一包炸弹来,把你们教室炸了,你就不用上课了。”傅栖言又说。

  陆晚露出惊讶的神色, 视线在他俊俏的脸上来回流转:“你是开玩笑的吧?”

  “不然呢?真的把学校炸了?”傅栖言挑眉:“那以后你只能通过探监的方式跟我谈恋爱了。”

  “您可真幽默呀。”陆晚佩服,这个人开玩笑怎么也是一脸的正经。

  “吃过早饭了吗?”傅栖言问她。

  陆晚无奈的叹一口气:“你都把早饭送来了再问我吃没吃, 是不是有点晚了?”

  傅栖言说:“路过早餐店一时兴起买的, 你要是吃了我就拿回去送给顾简舟吃。”

  陆晚其实已经吃过早饭, 但还是接了过来:“没事,我还能再吃点,不过我们傅大校草也不是一般人,不必学着别人谈恋爱。”

  “送早餐倒是次要的。”傅栖言看着她,忽而微微低下了头,像是悄悄对她说一样:“主要是想来看看你。”

  陆晚看着他平常蓄满冷淡的眼睛这会儿倒是盛满了情绪,隐隐含着笑意,让她心脏不由自足的加速律动:“难怪别人都说傅校草遭人稀罕呢。”

  “怎么说?”他挑眉。

  “体贴周到,帅气迷人,又会说甜言蜜语,搁谁谁不喜欢啊。”陆晚说着自己都笑了,双眼弯成月牙。

  “别人的喜欢我不要,就要你的。”傅栖言哼笑一声,抬眼看了下周围都在偷偷观察这边的人说:“快回去吃吧,吃完也该上课了。”

  陆晚应了一声,临走的时候看见他的手垂在边上,就勾了一下他的小指头:“记得给我发信息哦。”

  说完冲他一笑,然后转头回了教室里。

  傅栖言低头看一眼被她勾过的小指头,眉眼间的笑意变得更加灿烂,从教室的外面走过,在最后一个窗户停留一瞬看了她一眼,然后脚步慢悠悠的从另一边上了楼。

  陆晚一坐回去,探究的目光就蜂窝而来,加上她平时在教室中的人员还算不错,立即有两三个女生围上来:“学委学委,大校草是在给你送早餐吗?”

  “陆晚,你跟大校草处上了?”

  “这是傅栖言头一回站在咱们班门口吧?”

  陆晚拿了水晶虾饺塞进嘴里,含糊道:“我们俩关系一直很好。”

  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她嘴里吃着东西,其他人问了几句见她回答的吃力,也就没再问下去了。

  但陆晚与傅栖言关系近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傅栖言在荆南学院里是个很独特的存在,他成绩拔尖,模样出众,更重要的是家世背景很不一般,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却又方方面面都很优秀,就是因为如此,传闻中他的女朋友从来没断过。

  但这种造谣很快就会不攻自破,傅栖言对哪个绯闻女友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总结起来就一个字:爬。

  若是非要给他安排一个女友的话,陆晚绝对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虽然陆晚的成绩算不得顶尖,但她的家世与样貌跟傅栖言的匹配度极高,两个人站在一起当真应了那两个词:金童玉女,门当户对。

  所以【震惊!荆南校草新鲜出炉的女朋友竟然是她!】一贴出现之后,被迅速顶帖上了热门。

  傅栖言在贴吧的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但出现照片的会被很快的删掉,只有这种闲来无事唠嗑的会被一波一波的顶上来,最终带上热门的标签。

  帖子刚发,一眨眼就有了七八个回复。

  不吃油条:这才消停多久,傅校草的绯闻女友又换新了?

  熬夜会变大秃子:这次是谁啊,蹲一个姓名。

  追着牛啃:真无语了,怎么又有这种贴子?回回都是这样,人校草在荆南学院三年还没读完,女朋友都换了快十个了,你们可真会安排。

  傅校草的绯闻女友:说的是我吗?

  很快的,楼主就贴上了一个照片,照片中傅栖言站在教室门口低着头,俊俏的脸上都是笑意,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鹅黄色针织毛衣的女孩,黑色的长发编成两个鱼骨辫,两人的距离很近,是那种看一眼就明白两人关系不正常的距离。

  这张照片算是铁证,紧接着很快就有人回复。

  最好吃的辣条:草。这是真的,我在现场的!

  香菜yyds:草。绝对是真的!今早看见傅大校草出现在我班门口的时候我直接震惊了!

  数学老师头上的一根毛发:我是目击者,校草是提着早餐来的,我作证!

  霜降:草!真的假的!

  贴内讨论的热火朝天,很快就有人扒出了照片中的女生是谁。

  陆家大小姐,荆南学院的金主之一,前不久她的声音还在透过广播传遍了整个校园,这段时间关于她的话题颇多,以往那个很是低调的名字也学院中的人慢慢熟知。

  陆晚不喜欢贴吧这个是非之地,压根不会关注里面的内容,更不知道她在贴吧里被讨论了一个上午,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她拿出手机,才看到傅栖言给她发的消息,是要跟她一起吃午饭。

  陆晚简单把书本收拾了一下,还没等到傅栖言来,沈棉棉就举着手机气势汹汹的杀进了教室。

  她目光直锁陆晚,大喊一声:“陆狗贼!”

  这一嗓子吼得响亮,但放学后教室里的人散的很快,基本都赶着吃饭去了,所以只有陆晚一个人。

  陆晚被吓了一个哆嗦,当即从座位上站起来,高举双手:“沈女侠,有话好好说!”

  沈棉棉握着手机大步而来,走到近处手一举,陆晚还以为她会把手机拍在自己脸上。

  结果在面前停下了,手机上是贴吧回复的界面,她怒道:“这是什么!快给我解释清楚!”

  陆晚莫名其妙的将手机拿过来,随意一翻,光看个标题和图片,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心中一惊才想起自己把这事给忘记了!

  她本来昨天晚上就想跟沈棉棉说的,但是没想起来。

  “你听我解释。”陆晚讪笑。

  “我正在等你解释。”沈棉棉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一副你解释不好我立马大义灭亲的模样。

  陆晚顿了片刻,说:“傅栖言在追我,我还没答应呢。”

  “啊?”沈棉棉没想到是这样,傻眼了:“我以为你俩偷偷好上了,原来是傅老大在偷偷追你?”

  “是的。”陆晚肯定的说:“以咱俩的关系,我能瞒着你?他就今天给我送早餐的时候说的,让我考虑考虑,但是我……”

  “你不答应?”沈棉棉听到这一个但是,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想在你面前答应他。”陆晚对自己临时编出来的谎话很是满意,甚至自己都赞许的点点头。

  但是没想到沈棉棉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没什么脑子,这时候却该死的警惕,看了看她然后问:“你不会在骗我吧?”

  陆晚被拆穿,立马心虚的笑一下:“怎么会呢?”

  “你说怎么会呢的时候就是在骗我!”沈棉棉大吼道:“你要是真没骗我,只会坚决的否定!”

  陆晚挠了挠头:“没错我确实骗了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棉棉哼一声,得意道:“没有人能够骗到我!我是谎言与欺骗的克星!”

  陆晚鼓掌:“哇,你真厉害!”

  沈棉棉夺过自己的手机,把那个让她看得满头火的贴子又快速看了一边,气道:“你别想蒙混过去,虽然你是我陆贤兄,但是跟傅老大处上了这事你居然一声不跟我说,你要是真瞒得那么紧也就算了,结果别人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要不是我看了一眼贴吧,我还被蒙在鼓里!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陆晚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顺气:“别气别气,你听我说,我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主要是想找一个郑重的场合跟你宣布这件事,要充满仪式感的那种,结果没想到被那些大嘴巴的学生给传播出去了,白费我一番苦心,哎。”

  沈棉棉将信将疑:“真的?”

  陆晚说:“真的真的,这回没骗你。”

  “那是什么场合?”她问。

  陆晚一时间答不上来,只说:“先不说这个,傅栖言说了来找我一起去吃饭的,这会儿他该来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窗外,余光瞥见教室大开的后门站着一个人,转眼看去,就见傅栖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抱臂倚在门框边,嘴角含着笑,阳光从他背后肆意洒进来。

  “谈完了?可以去吃饭了?”他说。

  陆晚跟看见了救星似的,连忙点头:“可以了可以了。”

  走了两步,她看见门外还站着顾简舟,就拉着傅栖言快走了两步在前面,让顾简舟自然而然的与沈棉棉走在一起。

  沈棉棉闹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

  陆晚朝后看了一眼,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早点出声救我于水火。”

  “嗯……”傅栖言笑了一下:“大概是你说我在追你,你还没有答应的那会儿吧。”

  陆晚:……

  ◉ 第82章

  陆晚跟着傅栖言往教室外一走, 顿时就引得周围人悄悄侧目。

  毕竟贴吧里那条帖子还飘在热门上,傅栖言每回有绯闻女友传出来的时候,总是引起很多争议。

  但这回争议比较少, 因为陆晚家世在整个A市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如今自媒体时代那么发达,谁还没听说过陆氏集团?

  她跟傅栖言,才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沈棉棉和顾简舟跟在后头, 她悄悄问:“这俩贼人谈恋爱的事,你也知道吗?”

  顾简舟就说:“言哥没跟我说过。”

  闻言沈棉棉就大松一口气,乐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啊。”

  顾简舟看着她,眼眸弯弯笑了起来,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也没有说谎,因为傅栖言确实没有告诉他,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所以被蒙在鼓里的还是只有沈棉棉。

  四个人去食堂吃了饭走一圈回来,基本上陆晚和傅栖言的关系也被确认了, 传言愈演愈烈,贴吧论坛还有学院官博一时间炸开了花,不少人说要早恋的帖子被一直顶上来,官博底下也全是怀疑这学校的学风的,甚至有人将两人的事直接被举报道了校领导的面前。

  前几次关于傅栖言的绯闻虽然争议大,但却没有闹到这个地步,这次却直接惊动了学校, 还在上课的时候,陆晚就被传唤到了行政楼的主任办公处。

  她本来还纳闷, 心说最近她也挺老实的, 没犯什么事吧?

  进去的时候, 发现傅栖言已经在里面了,当下就明了被叫来的原因了。

  陆晚向来是品学兼优的孩子,虽然她有偏科,但总体成绩也算是名列前茅的,加上陆家也是荆南学院的大金主,陆晚在学校里一直很低调,从不会主动找事,校领导对她也十分放心。

  本来这件事他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不知道为何官博被大批网友攻击,一跃成为众矢之的,他们也没办法在无视,这才将两个当事人传来。

  傅栖言长得高,这会儿可能是因为不耐烦,他微微弓着背,一副倦懒的模样,看见陆晚之后神色才缓和不少,露出一个笑:“你也来了?”

  陆晚撇嘴:“我觉得我应该是被连累了。”

  主任室坐着三个上了年纪的主任,陆晚看着眼熟,认出有两人是之前处理喻栩文的事时要给陆晚处分的,她往傅栖言身边一站,问道:“老师们,这次是为什么事啊?”

  门一关上,坐在桌后的一个女主任就开口了:“陆晚,傅栖言,想必你们已经知道叫你们来的原因了吧?现在学校里关于你俩的事闹得太严重了,官博下面几乎全是恶评,对学校的名声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这才把你们喊过来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傅栖言不耐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十分不客气:“就为这事?”

  女主任愣了一下,而后道:“这不是小事。”

  傅栖言说:“你们学校的官方账号出了问题自己没处理好,就来找我们学生的事?”

  后边的一个男主任道:“你们俩早恋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我们早恋?”傅栖言哼笑一声:“你们有证据吗?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传言,就断定我们俩早恋?”

  陆晚想了一下,那些帖子里确实也没有证据吧,就算拍到的照片,也都是她和傅栖言站在一起说话,这些都是正常的交往范围,不可能说不准男学生跟女学生说话吧?

  陆晚就附和说:“是啊老师,你们不能因为一些奇怪的传言就往我俩头上扣帽子,我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这种辱我名声的传言校方应该立即制止。”

  傅栖言看她一眼,轻勾着唇角:“我俩清白的很。”

  女主任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等了片刻后她站起身,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发现官博下面的不少评论都是水军,是有人故意请了一波人在网上引导舆论,咱们学校的名声在A市向来都是顶尖的,所以不能因为这件事就留下污点,既然你们两人是清白的,校方希望你们能够在早集上当着全学校的面澄清,并且以后在学校里保持距离。”

  “这不可能。”傅栖言当即不爽道:“我是正常与人交往,校方是在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傅栖言是有点少爷脾气的,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做不到好好商量,更何况校方提出的要求对他来说有些过分了。

  见他态度强硬,女主任也感到一阵头痛,语重心长地劝道:“傅栖言,校方并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想让你们在学校中收敛点,并不干涉你们私底下的关系,你也是这学校的一员,希望你能为学校考虑。”

  傅栖言没应声。

  在他看来,校方应该要处理的是那些利用这件事发展舆论带节奏的人,查出背后的推手才是要紧事,而不是在这里要他和陆晚保持距离。

  陆晚见屋内的气氛冷下来,僵持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老师,现在查出是谁在背后陷害学校名声才是重点不是吗?这学校的男生女生那么多,真的早恋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没有我和傅栖言还会有别人,难不成每一对你都要传来主任室劝他们保持距离吗?”

  女主任道:“之前虽然也有早恋的传言,但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陆晚一听就明白了,被针对的不是学校,是她和傅栖言。

  她一下就想到了徐梓雯,如今在A市与她有仇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了吧。

  她还没有放弃?

  “老师,我建议你们先处理好有人买水军的事吧。”傅栖言说。

  “学校已经在处理了,只是希望你们这边也能配合一下。”

  “好啊。”傅栖言这次松口答应了,轻笑着说:“我们当然配合校方。”

  陆晚诧异地看他一眼,继而也跟着点点头。

  不管怎么处理,她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是最好的,她现在最想解决的问题是除了徐梓雯之外的成绩偏科。

  两人从主任室出来之后,傅栖言仰着头轻舒一口气,低低道:“跟这些老师说话可真累。”

  陆晚忍不住笑了:“傅同学,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傅栖言轻挑了下眉毛:“现在是上课时间。”

  陆晚就抬手,看看腕上的表:“嗯……还有五分钟放学,没必要回去了。”

  说着一挥手,大气道:“走,喝它个三四杯。”

  两人去了曲然的奶茶店,在她频频抛来暧昧的眼神下,陆晚换了个位置,坐在傅栖言的旁边,背对着曲然。

  “这事怎么处理?”陆晚搅拌着手中的奶茶。

  “不是约好了咱们双方父母见面吗?见了面之后再说吧。”傅栖言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往外面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眯起:“还是要找出到底是谁在背后针对我们。”

  陆晚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笑说:“你之前在主任室答应得那么斩钉截铁,我还以为你已经决定好了呢?”

  “决定什么?当着全校的面跟你撇清关系?”傅栖言眉头轻挑,看着她笑:“怎么可能,前面那么多绯闻女友我都懒得澄清,到了正牌女朋友这里我去撇清,我脑子有病啊?”

  陆晚被他的话逗笑了,心里甜滋滋的。

  说实话以前从来没想过傅栖言有那么多绯闻女友的原因竟然是他懒得出面澄清,又或许是太多了,就算澄清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冒出来,傅栖言大约是懒得在上面费时间。

  正笑着,傅栖言瞥她的奶茶一眼:“你喝的什么?”

  “红茶。”陆晚将奶茶往前递了一下:“你尝尝,不太甜的。”

  这茶只要了三分甜,喝进嘴里基本上跟水没什么区别了,就是有些回甜和茶香。

  傅栖言就把头凑过去,咬着她的吸管喝了一口,动作极是自然,倒是把陆晚看得心悸不止,盯着他白净的侧脸发愣。

  柔软的发丝垂下来,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之前就想摸了,你的头发好软啊。”陆晚感叹道。

  傅栖言抿了下唇上的水渍,说:“你的好喝,我们换换好不?”

  他平时就很少喝奶茶,所以刚进来的时候不知道点什么,因着平时比较喜欢桃子味的东西,就点了一杯蜜桃果茶,结果这果茶太甜了,喝了几口就觉得很腻,陆晚手中的红茶更合他的口味。

  陆晚张了张嘴:“那我尝尝你的。”

  奶茶被递过来,陆晚含着吸管喝了两口,觉得确实不错,跟他对换之后就转头问曲然:“这是你们店里的新品吗?”

  曲然站在柜台后面,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点头说:“是啊。”

  “叫什么名字?挺好喝的。”陆晚想回去的时候给沈棉棉也带一杯。

  曲然盯着她,满脸暧昧的笑容几乎要抑制不住,说道:“这杯叫你侬我侬甜甜蜜蜜桃桃波波茶。”

  陆晚又惊奇又纳闷:“你这新品的名字挺长啊?跟别的都不一样。”

  曲然就说:“这是我刚刚新取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我这店里充满了甜甜的气息。”她冲陆晚扬扬眉,又看了看傅栖言的背影,意有所指。

  陆晚见她这样子,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红着耳朵说:“再给我做一杯桃桃啵啵茶,我要带走。”

  “是你侬我侬甜甜蜜蜜桃桃啵啵茶。”曲然冲她抛个媚眼。

  陆晚动了动嘴唇,最后蹦出一句:“有病……”

  ◉ 第83章

  可能是傅栖言在主任室松口答应配合校方, 这件事就开始被迅速处理,贴吧里的相关帖子也被删得一干二净,但凡是提起傅栖言和陆晚的, 几乎都被秒删。

  学校官博也开始涌入一批新的水军,照着学校就是一顿猛夸,将先前的那些抹黑学校的言论给压了下去。

  沈棉棉得知此事之后也相当生气,当场下单了黑客的相关书籍, 信誓旦旦的给陆晚发语音:“晚晚,我从今天开始学习黑客技术,一定要找到到底是谁在背后恶意中伤你!”

  陆晚哭笑不得,回道:“你就消停点吧,这些专业知识要是让你轻而易举学会了,别人还靠什么吃饭?”

  学校又找了陆晚和傅栖言一次,要他们写一下在周一早集会上的发言稿,表明两个人的关系,在借此强调学习为重, 拒绝早恋。

  傅栖言答应得很爽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转眼到了周五,陆晚回家的时候就看见陆勤正拎着几条领带给陆廷远看,见她回来立即招手:“晚晚来,看看我这几条领带那条配我的衣裳。”

  陆勤穿着十分正式的西装,鞋也擦得噌亮,像是要去参加什么盛大的宴会一样。

  陆晚上前看了几眼, 挑了其中一条,问道:“爸, 晚上有什么事吗?”

  陆勤把她挑选的领带系上, 笑了笑说:“没事, 是傅董事约了我们明日吃饭,所以我提前准备一下。”

  “傅董事?”陆晚惊讶地微瞪眼睛:“傅栖言他爸?还真要约咱们吃饭啊?”

  陆晚莫名的感觉有些紧张,虽然之前陆勤和傅栖言都提过,但是真到这时候,她还是觉得不大自然,要去跟傅栖言的父母吃饭,然后坐在一起谈论两人的事,她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

  陆勤看出她神色有一丝不自然,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晚晚不用怕,咱们就是坐在一起吃吃饭什么的,随便聊聊,毕竟你与傅家小儿子的事总得又着落,且今日你们学校的事我也都知道了,这次去是要商量个应对出来的。”

  陆晚笑了一下,“我不怕。”

  她在心中自我安慰,不过就是一场饭局,之前陪老爸参加的应酬晚宴也不少,就当做是正常应酬得了。

  她在楼下吃了晚饭,又与陆勤和陆廷远说了一会儿话才上楼去,挑挑拣拣许久,将明日要穿的衣裳准备好,又刷了一会儿题,正被数学题困扰得头痛是,手机突然传来消息。

  陆晚打开手机,发现是傅栖言的消息:吃饭了吗?

  傅栖言吃了饭坐在房中休息,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就见陆晚那边发来消息,是一张图片,他点开一看,是一道数学题。

  傅栖言:“……”

  紧接着她又发来: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解。

  傅栖言一下笑了,有些无奈,而后拿起笔在本子上罗列解题过程,写完之后将解题的过程拍给她,同时拨通了视频电话。

  陆晚接的很快,将手机搁在桌上的支架上,点开解题的图片说:“你解得好快啊,我都琢磨十分钟了。”

  视频里只露出她一半的脸,眸光往下撇,似乎在认真思考解题的方法,傅栖言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缓缓开口,“解题思路看得明白吗?”

  陆晚从头捋了一遍,抓着看不懂的地方问他,傅栖言就认认真真将题拆解开,给她一点点的讲解,对于一个数学偏科到严重的人,这就相当于是掰碎了喂给陆晚,她一下就明白得很彻底。

  以前的陆晚对数学当真是束手无策,陆勤也给她请过家教,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学得迷茫,即便是觉得自己学会了,但是下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题,她还是会一头雾水,数学就像横在她面前的一座大山,她费尽力气只能爬一半。

  但傅栖言之前给她恶补了一下数学之后,后面这些题让她一听就懂,好像这些以前难倒她的难题一下子就变得简单起来。

  陆晚觉得,傅栖言是那个在她费心费力攀越大山的时候拉着小车跑来,对她喊着:上车,快上车!

  陆晚听完了这道题的讲解,就开始埋头往下写,视频电话没挂,傅栖言在另一头看着她。

  他也不是那种多话的人,这种时候更是尤其安静,将手机搁在桌上盯着屏幕里的陆晚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数学题拿出来,对她说:“我们班的进度比你们快一点,你写的这些题我前几天就写过,如果有不会的直接问我就好。”

  陆晚低低应了一声,当真十分不客气的把他当做家教老师,一碰到思路打结的题就问他。

  傅栖言对数学的掌控能力很强,他基本上在看到题目的第一眼就想出了解题思路,并且能够拓展延伸,给她将一些题目之外的知识点。

  她本来打算做完数学题后再写一些其他题的,但是今晚有傅栖言这个免费的数学状元指导,陆晚就用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做数学题,在傅栖言非常有耐心且认真的指导下,陆晚吸收了大量的知识,顿时觉得数学题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遨游在数学知识的海洋中,陆晚当晚睡得很沉,有段时间没做的梦又出现了。

  她先是听到了一阵吵杂的声音,继而慢慢清晰,那是警笛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围来,声音刺耳无比。

  恍惚中,她看见自己站在一栋废弃的高楼上,往下看的时候,就看见楼底下有一个躺在血泊之中的人,警车在下面停住,而后拿着喇叭冲她叫喊,声音混杂让她一时间难以辨别,只感觉到了从心底涌出来的恐惧将她整个人埋没其中,她双腿一软往后坐倒在地上。

  陆晚就在这个非常吵闹的梦中猛地惊醒过来,心脏跳得很快,还没能从方才的梦境中挣脱。

  等了好久,她情绪慢慢平复之后,把刚才的梦回想一遍,发现梦中的所有细节还能看得清楚,就明白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噩梦,这仍然是关于那个重启之前的世界的事,与那个剧本来自同一个地方。

  说来也奇怪,那个突然出现的,带着神奇力量的剧本在去灵鹿山之后好像就彻底失去了作用,后面也没有什么字再出现了,期间她又翻开了几次,后面的内容都是空白的,已经不会再给她强制出任务了。

  仔细想想,这些好像都是在与傅栖言确认关系之后出现的事。

  之前徐梓雯说的那一通话,陆晚虽然不信,但她也从中获取到了一些信息,比如之前还存在这一个被重启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和沈棉棉都没有好的结局,因为徐梓雯口中的“剧情”偏离了轨道,所以世界推翻重启。

  而那个强制来她身边的剧本,却是傅栖言亲手所写。

  原本陆晚以为这剧本的主人是让她拯救女主,但现在看来恐怕要被拯救的女主,就是她本人了。

  这些设想虽然陆晚没有得到证实,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合适的推理。

  之前就是有一个让她十分在意的点,就是故事重启之前的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背负上了杀人的罪名,因此在高中还没有念完的时候就被迫出国,隔了好几年才回来,如今从这个梦境中看来,她背负上的命案是在那栋疑似废弃的大楼上发生的。

  陆晚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栋废弃的大楼,似乎能从周围模糊的景象中看到荆南学院的大旗,应当是在学校附近。

  恰好荆南学院的东大门的隔街有一排因为资金不足被停工的建筑楼,只拆除了一半搁置了有两三年了,如果梦中出现的地方是那座废弃的大楼,那她有必要抽个时间去看看。

  更重要的是,陆晚觉得徐梓雯最多也就消停一段时间,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她是这个世界的外来人,那么她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她一直在费尽心思想要掠夺属于主角的一切,她不会轻易罢休的。

  陆晚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之前不过都是些小惩大诫,她不是想给徐梓雯一些小教训让她改过自新,而是放长线等着徐梓雯自己上钩。

  这种人是不会对自己所作所为忏悔的,她铁了心的要做掠夺者,陆晚也不想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的人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早起之后她随便吃了点早餐,陆勤今日也推了其他的工作闲在家中,时不时看一眼钟表,似乎特别期待中午的饭局。

  为了给傅栖言的父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陆晚昨晚就将衣柜给掏空了,将里面好看的小礼裙全部拿出来,挑了许久才选了一套桃花粉的灯笼纱袖长裙,上面坠着细细密密的碎钻,纱袖之下隐约能看到她纤细白皙的手臂,为了与裙子相配,她还特地戴了一个粉钻项链,搁在精致的锁骨中间,衬得皮肤又白又嫩。

  陆晚年轻,根本无需化妆,就能将年轻女孩的靓丽展现得淋漓尽致,下楼的时候,陆勤和陆廷远对她连声夸赞,吹捧得陆晚也飘了,拍了张照片发给沈棉棉。

  陆晚:悄悄问沈兄,女儿美不美?

  沈棉棉:贤兄自是貌比潘安

  陆晚:麻烦您提高一下文学知识,谢谢

  这时候,傅栖言也发来了消息:要出发了。

  陆晚也回:紧张不?

  那头的傅栖言拿着手机笑了一下,抬头看向面前的父母,两个人正在相互整理衣裳,嘴上不停的絮叨。

  “我这身西装看着怎么样啊?会不会显得年轻一点?”

  “穿什么都一样,你帮我看看我配这条项链怎么样。”

  “行了,你一早上换七条了,要不你都戴上?”

  傅栖言低头回道:我希望你别被吓到。

  ◉ 第84章

  吃饭的时间约到中午, 陆晚和父亲提前半小时出门,却没想到在高架上堵了,这一堵就堵了大半小时, 导致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半。

  陆晚还没觉得什么,陆勤倒是开始紧张了,甚至捏着手机唠叨起来:“这下可怎么办, 咱们头一回见面就迟到那么久,且傅董还是最不喜欢人迟到的,据说之前他谈一个几亿的项目,就是因为对方迟到了直接吹了……”

  “爸,你冷静一点,咱们不是去谈项目的。”陆晚无奈说。

  陆勤无法冷静,“这事比项目更重要。”

  “没事的。”陆晚其实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安慰道:“傅栖言的父母我见过的,他们应该是很随和的人。”

  陆晚看她一眼, “傅董事长我也见过,我觉得他挺严肃的。”

  那就没得聊了。

  陆晚安静下来,竟然也被父亲传染了紧张的情绪,拿出手机打算给傅栖言发个消息,没曾想手机一解开,就跳出来几条傅栖言的消息。

  傅栖言:到哪里了?

  傅栖言:怎么不回消息?

  傅栖言:堵在路上了吗?

  傅栖言:稍微看一下手机吧。

  陆晚:“!”

  这下她更紧张了,手机晚上睡觉的时候静音了, 忙活一上午都忘记开,结果没留意傅栖言发来的消息。

  她赶紧回道:手机静音我没听见消息提示, 刚才在高架上堵了, 刚到饭店门口。

  傅栖言回的很快:我下去接你们。

  陆晚:不用, 你说在那楼什么房间号就好。

  傅栖言没再回。

  紧张的父女俩下了车,站在高档饭店门口,再相互看一眼,确定对方都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之后,才往里去。

  刚进了门,就看见傅栖言正往外走,迎面撞上父女俩,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扬起一个笑容来,来到陆勤面前,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陆叔。”

  陆勤看着他也高兴,忍不住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伙子一转眼就长那么大了,模样周正,你们傅家人个个都长得好看。”

  陆勤不是那种看见别人家孩子,就要说什么“你几岁几岁我还抱过你”这种话的人,他只将傅栖言从头到脚看一遍,就觉得很满意。

  傅家人基因好,他上头还有个哥哥,经常打理公司的事,陆勤倒是常见。

  身量又高,脊背挺直,模样出众,说话谈吐不同寻常,搁在哪都是惹眼的人。当初想往傅家塞女儿的人很多,不过都是奔着傅栖言的哥哥去的,眨眼间傅栖言也长大了,不曾想他自个就先谈上了恋爱,还是跟自己女儿。

  陆勤想着想着,就笑起来。

  这一笑,就让傅栖言心里挺没底儿的,朝陆晚看了一眼,意思就是:你爹笑什么?对我不满意?

  陆晚接收到他的目光,但是没读懂什么意思,也跟着笑了一下。

  老丈人的笑跟女朋友的笑就完全是两个效果了,傅栖言被她笑得心头一软,清亮的双眼也带了笑意,将二人带上楼,进了包间中。

  高档酒店的保密性都比较强,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鞋子踩上去的时候一点声儿都没有,走廊上也不见一个人,安静得很。门一推开,里面坐着的傅明森和他老婆就跟着起身了。

  陆勤率先开口,笑着道:“傅董,我来晚了,别见怪。”

  傅明森面容俊朗,笑起来的时候很显年轻,上去跟陆勤握了握手,跟谈合作项目似的,客气得很:“那会儿啊,这高架上经常堵车,正常的事,快来坐。”

  两个父亲笑着说了几句,一同去坐着,傅栖言的母亲倪珂也上前来,一下就握住陆晚的双手,年过三十也风韵犹存,笑得相当开心,“这孩子是叫陆晚吧?上回你跟着那些孩子来家里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你了,长得多可爱啊,一看就是给咱傅家当儿媳妇的。”

  陆晚被她的热情吓了一下,而后矜持地抿着嘴角笑,“阿姨还记得我呀?”

  “那当然啦。”倪珂朝自家小儿子看了一眼,说道:“我一共才两个儿子,性子都被我摸得一清二楚,上回来家里的时候,我瞅着他对你都跟其他人不同。”

  包间不算大,倪珂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就算傅栖言并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也架不住这样调侃,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半,才低声道:“妈,赶紧坐下来吃饭吧,都过饭点了。”

  倪珂嘿嘿一笑,带着陆晚过去落座。

  陆勤和傅明森坐在主位,倪珂坐傅明森左手边,再然后是陆晚,陆晚边上是傅栖言。这张桌子不小,五个人坐下去的时候,还空出一大半。

  傅明森一边与陆勤闲聊,一边按起了铃,开始让人上菜。

  陆晚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不乱看,落在面前的餐具上,虽然面上不显,但到底还是有些拘谨,右耳朵听着她爸和傅明森的聊天,左耳朵听着傅栖言发出的细小动静儿。

  倪珂稍微理了理头发,张口与陆晚闲聊。

  来之前他们都下足了功夫,知道陆晚是单亲家庭,便不与她提起她母亲的事,多数聊得都是学校里。就这么一聊,两人还真聊出了共同话题来。

  倪珂得知陆晚理科偏科,数学成绩并不好,当即跟找到知音一样,说起了她当年上学时候的事。她也是偏科数学,但是比陆晚还要差一些,每回数学成绩出来都考得一塌糊涂,为此没少挨老师的骂,将当年的事讲给陆晚的时候,陆晚一直忍不住笑。

  傅栖言在桌上就显得孤单多了,没人跟他说话,他就支着脑袋歪着头看陆晚,悄悄偷听他妈讲的当年事迹。傅明森与陆勤唠了两句家常,话题越扯越远,逐渐往公司的事上聊去,什么项目,什么买卖投资,旁若无人地聊起来。

  菜端上来,许是为了场面,傅明森点了一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别说是五个人,就是再来五个也不一定吃得完。这一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

  陆晚实在是坐累了,倪珂也说累了,傅明森和陆勤还正在兴头上。傅栖言看出她有些倦意,就用手肘撞了撞她胳膊,朝门外偏了偏头。

  陆晚会意,对倪珂道:“阿姨,我去一下洗手间。”

  倪珂假装没看见自己儿子的小动作,笑着点头。

  陆晚前脚走,傅栖言后脚就跟着出去了,一出门就看见陆晚站在走廊上,仰头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头顶昏暗的光线洒下来,将她仰头时露出的雪白脖颈蒙上一层光。

  傅栖言走过去,问:“看什么呢?”

  说着他也朝画看去,陆晚需要扬高头才能看到的画,他眸光轻轻一抬就看见了,是一副在海里的鲸鱼油画,到算不上好看,陆晚却看得很认真。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陆晚的回答,傅栖言纳闷地看她一眼,“怎么不理我?”

  陆晚这才说:“我看到过这幅画。”

  “在哪看到的?”

  “梦里。”陆晚说。

  傅栖言问:“什么样的梦?”

  陆晚想了想,不确定道:“可能是,久别重逢?”

  傅栖言笑了一下,“久别重逢?跟谁重逢?”

  陆晚扭头,将视线收回,落在傅栖言的脸上,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啊。”

  她记得不是很清楚,所以刚才盯了好一会儿。

  拿到假剧本那段时间,陆晚经常做梦,梦到的都是世界重启之前的事,其中那个在酒店走廊上痛哭的梦她现在还记得。

  二十四岁的她就站在这幅画的下面,晶莹饱满的泪滴从眼眶里一颗接一颗地滑落,然后是二十多岁,已经成长为男人的傅栖言走到她面前,递出了一张纸巾给她。

  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 第85章

  自从她和傅栖言在一起之后, 假剧本就彻底失去了效用,但那些曾经做过的梦倒还没忘。

  其实有时候陆晚也会好奇,到底重启之前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会逼得傅栖言亲手写下那个东西,来将所有故事调回正轨。又是因为什么,她会被迫背负罪名远走外国几年的时间。

  陆晚知道,如果想要了解当初的真相, 只能从徐梓雯的身上获得答案,其他的所有人,已经对重启之前的故事没有记忆了。

  傅栖言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画出神,好似有一种怅然若失在里面,他没忍住伸手捏了捏陆晚的耳垂,“到底怎么了?你说的那个梦,是个噩梦吗?”

  陆晚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矛盾地回答:“不算噩梦,但又像是个噩梦。”

  “反正是个梦,忘记就好了。”傅栖言用贫瘠的语言安慰她。

  陆晚笑了笑,“如果我说梦里面有你呢。”

  “那也要忘掉,噩梦没必要被记住。”傅栖言的姿态有些理所当然,说完后顿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将目光落在画上, 声音低了一些,“而且我就在你身边, 还惦记什么美梦噩梦啊。”

  灯光从傅栖言的头顶洒下来, 在他乌黑柔软的发上裹上一层暖洋洋的色彩, 将这个高大的男生衬得相当柔和。陆晚盯着他,又想起梦中那个二十多岁的傅栖言,已经有了男人模样的他,与现在的面容没有太大的改变。

  傅栖言一直都是傅栖言,就算是故事和关系都被徐梓雯搅得一团乱,他还是能在乱如麻的时间里抽丝剥茧,发现事情的真相,找出唯一的一根线来将漏洞缝补,是他凭一己之力将故事拉到正途,作为被蒙骗的重点对象,故事中的主角,他能做到这些,实属是非常亮不起。

  若不是那本突然出现,又不符合科学常理的假剧本缠上陆晚,陆晚压根就不会相信自己也是这书中的故事一角。

  陆晚想了想,然后抬手将他抱住。她原本想抱住傅栖言的脖子的,但由于两人的身高差距比较大,她退而求其次,调整了手臂位置,落在傅栖言的腰腹上,将头埋在他的怀中轻轻蹭了蹭。

  如此亲昵的姿态让傅栖言心中一软,也将她抱住,低声问,“心情不好?”

  陆晚确实有点心情低落,但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用手在他的脊背上一下一下的顺着,刚顺了几下,就被傅栖言捏住了手将她拉开,挑着眉似笑非笑道:“怎么,这刚见家长,就忍不住对我动手动脚了?”

  她面颊染上热意,也意识到刚才无意识的行为有些不好,便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咱们快进去吧,出来太久会很没礼貌。”

  她说着就往前走,从傅栖言面前经过时,被他一把拽住手腕,然后弯腰低头凑过来,在她白嫩的侧脸上亲亲印下一吻,而后若无其事道:“好,一起进去。”

  她摸了摸脸颊,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脸上的红晕褪去之后,才跟傅栖言一起进了房间。

  倪珂意味深长地看着小情侣,笑容又欣慰又欢喜。

  剩下的饭局就是两个父亲的交谈了,一边聊天一边喝酒,最后倪珂怕俩孩子等得无聊,催了傅明森几次,这场饭局才散场。

  双方家长显然极其满意,两日后,两大龙头企业的董事长携孩子在酒店吃饭的消息不胫而走,两家人要联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傅栖言和陆晚之前出席晚宴的照片也流出,两人年龄相当,又郎才女貌,极为相配。

  没过多久,傅明森就此传言正面发声,笑呵呵道:“若订婚宴定了日子,会通知大家来参宴的。”

  也算是坐实了两家联姻的消息,此消息一出,给荆南学院的校领导狠狠抽了一个大嘴巴。

  他们原本多次约谈傅栖言和陆晚,让两人当中撇清关系,杜绝校园恋情的那些不良传言,傅栖言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让校领导都以为此事可以妥善解决了,然而没想到转头就爆出两家联姻的关系,连双方父母都相互见面了,还准备挑选订婚日期。

  两个在A市都有头有脸的家庭联姻,是喜上加喜的美事,可算是把那些疯狂造谣的人酸得眼红嘴歪,但却也不能再说什么。事情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解决,不过傅栖言这行事风格着实让校领导不敢恭维。

  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息,每□□九五晚的生活,上了高三之后,荆南学院的课程就不再是普高所教学的内容,为了培育一些商业家族的接班人,他们针对性地开始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识和教学。

  陆晚其实对做生意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总觉得成为商人实在是太忙了,在早年丧母的岁月里,她几乎整日整夜看不到父亲,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和弟弟留在家中。

  如果可以选择,陆晚更想成为自由的人,有一份并不忙碌的工作,闲暇时出去旅游看看世界,或者学一些画画摄影之类的技巧,将喜欢的风景事物给记录下来,生活惬意而轻松。

  不过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绘画的天赋,心血来潮学了一点素描之后想把傅栖言给画下来,努力了很久也只是画了个精致版的火柴人罢了。

  日子好像平静下来,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平日里几个人在课后聚在一起,要么打打闹闹玩些游戏,要么认认真真复习学习,倒也轻松自在。

  眼看着梦中那个让她背负命案的事件时间点就要过去时,这天晚上陆晚莫名其妙地从抽屉里摸出了许久没有碰过的假剧本。

  它还保留着当初的样子,一页页翻过,那些她执行完成的任何和失败的任务都在上面,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她赫然发现原本已经停止出现字体的假剧本竟然增添了一行新字。

  【禁止前往鸿亮大厦!】

  这一行字被红色渲染得极为刺眼,字迹很深,看得出写下这行字的人情绪很重,似乎用着相当严厉的语气在警告。

  陆晚拿手机查了一下,顿时心底发寒。

  她发现这个鸿亮大厦,是一座因为资金不够建设一般就停工的大厦,就坐落在荆南学院的对面,也正是陆晚在梦中梦到的,那个让她缠上命案的地方!

  ◉ 第86章

  陆晚最近一直心神不宁, 傅栖言也看出来了,在她又一次发呆的时候,他伸手捏了捏陆晚的耳朵。

  “怎么了?”傅栖言低声问。

  陆晚晃晃脑袋, “没事。”

  “还说没事?”傅栖言说:“你这几天总是走神,一看就有心事,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他坐到陆晚的身边来, 往她手臂挤了一下,两人一下就贴得很近,中间没有距离,显得十分亲昵。

  陆晚先是抬眼望周围看了一圈,见食堂的人并没有人注意这边,就悄悄伸手,在桌下找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傅栖言立马回握,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将她的手拢在指缝之中,偏过头说:“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倒不是不方便说, 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说。

  她拿不准傅栖言知不知道假剧本这件事,如果他不知道的话,贸然提出假剧本这件事,恐怕会颠覆傅栖言的认知。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其实是一本小说之中的人物这件事。

  说实话陆晚当初接受,也是费了很大功夫,她都快被这个破剧本吓个半死。

  但一抬眼,就对上傅栖言的眼睛, 他的眼眸很黑,与他不熟的时候他看人不带什么温度, 显出几分冷漠, 但是当他将这双眼睛染上情绪, 就会变得十分柔和,盯着人看的时候更显得情意绵绵。

  陆晚心头一软,想了想说:“你知道‘鸿亮大厦’吗?”

  傅栖言点头,“就是咱们学校对面的那栋大楼,停工几年了,据说是因为资金不足。”

  陆晚说:“我想去那里看看。”

  傅栖言疑惑地看着她,“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废弃的大楼,因为建造不完善,连安全措施都很简陋,太危险了。”

  “徐梓雯,你还记得吗?”陆晚说。

  听到这个名字,傅栖言瞬间皱了下好看的眉毛,显然是记得的,但对她过于厌恶,提起来时语气也不怎么好,“她又找你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这几日她总是频繁前往鸿亮大厦。”陆晚看着他说,“我总觉得她又在密谋什么。”

  徐梓雯这个人心机很深,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去做那些令人费解的事情。关于她这几日频繁出入那些废弃大楼的信息,还是陆勤告诉她的。

  陆晚并不觉得自己是多么聪明的人,再加上徐梓雯又是从外来世界来的,她掌控着很多陆晚不知道的信息,更有重启前的记忆,几次套话都没能从徐梓雯的口里撬出来有用的讯息,所以她直接求助于自己老爸。

  陆勤倒没有大动干戈,他只是找人稍微留意了一下徐梓雯的动向,果不其然就得到了她近日行为诡异的消息。

  陆晚不得不上心,因为那个假剧本最后一页到现在还留着那行鲜明的字体。

  又是鸿亮大厦。

  世界重启之前,她曾惹上的命案就是因为鸿亮大厦,而假剧本上的提示也是鸿亮大厦,现在徐梓雯又频频前去那个地方,她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徐梓雯一定在策划让她惹上命案那件事,她想故技重施。

  只是这一次,陆晚不会在坐以待毙。

  不解决掉这个外来人,她会一次又一次,绞尽脑汁地破坏这个世界的所有秩序,最终酿下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后,这世界有可能重启,所以陆晚认为,鸿亮大厦她一定要去。

  但是怎么去,和谁一起去,她还没有考虑好。

  不过既然傅栖言听了她的想法,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他思索片刻,说:“明天是周六,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陆晚点头应下,心中的事暂时先搁了。

  傅栖言分明也是个半大的少年,但每次做事总给她一种踏实的感觉,好像他什么事都能解决一样,很少见他有慌乱的时候。

  这让陆晚觉得无比安心。

  傅栖言见她眉眼间细微的神色,抿唇笑了笑,然后夹起一块鱼排送到她嘴边,“别想了,吃饭要紧,来张嘴。”

  陆晚长这么大,鲜少有被喂饭的时候,她耳朵顿时红了,心虚似的瞟了一眼周围的人,慢慢张开嘴,咬住了鱼排,而后赶紧退回来慢慢咀嚼着。

  傅栖言倒是一副脸皮厚的样子,用筷子又给自己夹了一块吃着。

  两人商量过后,定在了周六早上九点见面。

  陆晚回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有些失眠,她又拿出那本屡屡催眠她的书读了一会儿,在知识的海洋里安心入睡。

  这晚她又梦到了重启之前的场面。

  不同与之前几次,这个梦里并没有傅栖言,也不是二十多岁的“陆晚”,只有废弃的大楼和当时正是高中生的她。

  陆晚看着这个画面,心脏猛地一动,有些慌乱地擂起鼓来,她意识到这个梦境所展现的画面,正是她当初惹上命案的关键。

  就见陆晚站在了高楼之上,正如傅栖言所说,这栋废弃停工的大楼安全措施非常简陋,楼层之间甚至没有墙,若是一脚踏空,就能从高楼上坠落下去。

  陆晚有个衣着破烂的男人站在楼层的最边沿,他的脚后跟就贴在悬空的边上,再往后一步就能掉下去,而她自己则是站在这个男人的对面,一脸的惊慌失措。

  “停下!”她看见自己大声叫喊,“什么问题都能慢慢解决,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千万别想不开。”

  男人苦笑着摇头,“我这条命本来不值钱,但是如果死在你的手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陆晚的脸上全是迷茫,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他皮肤黝黑,面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疤痕,身上的衣裳陈旧破烂仅仅用来蔽体遮寒,一只眼睛浑浊不堪像是已经瞎了,生活的磨难让他看起来像个可怜人,他却说,“小姑娘,你就不该来这里。”

  说完,他就猛地往后一仰,竟直接从楼上坠落下去。

  陆晚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往前追了两步想要将他拉住,但一切都是徒劳,只见这男人从楼上飞速下落,重重地砸在地上,鲜血很快就涌了出来,将毫无生气的尸体染红一大片。

  陆晚双腿一软跪坐在高楼边缘,伸头往下看,只看到刺目的血和已经摔死的男人。

  警笛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来得极为巧合,迅速将这场命案现场给围起来。

  接下来就是这段视频在往上疯传,所有人都只看到那男人从高楼坠下,而后陆晚露出了脸往下看,往上掀起巨大的舆论,不管她是被陷害还是故意,这场命案与她都彻底脱不了干系,无奈之下,陆晚被送出了国,直到这命案被洗清,爆出那男人一早就有自尽倾向,加之那男人的账户在死之前多出了一大笔来历不明的钱,陆晚才洗脱了罪名。

  这一切看得她心惊肉跳,总算明白她究竟是如何摊上这起命案了,前因后果其实不难猜测。

  按照徐梓雯频频出入鸿亮大厦的行为来看,这件事与她根本就脱不了干系。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陷害。

  陆晚从梦中惊醒,猛地深吸一口气坐起来,心中盘旋的情绪久久不散,让她郁结难忍。

  那场梦里积压的所有情绪让她根本喘不过气,心口一阵又一阵的窒息,她根本无法想象曾经的自己被设计套上了如此巨大的罪名,在满腹委屈和惊吓之中被送往国外,恍惚之前,她眼角滑落两行泪。

  呆坐许久,直到手机闹铃的响起,她揉了一把脸翻身下床。

  不管之前的事情是什么样,但是那种被蒙在鼓里玩弄与股掌之间的情况不会再有了,现在的她有了指引,绝不会再一次让徐梓雯得逞。

  且这个外来人将这个世界搅得一塌糊涂,她也一定要让徐梓雯为此付出代价。

  ◉ 第87章

  沈棉棉这段时间闲得厉害。

  自从陆晚跟傅栖言谈起小恋爱之后, 她就不那么黏着陆晚了,一来是因为临近期末,课业变得紧张不少, 二来则是因为她不想去当电灯泡,毕竟陆晚也难得谈恋爱。

  两人从初中一路玩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彼此在身边陪伴,虽说家长学校口头上不停地喊着不能早恋, 但身边都是年轻的少男少女,哪有几个能听得进去的,身边的小情侣是一对又一对,陆晚却从没有动过那个心思。

  沈棉棉就觉得挺难得的,再加上傅家先前的那则声明,似乎是在圈内公开了两家要结亲的消息。

  在商界,联姻是极为正常的事,商业巨头傅家与陆家联姻绝对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美事,对沈棉棉来说, 也是值得庆祝的事,于是赶在周六,她打电话将陆晚约出来。

  沈棉棉的邀请,陆晚是绝对会赴约的,她还特地早出门半小时,怕堵车。

  两人在一家露天烧烤营碰面,找了一个较为安静的位置坐下。

  沈棉棉的家庭有着严格的规矩, 对于街上的这些东西,烧烤炸串之类的, 她父母是不允许她吃的, 但她很馋这个味道, 每年都要奖励自己一顿。

  一见面,陆晚就笑她,那手机拍她,“行,又让我抓到个把柄,下次跟阿姨告状。”

  沈棉棉咧嘴笑,模样倒是单纯,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我根本不怕,反正每次我妈找我的茬,我都说是你带着我做的。”

  “好哇!”陆晚睁大眼睛,坐下来惊道:“这些年指定没往我身上甩黑锅吧!黑心棉。”

  沈棉棉哈哈一笑,招来了服务员开始点单,两个女孩子也吃不了多少,她捏着分寸点,说着,“这次点的一定要吃完,杜绝浪费。”

  陆晚也是饿着肚子来的,闻见烧烤架上的肉串时,肚子当即就不行了,恨不得一口吃个十几串。于是跟沈棉棉的头凑在一起点,两人都估量着,却还是点多了,端上来的时候两大盘子并在一起,上面的串满满当当,还滋滋冒油,散发着勾人的香气。

  两人先是埋头吃了一会儿,解了馋,才慢悠悠地聊起天来。

  陆晚问了一下沈棉棉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又问了她班级里那几个不老实的女生有没有再找她的麻烦,沈棉棉一概摆手,说道:“都是纸老虎而已,被吓唬了一下现在就安安静静的,上次上厕所的时候看见我,还绕着走呢!”

  陆晚抿着唇笑了。

  在荆南学院里大多学生的家庭都挺好,像陆晚傅栖言这种出身算是豪门的家庭,在学院之中也并没有受到多少优待,平时作业没有完成还是会被老师责罚,在学校犯了事还是要受处分,没有什么大事,陆晚和沈棉棉都不愿让父母来参与。

  毕竟都是孩子之间的矛盾,牵扯了父母,那不是太掉价了?

  沈棉棉是一开始说话就停不下来的性子,拉着陆晚东拉西扯,一边吃着烧烤一边闲聊。陆晚大多时候都静静听着,听到特别好笑的事情也捏着烧烤笑得前俯后仰,然后两人端着倒满椰奶的杯子学着大人们碰杯。

  虽然沈棉棉看起来挺高兴的,但陆晚知道她心里肯定有事,不然不会这样一刻不停地说话。

  但她没有明着问,还是像以前一样先听她说着,等她说累了,就会自己把心里的事说出来了,陆晚跟她认识几年,知道她的性格。

  果然,沈棉棉吃饱了,说累了,才将约陆晚的真实目的给说出来,“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陆陆续续地做一个噩梦。”

  陆晚问:“什么噩梦?”

  沈棉棉叹一口气,神色沉下来,说:“一开始,我是梦到我死了,而且是被杀死的,杀我那个人我看不清楚,但是那个感觉很逼真,好像是我亲身经历一样,每次醒来都要被吓很久。”

  陆晚听了心中一沉,立即想到了先前徐梓雯曾说过的话。

  她说这个世界之所以能够重启,是因为作为这个世界主角的沈棉棉被杀死了,而凶手就是喻栩文。

  沈棉棉被杀害之后,世界就开始进入重启倒计时,之后就是所有事件被推翻,回到起点。

  沈棉棉做的梦并不是虚幻,恐怕也是受假剧本的影响,窥得了重启之前的那些事。

  “后来我又梦到你变成了杀人犯,”沈棉棉没注意陆晚的面色,继续回忆着这段时间来零零碎碎的梦,“所有人都在指责你,说你把一个流浪汉从高楼上推了下去,有视频作证全网的舆论一边倒,然后你就被送出了国。”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一下,“好奇怪的梦,我每次都被吓到。”

  对于沈棉棉来说,自己的好友被诬陷成了杀人犯,被不停地咒骂,最后迫于无奈远走他乡,这些都是噩梦。

  但是由于梦很细碎,且也不是经常梦到,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所以沈棉棉一直没当回事,但是又一次梦到那些事,她还是没忍住将陆晚约出来,吃一顿饭,喝一杯椰奶,看着她坐在自己对面,带着笑意听自己不停地说话,心里才踏实。

  陆晚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愿意一直保护的人,她无法想象陆晚背着杀人的罪名被全网辱骂,满腹委屈出国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鼻头发酸。

  夜色的灯下,沈棉棉漆黑的眼眸亮得惊人,像是感情极为纯粹的小狗,她盯着陆晚,安慰道:“当然了,这些都是梦,不会真的发生的。”

  陆晚看着她,忽而伸长了手越过桌面,在她发上揉了两把,笑着说:“肯定的呀。”

  她不记得当初她背负杀人罪名之后被送出国发生的那些事,也不知道沈棉棉那几年在国内做什么,有什么样的生活和心情,那些发生过的事随着世界的重启全部消失了,所有人都不记得,重新走上正轨。

  而徐梓雯却处心积虑地想要破坏这些。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恨意来,她恨这个外来者,为了自己将所有事情都毁得一塌糊涂。

  沈棉棉心里装不下郁闷的情绪,说了一会儿后她又开始乐呵呵地,与陆晚喝了一杯椰奶之后,看着桌子上剩下的烤串,忽然眼睛一亮,说:“陆大人,民女突然有个想法。”

  陆晚一听,就知道她又犯毛病了,笑着应:“说来听听。”

  “我之前在网上冲浪看见热门视频,小情侣之间都是男生捡女生吃不完的东西来吃,傅老大也会这样对你吗?”沈棉棉兴冲冲地问。

  “这样不太好吧?”陆晚迟疑地看着剩下的烤串,其实沈棉棉和她只吃了其中一个盘子的,还剩下几串,而另一个盘子几乎没动,但把人喊来吃剩下的东西,陆晚还是觉得不太礼貌。

  “这有什么啊,不都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嘛。”沈棉棉冲她挤眉弄眼,“而且你就打电话问问,如果傅老大不愿意吃,可以不来啊,又没强迫他一定要来吃,再说了,这家烧烤很好吃啊。”

  陆晚摇头笑了,摸出手机给傅栖言打了个电话去。

  主要是想把他喊出来玩玩,趁着天色还早,他们可以去旁边的电玩城里逛逛。

  傅栖言那边接得倒是挺快,似乎在睡觉,声音听起来带着浓浓的倦懒,“陆晚晚同学,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等你消息等得都睡着了。”

  陆晚一下就笑弯了眼睛,倒不是因为傅栖言说的话多么好笑,而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面上的笑意,“等我消息干嘛,我不是说了晚上要跟棉棉一起出来吃饭吗?”

  “那我也说了你在什么地方吃,到了之后给我发消息。”傅栖言似乎从床上下来,拿起杯子到直饮机旁边接水,小声控诉,“压根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她笑了笑,“那我现在告诉你还来得及吗?”

  傅栖言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在手机那头轻哼一声。

  陆晚看着沈棉棉一直挤眉弄眼,就笑说:“我和棉棉点了很多烧烤,但是我们只吃了三分之一,你要不要来吃点?”

  傅栖言一下就听出来了,“好哇,让我等那么久就算了,还喊我过去吃剩下的是吧,是不是还打算让我结账?”

  陆晚想了想,说道:“你要是不想吃也行,不过这家烧烤挺好吃的,我等下把店名发给你,下次你可以来尝尝。”

  傅栖言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没回应,她又道:“喂?在听吗?在干嘛呢?”

  继而他的声音传来,“换衣服。是沈棉棉的主意吧?现在把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去收拾她。”

  陆晚又忍不住笑,这副甜蜜模样让沈棉棉也忍不住撇着嘴笑,挂断了电话她才大笑出声,“没想到傅老大平时看起来挺高冷的,谈了小恋爱也跟那些男的都一个样。”

  陆晚就故意吓唬她说:“他知道是你的主意,说要来收拾你。”

  沈棉棉吓了一跳,赶忙摸出手机,“那我也要请个救兵来。”

  两人又坐着聊了十来分钟,傅栖言和顾简舟前后脚进来。

  傅栖言穿着宽松休闲的衣裳往桌边来,将手很自然地搭在陆晚的脑袋上,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来,呈现出一种很亲昵的姿态,“点了这么多?”

  陆晚先是惊讶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来那么快,又笑说:“当然吃饱了,不然叫你来干嘛。”

  傅栖言的手往下一滑,落在后脑勺的位置,捏了捏她的耳垂,“等下去什么地方玩?”

  顾简舟也在旁边坐下,顺手递了个外套给沈棉棉,说道:“晚上天气冷,多穿点。”

  沈棉棉一边穿外套一边对傅栖言说:“傅老大,你是来买单的吗?”

  傅栖言看她一眼,笑着问:“沈棉棉,你肚子里鬼点子那么多,怎么在学习方面能落别人一大截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脑子不机灵的样子啊?”

  沈棉棉气道:“我已经在进步了好吗?!陆晚你管不管,你男朋友多少有点刻薄了。”

  陆晚被她这一声“你男朋友”说得有些脸红,用手肘撞了一下傅栖言,“你说她成绩干嘛,我的数学也不见得多好,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傅栖言没想到她说出这种话,讶异地扬了扬眉,看向顾简舟,指望着自己兄弟跟自己站一阵线。

  却没想到顾简舟将视线一撇,故意不接收傅栖言的信号,“这烤串好像凉了,再拿去让老板重烤吧。”

  “好好好。”傅栖言气笑了,伸手隔空点了点顾简舟,“你这胳膊肘,反着长的吧?”

  陆晚忍不住笑出声,傅栖言转头看着她笑了一会儿,然后说:“为了证明我没有看不起你数学不好,明天我去你家,单独给你补课。”

  ◉ 第88章

  周六这天, 陆晚睡过了头,连闹钟的声音都没听见,直到弟弟敲门声把她吵醒。

  昨晚是周五, 跟沈棉棉傅栖言还有顾简舟吃了烧烤之后,又去电玩城玩了许久,毕竟都是年轻孩子,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和游戏, 散场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陆晚又因为鸿亮大厦的事情忧心到凌晨,迟迟睡去却被朦胧的梦境所困扰,以至于她周六迟迟不醒,错过了与傅栖言约定好的时间。

  于是傅栖言就出门,亲自来到了陆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陆家和傅家都差不多,虽然两家公司做的很大,手里的资产够普通人花几辈子, 但两家都因为人口不多是以居住的地方也并不大,且只雇了平日里做饭洒扫的帮佣,日常在家的只有家人们。

  所以给傅栖言开门的是陆廷远,去陆晚房间敲门的也是他。

  陆晚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谁啊?”

  门就被拧开一个小缝,陆廷远的小脑袋从里面钻进来, 小声道:“姐姐,你朋友来了。”

  陆晚刚醒, 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顺嘴问道:“哪个朋友啊?”

  “男朋友。”陆廷远说。

  “啊?”陆晚怔然。

  随后很快, 她就反应过来了,顺手捞起床头的手机一看,竟然都快十二点了,且还有好几条微信消息,打开一看,全是傅栖言发的。

  她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得这么死,连忙说:“你去跟他说我马上下去。”

  陆廷远应了一声,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陆晚赶忙爬起来穿衣洗漱,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妥帖之后,才开门下楼。

  楼梯下到一半,站在上面往下看,就看到傅栖言和陆廷远并肩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凑得很近。

  傅栖言低着头,声音低低的,指着书上的习题悉心地给陆廷远讲解。陆廷远也听得非常认真,一手握着铅笔一手拿着橡皮擦,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回应。

  陆晚打眼一看,觉得这场面有点搞笑。

  傅栖言来她家,只有两件事。

  要么是给她补习,要么就是给陆廷远补习,真是一点都不闲着的。

  她继续往楼下走,下楼的声音吸引客厅的两人抬头看来,傅栖言再见到她的一瞬露出个轻浅的微笑,“睡到现在?”

  陆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昨晚上有点失眠,所以今天睡过头了。”

  傅栖言顺着问:“怎么失眠了?”

  她说:“可能昨晚上喝了一杯咖啡,到大半夜都很精神。”

  傅栖言笑了笑,“晚上的确不应该喝咖啡,那个鸿亮大厦,还去吗?”

  陆晚点头,这是当然要去的。

  眼看着马上十二点,倒是不急着现在去。

  家里雇的阿姨也已经把午饭准备好,傅栖言给陆廷远讲解了几道题之后留下来一起吃了午饭,下午一点才跟着陆晚一起出门。

  坐在车里,陆晚也没闲着,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鸿亮大厦的相关信息。

  其实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往上搜索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栋停工了几年的大楼再网上只有零星几点消息,不管陆晚换几个关键词搜索,都没有找出比较详细的信息。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荆南学院算是市中比较贵的地段了,在学院附近划了那么大一块地方建高楼,绝对是个大工程,但是停工的理由只用资金不足粗略概括,再加上网络上一点风声都没有,显然是有人故意压下了消息,经过一番处理的。

  陆晚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将手机放下。

  傅栖言侧头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贴上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突然开口说:“鸿亮大厦这个项目当初我爸也参与投资了,一并参与的还有市中多个公司,只过当时承接这个项目的包工头起了歹心,伙同外包建材公司以次充好,从中牟取暴利,后来那些残次建材在动工时出了事故,当场砸死了十多个工人,包工头见事情败露就卷钱跑路,由于巨大的资金空缺无人填补,所以这个工程到现在还停滞。”

  陆晚没想到他竟然把信息挖了这么多,惊道:“那你们家岂不是赔了很多钱?”

  傅栖言摇头,“不算多,我爸并不看好这个工程,所以投资只占了小头,生意场上失败的投资很常见,对于我们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陆晚知道他不是在故意炫耀,傅家能做成这样的商业巨头,失败的投资肯定多了去了。

  见她沉默不语,傅栖言一把抓起她的手捏在掌中揉搓:“别想那么多,等咱们到了地方去瞧瞧,指定能看出徐梓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傅栖言当然不知道徐梓雯是打算干什么,更不知道陆晚的一脸担忧是为何,他只感觉徐梓雯疯疯癫癫不大正常,而陆晚一直为什么事困扰。

  但是她不说,傅栖言也没有强行追问的打算,他只要跟着陆晚一起,迟早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路上没有堵车,半个小时后到达鸿亮大厦的入口处,这里被铁栅栏围着,入口处有很大一片的空地,司机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开始闭目养神。

  陆晚和傅栖言下了车,齐齐看那一扇有些破烂的大铁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近处,就看到铁门上挂了一个极大的锁,已经生了锈变得面目全非,小铁门倒是可以打开,只不过门上用红色油漆写的四个大字无比刺目:禁止入内。

  陆晚想起那个假剧本上的最后一行字,同样是告诫她别去鸿亮大厦。

  但她必须要来,如果不将这件事搞清楚,她很容易再次掉入徐梓雯的圈套之中。

  实际上在这个法律严谨秩序严律的社会,陆晚并不觉得徐梓雯一个十多岁的女生能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哪怕她就是用科学知识自制了一个炸弹埋在这里,陆晚都会真心实意夸上一句:牛逼!

  徐梓雯的计划,一定是一个非常简单,且极其不严谨的,陆晚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地方荒废几年了,地上都长满了杂草,临近深秋泛着枯黄的颜色,地上还码放着一些没有用完的建筑器材,除此之外就是大片大片的空地,还有面前这栋没有完工的大楼。

  陆晚站在下面往上看去,在她这个角度,几乎与梦境中的景象吻合。

  她在梦里一直都是以第三视角来看的,这个场景所看到的只有摔在地上的尸体和接二连三开进来的警车,那是她的噩梦。

  傅栖言扭个头,见陆晚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就往回走了几步,主动牵起她的手,放低的声音里有一种怕惊扰到她的温柔,“这栋楼停工几年,用的建材又是次品,可能有点危险,你要上去看看吗?”

  陆晚点头。

  傅栖言也看得出来,这栋楼基本建成了百分之七十,所有的基架都已经打好,虽说材料是残次品,但不至于跟豆腐一样脆弱,所以上去走一趟是完全没有危险的,要是连几个人的重量都支撑不了,这栋楼根本不可能建成。

  他见刚才那句话吓唬不到陆晚,就牵着她的手往楼里去。

  楼中弥漫着一股被废弃的铁锈味儿,楼梯十分简陋连护栏都没有,陆晚一步步走上去,所有景象都与梦中的重叠。

  上次来这里,她被栽赃上命案,被网上千千万万的人唾骂,不得不出国避难,几年后才得以回家。现在又一次踏进这栋大楼,陆晚横亘在心头的阴霾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袭上心头。

  但傅栖言的手掌心极其温暖,他将陆晚的手握在其中,带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从下往上看,他虽然还是十七八的少年,但身量已经足够高大,结实的臂膀即便是被衣服遮掩也能看出轮廓,似乎是极其可靠的模样。

  陆晚看着他,心头的不安又被驱散了不少。

  两人沿着楼梯上了三层之后,陆晚突然停住,傅栖言感受到她的停步,也跟着停下来,转头疑惑道:“怎么了?”

  陆晚感到一丝怪异,她用鼻子仔细闻了闻,奇怪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儿。”

  傅栖言露出疑惑的神色,也跟着认真嗅了嗅,不确定的问:“什么味道?”

  “饭香。”陆晚像是确认了一样,坚定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先一步上了第四层楼,从楼梯道往外一拐,就看到了空旷而荒芜的水泥房。

  大楼的底下四层都是封了墙的,所以站在这位置,空气中的香味就非常明显了,那的确是煮饭的味道,一阵一阵飘过来,陆晚和傅栖言一下子就闻到。

  两人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寻着香味往前走,从这个偌大的水泥房间出去之后,陆晚一眼就看到第二个房间里有一顶老旧的深色帐篷,然后就是一张桌子和几个小木凳,其中有个年纪较大的女人正在烧柴火饭,有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子坐在小凳子上。

  两人的突然出现,把正在煮饭的女人吓了一大跳,她惊叫一声险些打翻了饭盆,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两人,“你们是谁?”

  小孩子也害怕地跑到女人身边,躲在她的身后。

  这样的场面着实有些诡异。

  废弃几年的大楼之中,竟然有人在这里生火做饭,从深色帐篷旁边摆放的锅碗瓢盆还有晾在窗子旁的几件衣裳中,不难看出这里是女人的长期生存地。

  陆晚将目光从左到右转了一遍,最后回到衣着破旧的女人身上,忽然想明白了一切,从根本上猜到了徐梓雯的拙劣计划。

  ◉ 第89章

  鸿亮大厦几年前的工程, 因为有人想从中牟取暴利,导致在建造途中发生了重大事故。

  主要罪犯携款潜逃,至今仍未落网, 这场事故也导致工程无限期停工,但地下的工人们却是一毛钱没领到。

  因为外包商的出逃,这个项目的所有参与人,从上到下都赔了不少钱, 无人能填补上那个大洞,更无人为这些贫困的工人们发放工资。

  几年的时间过去,当初参与这个工程的人已经逐渐忘却鸿亮大厦的事,但其中有一个工人却带着妻子住在了这废弃的大楼之中。

  陆晚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紧张的母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傅栖言看到这场面也是很惊讶的,不过他很快就像是自来熟一样,搬了旁边的一个小凳子在距离这对母子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来,又随手拉了一个让陆晚坐。

  “你们别怕,我们是对面学校的学生, 只是来这里玩玩而已。”傅栖言用温和的声音说。

  也许是傅栖言的笑容很无害,或者是模样俊俏的人本身就容易让人放松警惕,那女子没有刚才那样充满戒备,她摸了摸小孩的头,这才跟傅栖言说话,“这是废弃的楼,很危险, 你们快点离开吧?”

  “我们会离开的。”陆晚坐下来,说:“但是离开之前, 我想跟你聊一聊。”

  女人的目光在陆晚和傅栖言的脸上游移很久, 最终点了点头。

  女人叫王美玉, 丈夫姓李,是鸿亮大厦工程的工人之一。三年前王美玉怀孕时,李诚为了孩子降生之后能养家糊口,就来工地打工。

  但是没想到这个工程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当时出事故时,李诚也十分不幸受伤,被砸断了右臂。这件事闹得很大,但最后谁也没能给那些受伤的工人和辛苦劳作几个月的工人一个交代,没人赔款,没人发放工资。

  工人们当时闹了很久,堵在鸿亮大厦周围,不允许公司的人将设备搬离。

  但是没有任何用处,警察跑了几趟之后,整个工地就被搬空了,这个斥资巨大金额的项目被废弃,鸿亮大厦也成了废地。

  李诚治疗右臂花光了所有积蓄,也没能恢复好,孩子又出生了。

  他们为此卖了老家的房子,身无分文地来了A市。李诚右臂残疾,根本找不到活做,带着妻儿在鸿亮大厦里蜗居,每日靠着乞讨度日。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的孩子突然患上了病,为了赚钱,李诚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陆晚听完王美玉说完这些,一抬头,就看到女人已经泪流满面,但好像是哭的次数太多了,她已经练会悄无声息地用眼泪宣泄痛苦,模样极为可怜。

  她想,应该是徐梓雯知道这些事,所以她承诺给李诚一笔钱。一笔能够让王美玉养活孩子,治疗孩子疾病的钱,当然代价是他自己的生命,所以才有了后来她被栽赃了命案一事。

  就算后来这件事被人揭露,徐梓雯也可以说她自己是出于善心才帮助李诚夫妇。

  李诚的死亡,陆晚背上命案的污名,好像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陆晚想明白了这些,就清楚徐梓雯是如何计划着这件事。

  就算她已经跟李诚牵上了线,但只要陆晚按照剧本上所说,完完全全远离这个鸿亮大厦,不去任何偏僻无人的地方,这桩命案就不可能脏到她的头上。

  但徐梓雯做下的这一切事,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她的恶意掠夺和用尽心机,曾造成了一次故事的重启,让所有人都经历了无比痛苦的人生和结局,陆晚觉得必须要彻底解决徐梓雯这个祸患。

  陆晚对王美玉笑了笑,说:“我真的很同情你家庭的不幸,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存了不少零花钱,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王美玉将陆晚细细打量。

  陆晚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女儿,她身上穿着的衣裳崭新漂亮,连一双鞋都白得没有一丝杂质,模样漂亮而举止大方。

  她与面容俊俏的傅栖言站在一起,与这座荒废的大楼有着非常强烈的格格不入。

  王美玉知道这座大楼对面的学校,是A市出了名的富贵学院,她闲来无事的时候会站在没有封墙的楼层往对面眺望,幻想着如果她的孩子以后会不会有可能在那里念书。她相信陆晚家中富裕,更喜欢她漂亮的脸蛋和温柔的笑,便没有那么强的抵抗戒备,只用浓重的口音说:“俺是穷人一个,没有什么能帮你的。”

  “只有你能帮我。”陆晚说:“最近是不是有个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来找过你丈夫?”

  王美玉一开始没想起来,刚要摇头,就听陆晚说:“你再仔细想想,肯定有的。”

  王美玉认真想了想,印象中确实没有,毕竟她在这废弃的大楼中住了一年多,任何一个来访的客人她都会有印象,更何况是年轻女孩。但是很快的,她突然想起来,丈夫好像提到过一次。

  “我家那口子之前说,有人找他,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女娃。”王美玉不确定道。

  陆晚知道准是徐梓雯没错,她说:“你需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我会留个手机给你,等你丈夫回来之后,你就用手机给我打电话,然后让你丈夫与我对话,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王美玉面露惊讶,不明白她的意图,“什么?”

  陆晚低头,拿出手机开始联系司机,让他快速去取现金,再去店里随便买个手机,办张卡激活了之后送到鸿亮大厦。

  同时也给之前陆勤派去盯着徐梓雯的人发信息,询问徐梓雯现在的位置。

  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徐梓雯刚进美容院里,这是她的固定行程,每次进去都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陆晚就完全不担心她会在这个时候找来。

  傅栖言见她低头忙活,就对王美玉说:“大姐你先别急,你要知道现在法治社会,不管我们想要做什么,都绝无伤害你和你丈夫的意思,只是她可能需要你们夫妻帮个忙,另外你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困难,马上就要入冬,你们不能一直住在这座危险的大楼里。”

  他停顿了片刻,才慢慢道:“如果你们夫妻愿意帮忙,我们可以给提供报酬,能让你们在冬天来临之前,能住进房子里。”

  傅栖言又看向那个三岁大的小孩,“至少不会冻坏孩子。”

  这几句话就让王美玉又红了眼眶,她将孩子抱在怀中,眼泪立即滚落下来。她不怕吃苦,她只是怕孩子受罪。

  王美玉说:“我得知道你们的目的。”

  陆晚在心中措辞,等了一会儿后才向她说:“我需要你做的就只有这一件事,你如果答应我,我会给你手机和现金。”

  其实不答应也没事,最多她辛苦一点,在楼下守着,等王美玉的丈夫回来就行。但陆晚不想这么麻烦,更多的是有些想要帮助王美玉。

  王美玉没再说话,陷入了思考。

  显然她有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考量,面对一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孩无故给出的好处,她一再犹豫着,想从中找出破绽来。

  陆晚也不着急,就坐在一旁静静等着。傅栖言将她的手拉过来攥在掌心里,他也搞不懂陆晚想做什么,但却没有问,而是毫不避讳地展现他与陆晚的亲昵,让王美玉很轻易地看出两个人的关系。

  王美玉可能是觉得两个高中生谈恋爱的模样有趣,她笑了笑,缓解了脸上凝重的神色。

  半个小时后,司机按照陆晚所说,将崭新的手机和一捆现金送了上来。

  傅栖言去楼梯口接下,然后递给陆晚。陆晚先将包着纸的现金拆开,里面叠得整整齐齐,往桌上一摆,说:“这是五千,还有新手机。”

  尽管王美玉强迫自己不要盯着钱看,但还是难以掩饰她眼中的渴望。

  陆晚说:“手机没有密码,只存了我的号码在里面,如果你答应的话,这钱和手机都会留下,等你丈夫回来你就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她说完,周围安静片刻,傅栖言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口,“如果你不答应,这五千现金也会留下,但是手机我们会带走,就当没出现过这里。五千虽然买不了什么东西,但至少能买几件厚衣服,厚棉被,天气冷了,别让孩子受冻。”

  陆晚心中讶异,转头看了傅栖言一眼。他只露出个侧脸,轮廓相当英俊,眉眼像是揉进了春光一般极其温柔,甚至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王美玉因为这一番话,终于卸下了防备,抹了一把眼泪点头,“行。”

  陆晚松一口气,又跟王美玉说了几句话,这才跟傅栖言牵手从鸿亮大厦中离开。

  李诚是想要钱,不是想死,只要她成功与李诚联系上,事情就不可能如徐梓雯所愿。

  两人走出大铁门,从两边上了车。陆晚像没骨头似的躺在座椅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舒出胸口的浊气。

  傅栖言见她这样,从旁边俯身过来,没有任何前兆地在她耳朵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一定要跟那个大姐的老公打电话?”

  陆晚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耳朵有些红了,却还是往傅栖言的身边靠了靠,说:“徐梓雯这段时间来过鸿亮大厦几次,明显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里又住着那个大姐一家,那个大姐说没见过徐梓雯,就说明徐梓雯每次来都只是找她丈夫,我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找那个大姐的丈夫,又在计划什么。”

  傅栖言轻笑一声,抓着她的手慢慢捏着,说:“你还挺机灵,脑子转得挺快的。”

  陆晚也笑,“虽然我有些偏科,但好歹也是学霸的好嘛。”

  想了想,她又说,“你也很厉害。”

  傅栖言比她更会处理这件事,他一眼就看出了王美玉心里的负担,几次开口都是直戳软肋,不然王美玉不可能考虑这么快。

  一个长期处于不幸和贫困生活中的人,哪天有人从天而降把钱递到面前,也没有几个人敢伸手就接,因为谁都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觉得傅家的产业,你继承起来完全没有问题。”陆晚又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傅栖言被逗笑了,笑得眼睛弯起来,更有了几分阳光的帅气。他看着陆晚,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充满认真,仿佛那句话没有在开玩笑,正因如此她才显得非常可爱,傅栖言捏了捏她的脸。

  两人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大商场玩了一下午,在傍晚的时候说了再见。

  陆晚回家之后,就一直在等电话,心中有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

  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正在跟傅栖言聊天的时候,手机才突然进了个号码,是她今天刚存的那个。

  陆晚飞快地接起来,声音却很镇定,“李先生,我等你这个电话很久了。”

  那头的李诚愣了愣,说:“你是哪位?”

  陆晚说:“现在请你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我想跟你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李诚看了一眼身边神色紧张的妻子,又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五千现金,最终还是起身,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妻子,转身去了楼梯间,往上爬了两层,才说:“现在这里只有我自己,什么事你说吧。”

  陆晚说:“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个年轻女孩找你,承诺给你一大笔钱,劝说你自杀?”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哎。

  ◉ 第90章

  大厦还没有建成, 预留的门窗都没有封住,一到了晚上风灌进来就会发出呜呜的响声。

  现在已是深秋,夜晚的风格外凉。

  李诚握着电话, 听见另一头少女的声音传来,他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被凉风一吹,浑身发冷, 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还没回答,就听那少女继续说:“你可以不回答,接下来听我说就行。”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陆晚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有分量,“赔款遥遥无期,你带着老婆孩子住在废气危险的大楼里,又要支付药物的费用,所以那个女孩找上你, 提出会赔偿你一大笔钱之后,你就对这笔交易很心动。”

  陆晚是看见那张窄小而破旧的桌子上放着药盒子,猜测李诚一家有人患病。

  原本这种贫困生活,要是无病无灾的,他们还能像流浪汉一样苟延残喘地生活着,但是一旦病缠在身上,贫穷会让他们垮掉得非常快。

  这也就是李诚最后会答应徐梓雯的原因。

  陆晚说:“首先, 我想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恶意, 这次跟你打电话联系的缘由, 是因为那女孩想要你自杀陷害的那个人, 就是我。”

  “我先向你表明我的身份,我是陆氏集团CEO的女儿,我叫陆晚,我的父亲叫陆勤,你现在可以上网搜索,能搜到他的相关资料。”陆晚说:“你不需要用自杀来换取这笔钱财,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会给你们提供住所和新的工作,也会资助你们看病,并且我不会让你做任何违法的行为。我知道,你肯定会怀疑我的意图,有人居心叵测想用无辜的生命来构陷我,这是我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生命的可贵,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李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下了泪,他听着电话筒里少女安静的声音,感觉身上的重担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卸了下来。

  他带着老婆孩子住在废楼里,整天靠着要饭拾荒度日,毫无疑问他是个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失败的男人。

  但他仍然想竭尽所能地给老婆孩子谋求好日子,哪怕是用他的生命。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考虑,如果能用自己这一条烂命换来那一笔钱,孩子的病就能够得到医治,老婆也能租一个遮风蔽雨的地方,总好过在这四面透风冬冷夏热的地方住着。

  他都已决心赴死。

  可突然有一个人跟他说,他可以不用舍弃生命,可以不用昧着良心做陷害别人的事,他能够得到救赎。

  李诚握着手机泣不成声,还要竭力压抑着哭声,害怕被老婆孩子听到。

  可他不知楼下的拐角处,瘦弱的妻子站在黑暗里,也跟着默默抹眼泪。

  陆晚听他哭声断断续续,心中实在不忍,叹了口气说:“请你相信我。”

  李诚哭了会儿,抹了两把眼泪就停下,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起了那种念头,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要我去报警揭发她吗?”

  陆晚缓缓勾起个笑容,知道自己离成功又进了一步,启声道:“不,你按我说的做就好。”

  .

  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徐梓雯的这个计谋如此拙劣,当初也能害得陆晚身败名裂远走他乡,背负着杀人的罪名多年,哪怕后来澄清也早已错过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饶过徐梓雯。

  学还是照常上,陆晚静静地等待着消息,其他什么都不做。

  傅栖言对她的行为还是好奇,隔天去了学校就跑去教室里找她,问她去鸿亮大厦究竟是为什么。

  陆晚就把徐梓雯频繁出入鸿亮大厦,劝说李诚自杀并且想要嫁祸栽赃给她的事说了,傅栖言听了之后都非常震惊。

  他也完全理解不了一个不过十七八的女孩,会有这么阴毒的心思。

  陆晚把她的计划说给傅栖言听,他理了理头绪,提出了一点建议把陆晚的计划改良了一下,两人一拍即合。

  五天之后,又是一个周五,李诚在晚上十点打来了电话。

  陆晚接起来之后,李诚说:“陆小姐,事情都办妥了,她会约你周末来这里。”

  陆晚笑道:“好,辛苦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你们就能搬出鸿亮大厦了,你儿子也能尽快入院治疗。”

  “谢谢谢谢。”李诚在那头连声道谢。

  倒不是陆晚非要等计划结束之后再让李诚的孩子去治疗,实在是还不能让李诚一家有任何变动,否则徐梓雯肯定能察觉出不对劲来,她若是不肯上钩,一切都白费。

  好在徐梓雯毫无察觉,入了陆晚的圈套。

  周五晚上将近凌晨,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来信,内容如下:

  陆晚,你是除我之外唯一知道这是一本书的世界,但是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虽然我们曾发生过很多恩怨,但在我离开之前,我会解答你的所有疑惑。沈棉棉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会去国外,傅栖言在你回来之后做了什么,故事重启之前最后的结局,如果你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周末下午两点,鸿亮大厦最顶层见。

  陆晚是第二天起来才看到的信息,徐梓雯还附加了一张照片,是一本翻开的书籍,上面零星文字片段能够看个大概,有她的名字,有傅栖言的名字。

  她无奈地笑了。

  徐梓雯还真的觉得这招百试百灵,她陆晚看上去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吗?怎么就让她觉得拿着这本破书就能钓她上钩呢?

  不过这次陆晚还是会去赴约,因为计划只差这最后一步。

  她给傅栖言发了信息,把徐梓雯发来的消息截图给他。两个人是约好了的,但是为了造成陆晚独身前去的假象,傅栖言会晚上几分钟再进入鸿亮大厦。

  周日这天,陆晚换上和屡次出现的梦境里她穿的那身衣裳,挎着个方形包,前往鸿亮大厦。

  她在约定的两点钟到达大厦楼下,随后沿着楼梯上去,一直去到最顶层,李诚就等在那里。

  他见到陆晚之后,就拿出手机走过来,递给她说:“所有录音都在文件里。”

  陆晚冲他笑了笑,结果手机解锁,调出文件夹之后发现里面录了三段录音,分别是十五分钟、十七分钟、二十四分钟。

  说明这五天里,徐梓雯来找了李诚三次,最后一次进行劝说的时间最长。

  她点开最后一段语音听了听,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一个mini蓝牙音响,连上手机蓝牙。

  继而她扬声大喊:“徐梓雯!我知道你在附近,出来!”

  陆晚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厦之中回荡,荡了一圈回来,没有人回应。

  她没再喊,而是点击录音播放,将手机和音响的声音都调到最大,于是徐梓雯的声音立马就从音响之中传出来。

  “你想好了没有?这机会你真的要放弃?你儿子的病能拖多久啊?靠你天天残废着去捡垃圾要饭,能给你儿子治病?指不定这个冬天过去你们一家三口都得冻死在这里。”

  徐梓雯的声音从电子设备中放出来,仍不能掩饰其中的狠毒。

  “反正都是要死,还不如听了我的,你只要能跳楼死了之后栽赃给我说的那个人,我就能给你一笔治疗你儿子病的钱,这样最起码你老婆跟儿子能活下来不是吗?”

  劝说持续了很长时间,徐梓雯简直像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话极其富有感情,一遍又一遍地给李诚灌输如果他不答应,他们一家三口都会死。

  儿子先病死,老婆和他冻死活着饿死。

  活着好像成了一种莫大的苦难。

  李诚大多时候都在沉默,直到最后才问,“你要我用人命陷害的那个人是谁?”

  “陆晚。”徐梓雯清晰的声音传出来,“陆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陆晚!”一声凄厉的叫喊猛地传来。

  陆晚扬起个冷笑,转头看去,就见徐梓雯慌张地站在楼梯边上,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于是陆晚举了举手里的蓝牙音响,说:“怎么样,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徐梓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情况会发展成这样,她大约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晚会跟鸿亮大厦里的流浪汉搭上了线,还能将她的话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全部录下来。

  她隐约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后果了,浑身都发起抖来,“你、你为什么……”

  “徐梓雯,我在你眼里有那么蠢吗?”陆晚暂停了录音,反问,“被你用这种伎俩害过一次,还能让你故伎重施?”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徐梓雯目眦尽裂地瞪着她,“就算你手里有傅栖言亲手写的东西,但这件事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啊!他根本不可能查到……”

  “你总要明白这个善恶终有报,做了坏事就要得到惩罚,你自诩为知道故事的结局,知道所有事情的走向,为了一己私欲肆意毁掉别人的生活,毁掉原本的故事,总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陆晚看着她,敛了笑容,眼眸里都是寒霜。

  正是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外来者,搅乱了他们原本的生活,导致每个人都痛不欲生。

  她被脏上杀人的罪名,满负骂名地去了国外;喻栩文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也因为她偏激的言论在心里埋下扭曲的种子,最后走上犯罪的道路;沈棉棉与她聚少离多,为她的污名担心几年,最后死于他人之手;傅栖言也因为这些事与她错过好几年,又因为弟弟的犯罪痛苦。

  所有人都偏离了原本的故事轨迹,最终走向截然不同的结局,导致整个故事被翻篇重启。

  这一切,都是徐梓雯一手造成的。

  “虽然这是一本书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的法律法则都是完整的,除却这些录音,还有你打入李先生账上的二十万,和你出入鸿亮大厦的监控录像都是你犯罪的铁证,你就安心等着法律的制裁吧。”陆晚说。

  徐梓雯害怕地哭起来,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是个外来者,我在这个世界太孤独了,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这些事情。”

  她开始变得慌不择言,“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你就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你与傅栖言在高中相识相恋,毕业之后考上同一所大学,大二在两个家族的推助下订婚,毕业之后结婚,你们的生活一直都很美好,是我太羡慕了,太想要这种生活,才糊涂做出了这些事,对不起……”扆崋

  “太晚了,”陆晚声音平静,对徐梓雯歇斯底里的哭泣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你总要赎罪,徐梓雯,你做下的孽,需要你一笔一笔偿还。”

  “你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我们不是你随意摆布的玩偶,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凭什么被你掌控?”陆晚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嫌恶道:“你这种人,哪配拥有什么东西呢?就应该后半生都锁在牢狱之中,好好反省自己犯下的错!”

  她话音落下,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以飞快的速度靠近,停在了鸿亮大厦的地下,紧接着由等在下面的傅栖言指引,警察上了顶层,把害怕得一直哭喊的徐梓雯拷住,强行押走。

  傅栖言走过去,牵住了陆晚的手,给了她一个抚慰的眼神。

  剩下的几人也都跟着去了警察局,笔录一直做到晚上,傅栖言的哥哥和陆晚的父亲来接的人。

  事情这才算是真正的结束,陆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都无比疲惫,回家之后吃了点东西洗了澡,倒头就睡。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那些曾经出现在梦境里的片段汇聚在一起,一一从陆晚的眼前翻过,最后化作泡影消散,仿佛不复存在。

  次日,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床上少女的眼睛上,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陆晚揉了揉眼睛,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摸出手机一看,上面有沈棉棉和傅栖言发来的消息。

  沈棉棉:

  【9:01】:你今天没来上课吗?傅大哥刚才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你,是不是生病了?

  傅栖言:

  【6:59】:早啊。

  【7:16】:还没醒吗?

  【7:40】:今天是睡过头了?

  【8:50】:刚才去你的班级找你,你不在,果然没来上课,是没能起床,还是生病请假了?

  陆晚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她都忘记今天是周一,还需要去上课的!

  她一边下床,一边给沈棉棉和傅栖言回消息,又给老爸发个信息让他帮忙请个假。

  然后开始穿衣洗漱,整理桌上的书时,她忽然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但是转瞬即逝。

  她疑惑地拿起本子,喃喃道:“咦?我什么时候买过这么小的本子了?”

  一翻开,不仅是封皮,连里面都是崭新的,一个字都没有。

  陆晚奇怪道:“这是谁的小本子?怎么会在我的桌子上?”

  正迷惑时,手机又是振动一响,她拿过来一看,是傅栖言的信息:下午来上课吗?

  陆晚回:当然,马上吃了饭就过去!

  傅栖言:那你快来,我给你买了草莓酸奶。

  她弯着唇角,露出一个带着些许甜蜜的笑,将那个空白的小本子毫不在意地随手放在一边,不再追究它是谁的,来自哪里。

  她有一种卸下重任,浑身轻松的舒适感,往外看了一眼。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中午,她却觉得无比美好,心情愉悦。

  她咂咂嘴,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怪奇怪的。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哇,时隔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正文终于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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