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止是身躯僵硬, 岳嘉绪连瞳孔都凝固了。

  平日里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罕见地浮现出一种错愕空白、梦游一样的表情。

  他一动不动地任她扑在自己身上,毫无章法地胡亲乱吻。等她亲完, 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目光定在她脸上,唇微微翕动, 却没说出一句话。

  尹之枝眼皮红肿, 鼻头也红, 慢慢抬起身来。

  因为大伤初愈,岳嘉绪的模样比平日多了几分虚弱随意的病态。黑发凌乱,脸庞亦无血色,呈现出雪一样的不似真人的苍白, 衬得眉眼越发清隽漆???黑。

  唯独唇是艳红的, 残留着被亲吻过的证据。

  再往下看, 因为她激烈的蹭动,他病号服的领子都被蹭开了一点儿, 一副惨遭她为所欲为、无力反抗的样子。

  两人对视,尹之枝一顿, 仿佛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刚才略显禽兽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脸颊涌上薄薄的红晕,将脑袋拱到了他怀中。

  当然了,她很小心,没有真的给他的伤口造成压力。只用隔着被子蹭了蹭他,动作流露出了无尽的依恋。

  趴了片刻,她终于开口,鼻音闷闷的:“岳嘉绪, 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

  “……你真的当了我太久的哥哥了, 我可能还是没那么快能完全把你扭转为男朋友来对待。不过, 我想清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反正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的,比那十三年都长得多。我觉得那些都不是问题。我们一起慢慢适应彼此的新身份,好不好?”

  谁是她生命里最重要最深爱的人,谁是她的依恋与归宿……缄默的答案早就书写在了那十三年的朝夕相伴里。在生死瞬间,她彻底明白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渴盼,自己最放不下的人的谁。

  选择这条路,也许没有抛下一切、离开华国那么轻松。

  但岳嘉绪值得她留下来这样做。

  只要他们坚定彼此,珍惜眼前人,两颗心紧紧地结合一起,漫漫人生路上的任何困难和流言蜚语,都不再可怕了。

  这些话,尹之枝自个儿酝酿了三天。但真到了说出来时,她还是有些害臊。说完,将脸埋在被子上一会儿,才感觉到,自己后脑勺被一只大手轻轻地摸了一下,下滑到耳际,捏了捏她的耳垂。

  尹之枝心如鹿撞,悄悄抬头,撞进了两道温柔的目光里。

  他轻声说:“好。”

  尹之枝眼眸微微一亮,高兴地蹭了蹭他的手掌,才擦干眼泪,想起正事,赶紧叫了医生过来。

  医生得知岳嘉绪苏醒,第一时间来为他做了检查。

  岳诚华与岳榕川因守了两天,暂时回了酒店休息。收到电话,两人也在半小时内赶到医院。听到医生解说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两人均是如释重负。

  监测了24小时后,因生命指标稳定,岳嘉绪终于可以转出重症病房,来到了普通病房——当然,普通也是相对而言的。那是医院顶层条件最好的私家病房。

  来到这里,探视时间终于放宽了。而且,普通病房是允许家属陪夜的,当然,一般不需要这样做,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很尽责。再者,回家里睡肯定比医院睡舒服。

  岳嘉绪已经从医生护士那里听说了,自己还没醒来时,尹之枝就天天在他病房外站岗,吃喝睡都在医院。他听得直皱眉头,让她回去休息,还不让护士开门给她。

  若是以前,尹之枝也许会有点恘他,乖乖离开。但现在,她已知道自己在岳嘉绪心中的位置了,哪里肯听话。撒娇耍赖不管用,她就可怜巴巴地蹲在病房门口。果然,才蹲了半小时,里头的人就心软了。

  护士打开门,推着换药的车子出来,忍着笑说:“岳先生让你进去。”

  一步退,步步退。

  撵不走她,又不能看着她睡走廊,岳嘉绪明知她在装可怜,也无可奈何,只能同意让她陪护。

  尹之枝不想他反悔,立刻去申请了陪护资格,晚上就在病房里搭了一张小床睡觉,白天也陪在他身边,仿佛把他当成了玻璃人来疼爱,擦脸、喂水果、扶他下地的活儿,全都亲力亲为。

  岳诚华和岳榕川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岳嘉绪。看到尹之枝出现在病房里,两人的表情都控制得颇好,未露出异样态度。不知是不是岳嘉绪和他们说了什么。当然了,归根结底,这件事的决定权在岳嘉绪手中。他本人都同意了,岳诚华和岳榕川不管心里怎么想,也不好说什么。

  在岳诚华和岳榕川面前,尹之枝表现得相当老实,不会做什么逾距的事情。等他们走了,才会小粘糕一样粘回岳嘉绪身边。今天,他们买来了水果。尹之枝挑了几个砂糖橘,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剥着果皮,先自己尝了一块,确定够甜了,才睁大亮晶晶的眼,递到他唇边:“这个好甜,快吃!”

  前几天,医生来查房时提了一句多吃点水果对伤口复原有好处。她就好像把那话当成了金科玉律,每天都执着于监督他吃水果。

  岳嘉绪微微一低头,吃了这块水果,思索了下,沉声说:“我今天没什么事。你不用守着我,如果无聊,可以让老陈和保镖载你出去逛逛。”

  自从出事后,岳诚华就把老陈和岳家的保镖也带来了。如今,他们都在港城候命。

  “不要。”尹之枝用力摇头,依偎到他没受伤的那一边肩膀上,撒娇:“我不会无聊啊,我就想陪着你。你还没好,就算赶我出去逛街,我肯定也会想着你的身体,不会好好逛的。”

  岳嘉绪一怔。

  其实,自从醒来后,他就会时不时有种怀疑自己在梦游的恍惚感。

  他亲手栽种的花,终于愿意收起尖刺,回到他手心扎根,且一改之前的态度,对他比过去还黏糊。

  此时更是猝不及防地被她塞了一嘴糖,甜得他都有点回不过神来了。

  尹之枝歪过头来:“还是说,其实是你觉得无聊,想出去逛街?”

  岳嘉绪说:“没有。”

  “真的吗?”尹之枝狐疑地从下往上瞅着他,片刻后,她突发奇想,突然凑上来,仰头,嘟着软乎乎的红唇,在他唇上碾了一下。

  岳嘉绪:“……”

  尹之枝脸有点热,嘿嘿一笑,神采飞扬,还带了点小得意:“那这样呢?还会无聊吗?”

  岳嘉绪眸色渐浓,喉结微微动了动。

  自从挑明了关系,他们的关系就确实迈入了新阶段。虽然还没有公之于众,但私下已经开始有恋人一样的亲密行为,美名其曰“适应”。

  换了在以前,尹之枝做梦也没想过,他们会做这样的事,而且自己还很主动。

  但一起经过了那么多,又跨过了心里的坎儿,这样的亲密似乎又是理所当然,且水到渠成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天天住院很闷,但你才刚回到普通病房,还是要听医生的话,不能出去乱逛的,知道吗?”尹之枝拱了拱他的肩,才坐起来,从果篮里拿起一个新的砂糖橘,打算继续剥给他吃。

  但下一秒,她的腰就一沉,竟又被他一只手臂给箍回去了。圆滚滚的砂糖橘也脱了手,咕噜一下滚到地上。

  岳嘉绪轻轻捧住她的后脑勺,这一次,他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温柔的亲吻。

  .

  在岳嘉绪离开重症病房一周后,警方那边的案件调查传来了突破性进展。

  这场绑架案,在绑匪落网后,随着警情公开,轰动了全国人民。

  大批狗仔天天追踪报道,金家人本就是媒体焦点,这下更是走到哪都直接炸了锅,连续登了一周的报纸头条。

  而涉案的尹之枝,其姓名与照片,却在新闻媒体上隐匿了下来,只统一以“葛月娴同车亲戚”代称。有媒体想扒这个神秘人质的身份,也扒不出什么料,仿佛城市上空有一只无形的手,封住了他们探查隐私的途经。

  再加上她一直待在医院,倒没有太多被狗仔队骚扰的实感。

  作为本案的重要证人,这天,她和葛月娴再次被请到警察局录口供,并对证言签字,还要处理一些手续。

  金宗尧有事不能同行,就由周司羿陪她们过去。

  从警局出来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三人在维港附近一家餐厅用餐,聊起了方才从警察那里得知的全部案情。

  一开始,在公路上开面包车撞停金家车子的两个绑架犯,都是港城本地人,一个绰号彪哥,一个绰号康仔。

  金宗诚给了他们每人五十万现金的安家费,要求两人绑走葛月娴。

  如尹之枝猜想的那样,金宗诚的确没傻到引火上身、让彪哥和康仔杀人灭口。他只要求这两个混混把葛月娴关起来,让她在大众面前消失五天。但此举目的,却和尹之枝想的不一样——他不是为了威胁三房撤诉,只是为了让葛月娴无法出庭。

  葛月娴是金家二三房的经济犯罪官司里的关键性证人。开庭那天,只要葛月娴缺席了,对二房不利的局面,就会在瞬间扭转。

  彪哥和康仔跟了葛月娴几天,按计划动手。想不到,撞停车子后,后座除了葛月娴,还多了一个年轻女人。

  金宗诚为了撇清嫌疑,要求他们模仿谋财型绑架。若只绑走一个葛月娴,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二三房近日的官司,指向性太强。把两个女人一起带走,更能迷惑警方。

  所以,两个绑匪一不做二不休,把昏迷的尹之枝和葛月娴一起塞进了车子后尾箱。

  为了最大限???度地拖延警察调查的步子,不让他们追踪到人质最后活动的地方,彪哥与康仔兵分二路,前者将人质带走,后者则带着尹之枝和葛月娴的手机,开车往反方向跑去,营造出假的踪迹。

  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场案中案就此展开。

  第三个绑架犯全名叫申志杰,祖籍内地Y省,曾给金家二太当过司机,后来因工作表现不佳被开除。

  他家里有个轻度弱智的弟弟,叫做申志豪,也就是那天找上山来,见到警察抓住申志杰,就突然发狂,持刀刺伤岳嘉绪的少年。

  尹之枝偷听到的电话里,那个叫Fiona的“姐姐”,原来不是他们姐妹,而是申志杰请来照顾弟弟的菲佣,港城这边一般称呼她们为工人姐姐。

  给金家当司机时,申志杰就偷偷复刻了家里的钥匙。近日,因欠下赌债,他在一个月前的某天深夜,悄悄潜入了二太住所,打算偷些值钱的东西去变卖,却无意间偷听到了二太和金宗诚的对话,洞悉了他们的计划。

  由此,申志杰谋划了一出黑吃黑的戏码。

  他在公路上撞停彪哥的车,趁对方无防备地下车时,袭击对方,将对方杀害,撞入红白蓝编织袋,埋进树林里。随即,他又用彪哥的手机和毫不知情的康仔联络,故技重施,将康仔诱入树林杀害,埋入同一个坑中。

  申志杰见过葛月娴,知道对方很值钱,却不认识尹之枝是何方神圣。

  担心会控制不住两个人质,他权衡了一下,决定先弄死一个,只留着葛月娴来勒索就好了。

  按他的计划,他会用彪哥和康仔的身份来和金家联络,搅浑这趟水,勒索赎金。

  警察即便要查,也会先查到彪哥和康仔,再摸查到金宗诚身上去。等警方兜了一大圈,发现他的存在时,他早已经全身而退,已经带着巨额赎金,和弟弟一起逃出境了。

  ……

  如今,彪哥和康仔都死了,申志杰兄弟亦被警方捉拿。据说,金宗诚请了金牌律师,想完全撇清关系。

  好在,尹之枝的口供里提到,自己曾将一根烟偷藏在座位底部。

  警方在金宗诚一个情妇家里搜到一份租车单据,顺蔓摸瓜,找到了那辆车。这辆车虽已经过维修,后备箱的垫子也换了,车厢内亦整理一新。但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警方在座椅底下找到了和尹之枝的口供对应的证物。

  这下金宗诚没法跑了。

  听完全部的案情,尹之枝心情复杂,既有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后怕,又有种释然感。

  如果救援晚来一点,她现在……大概也和那两个绑匪一样,被埋在了同一个坑里了吧。

  她相信法律会做出最好的判决。并且,葛月娴和金宗尧一定会盯着全过程,不会让任何罪人有机会翻案、逍遥法外。

  ……

  饭后,葛月娴先回了公司。餐厅中,只剩下周司羿和尹之枝二人。

  这还是自绑架案发生后,他们第一次二人独处。

  周司羿望着窗外的维多利亚港,托着腮,说:“枝枝,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散个步吧。”

  冬日晴空,阳光明媚,白日的维多利亚港是另一番不同的美丽。货轮、渔船、客轮在湛蓝的波涛上穿梭。水面闪闪发亮,对岸建筑鳞次栉比,倒影模糊。风凉水冷,吹得两人的围巾和大衣不住翻飞。

  长长的堤岸上,行人极少,保镖在远处远远地跟着。

  周司羿插着衣兜,活动了一下脖子,感慨道:“我来了港城好多次,还是第一次在中午来看维港。”

  尹之枝问:“白天和晚上有什么不同吗?”

  “白天能看到海鸥,看。”

  尹之枝顺他目光望去,见到一对海鸥掠过水面,偶尔一点水,再飞跃向高阔的天空。她出神了片刻。

  “枝枝。”周司羿转过身来,微微蜷曲的发丝从帽子下漏出,拂过他的颧骨:“我已经处理好了出国前的所有事情,也买好机票了,在三天后。”

  尹之枝一顿。

  周司羿微微弯膝,与她平行视线,桃花眼凝视着她:“我给我们都买了机票。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他们的影子都东倒西歪的。

  尹之枝口袋里的双手捏成了拳,垂眸半晌,终于抬起头:“对不起,司羿,我不能和你一起去C国生活。”

  周司羿的下颌线微微绷紧了,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决定留下来,留在我哥……岳嘉绪的身边。他过几天也会回B城调养身体,那边有他更熟悉的医疗团队,我也会和他一起回去。所以,之前答应要去看Joslyn的事儿,我应该短期内也履行不了了。”尹之枝内疚了起来,顿了顿,又恳切地说:“但是,我给Joslyn挑了很多小狗衣服,你代我送给它好不好?以后,等我有机会去C国了,我一定会去探望它的。”

  她并没有忘记,上次从C国回来前,自己答应了和周司羿去看Joslyn的墓,却临时爽了他的约。

  周司羿抿紧唇,沉默了半晌,才笑了笑:“是吗?我想Joslyn会很开心的。”

  尽管在笑,他长睫掩盖下的桃花眼,却黯淡得很明显。

  其实,在她获救那天,看见她哭成泪人、心神全放在急症室内的模样。再看到这几天,她一直没离开过医院,他已经明白,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分量,是谁也比不过的。也预感到了她的答案。

  只是仍不愿服输,还是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周司羿慢慢站直身,移开目光,迎风眺望维港对岸的风景。

  今天是一月三十一日。

  一眨眼,一月份就过去了。

  不知她是否还记得,如果没发生那么多波折,他们的订婚宴,本该在元旦那天举办。

  如果能意识到这个笨蛋不是一个合该被他利用的人,如果能一早交付出真心,如果早些明白他已拥有最宝贵的宝物,能好好地抓住她……那么,今天的他们又会如何?再过几个月,她是不是就会成为法定意义上的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了?

  可惜没如果。

  元旦的钟声、雪白的婚纱、亲友的祝福……在这一刻,一一远去。

  错过了的元旦,错过了的订婚宴。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踏入这个国度时,他完全没想过,一部分的自己会永远留在这里,再也带不走。

  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周司羿才转过来,深深地看着她,问:“枝枝,你考虑清楚了吗?你对他是男女之间的爱吗?”

  “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周司羿目光定在她脸上:“那我呢?枝枝,你对我有过那样的感情吗?”

  尹之枝始料未及,睫羽微颤。她也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迟疑了下,就看到他笑了。

  周司羿抬手,覆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耳际留了一个点到即止的吻,低声说:“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

  “不过,枝枝,我想了想,就这么结束,我还是有点不甘心。”

  尹之枝错愕地抬头:“什么?”

  周司羿与她对望,慢慢扬起嘴角,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Joslyn的衣服我就先不拿了,等你下次来C国,再亲手带给它吧。”

  “……好。”

  周司羿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依依不舍般凝视了她许久,才慢慢松开手。

  掌心上残余着她颊上的温度,小小的,暖暖的。

  握紧手指,却成了空,带不走的。

  .

  周司羿走了。

  在保镖的陪同下,尹之枝站在海岸边,一直看着他。

  他沿着长长的堤岸往前走去,一直没回头,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身姿挺得笔直,就这样,独自走向了那片开阔自由的新天地。

  .

  岳嘉绪惯用的医疗团队、以及家族资源全部在B城,三天后,各项条件都允许了,他们将乘坐私人飞机回去。

  金家这一边,近来也被诸多事务缠得不可开交。葛月娴和金宗诚不仅要出庭处理官司的事儿,还要跟进绑架案的后续。不过,在百忙之中,葛月娴还是抽空给尹之枝安排了亲子鉴定。

  金家三房太太里,大房早已没什么声浪,也没什么实权了,只能跟着君瑞集团喝口汤。二房自作孽不可活。葛月娴这一支,已然成了金家最终的接班人。因此,虽然某些家族成员对于金柏年多了一个私生女、还得做亲子鉴定这事儿稍有微词,在葛月娴的强力支持下,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尹之枝在病房里首度见到了自己的生父,金柏年。

  金柏年中风入院,此后一直昏迷,眼睛没睁开过。

  他比报章杂志上看起来衰老很多。

  这个陌生的男人,就是在她生命里缺席了二十一年的爸爸。

  尹之枝百感交集。

  好在,整个过程里,葛月娴都如母亲一样陪在她身边。感???觉到这份无声的支持和关怀,尹之枝心神微定,温顺而配合地完成了整个过程。

  亲子鉴定的结果需要两到三周才能出来,尹之枝决定先陪岳嘉绪回B城,和葛月娴约定,半个月后,她会再来一次港城,届时再处理财产分配以及迁移尹红的墓的事儿。

  岳嘉绪出院那天,正好撞上了周司羿离开华国的日子。为了方便倒时差,航班在凌晨起飞,周司羿让她不必过来送。

  按照计划,岳嘉绪会在中午出院,晚上离港。

  趁着这最后半天空闲,尹之枝一大早就在保镖的陪伴下,去了一趟墓园,专门带上之前买的元宝蜡烛纸扎,打算离开前再探望一下妈妈,并烧东西给她。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去到却发现,尹红的墓碑前很干净,没什么枯枝落叶,还放了一束包装得很好的白色菊花。

  尹之枝惊讶地蹲下来,一摸花瓣,发现是鲜花。外包装纸又没有淋湿,应该是不久前来过的人送的。

  她往四周张望,又询问身后的两名保镖:“葛伯母昨天派人来过吗?”

  保镖道:“应该不是,太太一般是每月十号和二十号才会派人来清扫。”

  尹之枝怔住了。

  保镖观察她的表情:“需要我去问一下工作人员是谁来过吗?”

  尹之枝垂首,微微一牵嘴角,说:“不用了,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有人说过,他要和她一起来探望她的妈妈。虽然最终没能一起成行,但他还是那么周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希望他挣脱束缚、回到自己的新天地后,也能事事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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