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扈，你不要太过分。”突然耀灵晔厉声打断了妖王桑扈的话，妖王桑扈抽了抽唇角，讪讪地笑笑，不再吱声。
妖王桑扈的话似乎戳到琉璃妖的痛处，她哭得更大声了，阮玉从未见过女孩子如此伤心地哭过，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能跟耀灵晔和桑扈一起，看着她哭。
望着琉璃妖瑟瑟发抖的背影，阮玉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笑靥如花，一心只想着追星的单纯女子。
那琉璃妖哭着哭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魅惑而又妖娆，就像青楼中最放诞不羁的娼妓。
翻脸比翻书还快，阮玉承认自己真的不了解女人。
琉璃妖站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落在阮玉脸上，因为没有鼻子，看起来有些怪异。
“知道那些臭男人和那二十只死狗的下场吗？”虽是向阮玉发问，可琉璃妖根本没等阮玉回答，勾人魅惑的眸子骤然变得狠戾，一字一顿道，“都死了，一个一个被我割了五官，用琉璃碎片划下三百到伤口，失血过多，在惊恐中痛苦死去……”
阮玉突然想到祝家三兄弟，他们的死法跟琉璃妖形容得一模一样，便说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对无辜地人下此狠手啊……”
“世间男子皆是好色无耻之徒，用你这张脸加上我的那些手段，一个个被我迷得连亲娘都不认得，只想着趴在我身上尽情享乐，他们如此沉溺，全然不知我的琉璃碎片已一寸一寸割破他们身上的每块肌肤……”琉璃妖说着，唇角勾起一抹复仇的快意。然而耀灵晔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
“姑娘这样未免以偏概全，一棒子打死了一船人。”阮玉反驳道，“天道昭昭，报应不爽，恶人自有天收，姑娘又何苦自甘堕落，沦为妖魔。”
“太子殿下出身高贵、养尊处优，轻轻松松就可以飞升成仙，又哪里会懂得我们这些人的辛酸与无奈……”突然桑扈望着阮玉，眼角眉梢尽是浓浓的奚落与嘲讽，“天道不公，我们别无选择，当妖又如何，当了妖起码还能活着。”
“天道昭昭？呵……太子殿相信下竟如此这天道，若不是因这，我又何至沦落至此？”说话间，琉璃妖已是泪眼朦胧，唇角却抽了抽，长袖横扫过虚空，虚空之中便现出当年的记忆。
黑暗的屋子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女孩衣着不整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愿来世，身化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临死前，女孩对着外面灰暗的天空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场景切换，女孩的灵体飘到了幽冥界，本以为可以顺利通往轮回之境，可是眼前却横亘出一条无边无际的幽冥血海。
血海之上，女人们的灵体浮浮沉沉，面目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扭曲，撕心裂肺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来吧，到这里来，洗净你的不洁，赎清你的罪孽……”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对女孩说道。
女孩就像被催眠了，一步一步地朝那血海走去，就在脚底触碰到血水的那一刹，却瞬间惊醒。
不，她没错，她不应该接受这样的惩罚。
要罚就罚那些玷污过她的臭男人。
为什么行不义者却可逍遥法外，她这样的受害者却遭至天道的惩罚，这不公平。
就在这时，女孩慌乱而又惊恐的眸子中映出了一条从血海中钻出的血龙，血龙发出雷一般地吼声，以极快地速度朝她扑来。
女孩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却见一道紫光闪过，巨龙扭了一下庞大的身躯，瞬间化作万千血雨落回血海之中。
眼前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棕衣男子，剑眉星目，乌发直直披散于肩头，唇角边点点胡渣在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上增加了些许沧桑颓废之感，左边脸颊上却是一道约摸两寸长的刀疤，看起来狰狞恐怖。男子的眼眸是琥珀色的，很明显就是羌灵。
“你是谁？”女孩往后退了一步问。
“渡你之人……”棕衣男子负手而立，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笑意。
“为什么是我？”女孩问。
“因为你和我，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棕衣男子道。
如果在生前，女孩对羌灵也是不屑一顾的，一个污秽肮脏的种族，一个被神明厌弃的种族，就算看一眼也要洗洗眼睛。可是此时此刻，女孩却觉得眼前这个羌灵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女孩双手在胸前交叉，单膝跪下，以羌灵族一族的最高礼仪朝棕衣男子跪下道：“愿听大人安排。”
成妖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用一块碎片在灵魂深处割下三百道咒笳，从此以后人与琉璃合为一体，变成一只琉璃妖。
……
当妖王桑扈带着琉璃妖走后，阮玉还久久沉溺在琉璃妖的故事中无法自拔。虽然不是原主，但毕竟有原主的记忆。
印象中，麒麟国国主搴玄是个慈爱的父亲，他将所有的宠溺与荣耀都给了原主，这样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做出如此残忍而又血腥的事情。
“很震惊，很不可思议吧，不过这还不算什么，你父亲对一个羌灵族少年所做的事那才叫真正的惨无人道，令人发指。”
阮玉突然想起妖王桑扈的话，如果他说的都是事实，那么原主父亲对那个少年到底又做了什么，那个少年现在又魂归何处。
……
“小晔晔……”
突然阮玉上前几步，将脸凑近耀灵晔，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地在耀灵晔脸上仔细打量。
“殿下……”耀灵晔脸色微变，蹙了蹙眉。
“没想到你还挺有能耐，连妖王桑扈都拿你没办法……嘿……”阮玉眼中冒着小星星，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发现了一个旷世宝藏。
颜值倾世，修为绝佳，重要的还是对他百依百顺。这么绝佳的双修对象一直就在身边，他还四处寻找双修对象，脑子真特么锈逗了。
看到耀灵晔的耳尖开始泛红，渐渐的，那抹红晕蔓延开来，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阮玉伸出了手，轻轻捏住耀灵晔的下巴，目光流连在对方色淡如水的薄唇上，因为比耀灵晔矮半个头，阮玉稍稍踮起脚尖，这才勉强占了上风，营造将出一种自己居高临下望着耀灵晔的感觉。
“小晔晔，你是喜欢我的，对吧，不如我将就着把自己掰弯，收了你，如何……”说着，阮玉便将自己的唇往那两片觊觎了许久的唇上凑去。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灵晔真君，真是不要脸。”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阮玉放开耀灵晔，却见济沅一袭月牙色长袍站在不远处，望着阮玉，眼角眉梢尽是厌恶。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人，白衣白发，甚至连眉毛都是白色的，不过脸上肤白胜雪，眉眼看着与济沅看着倒是有几分相像。
“这世上还没有敢调戏本仙君之人。”耀灵晔瞬间如同换了一个人，双手环胸，瞥了济沅一眼，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听了耀灵晔的话，阮玉的呼吸却蓦地一滞，方才……方才莫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成。
强行按捺住内心的骚动，阮玉吹了吹鬓角的两绺长发，一双桃花眼弯成两弯月牙儿，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笑意道：“没想到济沅殿下对我痴情至此，我到哪你便跟到哪。”
说着，阮玉十分无奈地蹙了蹙眉，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啊，我已经看上别人了。”
“你以为你修真币啊，成日自恋地以为别人喜欢你，简直无耻下作，无人能出其右。”济沅面红耳赤地骂道。
“沅儿，胡闹，大庭广众之下泼妇骂街，简直给我们赫连家丢脸。”济沅旁边的那个白衣人呵斥他道。
“师兄才刚出关，便马不停蹄地跑到这儿来，应该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耀灵晔视线落在那白衣白发之人身上问。
师兄？如果记得不错，开阳城城主南指月一生便只收一名入室弟子，那就是人称天蚕丝羽的赫连琦玉，不过后来耀灵晔却后来居上，不知打败当了五百年开阳城首席的赫连琦玉，成为新一届开阳城首席大弟子，还让南指月破格录取他为第二名入室弟子。赫连琦玉本就是济沅的仙祖，难怪二人长得如此之像。
“师父听说妖王亲自出马要得到师伯的魂体，因此不放心，特命我来协助师弟，一起护送师伯进入轮回台。”赫连琦玉说着，神情间却带着淡淡的疏离。毕竟当年，耀灵晔横空出世，将他赶下神坛，这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师伯，没想到这乞丐的灵体居然还是开阳城城主的师兄，果然来头不小。
阮玉瞥了那灵体一眼思忖道。
“师兄来执行任务还拖家带口的啊……”耀灵晔不咸不淡地应了句。
阮玉突然发现耀灵晔跟着他久了，竟然也学会怼人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彼此彼此，师弟不也带了个拖油瓶……”赫连琦玉瞥了阮玉一眼道。
“琦玉真君，此言差矣，虽然灵力很重要，不过有时候也要靠脑子的……”阮玉说着，视线落在济沅身上挑了挑眉道，“我倒是想看看真君家的小辈厉害还是我这个灵晔真君的拖油瓶厉害。”
“你……”
虽然阮玉的话也没说错，可是这个“小辈”二字从他口中冒出，让济沅觉得十分窝火，正欲发作却听得一个略有些虚弱的声音道:“琦玉师侄，不知指月师弟可好，他身上的嗜灵咒可有发作？”
循声望去，却见耀灵晔身后，手指血骨扇的黄衣男子望着赫连琦玉，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