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士兵上前拦住了马车。
清灵子勒停马匹，笑得像个小弥勒佛一样，从袖中掏出身份证明递了过去。
士兵核对了一番，然后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将一行人放了进去。
“不是说宁城近日戒备较严，怎么如此轻易便放行了？”顺利得让封清歌有些诧异，“莫不是我们之前得到了假消息？”
“暗卫的消息不会出错。”
景澜一直都很相信自己调教出来的手下。
即便发生落雁山之事，也未曾怀疑过他们的忠诚度。
后来也证实落雁山信息货不对版，并非暗卫之故。
“那就是这短短一两天时间内，发生了改变宁城当前局势的事情。”
封清歌将马车窗帘掀开一条缝，看着城中各处张灯结彩，微微皱眉。
从封清歌身侧看到马车外景象，景澜轻声道：“宁城有喜事？”
视线在大红色的灯笼上停留了几息，眼底不喜飞速闪过，景澜身体微向后仰，靠着车厢壁静默。
“似乎有人大婚。”封清歌挑着布帘，望着门窗上的大红囍字，道，“谁家排面这么大，竟然能让家家户户为其庆贺？”
几日前陈县那场奢华婚礼，张贴大红囍字的也只有孙家名下店铺和交好人家。
而他们这一路看来，每户人家都贴红挂灯，就好像是自家喜事一般。
宁城可比陈县大了好几倍，人口也远超陈县。
能让宁城这么多户人家为之庆祝，影响力堪称可怕。
封清歌搜寻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并未找到合适的人选，下意识看向景澜。
“宁城……”
话刚出口就戛然而止。
“阿澜？”
她很少见景澜神情如此沉凝的时刻。
听到封清歌的唤声，景澜习惯性抬头冲着她笑了笑。
“抱歉，刚才有些走神。”
“无事。”封清歌凤眸微暗，语气没有半点不耐，再次问道，“你觉得宁城能有这般影响力的人是谁？”
“汪平丘。”
能够让家家户户心甘情愿为之庆祝的人，除了禹州知州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如今，应该有四十？”
“四十有三。”
“这个年纪，早已儿女成群。”
“可能是家中小辈娶亲。”
这倒也有可能。
封清歌手掌放下，喧嚣热闹的场景被阻挡在车外。
空间静谧下来，景澜以为话题就此揭过，没想到封清歌突然开口。
“你刚才情绪不高。”不等景澜回答，封清歌便直接道，“别找借口搪塞我。”
闻言，景澜心中叹息一声，不得不收起了敷衍的想法，道：“看着眼前热闹，想起了陈县之事。”
听到这话，封清歌眉尖微挑，眼角笑意浮现。
“陈县事宜暂时告一段落，你还担心什么？”
“孙世豪是个不错的合作者，但他毕竟没有涉及过哪些水路，还不知会遇到何种问题。”景澜眉心紧皱，一条条罗列，“还有船只图纸，如果让人知道，肯定会惹来大麻烦。”
官造战船只图纸，还是未应用于如今水军的秘密图纸。
若是被他人知道图纸泄露，绝对会惹火上身。
“我既然敢拿出来，那就能保证其不会被发现。”封清歌有恃无恐，“至于路线不熟。没有人一开始就认得路，总要有人去开拓。”
“你为何突然对海上航线有兴趣？”
这个问题，景澜一直想问，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我那个五叔说，在海域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如今不是在宫里，有些话不好说。
但有这一句话，对景澜来说就已经足够。
“他野心颇大，你就不怕是他故意找的借口？”
“五叔野心是不小，但他身上依旧流着家族血脉。”
这天下，是封家的天下。
即便是封于明这个反贼，也不会有改天下姓氏的想法。
“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从未信过他。”
只是比起封清玉，封于明这个手下败将，在她心里的仇恨值没有那么大。
而且父皇一直冷处理封于明。
在没有弄清楚父皇真实想法之前，她绝对不能妄动。
否则犯了父皇忌讳，对日后计划不利。
“多防备一些是对的。”
景澜从袖中拿出一个差不多小指粗细的竹筒，从中拿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
“家中的消息？”
封清歌拿过他递到面前的纸条，细细看下来，如同琉璃般透彻的凤眸，一点点暗沉下去。
“我这个弟弟还真是好本事。”
冷笑一声，将纸条丢回景澜怀中。
“父亲也是真宠爱他。”
景澜抓着纸条，内力喷涌而出，纸条瞬间化为碎片。
“他毕竟是姨夫唯一嫡子。”
封清歌看着景澜将塞回竹筒的碎片用火折子点燃，冷笑道：“嫡子如何？以他的品行，难堪重任！”
“既知道，又何苦为了这些小事生气？”
甩了甩竹筒，景澜看着里面碎片化为灰烬，将严丝合缝的竹筒盖盖了回去。
“我生气还不行？”
封清歌横了景澜一眼。
她本也没有指望之前那些小动作能让父皇彻底厌弃了封清玉。
但她离开还没几日，封清玉不仅重新回到父皇眼中，还摆了小五小六一道，让他们二人禁足半月。
看到封清玉过得滋润，封清歌心上简直比一万根针刺还难受。
“秋后蚂蚱蹦跶得欢，但又能蹦跶几天？”景澜收起竹筒，看着眉宇间煞气根本不加掩饰地封清歌，轻声道，“五表弟和六表弟的生母可不是忍气吞声性格。”
“身份有别，父亲不一定会在意她们二人所言。”
不忍气吞声又能如何？
论家事背景，常贵妃不比她母后差多少。
当年小五落水之事，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
不过，那件事有她这个眼睛不好使长姐偏心的缘故。
若不然半个月太庙跪下来，封清玉不死也要蜕层皮。
要是能早回来几年，她一定让封清玉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今她早已帮封清玉，奠定在父皇心中地位，再加上那个小畜生的身份。
想要将他彻底踩到地狱，要花费的功夫，不比对付封于明少多少。
“姨夫心中有一杆秤。”景澜眼神极其专注温柔地看着暴虐气息不自觉溢出的封清歌，“这秤偏重你和三表弟，但也会受到外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