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婉指节轻叩着桌子。
听孟富继续说道:“鬼毒教，江湖上的传闻我原本也是听说过的，这教以毒药闻名，只要钱出得够多，你就能买到你想要的药。听到这个名字，我哪里还敢停留，赶紧悄悄离开。”
“沈瓦口中的药不管是毒药还是迷药，一定是害人不浅。原本想着，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等天亮他们走后，就亲自去一趟县衙，找找江大人，让他提防提防，万不可让方高泗在这上阳县弄出人命来。”
此时的孟富已经满头大汗，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茶水。
这个消息被益王知道，他怕是要得个隐瞒不报的罪名了，再怎么也难辞其咎。
可她的闺女要真是被这个吴天亮迫害成这个样子话，能抓着吴天亮，他就算因此获罪也值了。
“等方高泗和沈瓦一走，我便出了门。可是那两人也是去县城，我只得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敢越过他们走在前面。终于进了城门，已是午时，江大人历来就有午睡的习惯，我便在城里胡乱吃了点饭，想着晚些时辰登门也是一样的。”
说到此处的孟富早已泪流满面，躬着背用手抓着头发悔恨不已，“就是这一个时辰，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江大人了……”
“那药不是对付别人，就是对付江大人的吧！而且他们一刻都等不及，回城就下药了。”
楚灵婉表面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心里却是苦笑，这个世道太多的肮脏腌臜事了，她改变不了，她无能为力。
心都麻木了吗？不知道，似乎还是觉得不甘。
孟富缓缓直起身子，“公子说得没错，江大人就是在午睡的时候没的。仵作去验过，说没有中毒的痕迹。”
“噢，正常死亡。”
“是，公子你说，这是巧合吗？若是想对一个平民百姓下手，值得花那么多的钱去鬼毒教买药吗？他们随便安个罪名处置了怕是更为方便吧！”
楚灵婉淡淡地道：“嗯，花了大价钱，自然是对付的是不一般的人。你有此怀疑江大人是那二人害死的，连仵作都可能被收买了，就没想过要上报？”
孟富冷笑一声，嘴里泛起苦涩，“上报？方高泗的妹妹嫁给了刺史贾仁做了小妾，方大人第二日就做了咱们上阳县的县令大人了！那是我的顶头上司。”
“无凭无据，我的话谁信？扣个诬告罪，怕是我和小女连同这驿站的所有驿卒都要被砍头吧！”
“你把这件事说出来，是觉得通过方高泗能找到吴天亮？”
孟富也不否认，“他能买到药，就知道怎样联系鬼毒教，顺藤摸瓜未必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恨只恨我势单力薄……”
“你是想让益王去查？你可知这事我一上报，你……”
“江大人的死让我日夜难安，再加上我小女这个样子，因此获罪我也心甘情愿。”
楚灵婉眉头一挑，“你想护着你想护着的人，也本无可厚非。你错就错在，益王已经上任，刺史已经下台，你还没有上报，方高泗和沈瓦还在逍遥法外。”
话说得极重，可也是不能完全不能理解他。
就算他知道益王是个好王爷，方高泗在位一天，想取孟富一家的小命就轻而易举。
想来，刺史的势力极大，避免局势失控，益景烨也不能一夜之间将这些势力全部拔出。这个方高泗既是两个月前才当上县令的，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益景烨才暂时留着他没动。
治理一州，不是抄个家，砍了脑袋就行的。
孟富不再说话，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楚灵婉也不再纠结在这个事情上，小手挥了挥，下了逐客令，“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给病人施针。”
曹开和秋月相继离开屋子。
孟富有些为难，“这……”
施针？施针可能得脱衣服！孟富不知道女儿之前是不是被人欺负过了，但此时男大夫独自给女儿施针，他实在是没办法接受。
楚灵婉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神情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她换男装不就是想在路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吗，这个时候男子装扮倒真成了麻烦。
“出去吧！我是女大夫。”
“驿丞大人放心吧，我家主子是女子，作此男儿装束是避免路上遇到不必要的麻烦。”曹开重新进屋将愣在原地的孟富拉出屋子，从外面关上了门。
“真……真的是女大夫？”
“驿丞大人可见过，有我家主子这么好看的男子？”秋月在一旁打趣道。
“那到没有。”那可不是嘛！这么俊俏的公子他是真没见过。
屋里的楚灵婉听到秋月夸她，嘴角也是一勾。
手脚麻利的解开孟月容的衣服，身体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而且还是完璧之身！
这就有点看不懂了，孟月容明显害怕所有的男子，楚灵婉早就做好了这姑娘是被人奸污才导致心智失常的。
不止是楚灵婉，连她爹孟富都怀疑女儿被人欺负过。
楚灵婉收了收心神，意念一动，手上多了一副银针。
脉象中没有中毒的痕迹。她从来不相信吴天亮的毒术真有那么高超吗？施了她都检查不出来的毒？
不是中毒就好，她慢慢施起针来。
两刻钟后，楚灵婉收拾好银针，替孟月容系好衣带，开了房门。
“公……姑娘，小女怎么样了？”见这房门打开，孟富赶紧问道。他还有点不适应新的称呼。
“无碍。”
这一声无碍，让孟富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位女大夫年纪尚轻，也不再多言。但他就是莫名的相信，或许这是益王的人，或许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
开了门，楚灵婉就转身回到屋中，坐在一个书案前，拿起这房里本就有的纸笔。
秋月见状，连忙上前磨墨。
楚灵婉思索着，提笔开始写信。
待信写完，她拿起来纸来吹干墨汁，折贴好后交给孟富，“令爱的病需要施针多日，我还有要事去办，不能日日来看诊。你明日一早将令爱送至北阳县安寿村鬼医门。交给我师父顾周道。”
“令爱恐惧男子，鬼医门自有女弟子照顾她，对她病情恢复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