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懵懂点头，白布下的眼睛却还是在盯着封清歌二人。
封清歌心中戒备骤起，此处人多，一个不慎就可能露出马脚。
她只能装作无事地提醒道：“小弟弟，你的糖画好了。”
男孩循着声音，对着封清歌作揖行礼。
“多谢提醒。”
转身从袖中摸出十文钱，手腕一扬，精准丢入糖画老板放钱的木匣子里。
“好功夫。”
老板夸赞了一声，将糖画递给男孩。
男孩准确无误地接过，将位置让了出来。
拿着糖画站在一边，既不吃也不离开。
封清歌内心隐隐不安，想要快点离开，又不愿让封洁柔失望。
只能快速掏钱放在老板的钱盒里面，然后将目光看向景澜。
景澜微微颔首，抱着封洁柔上前，对好奇看着男孩的小丫头道：“小柔要自己转，还是我帮你？”
封洁柔收回目光，跃跃欲试。
“柔儿想自己来。”
景澜将她放在地上。
小丫头立刻上前转动转盘。
不算很圆的木盘转动飞快，最后指针停在了面积极小的龙形图案上。
人群中瞬间传来喝彩声。
唯有封洁柔闷闷不乐。
她想要的是小兔子。
“恭喜这位小小姐，你是今天第一个转到龙的，我再送你一个小图。”
封洁柔眼睛一亮，抬头看向封清歌。
“要一只兔子。”封清歌没有任何犹豫道。
“好嘞。”
老板三下五除二画好了一只小兔子，封洁柔兴高采烈接过，也不管她转到的龙，小跑回封清歌身边，一脸满足。
见状，封清歌和景澜都有些无奈。
不过，他们来买糖画，本来就是为了让小丫头开心。
如今目的达到，其他东西有和没有都一样。
“老板，龙我们就不要了。”
看到老板正在烧糖，封清歌出声制止。
“这可不行，公子可以在陈县打听打听我糖人张的名声，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我可不干。”
糖人张一口回绝。
手上动作还快了几分，
一条活灵活现的龙已经初具雏形。
见这老板如此讲诚信，封清歌和景澜也不好砸人家招牌。
只能等着老板将糖画画完。
好在老板手艺娴熟，没过多久一条龙形糖画就已经完成。
琥珀色的糖画，带着几分呆板威严。
十文钱绝对是物超所值。
老板将画好的糖画递出来，封洁柔依旧在摆弄自己的小兔子，没有半点接过的意思。
只好是景澜上前。
“多谢。”
拿上东西，封清歌和景澜带着封洁柔快速远离人群。
没走几步就发现身后多了一个诡异的小尾巴。
封清歌表情微沉，声音压得极低。看書喇
“这孩子有些怪异。”
“他的眼睛，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景澜声音不高不低地回了一句，视线微侧，见身后的孩子似乎并未听到他在说什么，心下困惑越发浓厚。
察觉出他的试探之意，封清歌也不再刻意压低声音。
“在何处听过。”
“师尊曾提起过。”
景澜师尊是位玄门尊者，既然是他提起，那这孩子用白布蒙住眼睛，就不是简单的眼盲。
而且他走路行动，不需要借助外力就与寻常人无异。
即便是天生眼盲之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凝重在眼中一闪而过，封清歌不想在此处生事，牵着封洁柔加快了脚步。
她动作幅度一大，连带正对着糖画傻笑的封洁柔，身体骤然前倾。
小丫头腿短，步子跟不上身体，前脚打后脚差点摔倒。
封清歌眼疾手快将封洁柔护住，但她手上的糖画还是遭了殃。
封洁柔怔愣了一瞬，顾不得自己有没有受伤，伸手就想要去捡掉在地上满是灰尘的碎糖画。
身体还没有伏下去，就被一只手捞了起来。
单手将小丫头固定在身侧，看着封洁柔眼中想要挠人的点点凶意，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消失无踪。
封清歌想笑又有些歉疚。
“脏了的东西，我们不要。”
“可是柔儿还没有吃。”
封洁柔扁了扁嘴，黑白分明的杏眸中满是委屈。
“这里还有一个。”
景澜俯身将手中的龙形糖画递了过去。
封洁柔眼中闪过一丝对图案的嫌弃，乖巧接过了糖画，小声道：“谢谢姐姐。”
“它本来就是你的。”
景澜学着封清歌平时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脸颊。
见封洁柔小脸僵硬还不能躲，他心里想笑，但顾忌着小丫头的自尊心，并未笑出声。
直起身后退一步，看着落后他们几步的男孩，眼中笑意温和疏离地点了点头。
封清歌看封洁柔默默啃着糖画，松开揽住小丫头的手，落在她发顶。
“等到回家，哥哥给你找一只真的小兔子来养。”
“哥哥最好了！”封洁柔小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将糖画没有被咬过的地方，递到封清歌面前，“哥哥吃糖！”
“哥哥不喜欢甜食。”
封清歌将她的小手推回去，抬头见景澜一直看着身后，不由地转头，见男孩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眉头微皱。
“小弟弟，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男孩摇了摇头，上前几步，道：“我想把这个给她。”
看着男孩举起手上的糖画，封清歌突然有种自家养的小白菜要被人拱了的感觉。
这个诡异的男孩才八九岁，小柔也不过八岁。
绝对不会有男女之情。
封清歌心中努力说服自己，压下想要摆臭脸的冲动，道：“小弟弟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这糖画你自己留着便好。”
男孩依旧固执地举着手中糖画。
“我不嗜甜。”
那为什么要买？
一句质问堵在口中，封清歌抬手顺了顺气，声音冷淡了几分。
“我家妹妹吃多了甜食会牙疼。”
“她喜欢这个图案。”
这孩子，是不是听不懂客气话？
眼见封清歌眼底冷意弥漫，景澜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对着有些死脑筋的男孩，道：“非亲非故，我们不能接受你的东西。”
他本来是想让男孩知难而退，谁知男孩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名玄云子。”
这个名字……
封清歌心底冷意减弱，眼带询问地看向景澜，见到景澜微微点头，莫名觉得这天下真小。
说着，玄云子又上前了两步，将糖画递到封洁柔面前。
封洁柔看了看兔子糖画，又看了一眼封清歌的脸色，摇头道：“哥哥说不能无故拿人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