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贵嫔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话说于众人之前。
太后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什么？大臣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杀，牵扯出郡主、皇后，这会子不说清楚，怎么，还想让百官回去胡乱议论国母的是非不成么！”
瑛贵嫔宛若受惊的小兽，狠狠瑟缩了一下：“是皇后娘娘给了臣妾寒藤粉，叫臣妾想办法撒在郡主的衣衫上，并没有说其他的……太后！太后！臣妾不懂药理，又怎么会懂得什么药物相融会有毒的事情啊！”
既然她已经承认了药粉是她叫宫女撒的，那么，起码知意的嫌疑是已经洗清了。
太后松了口气，把知意拉了起来。
回头看了帝后一眼。
即便她不问世事多年，可到底当了掌权中宫数十年，威势是不可能被磨灭的。
沉沉道：“皇帝，好好查查，哀家的孩子们可不是叫人拿来被人利用算计！”
太后的目光像是一束幽细的光，直直照进皇帝眼底，让他有一瞬感觉回到了被宫人肆意欺辱的年少时，每每、只能以敬慕的眼神去仰望这个在算计里也总是镇定自若的嫡母。
他起身恭敬道：“是，儿子一定查清楚，给两个孩子一个说法。”
太后扫了皇后一眼，冷冷一笑：“难得出来，就看了这么一场好戏。果然出息啊！”拉了奉恩的手拍了拍，“哀家累了，回宫！”
这便是赤裸裸的偏袒包庇了。
逼着瑛贵嫔把皇后咬了出来，却又不再过问了，摆明了就是只想摘清裴梨啊！
知意也不说什么，就看着皇后和太子恐惧、颤抖，却不知从何处开始辩解。
皇帝怒极，但是要就地查清此事确实不容易。
究竟是不是皇后所谓，还得拿下她身边的人拷问，能知道这件事儿的宫人，大抵都是心腹，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会招的。
且皇帝即便要罚、要废太子，甚至废后，也不能是以这样毒杀大臣的罪名，否则传出去，怕是天下臣民都要唾弃皇室了。
此事需打住，但是还不得不又查下去的动作，于是下令将椒房殿的宫人全部投进慎刑司，务必审出实话来。
千秋宴吃撑这个样子，皇帝也坐不下去了。
正要走大公主赵易新的驸马沈轩的胞妹，左副都御史沈安家的姑娘沈云云从外头进来。
她丝毫不知殿内的情形，只掩唇笑道：“真是没想到白家和礼王府要结亲了呢！”
皇帝脚步一顿，眼神冷的要结冰。
温贵妃睇了皇后一眼，眉心一动：“这话怎么说？”
沈云云惊讶极了：“你们都不知道吗？白大姑娘和礼王府四公子在小花园里……哎呀，郎才女貌的可真是般配呢！”她咯咯一笑，看向白尘缘夫妇道，“一向瞧着白大姑娘娴静知礼，不想也有那么打大胆奔放的一面呢！”
白家夫妇一惊，蹭蹭就站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说话，白大姑娘从偏门进了来。
俏脸阴沉沉的：“司马姑娘自己愿意奔放自可去奔放，犯不着拿这种事来糟践人！当着陛下和娘娘的面也敢造谣毁人清白，可想你这种人在背后的时候都是怎么诋毁旁人的了！”
沈云云见着她出现眼中闪过诧异。
犹豫了一下，眼神睇了眼玉阶之上。
旋即冷笑道：“有本事做，你别不承认啊！”
白大姑娘碎步来到她的面前：“到底是你亲眼看到的，还是你知道有这样的事儿会在你、在你们的控制下会发生？”
沈云云心口一跳，眼神不免慌乱，嘴硬道：“你自己放荡要与男子在外搂搂抱抱，与我何干！”
白大姑娘胸膛欺负，可见是气坏了：“我一直与太后娘娘身边的瑞姑姑在一处，你倒是告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那等事了！”
沈云云一看偏门口，果不然瑞姑姑就站在那里，脸色一白：“不可能！那个一定是你！你别想狡辩！”
瑞姑姑站在殿门口冷声道：“沈姑娘是在说奴婢撒谎么？”
她进来同帝后行了礼，不卑不亢道：“太后娘娘使了奴婢来伺候郡主，瞧着白大姑娘跌跌撞撞的走在园子里，似乎吃醉了的样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奴婢担心白姑娘一个人会出事，便将她带去了后殿吃醒酒汤。来的路上还见着了延庆殿的小太监，陛下若是不信，可着人去问一问。”
皇帝抬了抬手：“瑞姑姑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一向忠直可信，你的说朕自是相信的。”
温贵妃柔媚的面容带着几缕愁思：“这新禾郡主被泼了酒，就有人泼脏水，说她毒死的黄大人。怎么那么巧，白大姑娘被泼了酒，又有人泼脏水，谁白大姑娘行为放荡。要说不是算计，可真是叫人无法相信呢！”
白夫人胆小，可是面对自己女儿被人算计，险些受辱，心中陡然升起的怒意化作了如浪的勇气，盯着沈家夫妇，冷笑道：“沈姑娘身为闺中女子，毁人清白之言张口就来，如此人品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沈大人、沈夫人教养不善，女儿缺德，你们也不懂道歉之言怎么说么！”
沈家夫妇完全都在状况外，一听白夫人这般呵斥，连忙站起来致歉：“白大人息怒，白夫人息怒，都是小女失言了。”
白夫人绷着额角，怒道：“是跟我女儿道歉！”
沈大人自是拱手深深一揖：“白大姑娘恕罪，都是某教女不善让她张狂了，还请白姑娘原宥这一回，某一定好好管教，绝不叫她再犯！”
宜郡王观察着皇帝神色，然后站了来道：“沈大人这话，陛下和娘娘可都是听着的，若有再犯，那你们沈家可就是欺君了！”来了玉阶下双膝而跪，“儿臣思慕白大姑娘，成心聘娶为儿臣正妻，还请父皇母后成全！”
皇帝的目光自沈安慢慢转移至太子，最后落在皇后面上，仿佛终于有了一桩值得高兴的事情，慢慢化开了一抹笑色：“皇后以为这桩婚事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