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又哭呢？”
宇文云辉见朱妙怡泪流满面，心里十分慌张，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拿起手帕就要替她擦拭泪水。
“我又说错什么呢？”
“不，不关你的事。”
朱妙怡哽咽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临安大长公主污蔑皇后一事，依旧是她心中的伤痛。
或许永远都是。
“你若是想念母亲了，这里也没旁人，”宇文云辉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小声说道，“那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些。”
“毕竟皇兄不会同意让你离开白鹭寺，去祭奠一下姑母的。”
宇文云辉无奈地说道，然后又叹息一声。
“之前你不是说，是皇兄害死了你的姐姐？”
宇文云辉忽然想起那日被齐安绑走时，朱妙怡跟他说过的话，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淡忘了这件事，今日朱妙怡提到，他才想起。
“嗯。”
朱妙怡没有否认，只是轻声说道，她现在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虽然语气还带着一丝哽咽，但已经擦干了泪水。
“不可能，我皇兄那么好，”宇文云辉立刻反驳道，声音老大，也不怕被他人听见，“你看我这么多次去招惹他，都没事。”
朱妙怡长叹一声，右手扶额，这件事是可以拿出来得意的吗？这些年来她一直担心宇文云辉会把自己作死。
“我听母亲是这样说的。”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与其让他一直猜测，倒不如跟他说个明白，“说是皇上亲手把长姐推了下去。”
“就在这个白鹭寺里。”
而后，朱妙怡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宇文云辉，宇文云辉听完，脸上一阵惊愕。
“不可能，绝不可能，皇兄为人做事向来坦荡，他不需要下这样的毒手。”
“我亲耳听见他承认的。”
“那一定是你听错了。”
宇文云辉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毕竟宇文云策是连屠城这种事都敢直接干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小事。
“我没有听错，”朱妙怡叹息一声，转过头去看向宇文云辉，“他亲口承认的，当时是他把姐姐推下了山崖。”
“因为姐姐手里有外祖母的遗诏，也就是给我们赐婚那道。”
“所以他担心，这份诏书出来了，他就娶不成皇后娘娘了。”
宇文云辉没有回答，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这件事。
朱妙怡说得没错，若是真的朱绾绾挡了舒望晴的道，他那位爱妻如命的皇兄，一定会毫不手软地处理掉对方。
就像当年处理那些说了闲言碎语的宗室子弟一样。
迅速出击，绝不手软，换谁来跟他求饶都没用。
想到这些，宇文云辉便对朱妙怡的话语有了七八分的信任，但他没有胆量去质问自己的兄长，所以或许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极好，这种事也不能怪他。”朱妙怡摇了摇头，轻声叹息，“换做是你，你大概也会像你皇兄那样吧？”
说完，她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我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是真的。”宇文云辉低着头，轻声说道，这句话给他打击很大，让他那个无所不能的皇兄，在他眼里变得不再那么神圣了。
“我听说过这件事，我一直以为，皇兄只是撞见了他们的事，然后，然后才吓得朱绾绾失足坠崖的。”
“可她为什么了呢？朱绾绾明明就有一个爱她的人了啊！”
“谁说的？”
朱妙怡反问道。
“齐安不是吗？”
朱妙怡一愣，眉头微微动了动，她确实忘记这么个人的存在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树上的鸟窝，嘴唇动了动。
“在母亲眼里，姐姐一直都是她的好女儿，所以，”朱妙怡轻叹一声，“我也一直以为是这样。”
“后面我才知道，长姐并非良善之人，大俞和她年岁相仿的宗室子弟，很少有没被她欺负过的。”
“所以我猜，齐安喜欢她是真，”朱妙怡回过头来，看着宇文云辉，“她喜欢齐安也是真。”
“只可惜她太争强好胜了，估计不甘心看着皇后娘娘居于她之上，所以才向外祖母讨要来那份诏书吧？”
“毕竟外祖母最喜欢母亲了，爱屋及乌，肯定也爱这个外孙女。”
宇文云辉低着头，朱绾绾死在宣德太后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宇文云策忌惮这位祖母，所以才敢在她死后动手。
“也是可谈啊！原本她以为那道诏书可以保自己一生荣华，谁曾想竟然惹来了杀身之祸。”
朱妙怡摇了摇头，这一切皆是命数。
“这件事你可别傻乎乎地回去问皇上。”
朱妙怡想起了宇文云辉这藏不住事的性格，便赶紧回过头叮嘱道。
“哦，好，我又不傻。”
朱妙怡表示无话可说。
“对了，你知道吗？我二姐夫过几日就要进京城了。”宇文云辉识趣地岔开话题，“每次他进京，都得给我带上好多好东西。”
宇文云辉便又开始了他的絮絮叨叨，从迷迷糊糊的小时候，到长姐去世的时候，再到现在，一直说个没完。
“不过好像那个齐安一直没抓到，”最后，他的话题再次回到了当年的事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可厉害了，就算他来了，我也能保护好你。”
说话间，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远处那个黑色的身影。
他原本躲在一旁的矮墙后偷听两人的谈话，听到朱绾绾死亡的真相后，便再也受不住，哭了起来。因为担心哭声会惊动宇文云辉，便只能退到后面的房子边上。
此刻，他正坐在墙角，紧紧地咬着手臂，防止自己哭出声来。
这么多年来了，他还是没放下。
而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听到关于宇文云策对这件事的反应。朱妙怡不是胡说八道的人，她既然说亲耳听到，那便是亲耳听到了。
宇文云策，终究还是承认了这件事。
他抬头看向天空，心中的恨意再一次萌发。
“你现在还不回去，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皇兄和皇嫂他们带着孩子们去猎场玩了，回来后，还得在京城逛一会儿吧？”
宇文云辉的话语，无疑给了齐安一个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