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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阿喜劈了一上午的柴,午饭吃了后,瞧着赵勇还没来取腐竹,估摸人是不会来了,刚把屋门锁上,背着背篓出小院儿又瞧见赵勇来了。

“得亏我跑的快,不然你就不在家了。”

赵勇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倒真像跑着来的。

阿喜客气了声把人请进院子,没让人跟着进屋,倒了杯水让赵勇在院儿里歇息,他进去取腐竹。

十斤的腐竹不重,但是量看起来多,方才劈了柴,院儿里横竖着不少碎木头,他小心抱着腐竹没注意脚下,一脚下去踩到木头上滑了一跤。

赵勇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水杯过去扶人,阿喜眼疾手快先把腐竹塞到了赵勇怀里,自己赶紧爬了起来,腐竹没摔坏,倒是他的手被木签子划了一条口子。

“阿喜,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你看看腐竹有没有坏的,坏了我跟你换。”

赵勇不甚在意腐竹,放去了一边的凳子上,转头瞧见少年修长的手指上划拉的口子冒出了血,他惊了一声,干忙从身上掏出一条手巾。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快,我给你包扎好。”赵勇说着大大咧咧就去拉阿喜的手,阿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开,赵勇只抓住了衣袖,袖子宽大,拉扯之间就滑到了阿喜的手肘处。

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又细又白,衬的小臂上那颗红色的孕痣是越发的绮丽惹眼。

阿喜慌乱之中推了赵勇一把,赶紧把自己衣服扯下。

赵勇目光痴愣,他第一眼瞧着阿喜便觉得他漂亮的不像个乡下小哥儿,如今近距离接触,那白皙的皮肤,骨形好看的十指更是让他心跳不已,乡野人家哪里生的出这么好的小哥儿来。

这些年说亲的人不少,一直没有他瞧得上眼的,好不容易看上个小哥儿却是嫁了人的,他为此还懊恼了许久,即使成了有夫之人,但并不妨碍他上杨家取腐竹时看见阿喜的高兴劲儿,如今阴差阳错之下看见象征哥儿贞洁的红痣还在,他一时间心里起伏的厉害。

“阿喜,你......跟你相公还没圆房?”

最隐秘的事情被戳破,阿喜既羞愧又愤,恼怒赵勇一个大男人没羞没臊把这些话摊开来说,他冷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见突然发怒的少年,赵勇没生气,反而觉着是阿喜嫁给了书生过的并不好,当下硬着气道:“阿喜,不瞒你说,我打第一眼儿见着你就想娶你,但是知道你已经嫁人不敢逾越,不过我见你过得并不好,那书生娶你回来又不碰你,根本不懂得怜惜你,我不在意你嫁过人,你愿意跟我吗?”

阿喜错愕,他之前总觉得赵勇每次来取腐竹总是时不时的在打量他,带着些东西送给大哥大嫂,再借着由头分给他,当时他只觉得这人大方爽朗,没想到却对他抱着这门心思。

家里现在又没有人,他心里慌乱又害怕,板着脸做出很凶的样子,疾言厉色正要回绝之时,只听院门砰的一声响,阴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跟你走?你又是什么东西”

两人皆是一惧,回头便看见杨晔阴沉着脸站在门口,那双眼睛似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滚!以后别让我在杨家看见你!”

赵勇无端感觉后背一凉,当场被人撞见这种事儿,就是个大男人脸上也有些臊得慌,自知撬人夫郎理亏,灰溜溜的钻了出去。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阿喜和杨晔两个人。

杨晔看着静默不说话的阿喜,心里乱七八糟一团,今天黄进的话突然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时还只当是笑话听了,要是今天真晚回来一步,他家里的人恐怕还真跟人跑了。

无声中他就是气,也就隔阂了几天,小朋友却连下家都找好了,他语气有些恶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阿喜捏紧自己的手指,他不知杨晔方才的那声厉斥,到底是说他还是说赵勇的,他张嘴想解释,可是看见杨晔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也冷,既然不会接受他,又何必再管。

如今颇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情绪在里头,他干脆不解释,只道:“这重要吗?不、不是你一早就让我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吗?”

“我是说过。”杨晔眉心紧锁:“可是他不行!遇事就逃跑,能是真心对你吗?”

阿喜冷硬道:“你说过不会干涉我的选择!”

杨晔被堵得哑口无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人忸起来竟是这般让人难以招架,他心烦意乱的很,一把扣住了阿喜细弱的手腕:“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阿喜不觉被紧紧抓住的手腕痛,心里的痛楚远超过皮肉,他红了眼睛,使劲去推杨晔:“你放开。”

“以后不准跟他再来往!不然就把你锁在家。”

阿喜被沉郁的吼声吓得颤了一下,他咬着下唇:“我、我讨厌你!”

杨晔心下一窒,片刻恍神之间,阿喜挣脱了他的禁锢拉开院门跑了出去。

入冬的风吹的人无端发冷,杨晔在院子里站了不知有多久,从来没觉得有那一刻像这么糟心,阿喜说讨厌他,想必是真的讨厌了,否则那么温顺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会咄咄逼人发那么大的火。

砰的一声,他把一品香的糕点砸了一地。

他也真是气疯了,恍恍惚惚的在屋里坐了两刻钟,时至今日,终于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失魂落魄。

也不知是到了什么时辰,屋外的温黄阳光竟变成了灰沉之色,冷风裹藏着雨丝,吹进人后脑勺能让人打颤,杨晔醒过神来,顿感心慌,方才阿喜哭着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拎了把伞匆匆出了门,只愿阿喜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心间骤然间就落定了个想法。

阿喜原是要去山上拾柴火的,但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着,他漫无目的的走到山脚下,寻了块石板坐着,眼见着天色一点点变沉,心也跟着下沉。

冷丝丝的雨拍打在他的脸上,他清醒了很多,现下是彻底和杨晔撕破了脸,也不指望能够像前些天一样相对无言的过日子。

他也想好了,与其可怜兮兮的被赶走,倒不如回去主动收拾东西回婶子原来的房子住,虽然那边好些日子没人住过了,但到底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有落脚的地儿一切都好说。

早意料到会是回娘家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中途会那么曲折,他站起身,雨已经有些大了,寒气绵杂,打湿了衣服吹阵风十分的冷。

阿喜想找个地儿避避雨,但山脚下离村远,这边只有一户人家,是村里的一个地痞在住,那地痞早些年买了个小哥儿,日子倒是过得还像点样子,后来醉酒失手把小哥儿打死了,家里彻底没人操持后,现在已经很是破败了。

他也被卖过,不敢想若是被这样的一个人买去,是不是还能活到今日,每次上山经过这里他都觉得有些阴恻恻的,既觉得那个小哥儿命运悲苦,又怕撞上那地痞,好在他平日上山天气好,上下山的村民不少,来往之间也不必太害怕,还从未撞见过那个地痞,但若是要到那儿去避雨,他是万万不敢去的。

如今天下了雨,感觉时辰一下子逼进夜里了一般,这种时辰是没有村民会出门的,他瞧了瞧灰扑扑的四周,生出一股后怕意味来。

他加紧步子往村子的方向去,乌沉的的雨幕中,他听见噗的一声,一道黑影从小路上滚了下来,跟着的还有哎呦声。

泥路被雨水泡湿以后十分滑脚,摔着是常事,阿喜正欲要去扶人时,一个酒坛子顺着小坡滚到了他的脚边,他定睛一看,魂儿差点飞了出去。

“看、看什么看?嗝~笑话老子摔了!”

阿喜肩膀瑟缩了一下,缓缓往后退去,惊慌的把头低下:“没、没有。”

地上的醉汉一骨碌爬起,踉跄了两步:“没有你他娘的跑,嗝~跑什么跑!”

眼见醉汉朝他过去,阿喜也顾不得什么了,掉头就往前疯跑。

“呸,他娘的!跟当年那贱□□一样,养不家的白眼儿狼,还跑,看老子抓到你不打断你的腿!”

醉汉一脚踹开酒坛子往阿喜追去,借着酒劲儿男子完全不顾路好坏,撒腿追着去,阿喜又惊又怕,就是跑的再快也没那发了癫的酒疯子快,穿过了一块荒地就被醉汉给拽住了衣摆,脚弯子上挨了一脚,摔到了荒草地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

醉汉按住阿喜,扯着他的头发把脸板正,对上少年那双愤恨的眼睛时,不怒反而笑得极其淫邪:“我当是谁,原来是村里的小结巴啊,往日里没正眼瞧过,这朝看着竟生的比那娼馆的头牌还好看些。”

阿喜结实的在醉汉肚子上踹了一脚:“你放开我!”

醉汉吃痛,反手甩了阿喜一巴掌:“狗娘养的,嗝~还敢踹我,今天就让你爬不出这荒地。”

言罢,醉汉一把扯住了阿喜的衣领子,埋头想要轻薄之际,一声闷响,醉汉脑袋一歪就栽到了阿喜身侧。

阿喜双眼已经失了神,杨晔拎着一伞的身影落进了眼睛里。

他眼睛一合,眼泪无声滚落而出,手里握紧的石头一瞬间松开了手。

杨晔的心像是被碾碎的沙石,一把扯开醉汉,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圈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阿喜埋在杨晔的身上,眼泪糊了一片,肩膀止不住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娘的,竟然敢打我!”醉汉脑袋沉了一下回过神来,气汹汹朝杨晔扑过去,杨晔拉着阿喜侧身躲开,抬手蒙住了少年的眼睛,操起地上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当头给了醉汉一棒子。

阿喜只觉得眼前一黑,眼睛恢复光亮时,他攥着杨晔腰间的衣服,躲在他的胸前看了地上的醉汉一眼,醉汉脑门结实挨了一棒子,血已经冒了出来,看着十分人:“他、他会不会死了?”

杨晔恨不得将醉汉大卸八块,倒是希望他死了,他踹了人一脚,像条软虫一样的醉汉抽搐了一下,晃着脑袋大有爬起来的势头,他愤恨的又加了一脚上去。

“他死不了,别管他,我们回家。”杨晔脱下自己的外衣,拢在衣衫凌乱的少年身上,扶着人往回走,阿喜一只脚重一只脚轻,走的十分磕绊。

“脚伤着了?”

“崴、崴到了。”

“别动。”

杨晔矮身拦腰把人抱了起来,他第一次抱阿喜,少年清瘦,一把下去像是抱着一堆棉絮,轻飘飘的,且还是一团瑟瑟发抖的棉絮,他收紧双臂,将人贴着自己的胸膛,声音凝涩:“阿喜,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

下雨的夜,天总是黑的要早些,阿喜坐在杨晔房间里的凳子上,神情恍惚,短短一天,可谓是惊心动魄,几件事情套在一起,着实让他吓了个实在,即使回到了家里,仍旧是心有余悸。

杨晔端着热水进屋时,看见少年满脸憔悴,不仅没了往日的神采,人还有些呆呆的,心下拧不禁的痛,轻声道:“先把衣服换下来吧,都打湿了。”

阿喜回过神来,起身想去接水,却被杨晔按了回去:“你脚不方便别乱动。”

他转身又去衣柜里拿了一套自己的亵衣出来,阿喜看着他拿出来的衣服脸有些后知后觉的薄红,自己就两套亵衣,一套穿着,一套洗了还没干,方才杨晔去他房间里拿衣物,恐怕是已经瞧见了。

“我的衣服有些大,左右穿着睡觉,先将就一晚上,好吗?”

阿喜微垂着头,轻轻点了点。

杨晔本想动手就帮少年把湿淋淋的外衣脱下来,但是想想少年今日的遭遇,想必一时间有人碰到他一定会很抵触,便问道:“我给你换衣服还是想自己换?”

“我、我自己来。”

“那小心点别伤到脚,要是不行的话就叫我。”

阿喜手脚都伤着了,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时间一长疼痛感倒是像发酵了一样,越来越痛,杨晔把门掩上后,他咬着牙把黏在自己身上的衣裤一件件换下来,又用热水擦拭了身体,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现在做完竟然觉得十分累。

折腾了有一刻钟,屋外静悄悄的,也不知杨晔去哪了,他不知要不要开口叫他,几番犹豫后,他挽起又长又宽的袖子,正要下地去收拾一摊子的残局时,杨晔忽然又进来了。

跟着来的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面。

阿喜看了一眼面条,竟然是用一根盘的。

杨晔把筷子递过去:“肯定饿了,吃点东西暖暖胃。”

“长、长寿面?”阿喜恍过神来,是啊,今天是他的生辰,闹了这么一大出,最后差点忘了是什么日子,他还以为杨晔是不知道的。

杨晔深感抱歉,本来精心准备好的糕点要哄小朋友开心,现在却已经糊在了院子里,若是要做饭的话,时辰又晚了,只好做一碗长寿面将就一下。

阿喜捧着热乎乎的面碗,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我、我以前听说在生辰许愿会实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杨晔温声道:“那你也许一个。”

少年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还真是像模像样的许了愿,这才动的筷子,杨晔一边看着他小口小口的吃面,一边给他擦头发,昏黄的灯光在夜雨声中摇曳,无人出声,却平添出一股温情的意味来。

“杨晔,你、你今天说的话是骗我的吗?”

阿喜咽下最后一口面,声线微颤的问。

如果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心碎的话,杨晔抱着他说的那句话无疑又把他的心黏了起来,如果只是随口说来宽慰他的话,他情愿杨晔从来没有说过。

杨晔顿住擦拭头发的手,忽然板正少年的肩膀,正视着他:“我没有骗你,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心,再看到可能要失去你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让你难过了。”

“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才改变的,当时我没有回答,现在我心里有了答案,是,就是因为你的善良温柔打动了我,让我改变的。”

阿喜捏着衣角,脸涨得通红,被抓着肩膀他无处闪躲,只好避开杨晔的眼神:“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你要怎么才相信?”

“如果要我相信的话,除非.......”阿喜顿了一会儿,声音小了下去:“除非你让我今晚留、留在你房间。”

杨晔眉毛一松,这是什么证明方式?

他轻笑,怎么都觉得小朋友是在撒娇,无关□□,只是单纯依赖的想跟他待在一起而已,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跳比往日更快了些。

阿喜见书生好一会儿不答话,心下着急,正要开口时,身体忽然悬空,旋即自己就落到了床上,这张床还是成亲那日他坐过大半天,此后再是没碰过一下,如今躺在上头,既紧张又别有一番感受。

杨晔看着躲在被子里的藏着自己的少年,无奈笑,侧身吹了灯扯下床帘,他俯身在阿喜耳边轻道了一声:“答应你了。”

上次在客栈里两人一人裹着个铺盖,各睡各的,如今却是在一床被子里了,杨晔心无杂念,但是更加坦荡了,他伸手就把身侧缩成一团的人捞进了怀里,果不其然,能抱着人睡确实比一个人睡还舒坦,特别是风雨交加的冬夜。

“阿喜,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对你好,乖乖待在我身边。”

杨晔吸了口气,莫名觉得脸有点痛,当初在这间屋子说出的不喜欢,现在又在这间屋子说喜欢,昔日觉得一辈子都不会给任何人的承诺,现在承诺了,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他鼻尖蹭了蹭阿喜的后脖颈,忽然笑了。

温暖的被窝催人眠,次日,两人起的都有些晚。

阿喜醒来外头已经大亮了,见杨晔还在身旁躺着,先是脸一红,随即推着人道:“你还不起来,待会儿上工该晚了。”

杨晔动了动身体,抬手轻触了一下阿喜被野草刮伤的脸,还有被打了的余肿:“晚就晚吧。”

“哪能这样,这月你都请了好几回假了,若是上工再迟到,可惹凤香楼老爷生气了。”

一番催促下,杨晔无奈起身,阿喜跟着想起来,被他塞回了被子里,他替少年掖了掖被角:“在床上好好躺着,手脚都伤着了,别起来做事了,待会儿我让大嫂过来照看你,晚些时候请大夫回来给你瞧瞧。”

阿喜认真听着杨晔的安排,乖巧的点了点头。

杨晔满意的揉了揉少年暖烘烘的头。

其实按照本意他今天是想留在家里照看阿喜的,昨天少年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晚上都是缩在他怀里睡觉的,换做是哪个男人也不忍心这样丢下自己的媳妇儿,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处理了。

去了老房子一趟,杨大嫂听说阿喜伤着了,赶忙就去了家里,杨晔同杨成一起往县城去。

“大哥,我听说凤香楼和醉霄楼现在都有意买腐竹的方子,且两边在竞价。”

杨成应了一声,这事儿他没有和杨晔说,关于来买方子的人他都是一一回绝了的,就算是这两家大酒楼也不例外,杨晔在凤香楼上工,会知道这事儿并不稀奇,他只是有些疑惑今日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事儿。

“怎么了这是?难道凤香楼的老爷知道了咱们俩是兄弟,想让你来劝我卖出方子?”

“那到不是,他们还不知道。”杨晔道:“不过我有意想把方子卖了。”

扬成十分惊讶,现在生意正在劲头上,名声也打出去了,客人日日爆满,茶肆小酒馆一大早就来买十多斤,杨晔以前从来没有表露出要卖方子的意思,他还以为要把这门手艺当成杨家的传家手艺。

“怎的了?”

杨晔解释道:“其实我一早就有卖方子的打算,这点生意终归是做不长久的,之所以让大哥儿去摆摊,没有直接卖给酒楼,是想把腐竹的名气打出去,到时候不用咱们说,别人也能看到其中的价值,开价自热高,我们也能多赚些钱。”

“大哥都听你的,到底是你想出来的方子,既然你一早拿定了主意,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杨成又有些忧虑道:“可是赵勇在我们这儿拿货,忽然卖了方子,还得给他说道一二。”

腐竹不光是他们在赚钱,自打赵勇拿腐竹卖后,货也走得极好,来钱可比当初去远县走货赚的稳妥多了,要是他们把方子卖了,他们倒是能赚取一大笔,可惜了赵勇却断了来钱路。

这么多年的交情,杨成心下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杨晔冷笑了一声:“他怕是没脸再敢来拿腐竹卖了。”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他撬人都撬到我头上了,昨儿趁着我去上工,竟对阿喜说些轻浮的话,还想唆使阿喜跟他走,我看他真是疯的不清。”取货不一早去,偏生要下午些时候才去,不是一早就摸准了他们杨家的情况是什么,当时好心带着他做生意,让他日子过好了心里揣起了不要脸的想法,如今他就是要断了他谋财的路,否则也不会那么快决定卖了方子。

杨成闻言大惊,难怪他觉得这些日子杨晔情绪怎么怪怪的,八成是因为赵勇惹了两口子隔阂,也是怪他大意了,当时赵勇见着阿喜就垮他好瞧,被他呵斥了回去,还当他知道进退,没想到一直掖着心思,事情细想来真是让人寒心。

“我说他昨天怎么迟迟不来取货,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看来全然不用和他知会卖方子的事情了,往后我也不会和他往来了。”这些年两人时常结伴走货,他多多少少知道这人爱往娼馆里踏,大家都是男人,他又是个单身汉子,他也没觉得是多大的毛病,可如今做的这些事儿无疑是断了人的情分。

“那阿喜有没有出什么事儿?”杨成试探着问了一句,今儿恰巧说阿喜伤着了,他怕杨晔动怒打了阿喜。

杨晔不想提后来发生的事情,想必阿喜也不想有多余的人知道,他只说:“没事,只是有些害怕而已。”

“这事儿也不多说了,今儿大哥最后在出一天摊儿。”

两人上了县城后分道而行。

杨晔到了酒楼后,瞧见庞展中正好也来了酒楼,他径直去找了人。

“近来听说老爷想去买做腐竹的方子?”

庞展中喝了口早茶,道:“不光是我,就是县城里做咱们这一块儿生意的都想买。”

今下天下太平,百姓自是喜爱吃喝玩乐,但凡有什么新鲜吃食问世,做这一行生意的自然都是前仆后继的想去搞到手。

“目前就我们酒楼和醉霄楼最有实力,别的小酒楼茶肆饭馆儿也想要,只不过不敢和我们竞争罢了,可是那摆摊儿的偏生是块硬骨头,怎么啃都啃不下来,前儿我听说已经有外县做酒楼生意的闻风过来了,只怕到时候我们没捞着好,倒是让外县捡了个便宜。”

这腐竹生意庞展中去瞧过,小摊儿上现在卖的都是凉拌,入冬了大家不怎么爱吃冷食,若是能在酒楼里卖,炒煮凉拌都能上,卖的方式不单一,赚的钱也多,这一行当的老板都看上了这点,奈何人摆摊儿的生意做的红火,还不肯卖。

“我能让摊主卖出方子。”

庞展中端茶的手一抖,茶水差点撒在身上:“当真?”

杨晔点了点头。

庞展中也不顾自己方才的失态,道:“若这事儿要真能成,我必然好好答谢你!”

“我倒确有一事相求,听说老爷手下有不少房产铺子,我希望能买一间合适的小铺子。”杨晔把合适两个字咬的略微有些长。

庞展中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十分豪气道:“这没问题。”

他产下的铺子不说多,但十来间还是有的,庞家祖上是地地道道本地人,一路发家过来,没积攒着些家业,也撑不起凤香楼这么大的酒楼。

庞展中陷入欢喜之中,当下就催促着杨晔去办这件事儿。

下午些时候,县城里火爆的腐竹小摊儿被凤香楼老爷请去酒楼的事情在业内传了个遍,醉霄楼的老板发了大火,上把账房里的人训了个遍,下把小二骂了实在。

主账房道:“老爷,就是庞展中把人请了去那也不一定能买到,摆摊儿的嘴紧,不然也不会那么久没有卖出去。”

几个有头脸的劝着,像张釉这般小喽只得缩边站,其实他想说人都被请去了醉霄楼是没戏了,别人不知道杨成和杨晔的关系,他可是知道的,杨成会去酒楼,八成是杨晔授意的,不过他不敢说出实情,再没有眼力见儿也知道这当口说出来讨不到好。

他心里很是不快,不单是受了责骂,自打杨家靠着那腐竹生意起来后,村民们向着杨家也就罢了,连梅家也跑去巴结杨家了,梅小芝对他也不加理睬,什么好事儿都让杨晔占去了,现在县城里大老爷们争抢着买的方子也是他们家的,怎能不让他气。

昔日分明是他比杨晔强的,如今大家都说起他的好来,倒是开始拉踩他了,心里的落差三言两语根本不足以倾诉。

凤香楼这边见杨晔出马真把杨成请了过去,庞展中的脸上写满了笑,也没嫌杨成是个乡下人,连忙客气的把人请去了雅间。

杨晔很放心的让大哥去和庞展中洽谈,这些日子不乏有人找杨成出价,价格高低自有一番比较,他心里有数,杨晔交待取一个合适的价格便好,不必有意熬价,能卖点人情出去便让点,往后和庞展中还有不少来往。

杨成明白这个道理,两兄弟的意见都差不多。

黄进见人上楼后,笑眯眯的凑到杨晔跟前去:“我这前前后后跑了不下十趟,到底还是先生有本事,一出马就把人带来了,早知道如此,何必让我跑前跑后。”

杨晔笑了笑:“黄管事若是不跑这几趟,老爷怎么知道你的辛苦。”

“得,别贫,赶紧说说你怎么把这祖宗请来的。”

杨晔也有心想和黄进开玩笑:“这事儿说来也很简单,不过是管事没有用对法子而已,这首先啊,你得有个大哥。”

黄进迷惘:“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我叫杨晔,他叫杨成,管事说什么意思?”

黄进顿时了然,一拍大腿:“他是你大哥!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也没早问啊!”

“我倒是想问,你三天两头不老实上工总想着请假,我还没逮着时间问就走了。”

黄进乐呵呵的,他觉得杨晔真是个奇人,来了酒楼后不仅把账目打理的紧紧有条,没算过错账,还一次两次的帮酒楼,人情味儿足。

不过一刻钟,庞展中和杨成就谈好了下楼来,庞展中比上楼时还高兴,杨晔猜测谈的不错。

没等杨晔去问杨成最终的价格,倒是庞展中先叫住他,让他拨四十两银子给杨成。

这价格倒是真挺适中,当时有人给杨成出过四十五两的价格,但杨成没有抬那么高,和庞展中透露了跟杨晔的关系,说杨晔时常夸赞上工的酒楼不错,明里说杨晔过得不错,暗里其实拍了凤香楼的马屁,然后在取了个不算高的价格,庞展中当然高兴的合不拢嘴,心里是越发高看杨晔。

下工的时候杨晔是和杨成一起回去的,杨成买了点酒,原本是要去肉市再买点肉庆祝今儿大赚一笔的,但是被杨晔拉住,家里还有一只野鸡,晚上炖了就成。

“这银子啊就都给你,我今儿听庞展中说你想买个铺子,你揣着到时候好去买,这阵子靠着卖腐竹也攒了点钱,能过个高兴年。”

杨晔没拒绝,把银子全收了,往后再做生意少不了杨成操持着,赚钱的机会还有,两兄弟之间也不必扯的那么清楚透亮,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知道若是真太较劲儿,恐怕还会伤了杨成的心。

杨成问道:“往后你是想做什么生意,竟突然想起买铺子了。”

“具体还没想明白,庞展中手底下好铺子不少,借着这次机会卖了人情出去,他为人仗义,往后会让个不错的铺子给咱们,怎么说都是个好机会,等看个日子先买下放着。”

杨成笑道:“还是你想的长远,有铺子总是好的,想做什么生意都容易。”

也不知为何,明明把手艺活儿给卖了,当知道杨晔卖了方子要买铺子时,他心里总觉得很有盼头。

牛车慢吞吞的晃荡,到村口时,杨晔让杨成先走,自己去请大夫。

他刚到贾回春的院外就听见里头有闹腾声,几步过去瞧见院儿里有三个人,手脚都不太灵便,平日里见钱眼开的贾回春黑着一张脸拿药给三人,臭脸明眼可见,但却不敢开口说不是。

杨晔瞧那三人流里流气的,还挺眼生,估摸着是些小流氓,三人拿了药以后,扫了他几眼,踢开院门出去了。

等人走远后,贾回春当着杨晔的面啐了口唾沫,骂了句狗娘养的,旋即又对杨晔笑脸相迎。

“这三个是什么人?”

“隔壁村的小地痞,跟着县城里的人去干了架,这甩手甩脚的上我这儿来拿药,又是白拿,昨儿咱们村的醉鬼又来拿药,这年头大夫可真难做。”贾回春叹了口气:“过阵子还来呢,真是做了孽了。”

杨晔眉毛微挑,那王八蛋还能来拿药,看来是好得很,他不置可否,只道:“我夫郎崴伤了脚,还麻烦贾大夫收拾药箱走一趟。”

这回是有银子的主儿,贾回春心情好了许多,赶忙道:“好咧。”

杨晔趁着贾回春进屋收拾东西的空当,连忙出了院子,正想找什么法子收拾那醉鬼,现下机会倒是送到了眼前,他快步上去追上了那三个地痞。

地痞虽没和杨晔打过照面,但是见其一身长衫打扮,村里也就书生会这么穿,方才又好似听见贾回春喊杨什么的,一下子便猜出这人是邢槐的侄婿,他们没少被邢槐收拾过,对他是敬而远之,见着杨晔便也连带着客气三分:“书生郎有事儿?”

杨晔从衣袋里掏出了十来文钱抛给了其中一人:“请三位喝酒,有点事儿还想麻烦三位一趟。”

地痞颠着钱勾嘴笑起来,有人白送钱上来,这种好事不常有:“有啥事儿您只管说。”

“我们村有个不长眼的醉鬼犯我事儿了。”

地痞道:“可是山脚下那个?”

枣村混子一说大家就能知道的就那么一个,一下子就叫地痞猜到了,杨晔颔首。

“巧了,那孙子正好惹了我们仨,正巧要找他算账呢,您尽管放心,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保管跟您办妥当。”

言罢,三人笑呵呵的去了。

杨晔冷笑了一声,转而回到了贾回春的院子里。

下午的时候阿喜在吴永兰的帮助下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早上吴永兰给他带饭过来的时候,他还穿着杨晔宽大的衣服,叫吴永兰好一通笑话,还说羡慕年轻小两口,会闹闺房乐趣,他们之间分明什么都没有,白叫他遭了笑话好一阵害臊。

衣服换好后,外头的天舒展开了,吴永兰把他扶去了屋外:“你在外头坐坐,我回去把洗的被子晒晒,怕是用不了一会儿二弟他们就回来了。”

“大嫂去忙吧,我没事儿。”扰了吴永兰大半天,阿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吴永兰走后,阿喜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冬日的阳光柔和,稍晚些就被云层遮住了,只有丝丝暖意,但是他心里却很暖和,因祸得了福,往后的日子他都可以有杨晔,没有什么事儿比这件事儿能更让他心安了。

闲做了两刻钟,他有些坐不住了,欲要进屋去拿针线,扶着椅子站起身,想试试脚能不能走动时,一眼瞥见了椅子后头一品香的纸,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糕点早被冲散混进泥里了,包装纸也打湿贴在了地上,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蹲下身想去捡起来,结果脚下一抽,差点滚到地上去。

“怎么这么不老实,让你好好待着的。”

阿喜回头便瞧见杨晔勾住了他的腰,轻巧将他捞了起来,他瞥见身后还站着贾回春,连忙推了推杨晔:“我没事。”

杨晔错开人,瞅了一眼地上:“你捡它干什么?”

阿喜敛起眸子,小声提醒:“先、先看脚吧。”

贾回春干笑了一声,暗暗叫苦,这喊他哪里是看病的,分明是看新婚燕尔怎么如胶似漆的,他忙不迭上去:“是啊,是啊。”

三人进了屋子,贾回春看了看伤,都是些皮外伤,只有脚是伤到了筋骨,有些麻烦,用些外敷的药三两月才能好,他一早准备下了治外伤的药,倒是省得了杨晔再多跑一趟。

贾回春结钱走人后,杨晔道:“这次倒是有个大夫的样子,稳妥多了。”

“那、那还不是看家里有了起色。”

“这么说阿喜是要我多赚点钱,不然连个大夫都看不上咱们家。”

阿喜脸上一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晔只笑,没答话,帮少年把鞋子脱了给他抹药,阿喜纤细的脚被握着,心里一点也不安静:“一品香是跟我带的吗?”

“嗯,坏了,我明日再给你买。”

阿喜抿了抿唇,可想而知昨日他走了以后杨晔发了多大的火,他很少发脾气,昨儿是头次那么任性,现下心里很是歉疚,他扯了扯杨晔的衣角,道:“我和赵勇什么都没有,从没、没想过要跟他走。”

杨晔抬头,阿喜攥紧了手:“我、我心里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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