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方案二就难了。
朝着抵抗力最大的方向走，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的那种：
开发出能直接转化力量性质、跨灵力/咒力体系的通用符文体系。简单来说就是，如果成功，东野平能通过转化，拥有自己的咒力。
但这有多难呢？
灵力是清气中最为质地清越精纯的，咒力是浊气中富有地域色彩的，这两者的相冲程度，几乎能算得上是相克了。他得在天地定下的“不可能”中，找到那一线疏漏，让相冲的力量共处一体，相互转化——
而这一切，纯粹是为了不负他某位傲娇同学的期待。
所以说啊…
东野平认命地想，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然而腹诽永远不耽误解说，“目前参考的是‘化鲲箓’。”
这是昨晚小青龙给东野平的灵感。
方案二不管是从人工仙魔体的符文演绎出发，还是单纯的从“转化”这个字眼入手，都要求两个方向，一个是顺转，灵力转咒力，清变浊，一个逆转，咒力转灵力，浊化清。这两个方向他都有点想法，然后下午的时候试了一下。
结果怎么说呢？有好有坏吧。
好的是他认为比较难的逆转，反而不难，他这个“天赋”容不得咒力，往经脉灵络里送咒力，少了它排斥，送不进去，多了它转化吸收，这个先天体的反向福利直接把逆转解决了，他只要观察这个过程，然后找到合适的符文演绎出来就可以。但同样的，他认为“把灵气弄浊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所以不难的顺转就难了起来，原因也恰恰是先天体的存在。
幸而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前辈其实也想过。
比如他的外公是玉斋先生东野诚，这位符箓圣手在这方面的建树，变、幻、世、间、道五系中，变系的“鲲鹏变”，其中，化鹏箓化浊为清，化鲲箓化清为浊，正是用于清浊二气转化，现在主流的聚灵阵都会用上。
所以，在顺转这个方向，东野平要做的不是从无到有，而是从有到精。具体方法是——
“我用了纸人替身。”
林雪村给他的反咒方法里，他拆出了反咒娃娃关于“替身”部分的术式，安在了纸人上，在松鹤调和下，成功模拟他九成以上的灵络，一批三百个，初试阶段是十批，它们被浸润在松鹤合成的海量以灵气写就的“化鲲箓”变体符文中。
“还是试。”
法器的灵力一向从主人身上出，饶是有先天体傍身，低阶修士东野平还是捏了捏眉心，“七天看一次结果，如果有纸人被转变，就分析它所在的‘符文环境’。”
然后以模拟高转变度的“符文环境”为起点，发散开去，准备第二阶段的“符文环境”。不断重复这个过程，直到纸人的转变度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他就会亲自下场调试符文。
幸运的话，一次成功，他能自己转化出咒力。
更幸运一点的话，他获得的符文真真钻了法则的空子，是他能用，大家也都能通用的“式法”，那方案二就成了。
东野平瞄了下旁边的油腻大叔。
这也是他谢绝林雪村提供“实验素材”的原因之一，如果选择更加贴近他情况的“先天仙魔体”作为研究对象，东野平转化出咒力的可能性固然大大增加，但是也容易“从特例到特例”，他最后得到的是“式法”的概率几乎为零。
这些话东野平都没说。
但林雪村听懂了，开着车的大叔沉吟道，“其实从老师的角度，不赞成阿东往‘式法’的方向去，即使是宗主他，完成‘鲲鹏变’也花了二十年。老师更希望阿东能掌握一种适合自己的办法，为什么追求‘式法’呢？从用户群数量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能通用的式法也有受欢迎的和被冷落的。
和鲲鹏变的情况不同，如非因缘际会，修灵气的修真者不会想产生定义为“浊气”的咒力，练咒力的咒术师也不会想练习掌握大可能会抵消自身力量的“灵力”，费尽周折开发一种注定受冷落的式法——
“没用。”
林雪村一锤定音，“但很帅气，阿东总是让我吃惊。”
这也能夸？
东野平不适应地挪了下位置，他发现了：
他这个教导者，大概是个“东野平控”，“咳咳，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呢。”
“不过‘概率’上的事，可以问问蓬莱玉章的器灵‘蓬山’。”
林雪村找一处林间隐蔽的地方停车熄火，很实在地说，“老师的话就算了，以前是个丹修，不懂符文，现在不是丹修，也是不懂呢。就能给阿东提供素材这样。老师的身和心…”
“谢谢老师，不用了。”
东野平打断对方，真说下去这车大概得秒变诱拐车，他翻出一个新的白纸人，“我看着来吧，就是老师要的点对点传输方式…”咒力暂时太奢侈，但灵力管够啊，“穿墙符加神行符行吗？我傍晚的时候实验过，五十公里内没问题。”
其实就是在找二手车的时候。
想到这里，东野平看林雪村的眼神变了，这个大叔的气息控制也太好了，要不是谷哥，他还真找不到，“老师不擅长符文的话，擅长什么呀？”
“现在吗？逃跑吧。”
林雪村给出一个东野平“啊我并不惊讶”的答案，“只要老师藏起来，或者开始跑路，一般人要变成鬼才能抓到老师哦。”看書喇
这个回答太丧了。
两人沉默相对，连空气都丧得停止流动。
某种古怪的味道就一下盛大起来，林雪村面不改色地从座位边掏出一瓶除臭剂——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又在东野平惊呆的目光中，淡定地又来了几下。
倒、倒不用这样老师。
东野平默默移开视线，我并没有很嫌弃你，“那个…我回去了吗？”今晚的教学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但这个语境这样说就好像真嫌弃了一样，“啊，我的意思是…”
少年人的拘谨在成年人看来一点事都没有。
林雪村真的不在意，顺手还给自己的手机喷了喷，拆了酒精棉仔细擦了，放在纸巾上晾干才让学生去拿，“今天结束得有点早，剩下的时间说说任务吧，输入灵力登陆。”
递来的手机上只有一个聊天软件。
不是威信，也不是扣扣，而是东野平手机里怎么也找不到的，「东海局」内部通讯系统“局子”本体——APP图标是个浅蓝色橘子，长着两片深蓝色小叶子。
东野平顺着拿手机的手，下意识往手机输了一点灵力，明明是触屏手机，没有戳局子却启动了，一堆仙宗门派的徽记划过，主页出现，登陆语弹出：晚上好，初级监测员东野平，任务进度1/3。东野平关掉登陆语，任务列表出现在他眼前。
“阿东目前有三个任务。”
林雪村说道，“两面宿傩的手指，悟，还有第三个。”
涂污了。
明明有序号，也单列出来，但不管是任务名称还是内容，有文字的地方全被黑色覆盖，就留些标点符号让你猜大概有几个字，“是什么绝密任务吗？”
问是这么问，但其实不太可能。
对方不说东野平也感受到了，监测员其实是个清省的活，它不干预什么，只负责看，然后最多需要记录下来，不紧急，也不重要，以至于他一直没打开任务文件看第二个任务是什么，也没人来问他执行得怎么样了——
所以第二个任务是监视五条老师吗？嗯？
“是‘不确定要不要做，先写’。”
林雪村毫不犹豫卖上司，“一看就是陈处，写出来怕要是将来不用做，他打脸，所以涂黑了。他就是这种人。黑着你就当不存在，没事。”
也就是说…
东野平慎重地盯着任务第二栏，他连“执行另一个任务所以不能总盯着五条老师”的借口都没有了，而且前面的观测其术式「无下限」、领域「无量空处」都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局里想知道‘「六眼」的弱点以及消灭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