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很快搬来了，跟何殷妃排排坐。
何殷妃还很热情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笑眼弯弯看着她。
楚桐此刻仿佛自己就是站在台上供人取乐的戏子。
她面色不善，有一种她的尊严被何殷妃放在地上。
只要她坐了下来，那尊严就会被人踩上几脚。
她已经不是那，匍匐在地上祈求生存的小女孩了，她是萧王妃，是矜贵的人上人。
是皇室宗妇！
是……
“咔嚓咔嚓……”
何殷妃不明白楚桐的心里活动，但，楚桐到现在都没有坐下来。
何殷妃多少能猜出来一点了。
女主角肯定觉得，这样的位置，丢了她的身份与威严罢了。
瞧，没事就别端着架子，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像她一样，人无脸则无敌。
“王妃既然不愿意坐，那便站着吧。”
这话一出，楚桐更不是滋味了。
仿佛，她能站在这里，仿佛是眼前的女子恩赐一般。
楚桐没能收住自己眼中的戾气。
要不是尚有理智残存，楚桐真的忍不下去。
她原本是想要给何殷妃一个下马威，结果，这女人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牌。
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楚桐开始后悔自己就不该出来。
哪怕她在屋内坐一日，难道何殷妃还会在外面坐上一天不成吗？
楚桐到底没有说什么，富贵繁琐服装一挥，进了屋内，丫鬟把她围住了，完全遮挡住那些平民的视线。
媒婆心里发悚，面上却带笑，凑到何殷妃面前道：“恭喜何小姐，贺喜何小姐，乃是天大的喜讯。”
何殷妃看都没有看了媒婆一眼。
很快仆人提着一大桶菊花茶出来了，拿着碗给众人分发着。
一时间场面闹哄哄着。
玲儿给何殷妃端来茶水，何殷妃喝了一口，冲淡了嘴里的咸味。
媒婆没有想到何殷妃不搭理她。
她略微尴尬，挪了位置，到了何殷妃面前：“何小姐可知道，我今日来此，是替何人来的吗？”
何殷妃把茶盏交给了玲儿。
继续拿着瓜子磕着。
媒婆也恼了，觉得这小丫头不识好歹，没有瞧着今日来得人身上穿着，脚里踩着是什么货吗？
媒婆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何小姐，王妃今日能够陪同小人过来，已经给足何小姐面子了。”
何殷妃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瓜子壳的岁末，她道：“你今天来，萧阆知道吗？”
她问的不是媒婆，是在门后的萧王妃。
楚桐没有说话，说话是在她身边忠心耿耿的老嬷嬷：“大胆！王爷的名讳，岂容你随意叫唤。”
“怎么还想治我大不敬的罪吗？”何殷妃笑了：“我人就站在这里，王妃可以随时动手。”
楚桐气笑了，何殷妃有这样的底气，还不是因为萧阆对她余情未了。
她压下怒意，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何小姐，王爷既然对你有情，你对王爷也有意，本宫也想要成人之美。王爷不便出面，也就轮到本宫出面，不知，何小姐对此聘礼可否满意？明日本宫定让王爷亲自抓捕两只大雁过来。”
“八抬大轿，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吗？”
楚桐的手握得更紧了，指甲陷入肉里：“你若是在意这些，王爷许你何尝不可。”
何殷妃又笑了：“以正妻之位吗？”
楚桐手用力一拍：“何殷妃，不要得寸进尺了！”
楚桐这一个呵斥还是有极大的威严。
看热闹的群众，一下都噤声，连嗑瓜子都不敢了。
何殷妃：“继续磕啊，怕什么，难道王妃就能随意杀人吗？难道她还能管着着你们在哪里嗑瓜子吗？”
欺人太甚！
嗑瓜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何殷妃这才回答楚桐的话：“我方才所说得不就是正妻才能拥有的权利，若非正妻之位，做妾，要什么三书六礼，要什么八抬大轿！”
“你愿意？”楚桐有点不敢置信。
她愿意轻易做妾？
“不愿，我要得只有正妻。头衔再好听，场面在风光，都不是我所要的。”
何殷妃眼睛一扫，就看到下方人群中，有一道少年身影。
忽地，他大喝一声：“说得好，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何掌柜有骨气！”
有人起哄了，吃了嘴短，拿人手短的百姓们，这时候也有人附和。
“对对，何掌柜，有骨气，有骨气。”
“做妾就要看原配的嘴脸过活，还要晨昏定省，换了谁都不会乐意啊？”
“就是，何掌柜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不能说你是王爷，你就能强迫人家何掌柜吗？”
“就是，就是。”
很好，在场的人都选择性忘记了，这位何掌柜曾经是被人休离的。
王妃又怎么样？
王妃又没有给他们银子，王妃又没有给他们水喝，也没有给他们瓜子磕。
人啊，其实说单纯很单纯，说复杂就很复杂。
楚桐自然也听到外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何殷妃，她气的都快扭曲了。
这些人懂什么。
“何殷妃你不过是良民！”老嬷嬷见自己家王妃气坏了，忍不住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一席话落，楚桐怒目而视，“谁让你多嘴了！！”
老嬷嬷没有被何殷妃怼，被自己家主子怒骂，她愣了一下，赶忙跪了下来：“奴才多嘴，奴才知错！”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何殷妃这时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癞蛤蟆哪怕披着天鹅的皮，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是癞蛤蟆的事实。我说得对不对啊，王妃娘娘。”
老嬷嬷闻言，这才惊觉自己错在哪里了。
她忘了，她忘了自己王妃的出身。
老嬷嬷下意识就要去掌自己的大嘴巴子，手刚一抬，就被楚桐紧紧握住了。
一旁机灵的丫鬟忙把老嬷嬷扯下去，拉到一旁压低声音怒道：“你这么一打，外面那群人会这么想！你别上了那女人的当！”
老嬷嬷心里又是羞，又是恼，又是恨，又是悔。
楚桐还在跟何殷妃交锋，“何小姐，本宫是真心实意，请你入王府一起伺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