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的术式按什么排序号呢？
无它，完全施放的难度，越能轻松施放的，排号越前。这是一种使用时很方便的做法，以至于想名字想烦了的时候，生过用“术式之一”“术式之二”这样的名字的念头，在了解到“揭露术式获得加成”的咒缚后，只好费点脑筋想名字——
但架不住术式多。
一下子取十几个什么创意都得干涸，所以一些术式，特指排号往前的，就呈现一种符合年轻人兴味的随意来：
“快乐水。”
“小饼干。”
场面僵持住了。
刚从百草包围中脱身的五条悟，瞬间陷入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中，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交织，一个跟他说“对学生出手要温柔一些才行”，一个声音却说“住手，快跑，会死的”，两个声音都是他，两个想法都是他，无限懈怠和无限恐惧交织在一起，漫天席卷，拗动心神。咒术界最强停在原地，抬手轻拍了一下脸颊。
“哈。”
五条轻笑出声，“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平。”
虎杖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吗？”
他刚从脱力中缓过来、全身一点咒力没有，所能见到的只有五条老师打了自己一下，其余什么都没发生。
但在东野平的视角，事情截然不同。
他接连施放了术式之二、三，这两个不生效不耗咒力，有心的话可以一直尝试发动，直到成功。快乐水当内含咒力量低于敌方时生效，给对方一个“对手战五渣，原谅原谅他”的懈怠暗示，小饼干当外放咒力量高于敌方时生效，给对方一个“对面二米五，动手很命苦”的恐惧暗示。
现在五条老师的咒力量高于他，外放却基本为零，刚好符合术式之二、三的施放条件。达成了，“我喝肥宅快乐水，你算哪块小饼干”的双重效果，虽然没什么卵用就是了。五条老师并不是脑子里出现了奇怪想法就不会动手的庸人，或者说，他更兴奋了啊，唰一下原地消失，凶残地朝东野平而来，张狂肆意的气息近在眼前。
嘤。
东野平内心在哭泣，近身可是符修的痛。
你不要过来哇，“锦鲤抄！”
锦鲤抄了什么东野平完全不知道。
这个术式之六，迄今为止他一共实验了三次，他只能从陡然消失的咒力层察觉到它发动，至于何时何地生效，经过了什么过程，达成了哪种效果，统统不明。
第一次使用还以为失败了只是在实验后例行去售卖机买咖啡，第一次中了再来一罐，第二次买完咖啡后悔想要乌龙茶，结果机器当场故障给他吐了一罐，第三次他想要喝常温的，想着没可能，结果过去售卖机插头掉了，他还没走到跟前，出货口掉下来一罐常温果汁。
啊，就是这么温和的日常系术式。
抄，日本的一种文体，大概可以理解为传记、故事，锦鲤抄就是一尾平平无奇的锦鲤大王的日常金色幸运传说而已——
砰。
五条悟脚下一滑，摔了个仰面倒。
场面诡异起来。
饶是虎杖也被气氛裹挟，偏头试图憋笑，“噗。”
好了，知道你憋不住了虎杖同学。
东野平在“我居然放倒了最强”和“老师摔倒要不要扶”之间犹豫几秒，最后退后一步，远离地上装死不动的一米九，“有无下限术式的话，老师其实摔不到吧。”
“啊咧。”
五条悟瞬间起身，“居然骗不到平吗？”
摔倒是真的，装死骗人扶然后抱杀也是真的。
只是他可爱的学生居然不上钩吗？啊，无趣无趣！
情绪不要那么外放啊。
随便一躺，连痛苦面具都不戴上就指望我落网吗？
老师的恶作剧失败的失望心声扑面而来，东野平完全没脾气，还能半真半假地敷衍，“嗨嗨，再逼真一点成功了。”
“不行不行。”
五条悟一点不矜持地打了个响指，“老师我可是最强。”
最强，故没有失败，所以在落败方面演技差吗？
那还真是…
抱歉了啊。
东野平心道，会和你搭话的上一秒的我对这一秒的我由衷感到抱歉，“大概就是这样，剩下的术式并不适合训练使用，所以就…”下次吧。
“术式顺转「苍」。”
湛蓝光团在轻描淡写地在咒术界最强指尖凝聚。
这一瞬间，东野平沸腾的脑瓜了过了很多东西。
苍，无下限术式的顺转，也就是吸引之力。更进一步讲是将多个对象之间的距离变成“负无穷”的另类黑洞，无视质量将物质压缩于一点，施放时反应过于巨大还会爆炸，所以不能近距离使用。
以及，这里是室内。
直面「苍」的东野平，感觉有人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每一个网眼都织入一枚细如发丝的钩子，这张网兜头罩下，无数钩子锲入皮肤，下一秒大网被残酷扯去，再又披上，反反复复，无有终极。他说不清是面对天灾术式的绝望作祟，还是皮肤承受引力产生的痛觉，他没有精力做这个判断，条件反射一般施加了术式：
“二周目。”
术式之七。
通过存档目标咒力状态，强行将已经发动的术式冻结状态，反向运行回存档状态的回复术式，回复时间只有一分钟，要是目标咏唱时间过长，就达不到摁回去的效果，只能赌一个打断施法，作用范围是术式，且是“正在发动的术式”，没发动和已发动的管不了。更鸡肋的是，回流是真·回流，就算消耗施放中术式的三倍咒力完成回流，也并不会损耗目标一分咒力。
毕竟，只是摁回去了而已。
湛蓝光团瞬间缩小，消失在指尖。
看着就像某个任性得天怒人怨的人家伙忽然改变心意，收了术式。
一旁冲过来的虎杖也停下脚步，“啊咧？”
五条悟抬手看了一下，抱怨道，“我说，感觉有点奇怪啊，平。”
咒力擅自回流什么的。
就跟哭出来的眼泪，无视主人悲哀的心情倒流回泪腺，
还一边嚣张大喊“好端端的哭什么哭我不干了”一样。
“啊。”
东野平甩甩脑袋，从浊气炉咒力消耗一空、还抽补了大量灵力的微微眩晕感中抽离，挤出一把子力气说道，“这里可是室内，老师你至少考虑这一点吧。”
就算不考虑他，也考虑一下虎杖吧。
啊，怎么办，心好累。
“没关系的吧。”
五条悟没一点自觉，相当放松，“老师的对手可是平啊，不用术式就没有意义了吧。继续吧继续，悠仁也看一下，什么是名副其实的术师。”
术师，术式之师。
比起形容“有术式的人”，果然是还是形容“创造术式的人”更加恰当呢。
五条悟扬起一个自己定义为亲切笑容，“平，加一下咒力吧，有这种术式的对吧对吧。”
想哭。
咒力消耗一空、准备以此为借口走人的东野平想哭。
他呆呆看着向自己露出恶作剧之笑的师长，机械地施加术式，“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