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李刃上小学、上初中的时候，对于圣诞节的概念几乎没有，因为大人都不会过这个
节，学校也不会因为圣诞节而放假，不放假的节日，对学生而言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可是高中生们显然不这么认为，学校的小卖部里也比平日多了很多的小礼品，最多的是各
色各样的音乐贺卡，对折的精美贺卡里夹着一个小小的、简单的电子装置，打开贺卡的时候，
就能听到美妙的音乐声。
还有其它的一些石灰娃娃，比起真正的瓷器，石灰要便宜很多，相对的，作出来的成品也
比陶瓷粗糙很多，但是跟一张不过几块钱的贺卡相比，石灰娃娃已经是属于“有钱”学生才能
买得起的礼物了。
圣诞节因为雪人和圣诞老人的存在，变成了一个堪比情人节的浪漫节日，一群荷尔蒙过剩
的高中生甚至把它当成了表白日，歪七扭八的字在贺卡里写起了隐晦又暖昧的话语，圣诞节也
迅速成为全校热点讨论话题。
说到圣诞节，就不能不说平安夜了，据说只要在平安夜来临前，找二十四个不同姓氏、不
同性别的人要一角钱，然后用这笔钱买一个苹果，在平安夜的半夜十二点钟的时候，吃下这个
苹果，并许下愿望，这个愿望就会成真。
女生们都对此有着迷一般的深信度，甚至其中不乏有男人也在要，不过要的人不多，毕竟
比起女生，男人比较好面子，觉得拉不下这个脸。
李刃他们班里的女同学也每天都在跟班里的男生要一角钱，班里姓氏不够的，还有直接组
团去隔壁班要，二十四个不同姓氏，找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关键还必须是异性，于是那些姓
氏比较少见的男生，瞬间成了众人寻找的目标。
然而其中最惨的，还是李刃，要说李这个姓，实在是再常见不过了，不过有句话说的好，
人怕出名猪怕壮，李刃头顶“校草”的光环，知名度可见一斑，所以不光是本班的女生，甚至
隔壁班的，楼上学姐、楼下学妹，都来找他要一角钱，梦想着能因为这一角钱，来一场浪漫的
邂逅。
偏偏李刃人缘好，长得一副好相处、好说话的脸，所以这几天可是实打实当了一回散财童
子了。
韩伦看着气喘吁吁进教室的李刃，眼里分明带着戏谑。
李刃将买来的饮料分给了他跟季超，脸朝下扑倒在了课桌上。
季超拧开汽水，一边说着风凉话：“唉，你不是去小卖部换钱去了吗怎么还买汽水了
”
李刃从胳膊下面露出一双眼睛，愤愤道：“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韩伦嗤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原因，换的多了，遭老板嫌弃了呗，于是因为不好意思，只
能下血本光顾一下老板的生意了。”
“不会吧真是因为这个啊”季超胳膊捅了捅李刃，“我说你到底跑多少趟了五次
十次我可跟你说啊，这离平安夜还有几天呢。”
李刃深吸一口气，托着下巴幽怨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小卖部老板说了，让我下次直接
去银行比较快，他那儿最后的十几个，也全让我换来了。”
“啊”季超张了张嘴，“你该不会被全校女生都要了个遍吧”
韩伦点点头：“估计差不多，对了，你现在身上还剩多少”
李刃把口袋里的一角钱掏出来，一个个咕噜噜滚落在课桌上，加一起都没二十个，李刃指
着道：“就这些了。”
韩伦从里面拿了四个出来，“这给我，季超，你也给我四毛。”
季超看着韩伦，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拍着韩伦的肩道：“不至于吧韩伦，你你怎么
也跟个女生似的，还信这个幼不幼稚啊我一直觉得只有傻瓜才会信呢，再说了，别人都是
一毛，到你这怎么就翻了好几番啊”
韩伦淡定地看了季超一眼，“韩梦要的，爱给不给。”
季超瞬间做出掏口袋的动作，一边腆着脸道：“四毛够吗肯定不够吧一百行吗”
李刃转过脸，简直不忍直视。
这会儿好几个别班的女孩儿走到他们班门口，问着班里的一个男生：“请问，你们班李刃
在吗”
班里的男生今天一天的心境，就跟做云霄飞车差不多，从开始的激动，再到后来的失望，
最后变成现在的一脸麻木，手一指李刃的位置道：“不是在那儿吗这么大眼睛都看不见啊
”
那女生脸一下红了，虽然心里不满，却也没好当着李刃的面吵起来，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
的朝着李刃过来了。
季超不无羡慕道：“又来了，这批都长得不错啊”
韩伦蹙了蹙眉，拿起书立在桌子上把脸挡了起来，干脆不看她们。
晚上放学，李刃他们三个照例去吃面，没想到，摆面瘫的阿姨今天居然也批了一箱苹果在
卖。
季超嘴碎，当即说了一句：“阿姨，您改行啦”
卖面的阿姨一边熟练地下着面条，一边回道：“嗨，我就随便弄弄，就卖这几天，现在的
学生，成天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那时候，哪有什么苹果、圣诞节啊。”
阿姨下好了面，端过来给了他们三个。
“不过卖的不多，我本来也就是凑个热闹，还是人家水果摊生意好。”
李刃看着那一篮子苹果，确实没怎么动过，想了想道：“阿姨，要不您换个法子，回头你
去花店买点漂亮的包装纸跟丝带，回去以后，把苹果包在里面，到时候就卖两块四毛一个，您
要是放心，也不用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快又方便。”
面摊阿姨听了，眼前一亮，坐过来道：“这主意好，我明天就弄。”
“明天别弄，明天弄了，后天、大后天肯定满大街都是，反正您也没指望靠这个发财，就
24号那天，您把包好的苹果拿出来，这样一来，那些水果摊的老板想学您都来不及了，24过
，估计就算有人学，也卖不出了。”
季超嘴里的面又重新掉回了碗里，连韩伦也抬头盯着李刃看。
面摊阿姨想了想，一拍大腿道：“行，就这么办小李啊，真是谢谢你了，你可真聪明啊
，，
说着，回身从篮子里拿了三个苹果过来。
“来，阿姨请你们吃的，留着上晚自习要是饿了，还能拿来充充饥”
李刃也没扭捏，接过苹果，甜甜一笑道：“谢谢阿姨。”
“不客气，吃吧，面凉了就糊了，快吃吧。”
面摊阿姨苹果也不卖了，篮子往摊位小车下一塞，欢欢喜喜专心下面去了。
季超啧啧摇头看着李刃道：“阴险，太阴险了，就你刚刚那样，我差点儿以为你被我哥附
体了。”
李刃放下苹果道：“你哥是挺阴险的，我也就学了点他的皮毛而已。”
“靠”季超咒骂一声，敢情骂了半天，骂他哥身上了。
韩伦蹙着眉问了一句：“主意是不错，但是两块四一个苹果，是不是贵了点”
李刃笑眯眯道：“贵吗不贵吧又不是花自己的钱。”
他这么一说，韩伦就懂了，虽然两块四一个苹果是有点贵，可说到底，那钱都是他们从别
人手里要来的，花别人的钱自然就不会手软了。
吃完面，三个人溜达着去操场消消食，冬天的棉衣口袋大，韩伦把苹果塞在口袋里，季超
却已经开吃了。
韩伦一脸嫌弃道：“你怎么每次不洗就吃啊脏不脏”
“脏吗哪里脏了”季超一脸无所谓，苹果在身上擦了擦，“一点儿都不脏，干净着呢
唉，李刃你去哪儿啊”
“啊”李刃回头，应了一声，“我去小卖部看看。”
“不是说去操场吗好好地又去小卖部干嘛”
季超挠了挠头，看着不远处人满为患的小卖部，一脸不明所以，韩伦脚下却是一个转弯，
朝着李刃的方向去了。
李刃一现身小卖部，立刻吸引了大批人的目光，这段时间，小卖部里的女同学人满为患，
看见李刃，或激动、或冷静自持的模样，眼睛却统一都在偷偷看着李刃。
李刃挤在一群女孩子里，却完全没心思关心别的，白谦熠还等着他的圣诞礼物呢，可他这
边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刃进小卖部，倒不是真想在这里面选个东西送给白谦熠，先别说白谦熠看不看得上了，
就他的心里年龄，让他送贺卡、送石灰娃娃，他自己也受不了啊，他就是想进来找找灵感，看
送什么比较好。
结果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好启发，倒是季超，跟着后面瞎转悠了一圈，偷偷买了张贺卡，
特意让老板拿了个黑塑料袋帮他装上，紧紧捏在手里。
韩伦站在人群外看着李刃四处转悠乱看的身影，抿着唇没说话。
季超买完东西，重新去找李刃，问：“你找什么呢”
李刃挺苦恼地叹了口气，道：“没什么，走吧。”
两人从小卖部出来，李刃才看见季超手里的东西，一脸八卦地问：“买什么了是不是给
梦梦买的啊”
季超脸一下子红成苹果，扯着嗓子道：“你、你胡说我买给我哥的，不行吗”
“是吗”李刃一脸不信。
韩伦看了李刃一眼，故作不经意道：“你呢转了一圈，没买到想买的吗”
“本来就没想买，”李刃一脸愁容，“就是进去看看而已，唉，算了，看来，只能场外求
助了。”
“场外求助”韩伦跟季超对视一眼，虽然听不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这人好像
又得整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