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你会在考试中得知某些消息而无心考试吗？
在这之前，林长永以为他不会。至少没什么消息能突破安保飞进考场，他想。但今天证明他太天真了。好一会他都不能说话，只能听陈郁他们总结：
“离魂时期反而是‘完整’的。每一个东野平来源于先天体内部演化的小世界。是实相吗？不，你才筑基，应该是虚相。所以如果先天体反噬，你会消失对吗？”
“不消失、也就是历劫成功的机缘在日本…也对，咒术体系独立又小众，确实是合适的。这次要是成功了，也不会再有离魂症对吧，那挺好的。”
“现在的问题是，知道你具体该怎么做的，一个是乐烁，一个是你的封印。他们开了条件，要么鲨了崽治，要么叫封印的名字。”
东野平点头。
这三人果断忽略超出范围的信息，不说蓬莱道统、第六山，也不提东野寂、林雪村，三下五除二剥出目前最重要的点，并且很默契地统一了意见——
“害，那就杀了崽治嘛！”
“反正他也不想做人了，成人之美。”
“别怕，你在哪里看到他，我重开去会会。”
“不、不行。”
听到这里，林长永悚然一惊，连忙回神，“会这么要求一定是有深意的。”
“也对。”
高澹下意识算了成本，“那叫封印名字吧。叫一叫，不要钱。”
“更不行！”
林长永忍不住大声，见所有人都看他，慢慢小声解释，“阿东的先天体生机厚重，不封印会衍生幻灵，眷属反哺灵气导致先天体更加活跃。封印用来阻隔生机外溢，日久开灵很正常，历劫后就消失了。赐名就像盖章承认它存在，在天道那就是个体。但它本质还是东野寂的大部分先天体，天道那儿能容的先天体就一个。它成了，阿东就不成了。”
东野平或许得了一个幻灵，但会失去很多很多。
所以——
“杀了太宰治吧。”
林长永平静地扶了下眼镜，“这儿是梦境，就当他做了个噩梦，啊，对他来说或许是个美梦也说不定。我是这样认为的。”
喂喂，意见高度统一啊。
只是…
陈郁抬手揽住林长永的脖子，看似亲昵实是制约，“不太对劲啊，为什么长永你知道那么多？长永你是哪一路的呀？”
“就你知道的那一路。”
林长永打掉陈郁的手，“在所里实习的时候，掌教给我看过看过几份绝密档案而已。我比你们知道的多一些先天体的特性，其他的没有了。怀疑我不如怀疑秦御洲。”
“啊对对对。”
秦御洲多少带点麻木，“不是你们东八家的，我和陈郁都是外人。”
“你就说你别加上我。”
陈郁是拒绝的，“我和阿东是世交好吗，就你和高澹不是修士，外人妥妥的。”
“别乱说话啊。”
看着热闹的高澹皱眉，认真道，“钞修也是修。而且阿东和东海局之间选一个，我是能站阿东的。你们行吗？不行退出别勉强。”
东野平忽然明白过来。
刚刚那轮是他们在相互试探，想搞明白对方入不入伙，高澹在这方面没什么心机，直接说了出来。他们是聚在东野平身边，一群复杂又纯粹的人。
“直接说吧，阿东这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
他们之中，大概只有岱室是只为阿东而来的。高澹指了指自己，“我嘛，掌教许我仙缘，多在人间待几年，东海局进不进我无所谓。你们不是这样的吧。陈郁你想做局长对吧，学委你要的是六/四所的所长，秦御洲定了要进龙组，倒是不在东海局了，但你身上有任务的吧。”
“是有，观世项目又不只涉及东海局。”
秦御洲大大方方地认了，“不过目前任务是监督保护，没有新命令来前还是这个哦。”
“阿东是宗主我才是局长。”
陈郁一向拎得清，“陈家说大不大，没阿东当我后盾，就算掌教应许了，我也就是当个几年给宗三铺路，好一点的平调去其他玄学侧战线，坏一点明升暗降进中央，指不定去龙组给秦御洲擦内增高，啊想想就头疼…喂喂喂别打。”
“同上。”
珠玉在前，到了林长永就很省事了，“阿东不是宗主，我挤不掉邱寒歌。倒不是不没信心在学术上压他一头，他研究的东西比较特殊…如果阿东不是宗主，会很受上面重视。”
从刚刚开始，宗主的浓度是不是超标了。
莫名地，东野平产生了“这件事不该询问他人意见”的即视感，“那个，我不一定当宗主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我好像…做不出选择。没有让大家做什么的意思，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阿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陈郁没有轻易放过，他掰碎了讲给阿东听，“这次成了，你就是宗主。东野旬也许会上去几年给你铺路，但最后还是你，就算你推辞不上位，也会是暗主。这次没成，我们就不做‘下次’的设想了，天恩开一线，没那么多机会。赞同吗？”
“…赞同。”
“如果是这个结果，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陈郁狠了狠心，“蓬莱再临之后，邱寒歌的第九研究室主攻先天体的研究，最新课题是‘先天体灾害处置’。说是先天体，但只局限于东海系的。”
林长永加了一脚，“我在六/四所看的资料就是他写的，一些是你、林雪村、东野寂，一些是另外十五位。在他眼里，你们是宝贵的实验素材，也是彻头彻尾的天灾。”
“太古至今，东海系诞生过十八位先天体。除开林雪村通过融合劣化了原有的先天体，东野氏十三位，东八家五位，全都没善终的。东野寂当时有准备也毁了一条海底山脉。如果是单纯的山海大比，邱寒歌根本不会出国。没猜错的话，他是一旦发生崩解的扫尾人，上面留的后手。”看書溂
“这样啊。”
大概是爆炸性的消息一次性听得太多，东野平的反应很平淡，他只是记了一下重点，告诉自己有比先天体反噬更加严重的后果，“压力一下子大起来了。”
“也不用很有压力。”
秦御洲终究还是安慰了他，“崩解是最坏的结果，不可能运气那么差，上来一下子就抽到下下签，不会的。”
也对。
东野平豁然开朗，他的运气…等等——
好像不怎么好？
“走吧。”
高澹忽然出声，“时间就是金钱。”
如果没有选择，那就不用选择。
乖乖听从命运的指示也没什么不好，比起当圣父，他更在意朋友的安危，做掉讨厌的太宰治对他的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么想的人明显不止他一个。
陈郁、林长永、秦御洲都跟了过来。四人走了一段，齐齐停下回头，果然，东野平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个，谢谢大家。”
东野平是心虚的，稍稍偏头，不去看他的好友们，但又是坚定的，说出的话一丝停顿也没有，平缓且清晰：
“我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