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的时候, 陈覆自然也和陆可聆聊了聊苗阳的事情。
陆可聆义愤填膺，但又有点无语：“明明都已经打倒了英桥，怎么还有苗阳啊……”
陈覆失笑。
陆可聆的负面情绪不过一瞬, 下一秒他就立刻笑着说：“这么说来，我们就像是打倒恶龙的勇士了？”
陈覆多少觉得好笑, 但还是点点头，同意了陆可聆这样中二的幻想。
他想了想，又扯到正经事：“对了，你可以和你经纪人说说苗阳的事情, 这段时间尽量避免和苗阳合作吧。”
“明白……”陆可聆冲着陈覆笑眯眯地比了个耶，“多多争取盟友。”
陈覆哭笑不得地想, 明明在事业上，起司工作室才是陆可聆的经纪公司，但是显然, 他本人是十分坚定地站在陈覆这儿的。
虽说这一点挺让陈覆感到熨帖。
这件事情让陆可聆有点上心，于是他干脆当天就找到了他的经纪人郑曲明，说了一下关于苗阳的问题。
陆可聆和平平无奇工作室的关系, 或者说和老预的交情, 郑曲明其实是知道的。
因此，他对陆可聆所说的, 警方已经开始调查苗阳的消息，也立刻重视起来，开始重新审视这段时间收到的合作邀请。
而陈覆这个时候也找到了方玉芝，提及了合作对抗苗阳的事情。
当然,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正义感。虽然陈覆也和方玉芝合作过多次了，但是真正能打动起司工作室，让其掺和进来的, 自然只有利益。
国内娱乐圈，此前是英桥和苗阳两大巨头对峙的状态，但是除了这两家业内巨头，也还是有不少中小型的工作室和公司，同样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而方玉芝的起司工作室，就是非常知名，并且口碑也一直不错的一家影视公司。
方玉芝一直有向电影业进军的野望，但是以起司工作室的规模，短时间内很难独立出品电影，必须与其他公司合作，而一旦合作，就必定有所掣肘。
此前英桥倒台，起司工作室也趁机得到不少好处。
而如果苗阳也倒了……
方玉芝沉思了许久，最终答应了陈覆的邀请，并且她也按照陈覆的意思，去暗示了一些有意向的中小型娱乐公司。
对于这些合作方，陈覆只要求数量不要太多，并且进行一定的保密。此外，就是需要参与者必须口碑要好，别像英桥和苗阳那样劣迹斑斑。
这之后，陈覆又联系了傅明礼，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关于苗阳的事情，之前他也和傅明礼聊过，但是并没有这么明确地说出，“苗阳要倒了，让我们来看看怎么给苗阳准备后事”这样的话。
而现在，邱默的出现，让陈覆意识到了时间紧迫。
审判苗阳里的罪犯，是警察和法律要做的事情。而陈覆他们想做的，就是分割苗阳的势力，以壮己身。
陈覆并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有着非常精明且现实的一面。在这个时候拉拢盟友，建立合作关系，共同对付苗阳，是最好的时机。
而且，他确信傅明礼会赞同他的想法。
因为源活已经吃不下更多的利益了，一个英桥，就足够源活好好消化一阵了。
英桥倒台这半年多来，源活除了搞了一部电影、准备拍一部综艺，另外还有一些英桥遗留下来的电影电视剧代言等等正在进行中之外，就几乎没有动静了。
一个大型公司倒下之后的混乱，需要长久的时间来理顺和经营。而傅明礼显然没有太多的经验。况且，傅明礼就要出国拍戏了。
在刚才陈覆与方玉芝的对话中，他已经听方玉芝提及，源活正在寻找职业的经理人。
在这种情况下，陈覆主动提出如何对付苗阳，以及苗阳倒下之后的利益分配问题，对于傅明礼而言，实在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消息。
因为他真的已经焦头烂额了。
但是苗阳如果真的倒下，那么源活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身处这样乱象丛生的行业之中，任何公司和艺人都无法独善其身，除非真的一点事业心都没有。
因此，如果能够形成一个合作的联盟，至少在苗阳倒台之后的利益分配上有所协商，并且一致对外，共同行动，那么也可以说是一个避免混乱的办法。
英桥倒台的时候，傅明礼正是这样做的，但那个时候他本人就独占了绝大部分的利益；而现在，苗阳倒台，他已经有心无力了。
甚至于，他简直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基于心中的不忿和怨怼，选择独占那些业务和利益了。
他压根就不需要！
这该死的娱乐公司的业务，走开走开！
傅明礼这样的想法和选择，恐怕和急流勇退的方玉芝方总一点儿共同语言都没有了。反倒和顾承宣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相似。
虽然傅明礼绝不是顾承宣那样的咸鱼。
正因为这样，在陈覆正式提出了合作的时候，傅明礼简直如释重负，立刻就答应了。
陈覆也不免松了一口气，毕竟傅明礼是非常重要的盟友。
当然，不管陈覆这个时候能拉来多少盟友，他的动作，其实也有些危险，因为他本人背后只有一个空壳公司，并不是真有什么大人物。
一个不好，最后就是火中取栗，为他人作嫁衣裳。
但是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觉得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一来，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些既定的利益。他不是说他真的是个圣人，而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并且对未来的人生规划有明确的目标。
他想要的是财务自由并且生活愉快，现在前者已经实现了，而后者……打倒英桥、苗阳这样的恶龙，显然就可以让他感到愉快。
二来，这其实是一个为陆可聆建立班底的机会。而有了陆可聆的父母所提供的起步资金，苗阳倒台之后，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低价收购更多资产的机会。
原著中，陆可聆也的确是借着苗阳倒下的机会，获得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陈覆或许可以借机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是他并没有这样的野心。况且，这个钱是陆可聆父母给的，在这方面，陈覆向来分得很清。
他可以当个小白脸让陆可聆赚钱养他，想必陆可聆也非常乐意。这个英俊的男人本性中总是有一种贪婪不知足的野望，恐怕是当初暗恋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总是有些不安。
如果能通过某种方式，比如金钱上的控制，让他得到一种确定的承诺，恐怕他会开心到疯狂。
不过，陈覆当然不会选择金钱的方式，这显而易见地会带来更多的问题。他直接采用了更加真诚的做法领证。
领完证之后，金钱的问题也就顺便解决了。陆可聆的钱就是他的钱，他的钱就是陆可聆的钱。一劳永逸。
热恋中的两个人连婚前财产协议都没签，确信自己乐意与伴侣分享财产，并且以后也不会后悔。
陆可聆的钱他随便用，但是用陆可聆父母的钱，那也太超过陈店长的道德底线了。
再说了，他也不需要陆可聆赚钱养他。
平平无奇工作室不是也发展得还行嘛。还行就够了。未来再投资投资陆可聆的电影电视剧什么的，钱包那不是分分钟鼓起来了？
作为这个书中世界的主角的伴侣，陈覆觉得这点便宜还是可以占占的。
三来么……
陈覆推了推眼镜，看着电脑屏幕中，傅明礼在答应了他的合作邀请之后，提出的希望让平平无奇工作室收购源活的一部分业务的想法。
当然，价格绝对低廉。
陈覆微微一笑，心想，你看，做了好事，冥冥中还是会有回报的。
陈覆也没有推辞。这要是还推辞，那他就真的是圣人了。
他问起傅明礼想要出售什么部分。
傅明礼回答：“原来英桥的公关、对外业务这一部分。不过，之前的部门经理都已经离任了，只剩下十几名员工、账号之类的，此外还有一些影视作品的投资和著作版权。”
陈覆摸摸下巴，感受到了傅明礼巨大的诚意。
傅明礼所说的这些东西，恰恰是陈覆在思考的。他并不打算做艺人经纪公司，更倾向于涉猎一些娱乐圈其他的部分，比如舆论、比如影视出品。
感谢傅明礼……不，还得感谢英桥。
陈覆笑了一下，计算了一下自己手头的资金，又和傅明礼商量了一下价格，然后爽快地答应了这一笔收购。
当然，这么一来，他的资产又收缩了。
谈成之后，傅明礼又说：“收购的事情不急，过两天找法务签合同。关于苗阳……你有把握在五月份之前搞定吗？”
五月份，傅明礼可能就要出国了。如果可以在这之前搞定的话，那么傅明礼就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陈覆之前说起苗阳倒台的口吻十分笃定，但是傅明礼也并不知道陈覆的把握在哪里。或许平平无奇工作室知道一些内幕？
陈覆沉吟片刻，倒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合作伙伴，坦诚地说：“我不能保证一定在五月份之前搞定，但是我确信苗阳一定会倒台。”
傅明礼反问：“你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吗？”
陈覆笑了一下。
刚刚方玉芝也是这么问的。
其实，虽然苗阳现在确实是违法犯罪了，但是单单只想让苗阳倒台的话，也不一定非要诉诸公堂。
只要足够有分量的丑闻，就如同去年那时候的英桥，就可以令观众对苗阳失望，间歇性导致苗阳的公司业务运营不畅，再加上陈覆等人的围追堵截，那自然而然就可以让苗阳衰弱下去。
娱乐圈的公司，特别是像苗阳、英桥这样靠作品吃饭的影视公司，终究还是要靠观众花钱的。就算炒作得再厉害、下再多水军，人们不掏钱的话，一切都是空。
就比如说那五亿投资的《太岁》吧，网上炒得轰轰烈烈，男女主粉丝反目成仇，场面看上去是十分火爆了……然而实际效果呢？
赔了个血本无归。
甚至让观众怀疑英桥和苗阳是在联合洗钱了，要不怎么这么起劲地给观众喂屎呢？
跨年夜那十秒钟，其实也算是非常严重的丑闻。
遗憾的是，这桩丑闻被董盟一力承担了，而且苗阳怂得也快，导致这个本来很严重的事情，最终发酵的效果没有达到陈覆所想象的程度。
当然了，即便如此，因为这短短的十秒钟，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改变了。
至少对于傅明礼来说，他就十分感激陈覆当初提醒他董盟有问题。而在董盟真的出事之后，傅明礼也不得不惊叹于陈覆所掌握的信息。
这年头，信息就是金钱。
《平庸犯罪》已经耽误很久了，而如果选中了董盟做导演的话，那么估计就得耽误更久的时间。
因此，傅明礼实际上信任陈覆的说法，但是他还是希望能更加谨慎一些。
而陈覆回答说：“警方已经开始调查梆梆娱乐了。”
傅明礼眨眼间就意识到什么。
陈覆说：“如果按照最夸张的想法，苗阳真的有在贩卖毒品的话，那么必定有一本账本，可能是实物，可能是一些网络数据，总归会留下一些记录。警方一直在调查苗阳，但是苗阳那边并没有破绽。”
“你觉得在梆梆娱乐？”
“也许……”
陈覆并不敢说那些记录一定在梆梆娱乐。原著中是在，但是现在因为牧延的事情，或许已经打草惊蛇，让苗阳把东西转移了也说不定。
但是，梆梆娱乐总归是一个突破口。
傅明礼说：“那确实是一桩丑闻。但是……如果苗阳还是把梆梆娱乐推出去当挡箭牌呢？”
陈覆笑了一下，说：“所以我们要帮个忙。”
“什么忙？”
“炒热一下英少三的热度。英少三里，有不少梆梆娱乐的练习生，你觉得他们可能会和苗阳的人有关系吗？”陈覆问，又说，“正好我们的综艺要开始宣传了，可以趁此机会捆绑炒作一下，互惠互利不是吗？”
互惠互利？
陈覆打完这几个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明礼也点头，明白过来，说：“我会联系几个跟拍爆料的工作室，让他们注意一下英少三那边。”
两人商议一番，大致决定了未来所要做的工作。
而方玉芝那边，也已经联络好了几个工作室，暗中结成了合作关系，但是并没有直接与陈覆这边联系。
陈覆倒是把他自己、傅明礼、方玉芝三个人拉了个小群，想了想，又把曾继柔拉了进来。
陆可聆偶然发现了这个群聊，一时间不知道这几个人搅和在一起干什么，就好奇地问了陈覆。
陈覆笑着回答：“打倒恶龙苗阳的勇士小分队？”
陆可聆：“…”
店长还记得他之前的小中二呢？
陆可聆心中不由得冒出一点点的甜蜜，连陈覆和傅明礼这个已经离婚的gay工作交集频繁的事情，都暂时没有吃醋。
尽管他隔了一段时间就意识到了，然后阴着脸、磨着后槽牙，盯着手机就开始冒酸气。
然后被陈覆一个亲吻就安抚得妥妥帖帖，心花怒放。
对此，陈覆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反问：“你不是也有同性的朋友吗？”
陆可聆反驳：“那不一样！傅哥可是空窗期的gay啊！”
陈覆无奈，只能好好好。
陆可聆又说：“而且，我都那么努力秀恩爱了，还有人会喜欢我？我朋友的人品肯定没有那么差的！”
陈覆：“…”
等等，敢情你秀恩爱还存着这个目的啊！
陆可聆凝视着陈覆，认真地说：“店长，你也要好好秀恩爱才行啊。要让别人知道，我陆可聆的墙角，是根本不可能撬动的！”
陈覆：“…”
吐槽，真的，憋不住了。
陈覆开始认真地思索他和陆可聆什么时候才能公开。让陆可聆去折腾网友们吧，相信网友们一定非常喜欢这种八卦。
日子平平静静地继续，但是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以苗阳为中心，一个无形的漩涡已经在娱乐圈中隐隐浮现，并且，愈演愈烈。
不过，在真正的好戏开场之前，陈覆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要去拍《打工人座谈》的宣传照。
汤嘉已经答应了参加这个节目，这让了解内情的陈覆和傅明礼，都对汤嘉和何承福在节目上的互动有所期待。
拍摄宣传照的时候，陈覆倒没有遇到别的嘉宾。其他人都挺忙的，各自安排了时间来拍，和陈覆刚好错开了。
拍照的时候，陈覆多少感到了一点尴尬。
虽然他外表看上去气定神闲，甚至比摄像师还公事公办，但是他真的……在黑黝黝的摄像机前，手足无措。
他从来没有拍过这么正式的，关键是还要对大众公开的宣传照，他甚至可以想见这些照片拍完之后，网友们对他的关注与讨论。
算了算了，陈覆想，工作而已。
傅明礼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和陈覆见面，仔细观察了一下陈覆的容貌，正要开口说话。
陈覆说：“停。我不当明星……”
傅明礼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陈覆：“…”
要不要这么遗憾啊！
陈覆嘴角一抽，十分无语。
十分束手束脚地拍完宣传照之后，陈覆连样片都不想看，飞快地就去和傅明礼签收购合同了。
傅明礼将曾经英桥，现在源活的一部分业务出售给了平平无奇工作室。好在现在源活娱乐结构简单，傅明礼一人说了算，所以收购起来也比较方便。
签完合同，陈覆也略有兴奋。
临别之前，他想起来陆可聆说的秀恩爱的事情，于是就迟疑了一下，然后对傅明礼说：“对了，我刚和我男朋友领了证，想邀请一些朋友私下先吃顿饭，具体时间我之后会通知你的。”
“恭喜！乐意之至……”傅明礼立刻反应了过来，眨了眨眼睛，又温和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你爱人也放心。我并不喜欢你这样的。”
陈覆点了点头，突然有点好奇：“我这样的……？”
傅明礼委婉地说：“你长得像是精美的瓷器，让我有一些压力。”
陈覆：“…”
默默捏紧了拳头。
除开因为外表问题引来的一些小烦恼，其余一切可以说是十分顺利了。
几天时间，陈覆的平平无奇工作室，规模就扩大了好几倍。
当然，其实也就两个部分。一个负责舆论，一个负责投资，即便加上陈覆、郑商，不用起名的财务和后面来的新人，总共也才十几个员工。
平平无奇工作室扩张之后的第一份业务，就来自于源活娱乐。
内容是宣传《打工人座谈》，并且说明文件上非常直白地写着，“好好利用嘉宾陈覆的容貌优势，做出有针对性的宣传方案”。
什么叫做甲方？
就是乙方，平平无奇工作室，压根无法反抗的爸爸。
陈覆：“…”
陈店长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因为容貌过于出色而感到了苦恼。
陆可聆在旁，听闻此事，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被外表若无其事、心中恼羞成怒的陈店长勒令禁欲一周。
难得请了假回家，想和心爱的店长腻在一起的陆可聆，心中登时泪流成河。
为什么最后受伤的会是他……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