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婢只是来打扫内库。”
样貌普通的宫女规规矩矩请安，怯生生看着封清歌，满脸无辜。
封清歌盯着她看了几息，直到宫女不安开始捏着袖子不断蹂躏，才语气淡漠道：“这人手脚不干净，送到慎刑司去。”
“等等！”万玉娇脸色微变，小声求饶，“殿下可否与我单独谈谈？”
芷眉皱了皱眉头，眼神带着询问看向封清歌。
“跟上。”
封清歌丢下两个字便转身离开。
万玉娇松了口气，快速追了上去。
一旁的芷眉见到她原形毕露，忍不住低声提醒此处是宫中。
长乐宫虽已是铁板一片，但能避免的问题，还是尽早避免为好。
万玉娇微微扁了扁嘴，收敛动作，小心翼翼跟上。
抵达书房，封清歌挥退了其余人。
“楼主解释一下。”
“这……”
万玉娇眼睛飞速转动，想着逃避之法，但最后却在封清歌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放弃了编假话的想法。
“如今始皇帝宝藏在江湖中已是人尽皆知，这东西留在我手上也是个祸害。”
“当初楼主和其余武林高手争夺藏宝图之时就应该想到今日。”
封清歌直视着万玉娇闪躲的神情。
“楼主若是不愿说实话，本殿也不勉强。”
不知为何，万玉娇感觉心里发抖。
“等等，我要是说实话，你能放我离开吗？”
“自然。”封清歌双手交叠置于下巴处，神情带着一丝压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千娇百媚楼在秦淮，跑不了。”
万玉娇神情微僵，挣扎道：“当初殿下以假身份相交，也并非坦诚相待。”
“楼主早便知道我们身份有异，不是吗？”封清歌没有一丝尴尬，“况且身份如何不影响最后结果。”
“救命之恩，我已经拿千娇百媚楼的分红抵了。”万玉娇一脸肉疼，道，“我现在买东西都要仔细斟酌！”
“是否需要给你念一下千娇百媚楼的税额和真正收入？”
万玉娇表情一僵。
“而且分红最多抵一条命。”
见万玉娇表情从将坚硬变为不服气，封清歌继续道：“当日在陈县，本殿若真有心，你觉得你们能走出去？”
“殿下让我们离开，不过就是想要引蛇出洞。”
封清歌不否认，道：“但也是放了你们一马。”
万玉娇陷入沉默。
“万楼主，本殿非嗜好杀戮之人，只要你给出的理由合适，或许我还能帮你一把。”
眼前这位可是小财神爷，若不到万不得已，封清歌还不想和对方撕破脸。
听到封清歌的话，万玉娇权衡了片刻后，浑身气势一松，道：“其他人手中藏宝图都被李家拿走，只剩下我手上这一块。”
之前在陈县之时，还是有几人跑了出去。
但除了万玉娇，其他人基本都是孤家寡人，会被盯上很正常。
就连万玉娇这个楼主都遭遇了不少次截杀，后来连千娇百媚楼闭关多年的几位元老都出动，才总算是让暗杀停歇。
“消息泄露出去了？”
万玉娇点点头，道：“婆婆她们最近轮流守着我，却还是有人逃过她们的眼睛，将威胁性送到了我的房间。”
“上面说如果不将藏宝图交出去，就要血洗千娇百媚楼。”
“既然如此，交出去便是。”
封清歌看着万玉娇隐含着愤怒的眼神，便知这位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养大的楼主，心底那点高傲被这封威胁信激了出来。
“士可杀不可辱。”万玉娇顶着一张面具，怒道，“他们要，我偏不如他们愿。本楼主还不信这些家伙真的有本事让千娇百媚楼消失！”
“万楼主须知人外有人。”
封清歌见她表情便知劝不住，更何况她和万玉娇的关系也没有好到为对方劳心劳力的地步。
“想将藏宝图留在我这里也可以，但楼主需派千娇百媚楼的人放出话，让人知道最后一块藏宝图的去向。”
“不行。”
万玉娇想都没想就拒绝。
江湖和庙堂向来是两个不相干的词汇。
若是叫他人知道她们千娇百媚楼向皇室寻求庇佑，肯定会被其他江湖人士取笑。
“你们可以对外宣称是等价交换。”
万玉娇表情有些松动。
“本殿可以特发敕令，往后千娇百媚楼的赋税在原有基础上每年减少部分银两。”
看着万玉娇骤然亮起来的眼神，封清歌继续加码。
“千娇百媚楼不以江湖手段参与花楼竞争，如今在秦淮河上虽有领头趋势，却还是有一两个竞争对手。”
“本殿可以给予些许便利，帮你们拿下第一。”
“殿下当真？”
封清歌点点头：“自然。”
“一言为定！”
万玉娇上前拿起桌上纸笔就要写契约。
“契约书便不用了。”
“有契约踏实一些。”万玉娇坚守底线。
封清歌看似退了一步道：“藏宝图碎片你也无需给我，只要将消息散播出去就好。”
万玉娇隐约觉得不对。
“那殿下岂不是很吃亏？”
“吃亏是福。”
万玉娇狐疑地看着她，封清歌很是坦然。
过了片刻后，万玉娇将信将疑道：“那我信殿下一回，只是不知殿下为何要惹麻烦上身。”
“本殿对这件事幕后之人很感兴趣。”看着万玉娇逐渐古怪的神情，封清歌淡笑道，“阁下也可以当本殿只是想要玩。”
用足以搅乱整个江湖水的消息玩闹？
万玉娇表情一言难尽，但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好处大于坏处。
“希望殿下不要忘了承诺。”
“放心。”封清歌让芷兰亲自将万玉娇送出皇宫。
对于这半是监视的举动，万玉娇接受良好。
只是走出皇宫，看着合上的厚重宫门，她突然福至心灵。
“那位不会是为了多分些红利，才提出减免税额的吧？”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封清歌知晓。
万玉娇行动速度很快。
第二日，封清歌就得到探子消息。
江湖上传闻，藏宝图被千娇百媚楼楼主交易给皇室，换取千娇百媚楼日后税额减少。
此消息不胫而走，京城周围埋伏的武林人士中部分开始打退堂鼓。
剩下之人暗中组建起联盟，毕竟单人力量太弱，绝不可能与皇室抗衡。
若是想得到宝藏，必须要拉拢其他人。
天天昼伏夜出的李家之人也得到了消息。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李家那位三少爷拿出家中长辈塞到行李之中的令牌，请求入宫。
李家三少爷被人带入御书房之时，封清歌正在听景澜汇报水井浮尸之事。
“臣已和京城北郊业火院核实过，他们确实丢失过几具本应焚烧的尸体。这些尸体皆疑似感染瘟疫。”
“如今臣已经命人在水井中撒下大量生石灰和其他药材粉末，并且命人封存了水井。”
“当地百姓若无其他取水之处，会由本地村长、理正县令安排人去有水源之处取水。”
“做得不错。”封清歌合上景澜的汇报奏折，道，“这些水井可与其他地下暗河相连？”
“根据以往京城地下暗流走势图，这几处水井刚好都是单独的地下暗河，不会影响到其他水源。”
景澜详细汇报。
“他们还真是会挑地方。”
用那么多脑子建造祭坛的家伙，当真会有这种好心吗？
凤眸闪过淡淡嘲弄，封清歌抬头看向尴尬立于一处的李家三少爷。
“陇西李氏，李茂？”
“李氏嫡系三子，拜见大殿下。”
“免礼。”见他只行了一个武人礼，封清歌眸光微沉，却并未计较，“李三少爷今日来，是为了藏宝图之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