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这花我得卖到什么价才能给你回本?”裴恒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一想到成本价都快哭了。
楚亦寒面不改色,不答反问:“你不是要卖花吗?”
怪他喽?
“那你说这怎么卖?”裴恒把花篮递到楚亦寒面前,“你演示一个我看看。”
楚亦寒随手拦下路过他们身旁的一对情侣:“买花吗?”
女孩儿手中已经有一朵玫瑰了,但她男朋友迫于楚亦寒逼人的气势,默默掏出二十块钱。
楚亦寒把钱塞给裴恒,扬着下巴反问:“难吗?”语气还挺自豪。
裴恒:“……”
你特么知道这么卖花,你得亏成狗吗?
但显然这不在楚大少的考虑范围之内。
裴恒本着帮他减少点损失的心态,开始卖花。
这是一个长条形的花篮,可以单肩背起来。裴恒做不到像之前的大婶那样强买强卖,只能挎着花篮沿街叫卖:“卖花喽。代表恋□□拳爱意的红玫瑰哟。”
楚亦寒跟在他身后,扬起一抹笑意。
瞧他这机灵劲,保证今晚是裴恒最难忘的一次七夕。
商业街卖花的人很多,竞争尤为激烈。一个小时过去,裴恒喊得嗓子都哑了,就卖出去两朵,觉得今晚真是亏大了。
楚亦寒去给他买果汁,裴恒坐在花坛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喊着:“卖花喽,今天不买就亏大发喽。跳楼价……”
喊到一半,两名虎背熊腰的黑脸汉子走到裴恒身旁停下,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来者不善,裴恒站起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两位买花吗?”
“谁允许你在这里卖花的?”男人面色凶狠,抬手就想去掀翻裴恒的花篮。
裴恒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护着花篮躲开他的手:“城-管都不管我,你管我呢?”
商业街卖花的人很多,上至四五十岁的阿姨,下至十五六岁的孩子,但其实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这两个大汉显然是这些人的幕后老板,觉得裴恒抢生意,过来找茬的。
听到裴恒的话,对方笑了:“你特么还真拿自己当棵葱?要么现在就给我滚蛋,要么老子就让你知道这条街到底是城-管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裴恒撇撇嘴:“我觉得还是城-管说了算,人家都支持地摊经济了,你还搞占地为王这一套?兄弟,2020年了。”
男人和同伴对视一眼,嗤笑道:“行,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这儿谁才是爷!”话音未落,他抡起拳头就往裴恒脸上砸。
裴恒闪身躲开,把花篮往花坛里一丢,转身就开始揍人。
……
五分钟后,楚亦寒端着排队买回来的果汁,两名大汉叠罗汉似的躺在地上,不敢动弹。
而裴恒,就坐在他们身上,还在纯良地卖着花。
见到他,裴恒蹭一下从人肉垫子上起来,欢喜地接过他手里的果汁:“你回来啦,他们好坏哦,居然都不让我卖花。”
楚亦寒望着地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两人,心情一言难尽:“……是坏。”
裴恒嘬着果汁继续告状:“他们还骂我,还想打我。”
“伤到没?”楚亦寒仔细打量他。
裴恒摇摇头:“我明天就得去训练,要是再受伤,教练得疯。”
他报了警,没想到来人是被临时借调过来的吕临。
看到裴恒手里的玫瑰,吕临微微一愣。
楚亦寒趁势道:“我买的。”
吕临哪能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炫耀,镇定自若道:“我知道,你出钱、裴恒出力,合作卖花嘛。”
裴恒琢磨这是个让原文攻受提升感情的好机会,悄悄塞给楚亦寒一朵玫瑰,小声叮嘱他:“你去把这个给吕警官吧。”
楚亦寒冷着脸把玫瑰丢回花篮中。
裴恒忙解释:“就算是谢谢他帮我们嘛。人家七夕还在出任务,也不容易。”
“难道我就容易?”楚亦寒反问。
裴恒失望地叹了口气,低头扒拉着手中的玫瑰。
楚亦寒瞧他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心软了些,别扭道:“只是谢谢他帮忙?”
裴恒连连点头,生怕说多了起反效果。
楚亦寒拿了朵玫瑰,放到吕临面前:“裴恒说谢谢你今天帮忙处理这两个家伙,他没什么可送的,正好这些花卖不出去,给你一支,减轻下他的负担。”
吕临自然知道这不是裴恒的原话,很愉快地收下了:“我很喜欢这花,替我谢谢他。”
楚亦寒扭头告诉裴恒:“他不喜欢,让你以后别送了。”
裴恒:“……我听得见。”
楚亦寒面不改色:“那你就该知道我说得没错。”
裴恒:“……”
寒崽,你这样颠倒是非,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
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12点。
路上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行人,花卖不出去,裴恒只能全部带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要归队训练。
走之前,楚亦寒递给他一束玫瑰:“带走吧,我这里放着也没用。”
玫瑰花瓣饱满圆润,有些似乎还沾着露水,像是刚刚才摘下。
裴恒诧异:“这是昨晚的?”
楚亦寒微微颔首,不着痕迹地把手背到身后:“今天许跃送你,我有事。”
裴恒心底涌起一阵失望,但很好的掩饰住了:“嗯,你忙。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要我帮忙的话就直说。”
楚亦寒不置可否,目送裴恒上车离开,才将藏在身后的手放下。
清晨天气微凉,楚亦寒穿了件长袖薄外套。他进屋将外套脱了,白皙的手臂上,几道鲜红的划痕看得人心惊。
吴伯拿了医药箱过来,心疼道:“您要花园里的玫瑰花,派花匠去折就好了,何必大清早自己去?弄得一身伤。”
楚亦寒想起裴恒接花时的喜悦,嘴角弯了弯:“又不是什么大伤。”
……
训练的日子一成不变,让裴恒惊讶的是付岩居然还没退役:“咱们队长对跳水事业爱得这么深沉吗?”
孟江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不主动退役,队里也不辞退他,只能先这么耗着。别看付铁军倒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上头肯定还有关系。估计还得等领导们都被清理一圈,才有人会想起付岩。”
只要付岩不再搞事情,裴恒才懒得管这些,照旧训练。
但是这一天,裴恒突然被领导喊去问话:“裴恒,有人投诉你打架斗殴,怎么回事?”
裴恒一脸懵逼:“我最近都没出去过,打谁啦?”
“不是最近,是七夕那天晚上。你还在外面搞副业卖花?队里不是给你发补贴了吗?你好歹也有个世界级的冠军,你也不嫌丢脸?”
“职业不分高贵,卖花那是我一时兴起。”裴恒觉得奇怪,“谁来瞎编排我?”
领导丢给他一封举-报信:“你自己看吧。他们联系了记者,已经在网上引起不小的舆论。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你恐怕得停赛一段时间。”
裴恒急了:“不行,马上就要世锦赛了。”
“谁让你在外面惹是生非?好不容易出个有成绩的队员,要是比不了赛,我比你还急呢!”
裴恒耐着性子把举-报信看完,估计就是七夕那晚他揍得两个王八蛋。他们心里气不过,蹲完看守所出来,不知怎么知道他是跳水运动员,就借此搞事情。
裴恒简要把那晚的情况说了:“这事警察那里也有备案,我是正当防卫,不用停赛吧?”
领导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感到为难:“这……毕竟已经引起不小的舆论,如果不处置下你,很难跟公众交代。”
裴恒怀疑领导谢顶的时候,把智商一起谢了:“现在讲究的是善恶有报,不是各打五十大板。我正当防卫没错呀,那天路口的监控,警局还有备案呢。而且新街口人那么多,随便问问就能看出来那帮卖花的人是一伙的,无非是我动了他们的蛋糕,所以才会被针对。”
裴恒越想越冤,“我那天就卖出去两朵,亏大发了。”
“别想你的花了!先处理这事。你看看网上这群人说的,居然说咱们整个市队的素质都是这样差!差个屁!他素质才最差!”要不是顾虑着领导的威仪,他差点口吐芬芳。
网上有些人心理阴暗,永远都会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别人,而且还偏偏觉得自己才是唯一看穿真相的人。
裴恒孤掌难鸣,吵是吵不过这群人的,只能想别的办法。
“领导,咱们发个声明,说明下那天的情况成不?我再请警局那边配合一下,把监控发出来。大部分吃瓜网友还是冷静的,至于剩下一群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就随便他们吧。”
领导狐疑地望着他:“你确定没有别的事了吧?万一这事给你声明了,他们又整出别的事来,我可保不住你。”
裴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天他不小心亲到了楚亦寒,但这事打死不能说:“没有了,您放心!”
“那卖花的事呢?你吃住都在队里,花钱的地方不多。那么多奖金全没了?你花哪里去了?别是赌-博了吧?”领导越想越害怕。
裴恒佩服他的想象力:“卖花是我和朋友闹着玩。钱我都做理财了,不信你看。”
裴恒把手机银行打开,领导看到几万块钱存款还在,松了口气:“黄-赌-毒可绝对不能沾。你朋友谁啊?确定只是闹着玩?”
“楚亦寒。楚氏大老板,他总不会缺钱吧?”裴恒第一次觉得这个身份真给力。
领导总算明白为什么素无交情的楚氏集团,在世界城市游泳大赛后会给市队的巨额赞助,原来还是托裴恒的福。
“咱们要是发完声明,你能让楚亦寒也帮你佐证一下吗?”领导问。
裴恒不希望楚亦寒牵扯进自己的事情里。
归队训练这一个月,他都刻意躲着楚亦寒和吕临,就是希望自己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让这两人的感情重回正轨。
这次的事,可以不去打扰楚亦寒,但总得麻烦吕临。而且要是请人帮忙都不亲自上门,又有些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裴恒含糊地应了声,下午特地请假去找吕临。他正在训练馆附近的公交站台等车,突然一阵汗毛林立。
裴恒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步,他身后一个男人冲出来,手里的木棒差点砸裴恒脑门上。
男人扑空,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他稳住身子,抬头时,裴恒看见他的脸,一下子乐了。
嘿,熟人。
“这不是比城-管还厉害的坤先生吗?”裴恒笑眯眯地问。
被称作坤先生的黑脸汉子藏起手上的木棒,冲他讪讪笑着:“误、误会!”
“不是想偷袭我吗?”裴恒指了指他手里的木棍问。
“这哪能啊!”坤先生露出憨厚的笑,忽然指着裴恒身后“诶,那不是吕警官吗?”
裴恒回头望去,街上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坤先生抡起木棍再次往裴恒后脑勺上招呼。
电光火石间,裴恒一个闪身躲开,拽住他的手往前一丢,一个肘击将人打趴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打架天赋那么差,还那么喜欢跟人动手:“七夕那天不就是这么输给我的吗?怎么一点记性都不涨?”
他恨铁不成钢地往坤先生脑门上拍了一下,掏出手机报警。
谁知到了警察局,坤先生不仅不承认是自己先动手,还倒打一耙,说是裴恒对他怀恨在心,偷袭他,把他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裴恒气结:“你真是绝了,我打你都手下留情了,你还带着木棍来偷袭我呢!棒球棒那么粗的棍子!”
反正现在当着警察的面,裴恒也不能再打他,坤先生反而不怕了,大爷似的趟在椅子上,要多无赖有多无赖。
因为上次的案子是吕临负责,这次便还由他处理。
他打完电话,脸色不大好的示意裴恒过去,轻声道:“个人而言,我肯定相信你的话。但公交车站台附近的监控被人为损坏了,要单方面证明你的清白还得费点功夫。”
坤先生隔得远,但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笑嘻嘻道:“警官,你还是放了我吧。不然我就把你上次收受贿赂的事说出去。”
吕临疑惑:“什么贿赂?”
“你七夕那天收了他们的花,我都看到了。我没说出来,是给警官你一个面子。”坤先生嬉皮笑脸的。
吕临快气笑了:“一朵花而已,你想说就说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现在这件事,我劝你坦白从宽。”
“你们都没监控,怎么查?”坤先生得意洋洋地反问。
上次他也想这么颠倒黑白,但吕临调出了附近的监控,气得他哑口无言。
这次他学乖了,虽然也挨了揍,但裴恒绝对讨不了好。
“你有作案动机。你为什么要去训练馆?木棍的来源又是什么?”吕临一样样询问下去,坤先生的脸色渐渐白了。
“你自己交代,我给你争取个宽大处理。不然,零口供我一样能查清事实,把你移交检察院。去了那里,可不是在看守所关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出来的。”
吕临恩威并施,坤先生面色迟疑,显然心中已经动摇。
正在这时,裴恒突然接到领导的电话:“裴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怎么又打人了?”
裴恒意外:“你怎么知道?”
“自己上网去看!现在领导找我去问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是都保证不打人了吗?”
裴恒心想那总不能让他被动挨打吧?
领导声音极大,吕临就站在裴恒身旁,听得清清楚楚,便用自己的手机查了一下。
名为“跳水冠军裴恒当街打人”的视频就挂在微博热搜中,下面是一连串的评论。
【现在这些运动员,素质都差得很。】
【仗着拿了个冠军,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视频不完整,要不还是把完整的放出来吧,省得又有反转。】……
视频就是不久前裴恒在公交车站台上被坤先生偷袭的画面。拍摄者站在对面马路上偷拍,而且只截取了后半段裴恒单方面碾压坤先生的视频,前面坤先生两次偷袭都没放出来。
“有备而来啊。”裴恒琢磨为了陷害他,对方也算是煞费苦心。
要是坤先生得手,那裴恒就是当场爆头,横死街头。
要是坤先生失手,那就是现在裴恒被舆论攻讦,搞不好还得被禁赛。
领导还在电话那头怒斥,裴恒简要跟他解释了一遍情况,问道:“训练馆门口的监控有没有坏掉?能不能看到公交车站台的情况?”
领导大喜:“我马上去问!”
不一会儿,裴恒就收到了领导发来的监控视频录像。
训练馆的监控是从公交车站台后面拍过去的,一开始能看到裴恒站在两块广告牌中间的空地上等车。
坤先生举着木棍鬼鬼祟祟地摸过去,对着裴恒的脑袋就要一棒子打下去,得亏裴恒及时躲开,才逃过一劫。
原本领导还气裴恒惹事,现在看到这么一幕,破口大骂:“什么王八羔子!背后偷袭!妈的他会跳水吗?裴恒伤到了,他去给我拿冠军吗!裴恒你等着,我现在就把这视频发网上去!”
裴恒谢过他,笑眯眯地把监控给坤先生看:“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是不是在训练馆门口蹲我好久了?说不定还拍到了你踩点的画面哦。”
坤先生脸色发白,身子发颤。
吕临道:“我已经让同事去查了。一会儿做完笔录,我就跟领导打报告,帮你把情况说明发了。”
“谢谢吕警官。”
吕临办事效率极高,裴恒才回到训练馆,警方的说明就发了。
真相大白,裴恒重获清白,网上的风向也就变了。
【还好我没那么快站-队,果然是有问题。贼喊捉贼,不要脸!】【小哥哥好帅!颜值高又能打!还有腹-肌!爱了爱了!】【苍蝇不叮无缝蛋,肯定是裴恒自己有问题,才会招惹上这些人。之前不是说他私自卖花吗?跳水队员还卖花?】【卖花又不违法乱纪,你管得着吗?裴恒就是颗有缝的蛋,那人家也是蛋,比你这种嗡嗡嗡叫的苍蝇不知道好多少倍!】【等等,我七夕那晚好像买了裴恒的花!瞬间感觉我是欧皇!】……
网上骂战热烈,基本上都是维护裴恒的多。他放了心,继续踏踏实实训练。
傍晚训练结束,裴恒冲完澡习惯性看一下手机,发现上面有着几十条楚亦寒的未接来电。
裴恒的小心脏直抖,惴惴不安地给楚亦寒回拨过去:“我刚刚在训练……没带手机……才看见你的电话……”
“嗯。”楚亦寒语气低沉,显然猜到了这个缘由,但并不满意,“找吕临了?”
“我被黑了,得请警方一起出声明,他是上次案件的负责人,当然得找他。”裴恒莫名心虚,感觉自己好像偷情后被正-房抓住的小-三。而且,他还是个双头三把夫夫俩都给绿了的那种。
楚亦寒不屑的嗤了一声:“找我不行吗?”
“我怕打扰你工作。”裴恒乖巧道。
楚亦寒不信:“那你就不怕打扰吕临工作?”
要换了以前,裴恒或许会脑补楚亦寒这是护妻,不想让他打扰吕临。
但现在……
裴恒有种楚亦寒是在吃醋的错觉。
“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有困难找警察。吕警官是警察呀。”裴恒努力把自己和吕临的私交撇开,证明他只是去办公事。
楚亦寒这才稍稍满意,矜贵道:“你以后也能试试来找我。”
“好呀,那就麻烦你啦。”
楚亦寒的嘴角弯了弯,矜持地邀功:“网上的帖子我给你撤了,颠倒黑白、避重就轻的媒体我也找他们谈了。近期不少人为了博眼球越来越没下线,这方面我会整理好材料,提交给相关部门进行查处。”
裴恒喜出望外,没想到楚亦寒直接釜底抽薪:“那太好了,真是谢谢你。”
楚亦寒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语气平和到刻意:“我是不是比吕临厉害得多?”
即使隔着电话,裴恒也能想象出楚亦寒说这话时骄傲自持,又满是期待夸奖的模样。
他怀疑自己敢说一个“不”字,楚亦寒现在就会杀过来。
“是,您最能干了。”裴恒笑得狗腿又谄媚。
楚亦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一个吕临,不在话下。
“那是不是该请我吃饭?”楚亦寒问。
“请请请,我看看时间……”裴恒连连点头,听见敲门声前去开门,愣在原地。
楚亦寒就举着手机站在门口。
瞧见裴恒错愕的面容,楚亦寒压着嘴角的笑意,淡淡道:“真巧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
都堵到他宿舍门口了,能不巧吗?
“你想吃什么?”裴恒认命地问。
楚亦寒想了想,老是去天澜酒店他也吃腻了,不如就近选一家:“上次去的火锅店怎么样?”
“好,我换件衣服。”裴恒转身进屋,楚亦寒跟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裴恒背对着他,光洁的后背白皙而结实。楚亦寒看着出神了片刻,在裴恒转身过来时,很好地掩饰掉眸中神色。
自从上次三个人一起在这家店吃过火锅后,裴恒有了心理阴影,再没来过。
今天和楚亦寒单独来,店里还是一样的热闹,却让裴恒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这次没了楚亦寒和吕临的隐形战争,一顿饭吃得很安逸。
但裴恒特别心虚,就好像做了什么很对不起吕临的事。
他闷头吃菜,忽然听见楚亦寒问:“病好了就又开始躲我,裴恒,想不到你是这么过河拆桥的人。”
裴恒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那怎么之前喊你出来吃饭,你都说没空?”
“我在训练,最近忙着备赛,忙得飞起。”裴恒打开手机,把拍下来的训练表给楚亦寒看。
瞧着连晚上都排满的训练表,楚亦寒眼中闪过一道心疼,思考着说:“要不就别参赛了。”
“不行,奖牌们在朝我招手呢。”
楚亦寒无奈,只能随他:“别太辛苦。”
“训练习惯了就好,不觉得辛苦。我就是烦这次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裴恒咬着鱼丸还觉得气,“我不就在那里卖两朵花么?也没恶意竞争,怎么就那么恨我?”
楚亦寒提醒他:“别忘了你揍他们的事。”
“他们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
“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人,现在吃了亏,还蹲了半个月看守所,心底能不恨吗?本来找不到你就算了,结果一看你是个运动员,搞臭你多好?”楚亦寒眼眸微沉,一开始穆立新也对他用的是这种手段,想迫使他社会性死亡。
裴恒骂了几句不要脸,心想还好训练馆内部的摄像头藏得够隐蔽,不然他这回可真是够呛。
原本裴恒没吃亏,楚亦寒也就当是小混混挑事,随吕临去处理了。但经过这次污蔑事件,楚亦寒去仔细查了一番,发现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那帮人是一个流窜各地作案的流氓团伙,那天新街口除了卖花的,还有不少中年妇女抓着人在算命。算一次一百块钱,就是变相勒索。”
楚亦寒倒不是怕他们,就是有点后悔自己撺掇裴恒卖花。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惹上这事,“他们这些人就跟某些动物一样,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治安差一点的地方会向商户收取保护费,锦城治安好,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做,就这么流窜作案。你卖花的举动,相当于是侵犯了他们的领地。”
裴恒撇嘴:“你的意思是我被狗给咬了呗?”
楚亦寒:“辱狗了。”
裴恒噗嗤笑出声,又觉得奇怪:“吕临没查出来吗?”
“这些人就是小流氓,蹲看守所是常有的事,早就知道该怎么对付警察了。而且,就算他们如实交代又怎么样?光有口供、没有证据,定不了罪。”
这些人就像是蚊子,不一定能带来致命伤害,但很烦。
裴恒发愁:“那他们以后会不会还来骚扰我?”
楚亦寒微微一笑:“放心吧,他们就快解散了。”
“你做了什么?”
楚亦寒笑而不语。
……
两人吃完饭时间还早,便在街上逛了一圈。路过一家便利店,裴恒去买了些便携食品做宵夜。
付钱时,楚亦寒望着收银台旁的接-吻-糖片刻,拿了一盒。
裴恒意外:“你还喜欢吃糖呢?”
楚亦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尖发红,含糊地应了一声。
训练馆地处偏僻,路上人不多,今晚月朗星稀,两人并肩走在树荫下,岁月静好。
直到楚亦寒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他一边拆着接-吻-糖的包装,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上次吕临怎么跟你告白的?”
裴恒:“???”
这都多久的事了,您还惦记着呢?
“你不是不记仇了吗……”裴恒忐忑地问。
“我就是随便问问。”楚亦寒含了两颗糖,抬头睨他,“真不喜欢吕临?”
裴恒连连点头:“我只是拿他当朋友!你放心!”
楚亦寒勾起一抹笑,往前走去。
糖片随着他的走动在塑料糖盒中来回滚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恒不敢私逃,胆战心惊地跟在他身旁,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忽然,楚亦寒停下脚步。
裴恒生怕他找自己算账,匆忙把才组织到一半的语言一股脑说出来:“吕警官只是一时糊涂,没认清自己的感情,等他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我对他只有感谢和普通朋友的情谊……”
“我知道。”楚亦寒打断他。
裴恒心想你知道还问?
“那我呢?”楚亦寒问。
寒崽,我们是感天动地父子情!
“我们也是好朋友。”裴恒义正言辞。
楚亦寒蹙眉。
裴恒补充:“你放心,我绝对支持你去找真爱。穆立新这个王八蛋肯定已经死得透透的,你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放下偏见,认清你自己的心。勇敢出击,命定爱人就在身边!”
这一世裴恒既然参与到这个世界中,就不希望他们两人再悲剧。
吕临被糊住了眼,看不穿他应该喜欢楚亦寒,裴恒只能寄希望于楚亦寒,祈祷楚亦寒主动些,早点和吕临开启属于他们的绝美爱情。
只是一想到他们两个在一起,裴恒心底再次忍不住冒酸。
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想多了,还容易哭。
正当裴恒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的悲伤中时,楚亦寒捏住了他的下巴。
裴恒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到楚亦寒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温热的触感伴随着接吻糖甜腻腻的薄荷气息传来,裴恒懵逼。
什么情况???!
楚亦寒居然亲他了!
裴恒不知所措。
激动、震惊、不敢相信……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的心情凌乱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犹如火山爆发,炽热的羞赧从心底涌出,如滚烫的岩浆流遍全身。
两人的距离极近,直到马路上有车使坏,开过他们身旁时故意按喇叭吓唬人,才将裴恒惊醒,一把推开楚亦寒。
楚亦寒眼中闪过一道失落,撞上裴恒的眼神后,匆忙躲开,抿唇不语。
裴恒人都傻了。
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天,他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才稍稍稳定,憋出一句话:“你傻了吗?”
楚亦寒心想你才傻了。
他抬眼睨裴恒。
裴恒怂了,抱着购物袋瑟瑟发抖,小声道:“我可不是吕临……”
楚亦寒不想听见这个名字,冷冰冰地反问:“关他什么事?”
人家是你正房,你说关他什么事?
坏人姻缘,天打雷劈。
裴恒现在特别怕遭天谴。
他悄悄瞄了眼天空,明月当空、万里无云,觉得自己还算安全,悄咪咪地后退。
楚亦寒皱眉:“你躲什么?”
裴恒纠结地站在原地。唇边似乎还残留着楚亦寒的气息,糖与薄荷完美交织,就像眼前的人,令他留恋。
不!
裴恒赶忙把这个念头丢出脑海,顾不上脸颊发烫,挺直了背脊反问楚亦寒:“我还要问你想干什么呢?你、你……”
噫,他说不出刚刚发生的事。
楚亦寒看出他害羞,来了兴致,挑眉问:“我怎么了?”
寒崽你耍流氓!
原文里你也是这么调戏吕临的!
裴恒这段记得清清楚楚,吕临耻于说出口,结果被楚亦寒又给亲了。
现在裴恒索性破罐破摔:“你亲-我!”
楚亦寒若有所思:“亲-你?”
裴恒用力点头。
楚亦寒捏着他的下巴又亲了一下。
裴恒彻底傻了,仿佛被火烧了似的慌忙推开他,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的嘴。
寒崽你怎么不按剧本来???
楚亦寒一脸无辜:“你让我亲的。”
裴恒:“!”
他发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你……你不要偷换概念!我是说你怎么能亲-我呢!”裴恒急得舌头都捋不直。
楚亦寒的心狂跳不止,但面上依旧稳如老狗,强作镇定道:“亲都亲了,你想怎样?”
他想亲回来!
想把楚亦寒压在墙上亲得呼吸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