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
沉入深海里的时候，吸血鬼望着渐渐远去的天空，感到无比安宁。
但那个长着雪白翅膀的天使为什么也跟他一起沉入呢？
医生的脸背光看不清楚，但被俯身亲吻的时候，吸血鬼并没有避开。
感到很熟悉，想要紧紧拥抱。
——啊，抓到了。
吸血鬼艳丽的唇角扬起天真的弧度，他找到了那个人，那个一直等着的人。
在冰冷的深海之中，天使消散成无数星点。
——等等，我才刚找到啊。
吸血鬼笼在虚无缥缈的光点里，伸出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是一片虚无的星沙。
不，不是虚无，是无数的数据流。
吸血鬼沉在星沙汇聚的数据流里，透过消散的天使的深层意识，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这样下去不行，这个数据一直在启动自毁，重启无法修复。”
……“GM去看一看吧，到底是什么原因。牧星昼这个数据很重要，如果崩塌毁灭，会对整个世界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得上报最高管理员，我们已经解决不了了，派去的GM都被销毁了。”
……“不行，最高管理员在教廷有重要的事情。”
……“请医生去吧，看看他丢失的数据是怎么回事……”
吸血鬼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眼睛里一片冰冷。
这是一个虚拟世界，他是虚拟世界里的一个数据。
原来如此。
那么，是否只要找到他被遗忘的数据，就能找回那个一直等待却不记得的人？
吸血鬼并不在意自己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构的数据。
他只知道，他找到了可以不死的理由。
他已经知道，医生是虚拟世界的维护者，因为他这个数据一直启动自毁，所以来修复的。
医生是他要找的人吗？
吸血鬼从海底浮上去。
他们说最高管理员在教廷是吗？
……
吸血鬼出现在了教廷里。
沿途防守的骑士和教会的法师陨落一地。
肃穆庄严宏伟的教廷之中，一片寂静，外面防守很严密，里面却空无一人。
吸血鬼走进最深处，发现教廷地下藏着一个神秘祭坛。
祭祀台上放着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材。
棺材里躺着一个人，依稀像是一个濒死的天使。
教皇坐在这些棺材最上方椅子上，似乎等待着什么，看到他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温雅从容的笑容，眼里有莹润的圣光：“你来了。”
吸血鬼看着他毫不意外的表情，微微皱眉：“虚拟世界的管理员？这么说，我真的只是一个数据？”
“数据？”教皇似乎微微惊讶，但从容的笑容依旧，“的确存在着一个虚拟世界，所有人都寄存在上面，但你并不是，你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整个虚拟世界正是在你的意识体上诞生的。如果你自毁，世界也会一起毁灭。”
吸血鬼并不关心这些：“随便吧，我来找一个人，我忘记他是谁了。不管是真实存在的也好，是数据也罢，既然你是管理员，就一定会知道那个人是谁。把那个人，或者数据，找出来给我。”
教皇微微讶然，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天使，然后笑了，并不在意地看向吸血鬼：“你说得没错，如果想要找到那个人，就跟来吧。”
他的笑容温润优雅，让人如沐春风。
但吸血鬼却皱了眉，总觉得他好像知道很多东西，却故意隐瞒了自己。
“你隐瞒了什么吗？”
教皇笑容不减，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容地说：“其实你也是这个世界的管理员。”
吸血鬼：“你说什么？”
教皇笑着颇有兴致，从容不迫地说：“看来你出的问题有点大，不仅是失去了记忆，还失去了分辨真伪的能力。难道你没有发现，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吗？”
教皇的话音落下，世界好像被施加了一层圣光魔法。
整个世界在牧星昼的眼里清晰起来。
他看到面前穿着教皇服饰面带笑容的男人，就像是看着镜子：“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教皇眼里的笑容漫溢，脸上仍旧一派温雅矜持，好像感到有趣：“你叫牧星昼，很久以前和一个人搭建了一个虚拟世界，这个世界的数据核是以你为原型创建的一个叫牧文原的大天使长。后来这个大天使长成为了教皇。我的名字，叫牧文原。中间发生了什么，你可以猜猜看。”
吸血鬼牧星昼冰冷的血色的瞳眸一阵颤动。
教皇笑的温雅谦和，彬彬有礼：“你看，失去了分辨真伪的能力，就算告诉你真相，你也无法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算我说，你要找的人已经在你面前了，恐怕你也认不出来。”
吸血鬼露出尖锐的獠牙，冷冷地盯着他：“混蛋，我会杀了你！”
教皇不以为意，仍旧笑着，他的背后展开六对金色的翅膀，发出耀眼的圣光：“那口棺材，如果你想跟来，可以躺进去。”
圣光包裹着他，在炽热的光芒下，教皇的身体一寸寸湮灭消失。
即便吸血鬼瞬间移到他身边，也无法从那些灼伤他的光芒里抓住他。
牧星昼抬手击碎了教皇的宝座。
尘埃落定，他极力冷静下来，向那口水晶棺材走去。
之前躺在里面的天使，在教皇展开翅膀发出圣光的时候，跟着他一起消失了，应该是被带走了。
这样看的话，这里的确是一个通往某个世界的入口。
吸血鬼躺了进去。
……
“基因投影世界形成的理念暂时还无法全然掌握，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靶向药会影响病人的基因世界。基因投影世界实际是由靶向药和病人共同构建的。”
手术开始前，牧文原和薄郁私下曾进行过一次谈话。
“我会根据牧星昼几次拟真基因世界的建模结果，在其基础上衍生搭建扩大世界观，将他自然引入我的基因投影世界。”
他们进入的第一层基因世界，是由牧星昼和牧文原共同影响构建的世界。
第二层基因世界，则是由牧文原和薄郁共同影响构建的。
牧文原说：“你是我的靶向药，到时候我的世界就拜托你了。为了防止意外，在简蓦进入之前，我们就要先将牧星昼带入我的基因世界。”
薄郁：“我大概要营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牧文原：“你知道质壁分离吗？浓度足够大的话，就会打破壁垒，隐藏起来的核就会露出来。尽可能打破基因世界的维度壁垒，让所有人进入集体浅意识层，把囚禁在牧星昼基因世界维度的东西都解析出来，找到那个藏起来的核。”
薄郁：“明白。”
但在进入基因世界的瞬间，他们就会失去记忆，尽管可以靠拟真训练形成潜意识，一切仍旧充满了未知的不确定性。
……
【科技发展的太慢了，人的寿命又太过短暂。】
【在遥远的头顶，宇宙深处，看见了一颗星星。】
【你试图走向他，也许很多年后，有速度更快的飞船，你搭载在这条宇宙飞船上，向着那颗星星走去。】
【然后发现，在很多年前，但被你看见的时候，这颗星星就早已经陨落在宇宙无垠的黑暗里了。】
【你所看见的，这漫长的岁月认识的，都是那颗星星的光在千百年前发出的光，经过漫长的时间，终于进入了你的眼中。】
【科技实在太慢了，人或者星星，存在的时间都极其短暂，孤独漫长。】
【但，现在没关系了。】
【我们可以不依靠真实的物质而存在，而活着，我们可以不被生死、时间、距离隔绝。】
【即便是还未看见的遥远宇宙的另一头，永生不可到达的地方，不可相遇的人们，也可以在这个世界遇见。】
【第二虚拟宇宙欢迎您的到来，瞬息之间，漫游整个宇宙，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物种，经历你所好奇的任何人生。】
薄郁并不是第二虚拟宇宙的居民，他是工作人员。
一个游戏测试员。
星际时代，各宇宙文明之间频繁爆发战争，引发了次生天灾。
为了不世界毁灭，人类灭亡，大家赶在最后关头强行刹车。
宇宙文明之间的交流，改为在这个各方拼凑搭建的第二虚拟宇宙内进行。
因为各个文明之间的技术各不相同，这个虚拟世界，还是一个半成品。
薄郁作为他们宇宙的团队前线人员，日常的工作职责就是，平衡各个不同文明的摩擦，解决各宇宙文明之间的接入问题，让这些宇宙文明之间消除敌对，互相融合。
工作很繁重，但没办法，为了世界和平。
这一次，薄郁进入的这片宇宙，他的身份是一个帝国头号通缉犯。
这片宇宙处在几个宇宙文明的交汇处，其中AB两个宇宙是量体最大的。
在A文明，他和他的伙伴是帝国头号通缉犯和非法研究组织，但在B文明，他们是盗取智慧火种的先驱者。
薄郁得让AB两个宇宙文明和谐手拉手。
但在这之前，他刚刚接手非法研究组织，发现组织和组织成员快要活不下去了。
没办法，一般的研究组织都是要烧钱的，而非法研究组织没有固定来源的资金支持，就更是捉襟见肘。
没办法，为了给组织搞到钱，薄郁身为他们的老大，只好出卖色相。
他在那片混乱宇宙，瞄准了B宇宙文明里一个非常有钱的大佬，想了一些办法，偶遇了这位有钱大佬，商谈了一下对伟大复兴的研究事业的资助问题，成功当上了软饭捞男。
本来一切好好的，说好的我图你的钱，你图我的色，没想到那个大佬居然还想图他的感情？
猝不及防被求婚的第一时间，薄郁抬手摸了一下眉毛，面瘫脸矜持：“是不是有点突然？”
这个叫牧月森的有钱大佬，身体微微前倾，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眉眼温润矜贵，关切地说：“抱歉，但是担心事情会有所变化，所以想先定下来。如果哈尼不想那么快结婚，我们可以先订婚同居。”
对方俊秀斯文清冽自律的表面下，假温柔真冷酷的那一套，薄郁可是已经深有体会。
薄郁：糟糕，对方难道是发现了我想跑路吗？
薄郁眼眸半敛，矜持深情地看着，虽然眉眼笑容温柔清朗，眼眸却微凉，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牧月森：“怎么会呢？只是太惊喜了。哈尼决定的，我都喜欢。”
牧月森静静地看着他，唇角缓缓扬起，并未到达眼底：“是吗？”
薄郁摸着他的脸，主动亲吻了他，牧月森搂着他的腰，加深了亲吻。
虽然恋爱脑还疑心重，但这个男人的外表真是毫无瑕疵，要不然那么多肥羊，薄郁也不会一眼就挑中了他。
当天晚上，薄郁确认自己那帮组织藏好了尾巴，立刻抹掉自己的痕迹跑回了A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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