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杳眯着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一瞬间是明白了什么，又怀疑了什么。
桌上菜释放出来的香味拼命地钻进她的鼻尖，带起她的馋虫，也让她觉得饿，她将视线再次投在那些她喜欢吃的菜上，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也别愣着了，大家赶紧吃呀，菜都摆在面前了。”她道。
于是在她的号召下，餐具碰撞发出的声音开始在包厢里响了起来。
说话的声音短暂地停歇了一阵便再次开始。
祁毓戳着盘子里的肉，一副食髓知味的样子，她舔了舔沾上香料的唇，抬眸看向宋杳杳，问她：“杳杳，我记得宋氏集团有一个医疗合作的项目，现在还在进行中吗？”
宋杳杳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自然地落了下来，看向祁毓，道：“医疗合作的项目？我不太清楚，我也不在集团内部上班，集团具体的业务我并不清楚，父亲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祁毓无意识地摆弄着盘子里的菜品，又道：“不清楚吗？杳杳你能不能回去问问你父亲这个项目还有没有在进行中，如果在进行中的话，杳杳我可能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帮我。”
她说得直接，宋杳杳仔细从她这话里寻找可以或许的信息，约莫十秒之后她才出声：“好，我回去帮你问问。”
她没直接问祁毓需要她帮她干什么事情，想来祁毓能当着大家的面问她，应该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情，如果祁毓想说会直接说，她追问了倒显得不好了。
元怀雨显然是比她要八卦一些，宋杳杳的话刚说完她就好奇地问祁毓是要做什么。
祁毓抿抿唇，低头眼睛眨巴了几下，又抬头看了看秦嘉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她想做什么。
祁毓的视线意思太过直白，几个人都明白她什么意思，看着几个女生视线都投向他，秦嘉树无辜地摊手：“好嘛，就我一个男的还不方便说了是吧，行行行，你们几个说悄悄话，我去外边儿打个电话。”
几个人齐齐露出巴克牙齿的标准笑容，看着虚伪得不行，秦嘉树苦笑着站起来从包厢走了出去。
他走后，宋杳杳垂眸看了眼秦嘉树坐的位置前的盘子，里边几乎没什么菜，似乎为了保持身材也不怎么吃这些带着油腻的食物。
脑子里又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人的身影，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告诫自己别作践自己。
秦嘉树离开，包厢里就剩下四个女孩。
祁毓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看着六只好奇地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下，道：“我怀孕了。”
她说这话轻松地好像在说自己今天早餐吃了什么，干了什么，待会儿要去做什么，总之完全不像是一个怀孕的准妈妈那样，眸子平淡至极，脸上也没有表情。
宋杳杳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是为了打还是保？”
祁毓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一丝裂缝，她故作轻松地笑了下：“如果是保的话，哪个医院不行啊。”
元怀雨和江浔听着她俩的对话，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一丝丝尴尬。
“你要想清楚了，祁毓。”江浔作为她们的大姐，第一个站出来劝，“打胎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有多大你不需要我跟你科普吧，既然孩子在这个时候来了就是上天送给你的礼物，你要不要不是随口说说的。”
元怀雨附和：“就是啊祁毓姐，虽然你和你的丈夫不是谈恋爱结婚的，但是毕竟现在你们已经组成家庭了，有一个小孩还有利于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呢，干嘛打掉啊。”
祁毓不语，只看了她们二人两眼就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宋杳杳，后者始终沉默。
包厢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宋杳杳开口：“如果你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选择，我支持你，但是如果你仅仅是因为觉得和你的丈夫商业联姻没有感情所以不要这个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再仔细想想。”
“祁毓，小孩不是妻子用来拴住丈夫的绳子，你应该明白这个。”
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祁毓想听她说的话。自从怀孕被发现之后，祁毓听到的总是让她好好给赵家生下这个孩子，生产之后赵家不会亏待她，诸如此类的话，她已经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了。
她注定会反抗，越让她顺从她就越要反抗。她嫁到赵家是门当户对的联姻，而不是他们祁家巴结赵家，所以孩子要不要生，决定权在于她，而不是赵家那些人。
祁毓抬起手将宋杳杳的手拉过来放在手心看，边看边说：“杳杳啊，你总是人群中最容易懂得别人的那个。既然你懂我，你就应该知道，我做的决定，没有一个是随随便便的。”
宋杳杳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看向她的眸子多了一丝悲悯，只道了声好。
元怀雨有点儿懵：“所以还是想要打掉吗，祁毓姐，孩子已经来了，你怎么忍心呢？”
祁毓笑了，看似没心没肺，其实藏满了悲凉，她转眸看着元怀雨，“生下做什么？让他每天跟我哥一样被限制自由，名义上培养继承人，实际上培养旗子吗？或者说让他跟他爸爸那些说不清的私生子分食赵家那一亩三分地儿？”
元怀雨听着这些话心里一惊，也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闭上嘴不敢再说，弱弱地看了眼江浔。
谁知江浔倒戈得也很快：“既然如此，那就早点吧，趁他还没有成型，只是个胚胎的时候打掉他。”
宋杳杳看着她们三人，眉头微锁，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在她来的时候争着抢着要给SY新的顶流吃饭一起玩儿的祁毓会带给她这样一件事情。
好像前一秒还在水里婀娜摇摆的水仙花，后一秒就被一场大雨浇地花瓣零落，昂起的头颅也被硬生生打地垂了下来。
而这变化，仅仅是联姻，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被迫怀孕造成的。
太可怕了。宋杳杳这样觉得。
她又怜悯地看了眼祁毓，依次将目光转向江浔和元怀雨，还有自己，也不知道在座四位谁能逃脱这个。
她清了清嗓子，道：“项目的事情我会回去帮你问问的，也只是问项目的事情，剩下的由你来决定，跟宋氏集团无关。”
“我明白。”祁毓给了她一记令人安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