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煦舟看着场地中的程祺然, 程祺然三步扣篮，面向观众席撩起T恤，擦头上的汗。
尖叫声响成一片。
他沉默两秒, 说道：“确实挺像开屏的孔雀的。”
“你说程哥是在向谁开屏？”蒋晓宁纳闷道：“他以前打篮球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啊。”
顾煦舟也很奇怪。
岑朔已经去训练营了，又没在这围观, 程祺然这是向谁表现？
蒋晓宁自问自答：“是向围观的女生吗？”
顾煦舟也想不到答案，迟疑了一下，附和道：“应该是吧, 男生都喜欢在女生面前表现一下，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别的答案了。”
蒋晓宁点点头。
他们这边动静大, 吸引了许多人过来观战，已经把场地围了三圈了，其中不少人是女生。
蒋晓宁扫视了一圈场地, 突然蹙起眉头, 脸色难看了不少。
顾煦舟见状, 问道：“怎么了？”
蒋晓宁压低声音说道：“看到了一个我很讨厌的人。”
“是谁啊？”
蒋晓宁指着对面的一个女生说道：“就是她。”
顾煦舟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到了一个面容清秀，气质柔弱的女生。
他问道：“这个女生是跟你有什么矛盾吗？”
“她跟我没矛盾。”蒋晓宁语气渐渐激动, “但她绿了我闺蜜！”
顾煦舟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一时之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蒋晓宁想起这事就气得脑壳痛, 心里的怒火快要把她憋疯了, 索性一口气都骂了出来：“我闺蜜和他男朋友好好的，就是这个叫许婉的绿茶破坏了她们的感情！我闺蜜也是傻, 竟然这么相信她的男朋友，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异性朋友，等头上绿成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这才发现男朋友出轨了。”
顾煦舟心中震惊，追问道：“然后呢？”
“我闺蜜很干脆利落地放手了，这种能被绿茶勾引的男朋友不要也罢，”蒋晓宁气得胸膛起伏不平，“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绿茶只过了一个星期就甩了那个劈腿的渣男，又和其他男生搞起了暧昧，而且还被渣男撞见了，渣男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顾煦舟也听得十分气愤：“渣人者人恒渣之，他活该。”
“对，他就是活该！”蒋晓宁说道：“这个渣男跟绿茶相比，段位太低了。你知道，渣男发现自己被绿之后，绿茶婊是怎么跟他说的吗？”
顾煦舟追问：“怎么说的？”
蒋晓宁尖着嗓子，模仿道：“我跟你只是朋友，你为什么要误会我们是情侣关系呢？你这样想让我很困恼哎，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
顾煦舟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也行？”
“要不说这个绿茶段位高呢。”蒋晓宁啧啧感叹，“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出去，还用受害者的身份自居，渣男如果再纠缠他，就是渣男自作多情。”
顾煦舟看向对面的许婉，喃喃道：“看外表真猜不出她是这样的人。”
“这还没完呢。”这些事在蒋晓宁心里憋了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倾泻的机会，话停不下来，“那个渣男脸皮比城墙还厚，又回来找我闺蜜复合。”
顾煦舟叹为观止，没想到有人脸皮能厚成这样，“那你闺蜜和他复合了吗？”
“当然没有。”蒋晓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出了声：“我闺蜜特别帅，渣男在忏悔的时候，她就站在那冷眼旁观，渣男最后哭着恳求哦闺蜜不要离开他，我闺蜜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那个时候正好有阵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哇，那真是气场全开，特别冷艳高贵，仿佛有个bgm在她身后响起……”
蒋晓宁清了清嗓子，唱道：“为所有恨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顾煦舟：“……”
自己人，别开腔。
蒋晓宁再次回想起那个场面：“我闺蜜太飒了，爽得我头皮发麻。”
顾煦舟点点头：“你闺蜜的性格真是太好了。”
“我也这么觉得。”蒋晓宁说了一通，嘴巴都干了，她提议道：“要不我们去给程哥他们买点水吧。”
顾煦舟点点头。
两人结伴往超市走。
因为打篮球的人多，顾煦舟买了十几瓶水，放在塑料袋里拎回去。
袋子的重量不轻，顾煦舟拿了一会，手上就被勒出了一条红痕。
蒋晓宁说道：“顾哥，要不我帮你拿一会吧。”
“没事，马上就到了。”
顾煦舟话音刚落，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我可以帮你拿。”
顾煦舟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身后的磨牙声。
顾煦舟：“……”
他默默挡在蒋晓宁身前，生怕她控制不住，冲过去打人。
许婉走到顾煦舟面前，笑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也在打篮球吗？”
顾煦舟猜不透许婉为什么和他搭话，有些警惕地说道：“是。”
许婉看着顾煦舟手里的塑料袋，问道：“这是给你队友买的水吗？”
顾煦舟点点头。
许婉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顾煦舟，关切道：“你自己拿这么多瓶水会很累吧，要不我帮你拿几瓶？”
听到这句，蒋晓宁实在忍不住了，一手夺过了顾煦舟手中的袋子，说道：“我帮他拿，用不着你，你赶紧走吧。”
许婉咬了一下嘴唇，语气可怜兮兮：“你说话的语气为什么那么冲，我是不是得罪过你？”
蒋晓宁听到这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还知道啊，看来还有点自知之明。
许婉本想用示弱堵住蒋晓宁的嘴，没想到蒋晓宁一点表面功夫也不做，直接翻了个白眼。
她没办法，只能楚楚可怜地看着顾煦舟，一脸委屈又隐忍的表情。
顾煦舟：“……”
我瞎了，别看我，
蒋晓被恶心坏了，没好气地说道：“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赶紧走！”
许婉：“……”
她心中恼怒极了，紧紧地握住拳头，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但她只用了一秒就调整过来，眼睛蒙上一层水光，声音都颤抖了：“对，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们了，我本想帮你们分担一下，没想到好心做了坏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顾煦舟和蒋晓宁齐齐被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蒋晓宁搓了搓手臂，生怕许婉再绿茶下去，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把袋子给你行了吧，你快拿过去吧，别在我眼前晃悠了。”
许婉下意识接过了袋子，突如其来的重量差点把她手臂拽下来。
她只是想拿几瓶装装样子，并不想全拿着啊。
塑料袋的绳紧紧勒着她的手指，没一会，她就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
许婉恨不得把塑料袋还回去，但她又不好直说，只能委婉道：“我都拿着会不会抢了你们的功劳啊，毕竟是你们买的。”
顾煦舟和蒋晓宁明白许婉的真正的意思，但他们都选择装听不懂。
顾煦舟说道：“没事的，我不会在意这些。”
蒋晓宁幸灾乐祸道：“你不是一门心思想拿吗，现在如愿了，还不赶快把水送过去啊。
许婉的笑容僵在脸上。
蒋晓宁这话把她逼到了刀尖，她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拿了。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蒋晓宁，转过身往篮球场走。
蒋晓宁看着许婉的背影，畅快地笑了。
许婉的胳膊被拽得笔直，整个身体都往塑料袋那个方向倾斜，走几步就要交停下来歇歇，累得快走不动了。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蒋晓宁笑着说道：“你看到她刚才那个表情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逗了。”
顾煦舟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比蒋晓宁多了一丝理智：“你说……许婉为什么一门心思要拿这个塑料袋？”
蒋晓宁顿了一下，惊恐地看着顾煦舟：“她不会是看上顾哥你了吧！”
“小点声！”顶着周围人的目光，顾煦舟尴尬得恨不得把蒋晓宁的嘴巴捂住。
蒋晓宁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不对啊，许婉她如果看中了你，早就在你面前装柔弱，求你帮她拿了，怎么会这么干脆地提着塑料袋走了。”
顾煦舟闻言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许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两人想了一路都没想到答案。
顾煦舟回来后，程祺然他们和还没打完，又过了五分钟，他们才中场休息。
顾煦舟还没动，一个身影比他更早迎了出去。
许婉走到程祺然面前，扬起一个害羞的微笑，把手中的水瓶递了过去。
程祺然接了过来。
许婉心中得意，面色不露，等着程祺然跟她说话。
她本以为程祺然不会接下她递过来的水，她连让程祺然接受的理由都想好了，没想到程祺然竟然什么都没说，直接拿了过来。
要知道程祺然从不接受来路不明的东西，但他现在却接受了她送的水。
这说明程祺然对她有好感。
许婉得意地勾起了唇。
可她万万没想到，程祺然竟然一句话没说，直接略过了她。
顾煦舟和蒋晓宁都看到了这一幕，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
原来许婉的目标是程祺然啊。
两人还没交流出一个结果来，程祺然就走到了他们身前。
程祺然挑挑眉，问顾煦舟：“怎么样？我打篮球厉不厉害？”
顾煦舟没想到程祺然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说道：“厉害。”
程祺然放心了。
看来顾煦舟还是很满意的，也不枉费他那一番卖力的表现。
蒋晓宁盯着程祺然手中的水瓶，忍不住说道：“程哥，这瓶水你要喝吗？”
程祺然闻言看着手中的矿泉水，疑惑道：“我手里怎么有瓶水，是谁给我的？”
顾煦舟：“……”
蒋晓宁：“……”
许婉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一刻，蒋晓宁在心中狂笑不止。
但许婉很快就调整过来，笑着对程祺然说道：“是我给你的。”
她的声音又柔又软，表情楚楚可怜，很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可惜程祺然不吃这一套。
程祺然蹙眉说道：“你给我瓶水做什么？”
许婉没想到程祺然会问的这么直接，顿了一下才说道：“你队友去给你们买水，我看挺重的，就帮他拿了过来。”
说完她看着顾煦舟，像是在求证一般。
顾煦舟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程祺然转头对顾煦舟说道：“谢了啊。”
说完他转头就走，一个目光都没分给许婉。
许婉不可置信地看着程祺然的背影，表情彻底绷不住了。
目睹了全程的蒋晓宁，爽得笑出了声。
许婉听到蒋晓宁的笑声，转过头来怒视着她。
蒋晓宁也不是好惹的，立刻瞪了回去，插着腰说道：“看什么看，我笑一声你也要管吗？”
“你！”许婉压着火气，努力维持形象：“你这是在故意嘲讽我！”
“你那只眼看到我嘲讽你了？”蒋晓宁怼了回去，“说话要讲证据，你有证据吗？”
许婉气结，转头看向顾煦舟，“你刚才也听到了她笑了是不是。”
她眼睛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声音也是充满着委屈。
这一招可是许婉的杀手锏，屡试不爽。
果不其然，顾煦舟说道：“我听到了。”
许婉还没来得及得意，就有听顾煦舟说道：“可我没听见她嘲讽你。”
许婉：“……”
蒋晓宁在心里给顾煦舟比了一个大拇指。
许婉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从没有被这么无礼的对待过！
这个叫蒋晓宁的女生，一看就是属于那种只会学习的书呆子，这样的人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至于顾煦舟，长得挺好，只可惜不是她的菜。
她万万没想到，这两人会合起伙给她挖坑。
许婉气得浑身颤抖，差点哭出来。
以往这个时候，早有男生争相安慰她了，可如今一个人都没有。
许婉脸色铁青，狠狠瞪了一眼顾煦舟和蒋晓宁，转身走了。
蒋晓宁看着许婉的背影，冷哼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程哥怎么可能看上你！”
说完，他又有些担忧地说道：“程哥应该不会喜欢上许婉吧。”
顾煦舟也是一脸沉重。
程祺然可是主角攻的几候选人之一啊，他如果和别人在一起，是不是就等于岑朔被绿了。
他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程祺然主角攻的候选人之一，又不是真的是主角攻，如果他喜欢上了别人，那也只能说明他和岑朔没有缘分。
可他总有种，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挖他儿子墙角的感觉。
蒋晓宁问道：“顾哥你在想什么？”
顾煦舟说道：“我在想要不要……”
他顿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说道：“我在想这个许婉是从哪里跳出来的，太碍眼了。”
蒋晓宁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说完她问道：“顾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许婉的真面目告诉程哥。”
顾煦舟也拿不定主意，他想了想说道：“刚才程祺然不是忽略了许婉嘛，说不定许婉会就此放弃，而且我们就算要跟程祺然说，也要找个合适的时间。”
蒋晓宁点点头，“是应该找个合适的时间，要不然就太突兀了。”
顾煦舟看着站在对面的许婉，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时间临近下课，程祺然他们收起了篮球，蒋晓宁去帮他们去还球。
程祺然坐在顾煦舟旁边，问道：“你怎么下半场也没打球？”
顾煦舟说道：“我有点累了。”
程祺然点点头，“改天我们再约一场。”
顾煦舟笑了笑：“算了吧，我篮球打得很烂的，不是你的对手。”
“没关系，到时候我可以教你。”程祺然说道。
王昊插话道：“那程哥你到时候也教教我吧。”
“没问题。”程祺然说道：“日天你和体委打球都挺好的，等之后有空了，我们可以打场竞技赛。”
只是一场篮球，他们的关系便拉近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生疏了。
顾煦舟刚要开口，余光突然瞥见了许婉。
许婉正朝他们走过来。
顾煦舟无语凝噎。
他真没想到，这个许婉竟然这么有毅力。
许婉走过来后，跟程祺然打了声招呼。
程祺然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谁啊，我怎么看你有点脸熟。”
“……”许婉强撑着笑脸，说道：“我叫许婉，是隔壁班的，之前给你送了一瓶水。”
“我想起来了。”程祺然说道：“是你帮顾煦舟把矿泉水搬回来的？”
许婉点点头。
程祺然见她帮了自己的小迷弟，脸色缓和了一些。
许婉趁机说道：“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这句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可程祺然愣是没听出来，反问道：“操场这么大，哪个地方不能坐，你非要跟我们抢地方？”
“……”许婉被怼得面子挂不住，可现场没有一人给她台阶下，她咬了咬牙，忍着耻辱说道：“因为你们这块有树荫，操场阳光太晒了，我皮肤比较敏感，已经被晒得有些发痒了。”
程祺然点点头，说道：“行，你坐吧。”
许婉勾了勾唇，坐在了程祺然旁边。
坐下后，她一心等着程祺然主动跟她说话，可程祺然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转头跟别人聊起了篮球。
许婉气得手指紧紧绞在了一起。
她不是说自己皮肤敏感，被晒得有些发痒吗，她都把话题送到了程祺然嘴巴，程祺然怎么不主动跟她讲话。
如果是其他男生，早就在她眼前，摇着尾巴献殷勤了。
许婉越想越气，脸色十分难看。
可身边的这个人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许婉气得转身想走。
但她如果就这么走了，就说明她认输了，她可不想承认这世上还有在她魅力面前无动于衷的人。
她余光突然瞥见了程祺然脚边的矿泉水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念头。
见程祺然几人在专心聊天，她偷偷拿过了程祺然的水瓶。
这瓶水还没有开封，她拧开喝了一口，然后她装作毫不知情，惊讶地叫了一声。
程祺然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许婉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有点红，楚楚可怜地说道：“对不起，我不小心喝了你的水。”
程祺然看着她手中的水瓶，沉默了几秒。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让我怎么喝啊”，可在迷弟面前，他想留下一个大度的印象，便把质问咽了回去，只是说道：“那你再给我买一瓶吧。”
许婉：“……”
许婉：“……”
许婉：“……”
她本是装哭，这次是真的硬生生被程祺然气得哭了出来。
程祺然看着许婉哭着离开的背影，迟疑道：“她是不想给我买水才哭的吗？”
顾煦舟：“……”
作者有话要说： 绿茶的天敌
——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