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婉收回把脉的手，又检查了姑娘的瞳孔，“也就是说她失踪了一个月，你把她带回来后才发现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对对对，完全不认识人，连我都不认识。请了好多大夫就束手无策，说小女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我这驿站本就是各级官员常来之地，怕冲撞了大人们，无奈便将她锁在小屋中。”
楚灵婉仿佛没在意孟富的说话，一直眉头紧蹙地思索着，“她回来后，除了刚才我们看到的情形，是否有安静的时候，我看她衣衫整洁，想来被人照顾得很好。”
“有有有，我实在是没办法。便叫了小女平时玩得要好的那位姑娘母女前来代为照顾，她才稍稍安静一些。也能吃点饭，换衣服却是不肯，这都是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小女才让她们母女俩近身替她洗换。”
“那对母女可有从令爱的口中问出点啥？”
楚灵婉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姑娘，暗暗叹了一口气。这疯病她是能医治好，可病因必须查明，一看就知道这姑娘遇到了不同寻常的事。不然好好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疯，也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起先一直是一句话都不说，直到前日才向她闺中好友断断续续吐露了一句，‘道长……坏人……鬼”。
“道长？坏人？鬼？”
听至此处，楚灵婉大概是明白了，这姑娘的病因肯定就是她口中的道长，找到这位道长便能解了其中的谜团。
她慢慢直起身子，看着孟富，“附近是否有道观？”
“方圆五十里，只有一处道观。就在五里外的青华山上。”
见转过的身来楚灵婉眼里发出冷冽的光，孟富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公子请听我说。因关系着小女，昨日我便带人去了青华山。”
楚灵婉赞赏地点点头，“好……”
这孟富是真心心疼女儿，只问出一个道长，就联想到了道观，还带人及时去查了。对他的好感心里又多了几分。
“孟大伯你坐下说，令爱的病我可以治，但不急于这一时。拔除病根才是当务之急，不然令爱好了也会很容易再受刺激的。”
楚灵婉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手里端着秋月刚砌上的茶，小口吹了吹，呡了一口茶。偏头对秋月笑了笑，她喜欢这样有眼力的见的人。
“把你查到的所有事，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真的能治好！”孟富听到女儿的病有救，说不出有多激动，但还是按照楚灵婉的要求，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诶，我说到哪儿啦？”
楚灵婉慢慢放下茶杯，“带人去了青华山。”
“是是是，我昨日一早就带人去了青华山。为避免发生意外，我请了二十个附近的青壮年一起去的。”
越听，楚灵婉越是欣赏，孟富此人做事不算鲁莽，“然后呢？”
“没有然后……”孟富有些垂头丧气，“那道观在三年前就已经废弃不用了，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哪有人气的样子。”
“就这样，我还是不死心，带人仔仔细细搜索了一番，连周围树林里都没放过。那山日日都有灾民上山找吃的，确实没人发现山上有过什么道长，道人的。”
“不在道观？那可有听说过附近出现过什么道长之类的？”
孟富眼睛一亮，“公子果然聪明！和我想的一样。三个月前，听说鬼毒教教主吴天亮就来到了益州，他就是一副道人打扮。”
楚灵婉蹭了一声站了起来，“吴天亮？”
声音大得把屋中的众人吓了一跳。
吴天亮，吴天亮，大师兄吴天亮。
背叛师门，欺师灭祖的吴天亮，想毒死师父的吴天亮。
楚灵婉肺都快要气爆炸了。
十二年来，师父只要提到这个大师兄，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师父十二年来无时无刻想灭了这个孽徒，可是楚灵婉的身子弱，师父带着她一同去不可行，把她留在山上也不行。
这吴天亮神出鬼没，没个固定的住所，寻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楚灵婉知道师父日日借酒消愁，就是为这个丧尽天良的吴天亮。
吴天亮，无天良！
孟富：“公子……”
曹开：“主子。”
楚灵婉的思绪被人拉了回来，她重新坐下，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匕首一般。
主子这样的眼神，曹开只见过一次。那是他被绑在暗牢里受刑时，模模糊糊中好像看见过主子这样的冷的神情。
吴天亮是江湖上的人，他并不了解。他更不知道吴天亮和主子之间有何仇恨，可主子这样，分明不单单为这床上的姑娘。
“可知吴天亮的住处？”
孟富见眼前的公子这副表情，以为是为他女儿鸣不平，心里一暖，相反并不觉得这位公子冷漠，“我也只是猜测，吴天亮在哪里，我确实不知。”
孟富眼神黯淡了下来。
此时的楚灵婉渐渐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吴天亮神出鬼没，连师父都找不到，更何况孟富。
“哼！”楚灵婉冷哼一声，既然知道他到了益州，那就让战魂殿去找吧！看他是否有那个本事逃过战魂殿的追捕！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没天良的狗东西找出来。
楚灵婉不由自主地将拳头握得紧紧地。
努力思索了半晌的孟富开口了，“我倒想起一事，和这鬼毒教有点关系，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楚灵婉看他一眼，“喔，说来听听！”
孟富闭着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洪涝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小女还未失踪。当时上阳县的县丞，现在的县令大人方高泗来过本驿站。与他同行的是，原县令大人的江建柏的随从沈瓦。”
“驿站官员人来人往，原本就是常事，县丞本就在县令大人手下做事，带着县令大人的人自然也不奇怪。只是……那日夜间，方大人屋里还有灯光亮着，小的便去想着去问问是不是要添些茶水。”
“我正当要敲门的时候，依稀听到屋里的谈话声。只听到沈瓦问，今日我们寻的这药真的有那么神奇？方高泗回答：自然是，鬼毒教的东西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