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还是舒望晴第一次和同为穿越者的皇后近距离接触，既激动，又害怕。
激动是因为终于见到活的现代人了，虽然两人之前不认识，但毕竟来自同一个时代，先天就带着亲切感。
害怕是因为人家毕竟是皇后，宫廷礼仪森严，万一做错了啥，就算她不说什么，万一传到皇帝耳朵里，搞不好就交代在这里了。
凤仪宫里有许多伺候的人，舒望晴老老实实地把竹筒饭做好，盛上去，递给了皇后。
“你确实做得很好。”皇后坐在位置上，端庄温婉，随即看向自己的大宫女，“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同舒小姐说会儿话。”
“是——”
好在皇帝政务繁忙，这种事肯定就不会来了。
虽然知晓了皇后的现代人身份，但舒望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她担心万一自己猜错了，那便成了整个舒家的灾祸。她死不要紧，毕竟这地方也不是她想待的，但是舒家人对她都甚好，她实在不忍。
“怎么，舒小姐还跟我客气不成？”皇后倒是先开了口，“看来你也确实是个谨慎的人，我记忆里，应该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刚刚自己过了生，听了小a新出的专辑《梦里》，一觉醒来，变成了元家的大小姐了。”
小a的新专辑《梦里》，似乎也是那个六月出的，看来她和皇后穿越过来的时间点事一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比她大了差不多二十岁。
“我是十八岁的那个暑假，刚刚经历了高考，至于到底是哪一天，我也不记得了。”再次确认了皇后的身份后，舒望晴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坐到了皇后身边的位置，毕竟这里是一千年前，又没监控，现在又没其他人，安全。
“不过似乎小a的新专辑《梦里》刚出。”舒望晴补充道，她现在可不管什么礼制，在舒家，在宫里，都要把她逼疯了，现在终于遇到一个现代人，可以放肆一下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坐的地方，是他常坐的。”皇后苦笑道，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何时开始，她也变得如此恪守礼制了。
“那是朕的位置，按礼，你不能坐。”
十年前的那句话，回响在她耳畔，怀孕的喜悦顿时少了大半。他再偏爱于她，也绝不会允许她践踏他们之间的那条名叫‘君臣之别’的红线。
皇后是他的妻，更是他的臣。
“没事，反正他也不在，咱不告诉他不就得了，”舒望晴耸了耸肩，随即从中间的桌子上，抓起水果就开吃，毕竟舒家的水果再好，也比不过皇室贡品，“他来了，我马上跪回去便是。”
皇后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羡慕。
“对了，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郁郁寡欢的，”舒望晴忽然抬起头看向皇后，这个她刚刚第一次对话的老乡，“咱都看过宫斗剧的，何必这么辛苦了，安安心心当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若真是这样，你也不会找元策了。”皇后微微笑了笑，舒望晴比自己幸运，她自己遇到皇帝的时候，两人已经长成，还能做到如此偏爱，已算是深情了，“若是能选，谁愿意做这么个金丝雀了。”
“那不一样啊！”舒望晴刚吃呛着了，猛喝了一口水，“所以的安排都应该是按照已知情况来的，现在的实际情况便是，我还有机会改变元策，但是你已经是皇后了。”
“换个思路，我这一辈子，大概也都不能享受你这样的天家富贵了，作为一个皇后，你好歹青史留名了不是？”
“你啊！”皇后摇了摇头，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舒望晴说得对。
“对了，你有孩子吗？”舒望晴忽然开口询问道。
“有，一子，你应该听元策说过，他的那个太子表哥。”皇后听到舒望晴的话语，便知道她的策儿还没在这个未来媳妇儿面前露馅，便替儿子瞒了下来。
“那不就得了，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和儿子，待到熬死……..”
“慎言。”皇后严肃地看着她，“若是你这句话传出去，丞相大人也保不住你。”
“我…….”舒望晴硬生生吞下了那句正准备说的优美的中国话，首先，她说得没错，万一隔墙有耳，那就凉凉；其次，毕竟这是在人家地盘，她才是老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好，whentheemperordied,yoursonisthenewemperor,youwillbeveryhappy.(等皇帝死了，你儿子成了新帝，你就会过得很开心。)”
皇后一愣，随即笑出声来，舒望晴也不知道她是为自己的机智所折服，还是单纯因为她的英语水平实在不像个高中生。
皇后笑了好久，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服了你了。”皇后摇了摇头，“我已经好久没笑这么开心了。”
“看我说的是不是，虽然天下还是去不了多少地方，但是这皇城里，大抵都是可以去的了。”舒望晴又拿起一块饼，吃了起来，“我说的是不是，到那时候一切就好了。”
“这宫里，最忌讳的，便是付出真心了。”舒望晴伏在皇后耳边，小声说道。
“可惜啊！太晚了。”皇后说着，摇了摇头，“我不是被先帝指婚的，是在那场游园宴上遇见他的，那个时候，他还是太子，但却告诉我，他是新科状元。”
“然后了？”八卦谁不爱听，舒望晴立马放下吃了一半的酥饼，两眼放光。
“然后他如愿娶了我，他答应会好好对我，他也做到了，可到底，我们是差了一千年的人。”皇后低下头，眼里尽是看不见底的哀伤，“他会护着我，他也会偏向我，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封建制上面的。”
“作为一个皇帝，他对我很好了，可是，可是，我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皇后说着，抬起头看向远处，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下。
“那你后悔遇见他吗？”舒望晴难得认真地问道。
皇后转过头看向她，好久都没说话，仿佛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若是让我选，我宁可死，也不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皇后苦笑着，双眼无神，“但是对他…….”
“都到了这个世界了，遇见他，不遇见他，又有什么差别了？我不如你聪明，知道这个时代的好丈夫只能自己调教，所以，我也说不上。”
皇后说着，低下了头。
“我总结一下，若是现在能回到遇见他之前，你可能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虽然并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回去，”舒望晴思索了一会儿，结束了这安宁，“但因为现在你们已经遇见了，你也不愿意他伤心，对吗？”
“算是吧！”
“他对你很好？”
“在这个世界已经算很好了。”皇后转过头看向舒望晴，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从前的自己，“只可惜，他到底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