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萝不禁嘴角一勾，那是当然，她的三个儿女中可不就有一文一武，还有一个样样都不输兄弟的好闺女，但她嘴上不会说的，瞪着眼用手指点了点她。
苏同和老伴儿对视了一眼，“婉儿，还有一个事外祖父想请教你。”
“请教不敢当，外祖父直说便是。”
“我们苏家既要在此处安定下来，也要想想生计问题。我也问过你父亲，你父亲说家里如今有这番好光景，全凭你一人操持的。所以外祖父才来向你请教一下，可有适合你舅舅，表哥做的活儿？”苏同又加了句，“不是要你安排，是让你指个方向，给个意见。毕竟这里你熟悉些。”
楚灵婉脸上一喜，自知现在遇到正事的时候，大家都把她当大人看，她也乐得这样。
“外祖父说哪里话，婉儿本就有一些想法，想来和外祖父，舅舅商量一下的。”
“婉儿也直说便是。”苏同也笑着朝她点点头。
“那我就直说了。我的傲骨学院很缺先生，苏家世代以诗书传家，无论是外祖父，舅舅，还是宁表哥都可以做先生的。”
“表妹，我还算不得文人。”苏永宁闻言惊讶地看向楚灵婉。
楚灵婉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慢悠悠说道：“宁表哥自小受外祖父教导，就算不是经过科考的文人，学识上肯定也是过得去的，只是掩藏住了不被众人所知而已。”
苏同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道：“宁儿的学识也还过得去，可惜终归是一个人读死书，且毫无教导经验。怕是会误人子弟。”
“外祖父莫急，听我慢慢说。”楚灵婉微微一笑，“宁表哥若去厚德书院做先生，可能他自己心里会没底。可傲骨学院就不同，那里的学子以练武为主，不必将四书五经全教给他们。”
“噢！”苏同很好奇。
“不瞒外祖父，那些武学生我是想以后为我所用，但并不只想让他们看家护院。所以我不要鲁莽的武夫，我希望他们既要有武，也要识文，且明事理，有能力助我楚家家业壮大。”
这样的口气让苏家人吃了一惊，在亭国没有主子对奴仆能做到这样的。教导武功就是让人为自己卖命的，还要教人学识，且是所有人都教，那是从未听说过的。
苏同联想到他这个外孙女又是皇女，这外孙女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深谋远虑以后天若塌下来，她可能真的能抵挡得住。
楚灵婉继续说，“总之，我不奢求他们个个能文能武，但该学的东西都要学。我想要宁表哥教四五岁那批孩子们启蒙，比如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等等，主要是让他们识字。”
苏永宁明白地点点头，应了表妹的安排，“表哥定当尽力。”
这样就是答应了！
楚灵婉微微一笑，“其实经过几日的相处，我知宁表哥学问极好。外祖父肯定也是希望宁表哥将书香世家的底蕴传承下去，才会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还日日教导，为了也是苏家未来能够翻身。”
“所以，宁表哥授课的时长需得再做思量。就算此时，苏家动弹不得，外加局势也不好，宁表哥也得日日用功，为的是将来机会来时，能及时抓住。”
“我这外孙女，好心思。”无需多想，苏同就觉得这样挺好，宁儿从学识上的确不输其他人，若是真有那机会，他这孙儿未必不能成。所以，就算为了生计，也不可懈怠了那长远的打算。
“依表妹的意思。”苏永宁弯腰致谢。
楚灵婉忙避了开去，“表哥这是作甚，我可受不起。”
“表妹目光看得长远，处处为我家着想，自是受得起。”
“表哥言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楚灵婉看向舅舅和外祖父，“舅舅和外祖父也去傲骨学院做先生吧，那武学生实在太多，要好多先生的。”
苏同和儿子对视一眼，捋着胡子点点头，“婉儿觉得好便是好的。”
“那好，之后外祖父可向武先生郝萌商量一下，看如何分班。”
楚灵婉眉头紧锁，“外祖父，教学方面我完全不懂。从小我就没学过这些东西，肚子里没货。如何排课我无法给意见，总之就一个标准：他们以武为主，学文为辅。识字算术是必须要掌握的，其他的天文地理，历史我觉得也要知道。学杂一点都无所谓，他们与厚德书院要考科举的学子不一样。对他们，我觉得人品比学识更重要。”
苏家祖孙三人连连点头。
“你说的极是。”苏同捻着白胡子看向外孙女。
这样的孩子，你说她一日未读过书，说她胸无点墨也是对的。
可是她所做的事不拘于小节，不在意眼前的利益。而着远的是长远，想的皆是今后的大事。
又岂能让人小瞧了去。
见大家都没意见，楚灵婉笑眯了眼，“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有些话须得说在明处，免得伤了一家子和气。”
“婉儿直说无妨。”苏同一点儿都不意外外孙女如此行事，他心里也知道婉儿想要说什么。的确很多亲人就是为钱财反目为仇的，既然决定在这里定居，那么他就不愿意毁了这段亲情。
楚灵婉扫视了一圈，慢慢说道：“请先生自是要付束脩，但是我确实不知束脩该付多少算是过得去的？不知和武先生定为一样，每人每月束脩为八两银子，不知外祖父、舅舅可能接受？”
“已经很多了。”苏同看向眼神灼灼的儿子和孙子，也知外孙女已做了决定，心里也是高兴的，“婉儿，我们这先生的待遇可太好。”
楚灵婉摇摇头，“在我这里做先生，还是和在别人家做先生是有差别的。比如节假日就不能收到学生的节敬；也没有学生们送的什么腊肉、牛肉干、粮食啥的。”
说到这里楚灵婉赶紧急急地加了一句，“不过八两银子可以买十六石精米了，差不多也够吃一年。”
一副怕别人觉得她束脩给少了的模样，把大家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