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亲生的就好了，我就可以和师父游山玩水，救死扶伤，行侠仗义，那样不知过得有多快活！”
又是一大口酒进肚。
“那就快活去！”
“师父，我做不到。”
“我知道。”顾周道也给自己灌了一口，“那只老狐狸，我以前也不认识。不不不，是认识你的同时才认识的他。”
“哦？”楚灵婉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很多年前，多少年前？让我想想，大概是二十二年前吧！皇城一个当官的家里唯一的大少爷病得都下不来床了，众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请我去看诊。当即我就施了针，开了药，叮嘱好好服药，一定忌房事。你猜后来怎么着？”
“一定是没忍住。”
“是啊！仗着自己身体有点好转，又开始纵欲过度。”
“肾虚百病丛生啊！”楚灵婉又是仰头一大口。
“那可不是，他不听医嘱，神仙大罗都救不了他啰！后来啊，死了！我也就摊上人命官司了，告了我一个庸医误诊，草菅人命。”
“这种人，没告师父你蓄意谋杀就算不错了！”
“哼，他们那些当官的雄的可以说成雌的，黑的可以说成白的。”
“恩，没一个好东西！”
“不，有一个好东西。”
“谁？”
“你外祖父。”
“哦！”
“你外祖父千方百计将我捞了出来，才有你现在的师父，不然你师父早就人头落地了，当时我身边只有那不孝的大徒弟吴天亮，怕是连收尸都不会给我收。”
“嗯，外祖父是个好东西。”
“这话要改一下，是好官。”
“嗯，外祖父是好官。好官为什么会主动救师父。”
“在此之前，师父医治好了你外祖母的旧疾。”
“嗯，师父医术高明！”
顾周道笑，“少捧我。我得到自由后，我去了苏府道谢，又替苏府的家眷都请了平安脉。”
“哦，师父在苏府见过我娘亲。”
“脑袋瓜子就是很聪明！所以十二年前我四处寻找我那孽徒的时候，在益州的官道上碰到了你爹娘。当时他们抱着奄奄一息的你从益州城回来。”
“看来大夫都给我下了死亡通知书。”
顾周道顺势敲了一下徒弟的脑袋，“什么乱七八糟的，真喝多了。大夫是说你活不了了，我看你还有一口气在，就心软了下来，益州不适合你养病，便把你抱走了。”
“当时自然是认出了你娘，才会想着还苏家一个恩情。但你娘的病我治不了，只能每三年给他们送点药，施点针。若你那千年狐狸爹有本事一点，你大哥也不会病得那么重的。”
“嗯，千年狐狸没本事。让一家人都跟着他受罪了。”
“附议，走一个！”
“走一个！”
两师徒举起酒坛碰了一下。
一起背后说楚纪声的坏话，咋那么爽呢！
“师父。”
“嗯！”
“谢谢师父。”
“傻孩子，没有你，师父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没什么意思。”
“师父，活着有意思！”
“是，活着有意思。有一个好徒儿，很有意思。”
“有一个好师父，也很有意思。”
“走一个！”
“走一个！”
又是酒坛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吨吨~~隔！
“徒儿。”
“诶，师父。”
“你爹那个破事情，师父帮不上忙。”
“知道了，没关系，我自己会弄清楚的。”
“别苦了自己。”
“不会的，多大点事啊！”
蜡烛都没点一支的楚家医术工作室里，师徒俩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
眼看酒坛已经见底了，楚灵婉摇晃了几下，很失望，“喝光了，师父。你还有没有？”
没有人回应。
楚灵婉偏过头看了看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的师父。
哦，师父醉了！抓过师父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无事，师父无事就好！
为什么她没醉呢？
这可都是高度白酒。
前世的她能喝酒，来到这个世界她只在中秋节那日喝了一点，没有真正测过自己这身体的酒量，原来还是这么能喝啊！
能喝就是好啊！中秋节那日喝酒后，景烨在身边。
今夜呢？突然好想景烨！
特别特别想！好想好想！
好想见他啊！好想抱抱他啊，她要告诉景烨，她受委屈了，她爹爹是个大坏蛋，爹爹骗她。
呜呜呜！
楚灵婉打开了房门，看着院中站立的两人，并不觉得奇怪，她早就知道的，“你们把师父扶回房间休息。”
“是！”
“是！”
王朝和马汉领了命，可脚步没挪动。
“主子！”
“我无事，我出去走走散散酒意。谁也别跟着我！”
“主子……”马汉看着背向他们，扬扬手的主子，心里有些难过。
他们俩离得远，不该听的他们一个字也不会听到，可是主子落寞的身影，他们看到了。
主子不嗜酒，可主子今日喝了不少酒，主子抱酒坛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
主子从来就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样子，笑得比谁都灿烂，训练的时候比谁都狠。今日这样焉的主子，他们从未见过。
“主子会好起来吗？”
“会好的，过了今夜，主子还是原来的主子。”马汉比王朝大很多岁，他就是相信主子会调整好的。
“哦！”
“走吧，扶老神医回去。”
当他们正欲进屋的时候，顾周道走了出来。
“老神医，你……”
你没醉？你装醉的？
“婉儿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她不会有事的。都回去睡吧！”顾周道看了看刚刚被徒儿把脉的手腕，捋了捋胡子，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傻徒儿，还怕你师父醉死过去啊！
***
楚纪声夫妻的卧房内。
“婉儿出去了！”
“是，她在怪我。”
烛火已灭，夫妻两人都没睡，双双站在窗前。
看不清苏芸萝的表情，“你让他伤心了，她怕是很久很久都不会理你了。”
楚纪声苦涩一笑，“比起让她去送命，这点我还承受得住。”
“告诉她实情，她真的会去做吗？”
“她会的。你看她在村里修的几个学院，就可见她不甘于做弱者。养那么多人，你以为她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