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枯山庭！”
啧，没打中。
说不清是思维终于被同化，还是没有潜在受害者在场的缘故。
或者是终于被教导者的虎狼之词压断名为理智的弦，又或者是那因为误解而来的五十万零花钱作祟，反正再接下来半个小时，东野平用光了术式，又在接下来四、五个小时内，把室内训练场砸得破破烂烂。
不管是三昧屋、枯山庭这种被认为杀伤力过大的，还是傀儡戏、莲化生这种被认为不合时宜的，在认真起来的的五条悟面前，他一个一个术式往外倒，甚至来不及思考用这个术式合不合适。直面最强的他只能本能地判断什么时候再次“披甲”，而不会在下一秒因为要摁回对方的「苍」或者「赫」被剥除殆尽。但就算这样手动充能的反应时间还是消失了，半分钟不到进入自动充能模式。
那一瞬间，他明白过来。意图藏拙的术式全数曝光，不是因为思维同化，也不是因为虎杖不在、教导者性格差劲，或者五十万零花钱，单纯只是——
生出了到“不动手就会死”的想法而已。看書喇
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他和五条悟相性很差，即使是从未见识过的术式，在「六眼」加持下，对方都能快速适应后反制，即使是再厉害的术式，只要是物理意义上的，就突破不了他周身的无限，至于非物理意义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气运上，作用都只停留在扰敌的层面，就算少数几次给对方刮个痧，抱歉，对方有反转术式。
故而，咒术界最强没开领域，攻击向的「苍」或者「赫」也只是单纯用来消耗他的咒力而已，只凭着用无下限术式打出防御、瞬移、攻击、干扰、辅助的效果，就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了他。
他以为术式上有的优势只是先前五条悟放的海，在动手的一瞬间五条老师就靠速度能打爆他的狗头，却偏要卖萌耍贱装弱气给破绽，就是要骗知他的术式、探看他的极限。达到这个目的后，就干净利落一个爆栗正中他的额头，手动打晕他结束训练。
东野平醒过来时躺在医务室的床上，额头顶着冰袋。
一帘之隔，黑眼圈深重的家入小姐在和喝着奶昔的五条悟在说话。“不明原因的高烧。”家入硝子翻着他的体检报告，语气不怎么愉快，“体质偏弱，自愈力惊人。总得来说，是跟林雪村和孔暮生一样的‘修士’…不，感觉上更像雪村一点，和我在这个地方遇见的其他咒术师相比，健康得不可思议。”
是的，为着这么一个健康的病人，她大半夜的被迫加班了。
没有责怪东野平的意思，一切都是半夜打电话的悟的错，“半个小时后换冰袋，体温再上升就叫我。”说完走人。
“诶？”
五条悟失望地拉长音，“硝子居然不留下来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
家入硝子半点不留念地往后晃晃手，“以前雪村也发烧过吧，都是因为谁啊。”
碰。
门豪气地摔上了。
病床上的东野平眨眨眼，感觉要出个声，一句“啊，这是陌生的天花板”还没感叹出来，高烧中的脑子已经开始回放意识断片之前的那场打斗，他静静看了一会脑内剧场，后知后觉发现他们打了几个小时，到最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使用杀招，而五条悟…几乎没有影响，逗弄了他一会，发现逗不出术式十六后，啪地一个弹额结束训练。
东野平默默拉被子，试图盖住自己。
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拉着被子往下扯，五条悟的脸措不及防出现在东野平的世界里，他轻松地打着招呼，“哟，平。”
嘤。
东野平弱弱地检讨，“我错了老师，体术也很重要，平日我会注意锻炼的。”
此乃谎言，实际上的心声是：雪村老师，我好想你。
“锻炼什么的，这种事不重要啦。”
出于意料地，他的老师却不纠结于他的短处，“平的身体素质其实能和悠仁媲美吧，如果是在修士状态下的话。”
筑基修士调用灵力，认真的一拳就能打碎一米厚水泥墙。
并不是夸张的说法，这方面东海局专门收集过数据，属于比较基础的情报，能公开在东海实高线上文献库的那种。但他现在外部调用灵力，对浊气炉来说其实是一种扰乱，而调用咒力肉搏，他并不熟练，可以说，保有浊气炉人为地拉低了，本来就不高的近身数值。
“平对咒术很认真，老师很高兴啦。”
五条悟拉过床边的椅子，和手中的奶昔一起，坐出了一个潇洒不羁的姿势，“平，为什么到最后也没有使用灵力？就像说着外语的人，一着急就蹦出母语那样。人遇到危险本能地寻求熟悉的反击方式，不能理所应当吗？”
这个问题东野平没法回答。
他总不能说，抱歉其实我是青旅平，所以无论是灵力还是咒力，其实都不是我熟悉的反击方式，您要是有诚意，当时给个手机，我一定会报警。
最真实的理由不能说，只好换一个，“使用灵力的话，不就失去训练的意义了吗？”
“平意外地守规矩啊。”
五条悟毫不违和地少女式托腮，很没面子地趴伏在学生床边，肉眼可见的苦恼，“不用问，对「苍」使用二周目也是因为在‘室内用了很糟糕’吧。那么，悠仁离开后呢？”
虎杖悠仁离开后便不存在潜在受害者。
但即使到最后，训练室战损到破破烂烂，每次五条悟试图使用「苍」或者「赫」，东野平都会使用二周目，就算因为要付出对方三倍咒力的代价，浊气炉每次都因此消耗殆尽，就算看出五条悟并不真的想放大招，而是在消耗他的咒力，东野平还是每次都摁回去了——
“因为我害怕。”
东野平毫不做作地给了教导者答案，“虎杖在，我会考虑虎杖，他不在，我考虑自己。虽然理智上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会害怕「苍」或者「赫」落在我身上。”
即使清楚即使失手打中自己，多半只会生不如死地痛一会，过后不会死，不会残疾，甚至连疤痕都不没有，但还是会害怕。
包裹在海量咒力之下的，是一个普通人内核。
会守规矩，会考虑别人，也会害怕，会退却，没那么毫无阴霾，也没那么凛然正气，从头到脚写满顺其自然，简单来说，就是实力强劲，但如非必要，也绝对不会硬气的那种人。比会在危难时刻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惠省心，比立誓要给人正确的死亡的悠仁随性，比拧巴刚直带点莽的钉崎野蔷薇细致，但缺点也很明显：
“平稍微缺少一点‘本色’。”
五条悟如此说出垃圾话，“就是因为这样，术式十六才一直没有完成哟。”
以「本色」作为命题，名为东野平的普通人开始了思考。
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又沉沉睡去，等清晨时醒来时，不靠谱五条老师自然已经不在。东野平起身，盯着床边空着的椅子发呆几秒，下意识合掌搓了搓手。
不见了。
那些璀璨繁多、方生方死的浮游幻灵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