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自称画没有生命的东西很用心比画鬼物更好，又说世人没有眼光只愿意买她画的鬼，这是不是说明她画的鬼有某种被购买和使用的价值。也许她还是个活人的时候就可以看到鬼并把它画出来，也许她可以画出原本不存在的厉鬼硬生生创造厉鬼。创造厉鬼的能力目前我还没有见过，接近的倒是有一个，之前我在那落后的山村目睹童话公主田丽娜展示能力，她可以支配所有红衣之下的阴魂将其短暂地转化为红衣成为自己的战斗力。
灵魂不能凭空创造，陈源画的鬼也许是和童话公主支配低级鬼物一样，都是红衣厉鬼的某种特殊能力。
我又将视线落在那座宫殿上，宫殿实在是太豪华太奢侈了，绝非人力所能为之。
“这是遥远神明的宫殿，我的梦中反复出现这座宫殿，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神明希望我为它做些什么事情。我那时候是不相信有神明存在的，尽管我一直都能画出鬼，神明却是个禁忌的概念。世俗世界也好阴司地府也好，哪怕是红衣诸王……哪怕是阴司地府跑到遗忘者之地的那家伙，都无法解释神明的存在与否，在这个世界上，研究那些遗失的神明是绝对的禁忌。”
我轻笑着转移话题，问陈源画鬼是红衣厉鬼的特殊能力还是从小时候就有的特殊天赋。陈源倒是没有防备之心，告诉我这是她小时候就有的能力，她并不能直接看到鬼而是经常想到一些东西或者梦到一些东西，然后她就把接到的信息用油画的形式解读出来。一般来说她都会提前一段时间画出恐怖的油画，然后她化出来的东西必定在后来成为真实。她的能力不是凭空创造鬼物而是预测鬼物的行动。在旧中国哪个大地主和大资本家身上不是累累血债，无数的厉鬼都伺机而动准备让这些败类血债血还，而陈源可以预测鬼物们的攻击，大地主大资本家们为了保命经常会在感觉到情况不妙的时候请她过去作画，根据画中的场景来躲避鬼物攻击。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吗。”
我指着挂满了一面墙的恐怖油画轻声问。
陈源摇头：“大部分是已经发生过的，因为校内的大家都是鬼，我画学校里的事情就没意思了，所以我都是画学校外的场面。我给你的那张画是差不多两个星期以后就会发生的，那个男人我不了解，毕竟只是我梦中闪过的画面罢了。”
她把自己的能力解释得很清楚，就是对镜子的事情避之不谈。我现在知道她就是艺术生，知道她是寒露的竞争者，好在我本身对于这所鬼校的存在非常抵触也从来没有产生过什么争夺学校归属权的想法，与她愉快相处也没有问题。我们严格来说是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的。
我又问她对收集十三面镜子就可以获得校园归宿权的这个宣称的看法，她摇头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十三面镜子一旦收集完毕必将发生天大的坏事，现在一部分镜子在学生会那里一部分在她手里，就这样分散保存挺好的，谁也别想获得校园的所有权限，保持势力的平衡最好。
然后她给我讲了一个小故事，这个故事内容主要是屠龙的勇者历经千难万阻之后最终击败恶龙，然后进入了龙的巢穴，看着被龙掠走的堆积成山的财富和楚楚动人勾人心魄的公主，勇士想要获得这一切，于是他长出了犄角和鳞甲，抛弃了作为人类的心成为新的龙。
我立刻就读出了她表达的意思：成为鬼校新的支配者可能意味着会迷失自己的心堕落成怪物，果然我之前对于收集镜子是骗局的猜测是靠谱的。
和她交谈了近一个小时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问出她作为厉鬼的特殊能力，正在我想着怎么样把她的能力套出来的时候，陈源面色突然变得凝重，她又举起画刷开始作画，很快画面上就出现了一座庄园，一个全身黑色的家伙站在庄园的中央，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我不敢打扰她，只站在一边静静观看，眼见着她几乎五分钟画完一幅栩栩如生的恐怖油画，一直画到第十一张才停手，而我看着第十一张油画整个人都不好了。
画上是一个清纯靓丽的女人，她坐在像是旅馆的房间里，一个看不见脸的厉鬼正从她的身后伸出手去。
“这……”
我指着那副画声音颤抖，陈源不明就以，她理解为我想要这张画于是说想要就拿走，我是作为画家死亡的我的作画材料无限，反正在校园里恐怖油画也卖不出去不如送你，这样我们都开心。
我咬了咬下唇轻声问：“这场袭击大概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用外面的世界计算的话，差不多两个星期之后吧。怎么，这是你的后代?”
她在问这是我的后代时语气明显不那么友善，我深吸了一口气苦笑，明白自己也许又陷入了麻烦之中。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可以与我友善互动了，我隐藏了自己红衣的阶级却封锁不了媚鬼的特质，我仍然在散发一些奇怪的阴气吸引她。难怪寒露说但凡有别的选择就不要变媚鬼，原来媚鬼就是个人形自走催.情.剂。
实际上这个女人不是我的后代，我还没有和男人睡过怎么可能会有后代。不，我不爱男人，我只想和寒露张欣欣睡。等等，郑心雨你太贪了，居然寒露张欣欣都想要。也不对，我是活人，阴阳两隔人鬼殊途，我要把一生都奉献给这个伟大的国家和民族，我会一直为净化厉鬼做自己的贡献。
我对陈源的问题不置可否，她的失望溢于言表，但失望了两分钟又开始雀跃起来，我怕她说出都有了孩子那和我发生些什么也没关系之类的虎狼之词，赶紧说我要回宿舍晚了就比较麻烦，抢在她让我为难之前跑路。
走之前她拉住我的右手又捏又摸玩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枚戒指想要给我戴上，说戴上这个你可以短暂离开琳琅中学回归外面的世界，但是七天之内必须回来不然会被教导主任亲自逮回来关禁闭，这七天是外界的七天不要算错时间了。我哪里敢收戒指这么敏.感的东西，真让寒露看到我戴着个别的女人给的戒指怕是要掐死我。
见我坚决不接受她的好意，陈源想了想一拍脑门说忘了你是有夫之妇戴别人给的戒指确实不太好，我给你一个好东西。
说着她让我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在临近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轻轻抬起我的一条腿架在她的膝上，给我脱了鞋子。我一脸懵看着她不知道她想搞什么鬼，然后她从皮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袜圈给我套上了。
“这个东西算是一个媒介，遇到危险了只需要默念陈源快来救我，我就可以到你身边了。放心好了这个袜圈只是一个单方面的召唤媒介，我不能通过它定位你的位置，也不能偷看你洗澡，它只是打开传送门让我瞬移到你身边的道具和媒介。”
我不好意思地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
“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就保持你的干净和纯洁，好好做鬼做个好鬼，我们琳琅中学主体是中学，实际上从幼儿园到大学应有尽有，大学毕业后还能分配进学校名义下的各种工作单位，跟苏联的包分配模式差不多。这个世界差不多有一个满洲国大，随着加入的灵魂越来越多还会更不断膨胀，即便出不去也不会太无聊。嗯，出去了也没有关系的，我可以相应呼唤传送到任何地方，哪怕出了星系都可以。”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我腿上摸来摸去，眼睛里是快要压不住的欲.望，我见势不妙赶紧编了个理由逃走，由于跑得太匆忙我的小挎包也忘了带。不过没关系，明天我会带着寒露来取回小挎包的，不能再和她独处了，我怕她突然发疯强了我。
回到学生会办公室后寒露正拿着桌上的鱼缸摇晃里面的金鱼，如此孩子气的动作让我笑出声来，她听见我笑赶紧放下鱼缸摆出一个可靠姐姐的姿态，我微笑姐姐我都看见了不过你不要怕我不会笑你的。
看来学生会今天的工作是全部完毕了，刘猛副会长和李心爱团支书还能肆无忌惮坐在桌子上接吻，其他成员早走得不见影子。寒露见我回来赶走了马上就要当场做.爱的两个学生会干部，伸出手臂对我做拥抱状，我也轻笑扑入她怀中。
“小雨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危险是指哪方面的。姐姐你也知道，就算隐藏了红衣的阶级，媚鬼的特质也没有办法遮断……姐姐不要生气啦，我们并没有什么，她确实被我吸引，还好我机灵抢在她要对我做什么之前跑掉了。”
我把收集到的情报转递给寒露，她想了好几分钟才摸着我的头说小雨辛苦了，看来艺术生那边没必要太重视，收集镜子这件事可以先放着，让各方势力相互平衡才是最好的结果。眼下马上就要到校庆了，我们还要在这学校好几天，就专心准备完成学校分发的任务好了。
61 第61章 决战之前
校庆在校园题材的影视作品中几乎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男女主角的感情会在这时进一步升温，不论是恋爱番还是后宫番主角都会和超过一位异性关系更进一步，怎么看都是一场适合谈恋爱的盛会。
如果没有阴魂不散的楚江王随时准备搞破坏的话我们也可以好好享受这个欢乐的日子。这都是楚江王的错，好好的阎王不管理好自己的地盘非要跑来琳琅中学找我们麻烦，十三面镜子得到学校支配权这样的鬼话他都能信还不带怀疑的，这智商居然还能稳坐阎王之位一百年，我看阴司地府真的是人才凋零。
我终究还是没有去找陈源要回自己的包，也不敢带寒露去见她，不然万一她对寒露挑衅说你妹妹真棒之类的虎狼之词少不了一番死斗，眼下正是非常时期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来自校外的势力，我敢发誓觊觎所谓的琳琅中学支配权的势力不止楚江王，到了最后的决断之日会有很多外面的势力尝试进攻这学校。若我预料不错，沪城道尊马天鑫到时候是一定会来的。
我们需要整合足够的力量去应对一场随时可能会到来的巨大战役。
我对寒露表达了想要增强学生会力量的想法，寒露对我的想法表示支持，随即召开学生会全体成员会议，活动教室里挤了一百多个人，其中包括寒露自身在内一共有十二位红衣，半身红衣三十位，剩下得多半身上也有血点，如此庞大的部队难怪大家都确信学生会是校内最强学生组织。结合校园黑帮的情报，球队那边只有四个红衣，街舞队更是只有一个红衣，艺术生孤家寡人实际上并不争霸，没有外界干涉的话学生会在琳琅中学几乎可以用一手遮天来形容。
为了进一步加强学生会的武力，寒露带他们来到顶楼，保安们看这么一大群人一起上来先是震惊了一下撸起袖子准备把他们打下去，一看是学生会的人立刻态度缓和问他们有什么事，寒露微笑对他们解释说学生会要临时借用屋顶，然后拿出了教导主任签字盖章的批条，很轻松把一百多号人带上了顶楼。
副会长在周围布下结界避免我们的阴气流露，在他们布置结界的时候寒露一直抱着我围观，等到楼顶形成一个固有结界后她抬起手掌对天空一抓，可以感觉到巨大的热量在向我们快速聚集，我口干舌燥心底疯狂叫喊着逃跑，仿佛有一个太阳在向我们缓缓落下。
“这阵法连接着外界的山脉，日照充足并且有地热和火山活动，我可以把这无穷尽的热量转化为阴气来支持大家。大家每个人选择一个身上的物品作为中介与阵法建立临时契约，只要把物品带在身上大家就可以不断获得阴气。这个阵法是临时布置的简单类型，对于完全的红衣来说意义不是很大，对于半身红衣可普通幽魂倒是很好的升级途径，在战斗中它也可以为大家不断恢复阴气，只要大家作战不是大招当普攻就不会出现阴气不够的问题。”
完成了这一切后我们又都下了楼，保安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了又走，摸着脑袋不明白怎么回事。
准备工作都完成后，校园庆典日终于到来了。
校内布置着喜庆的红色，各个社团都出来活动了，基本上各种摊位都有。
这是琳琅中学一年一度的大日子，等于外界的新年或者国庆日，学生们紧张的心情可以在这一天得到放松。这学校最初是1927年被毁的那所中学，对于校园恋爱也并不抵触，随处可见牵手而行的小情侣，这学校真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怪不得大家都不好好学习。
操场中心搭起临时的舞台，校园的歌舞社团正在表演节目，我也凑过去看了一会儿，舞台搭得很高台子下方也坐着不少玩耍的学生，甚至有些学生蹲在舞台架子下方玩弹珠游戏。如果他们玩的弹珠不是人的眼珠我会夸他们很有童趣的。
一个英俊的男人独自坐在舞台下方阴影的一角，他看上去二十七八岁，不知怎么搞得满面愁容。学生们只当这是学校新来的保安大哥也没人怎么关注他，我却认出这男人是之前被寒露打跑了的楚江王。
在另一角坐着陈源，她正架着画板作画，我靠过去看了看她的画作，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满脸惊恐地从卫生间里探出半个身体，好像在卫生间里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这个女人正是我之前看过的那个被陈源认为是我后代的女人。
“这是?”
陈源很随意地回应我的疑惑：“卫生间里有鬼很容易看得出来吧。不过我暂时还没能画出鬼的全貌，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段位什么样子的鬼，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能力，不过既然是心雨的后代，我会很快把这一切搞清楚的。那边有个阴司地府的人渣，你去让他先保护一下自己的后代，他不答应就报告学生会说入侵者就在这里让学生会来抓他。”
面对陈源坚定那女人是我后代这样的想法我也不好告诉她实情，她给我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很大概率也是和我一样从外面来的而非真正的琳琅中学一员。这个女人身上带着比寒露作战时还要疯狂的阴气，她的实力不一定就比寒露更强，但绝对也是一位隐藏了段位的鬼王。
我看看一边坐着满脸苦大仇深的楚江王轻轻摇头。现在鬼校里已知的鬼王就有四个了，随着最后期限的到来强大的鬼物绝对只多不少，大家都想要得到琳琅中学的支配权。想想也是，这学校里可是有几十个红衣的，一口气收了几十个红衣当小弟就能立刻成为仅次于阴司地府的巨大势力，考虑到阴司地府冥帝长久沉睡，十殿阎王相互攻伐各自为政，谁获得了琳琅中学支配权谁就能成为阴间人间最强大的帝王。
我知道所为争夺琳琅中学支配权是纯粹的谎言，但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
由于我隐藏了自己的阶段，以普通阴魂的外表靠近楚江王，他并没有对我表现出戒心，只让我小丫头一边玩不要打扰他思考。我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含笑看着他，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只好让我有话快说别用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他。
我把陈源的那幅画给他看，他看完之后脸色就变了：“道士协会不靠谱啊，这玩意还能跑出来。但是马上就要到最后的日子了，我只要在琳琅中学再蹲到今夜零点就可以圆满结束修行了，现在要走实在是……”
我来了兴趣：“楚江王殿下，能讲一讲这个东西吗。”
“好的，这东西是巴鬼，出自于巴蜀地区而得名……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楚江王?莫非你是……”
我微笑对他伸出手：“郑心雨，信使。”
“为了送信灵魂出窍跑来这琳琅中学，你还真是蛮拼的。”
楚江王感叹了一句就继续坐在原地发呆，我看看那边继续作画的陈源，轻声道：“可以请楚江王殿下保护一下这画中的女人嘛?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她如果死于厉鬼之手，我会很为难的。”
“这种小事没问题，就交给我吧，不过得过了今天才行。信使你今天夜里是不是也要离开了，我们一起走，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
我点头，眼见陈源不愉快望向这边，楚江王打了个寒战：“你赶紧回你那个红衣小情人身边去，她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呢，在这学校里我被削弱了九成打起来她一巴掌能让我升天，我现在惹不起她。”
我苦笑：“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她不是我的恋人。楚江王殿下，您对她有什么了解吗?”
楚江王瞪大了眼睛：“没有，但我觉得她是个鬼王。好了学生会要过来了我要跑路了，等到今夜零点我们就逃出鬼校在校门口会面，没问题吧?”
待我点头后楚江王站起来不紧不慢地离开，两分钟后寒露过来对我伸出双臂，我很开心扑入她怀中，她轻轻捏着我的下巴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小妖精，等离开琳琅中学后我去超市里买个容器，看你还怎么拒绝我。”
我微笑着轻轻捶打她的肩。她知道我拒绝和她有进一步的亲密接触是因为我们现在都是灵体，我更希望可以作为人和她发生亲密关系。如果她真的从超市里拿出一个灵魂容器以人的姿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便认可她作为我的恋人。
说到灵魂容器，陈蝶衣那边我有很久没关注过了。我现在的功德超过一千，可以给她买个灵魂容器了，可是比起陈蝶衣，冉晓娜对我的意义更重，我还是先攒着功德，等到给冉晓娜的灵魂修复回来，看看她的尸体能不能找回来，不能我就去买个一千功德的灵魂容器让她回来。
我有预感这次琳琅中学的行动我可以获得至少一百的功德，离我买两个灵魂容器的目标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