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和我做那些事的时候, 都把我当成利尔德？”
空寂的地牢里，回荡着艾维斯愤怒的声音。
他气呼呼地心想，原来这就是渣男真正的样子吗？
艾维斯再维持不住魔王该有的高冷风范，又或许在慕清离眼中他其实就没维持过：“你……为什么？他到底哪里好了？！”
在慕清离心里, 他家小徒弟当然是哪儿都好, 他只能在随意扫了小徒弟的身体一眼后, 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他的腰比你好。”
艾维斯：“？”
慕清离又抓着他黑白色的头发道：“而且, 他看起来似乎比你还要健康。”
明明就能和慕清离大战三天三夜的艾维斯：“……”
若不是这些都只是继承了原主角受记忆的元神碎片，他肯定要先把慕清离关起来, 狠狠教训一顿让他变得不那么气人一点点，然后再让他试试到底谁的腰更好。
对这个世界的慕清离而言, 他是那个剥夺了慕清离再继续喜欢利尔德权利的恶人。
天书说得没错，只要他们还在小世界里，他就注定无法和慕清离好好去谈恋爱。
不是他将慕清离伤透了心, 便是他要被他以残忍的手段报复。
比如现在, 他就气得想对慕清离做很过分的事。
「目标元神能量满足度已达百分之六十五。」
「咦？怎么回事？大人又对你了做什么，进度条竟然增加了？」
艾维斯内心回答得心平气和：【他又渣了我。】
「……？你还能不能行了！」
这回, 艾维斯回答得理直气壮：【不能。】
也许愤怒总能让人觉醒某种洪荒之力,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被慕清离‘折磨’久了，艾维斯觉得自己好像对圣力越来越有抗性了。
囚 | 禁着他的枷锁被他一鼓作气给弄断，施了圣光之法的锁链化成了无用的碎片掉落在地。
重获自由的艾维斯化生出了他许久没展开出来的翅膀, 挥动间, 黑色中夹杂着些许白色的羽毛缓缓落地, 让艾维斯和慕清离看得同时一怔。
【……天书, 怎么回事？我的翅膀的羽毛，为什么会掉色？】
天书也一脸懵：「怪了，原剧情线并没有解释这一环, 我记得艾维斯最后是把彻底堕落无法再恢复原来的身份的原主角受一起带到深渊，以此交换了两方的和平。按原剧情，渣攻艾维斯身上并没有发生过这个变化。」
艾维斯皱着眉头，看了同样有些诧异的慕清离一眼，最后说：【我们先出去，找个时间研究一下这件事。】
「那大人怎么办？」
【……哼，他现在最想见的肯定是利尔德。而且我身上魔力还很虚弱，未必打得过他，先回去思考下一步计划。】
艾维斯扇着翅膀升到半空中，红眸冷冽地注视着底下的金发男人：“圣子殿下，最好别让我有机会抓住你，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的作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慕清离朝他微微一笑：“再见。”
他湛蓝色的眼睛里装着温柔的盈盈笑意，乍看似有星星坠入眼底，乘着流光闪烁，牵动人心。
好像被他注视着的那个人，拥有着他独一份的喜爱。
艾维斯很快就回过神。
小骗子，他绝不会再被他柔弱无害的外表欺骗了。
艾维斯咬牙警告般地瞪了慕清离一眼后，直接撞开那蕴含着强大圣力的房顶，带着皮外伤逃走了。
地牢的上方并不是苍穹，而是层层牢狱。艾维斯的出现显然给众人带来很大的震惊，守卫们拼了命想将他留下，却反而被他闹得手忙脚乱，甚至好几个被关押在牢里的恶魔都被艾维斯给放出来，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艾维斯撞破房顶离开时，慕清离见到一枚黑色的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他刚弯腰把东西捡起，往地牢飞奔而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响。
他却没有心思搭理，只是在摸了摸那枚已经看不清上面雕刻的东西的纹路后，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迪伦带着教皇以及圣殿的其他人来到地牢。
见到地牢内的一片狼藉后，迪伦怒问：“圣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魔王艾维斯逃走了。”慕清离平静地回答道。
迪伦冷笑：“圣殿地牢守卫森严，更是有强大的圣力结界阻挡，艾维斯怎么可能轻易出逃？我想，怕不是有人借着身份的方便，偷偷把人给放走了。”
话落，迪伦突然冲到他面前，不分由说就扯开他的衣袍，在见到他锁骨下方处的一枚黑色印记之后，眼睛一亮，没控制住语气的激动情绪：“你果然和魔王签了灵魂契约！”
证据确凿，圣殿的人都亲眼见到了那个只有和恶魔签了契约才会有的印记，纷纷对着慕清离露出惊愕万分的表情。
慕清离却像是早就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神情十分平静，抬眸看向教皇的眼神，如此清冽与坦荡。
却是那种承认了他故意放走艾维斯的坦荡。
思绪回到不久之前。
“哎，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教皇大人，我们已经抓住魔王好些日子了，圣子殿下每天都在地牢进出，却始终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结果。上次圣殿的人提议直接把魔王杀死，永绝后患，可都被圣子殿下阻止了。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像迪伦说的那样……”
慕清离提前从神殿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撞见了在安静角落说着悄悄话的几个人。
教皇皱眉为他辩护道：“圣子殿下维护圣殿多年，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你们也知道圣子殿下善良，他应该只是还对魔王抱有悔改的期望。”
“既然圣子殿下不忍心动手，又有和魔王合作的嫌疑，不如我们找个机会，把魔王给处理了！现在他被关押在地牢无法行动，身体处于最虚弱的状态，是对付他最好的时机！”
“是啊教皇大人，我也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把魔王给杀了，那魔域的魔物才不敢再这么嚣张。”
“按照处理伤害过我们的恶魔的习惯，我认为应该斩断他的双翼，砍了他的双角，挖出他的心脏和眼睛，再将他泡在装满圣水的池子里，让他身体溃烂至死！”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我们的心头大恨！而且，听说魔族的双角与双翼，眼睛和心脏，是他们魔力最集中的地方。有了这些东西，我们或许还能研究出能够用来对付魔族的强力武器……”
后背传来的痛击让慕清离回过了神，圣殿里本该守护着他的人们现在却用武器指向了他，他还被迫将双手按在身后，跪了下来。
教皇走到他面前，痛心疾首地问他：“圣子殿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选择背叛人类？你是被那可恶的魔王给洗脑了吗？”
慕清离只淡声回了他一句话：“我没有背叛人类。”
他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发生这种事，他自然是暂时被撤销了圣子的身份，甚至还被收押在牢狱里。
而举报有功的迪伦，则是暂时成了圣殿圣子之位的代理人。他的能力还需要其他人的验证，教皇和圣殿暂时给了他尝试的机会。
这可把迪伦给高兴坏了。
相比之下，背叛了圣殿的慕清离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身为圣子却与恶魔合作，等同于背叛了天神，按照圣殿的规矩，他需要被蕴含着圣光之力的鞭子打满四十九下。
施刑的人是迪伦，他下手的力道非常之重，像是要把这些年对慕清离的仇恨都一并发泄出来。
可是结束之后，他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正常人在经历这番严厉的拷打，早就已经忍不住昏迷或是失态求饶。然而慕清离是个硬骨头，四十九下之后，哪怕他早已伤痕累累，身上满是鲜红的血色，脸色惨白至极，汗水浸湿了他的身躯与头发，他由始至终，都不曾叫喊过一声。
甚至是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过度的狰狞，尽显丑态。就连他那双眼睛，到最后依然是常人难以拥有的坚韧和不服输的倔强。
要不是边上的人拦着，迪伦很可能还会再继续对慕清离施暴。
“他和魔王签了灵魂契约，只要他召唤，魔王就必须要来到他身边实现他的愿望。”迪伦阴恻恻地说道，“要想再抓到艾维斯，就必须逼他使用召唤术！”
无力自行走动，刚被人从行刑的木架上扶下来的慕清离闻言，只冷笑了一声。
什么样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扬眉吐气的迪伦，没多久之后就带回一位脸上戴着半张面具的神秘男人。
他向圣殿的人介绍道：“这位是莱纳特先生，就是他当初告诉了我关于前圣子和魔王艾维斯的情报。我非常感谢他，也担心他会受到恶魔的报复，所以想把他留在我身边，借着圣殿的势力护佑他。”
圣殿的人并没有怀疑莱纳特的身份。
谁能想到举报成功的迪伦，才是真正与恶魔合作背叛人类与圣殿的人呢？
道德底线的问题，迪伦并不在意。他的愿望都成功实现了，再过不久他就会通过考验，正式成为圣殿的圣子，守护着慕清离的利尔德现在也成了护着他的骑士。他的人生正在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他现在非常感谢莱纳特。
而且莱纳特的目的非常简单，就只是想要慕清离和艾维斯的性命，这十分合他的意。
莱纳特在迪伦的帮助下顺利进入圣殿，他甚至还获得机会，来到大牢见到了重伤得只能趴在角落轻轻喘息的慕清离。
“想见到你狼狈不堪的一面真不容易。”
莱纳特的嗓音，是属于有些沉哑的烟嗓。
慕清离没有搭理他，莱纳特便走到他面前蹲下，动作有些霸道地强行让他与自己对视。
慕清离眼底是一片沉静之色，那样的沉稳与大气，可不像是个十八岁的天真圣子能够拥有的眼神。
莱纳特自信地弯了弯眼睛：“我应该说你愚蠢，还是夸你情深义重的好呢？”
“你可真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拥有前几个世界的记忆，但这几个世界下来，你难道都还没发现你从你对象身上体验到的真情真意……其实都是假的吗？”
“被当成一个任务对象攻略真可怜，骄傲如你，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个实际上并不爱你的男人搞得如此狼狈吧？”
慕清离瞥了他一眼，没有被激怒，反而表情似笑非笑的，眼神让莱纳特感受到了几分嘲笑之意。
莱纳特嘴边的笑容浅了几分。
他最讨厌的就是慕清离这种，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如此从容，不慌不忙的态度。
好像这天下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
“迪伦那个愚蠢的孩子马上就会接替你成为圣殿圣子，我到时候会和他一起进入神殿，悄悄摧毁你们的圣光之源。我还要利用他的身份便利，把艾维斯找出来。”
莱纳特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真傻，艾维斯明明都光明正大进出神殿好几次都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显然魔域谣传着关于圣殿可怕的传说，只对小魔奏效。
既然艾维斯可以，他肯定也能够在神殿自由进出，到时候更加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只要艾维斯一死，你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将会前功尽弃。”
慕清离懒得搭理莱纳特。
主要他现在确实有点痛苦，偏偏还得听这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家伙在这里威胁他。
慕清离不吃这一套。
艾维斯一天没出现，圣殿对慕清离的刑罚就不会有一日的停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偷偷躲在暗处圣力造成的伤给养好了的艾维斯，在养伤期间一直以为自己会遭到慕清离和圣殿的联合追捕。
然而他等了很久迟迟都没有等到任何消息，甚至连慕清离都没召唤他。
艾维斯有些闷闷不乐：【他可真无情，竟然一点都不想念我？】
「嘿嘿，大人指不定已经投向男二的怀抱了。」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他再次伪装成正常人类的模样，在附近的城镇四处晃悠，想顺道探听关于圣殿的消息。
“今天应该就是新圣子的上任大典了吧？”
艾维斯无意从几位和他擦肩而过的妇女口中，听见了关于圣殿的事情。
只是，新圣子是怎么回事？
“是啊，可惜我们这里离圣殿有些远，走路无法抵达，不能参加这难得的典礼和仪式了。”
“新任圣子是一位叫做迪伦的男孩吧？他真的能够胜任吗？我好担心……”
「警告，目标元神能量满足度以降至百分之五十，请注意任务发展与进度。」
艾维斯听到一半，脑中突然冒出天书的紧急提示。
他微微一愣：【？】
天书也有些意外：「这……」
“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原来的圣子殿下竟然会串通魔族背叛人类。”
“听说他把好不容易才逮住的魔王给放走了，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只会让那些可怕的魔物越来越猖狂。”
“所以圣殿才急需新的圣子上任镇压。”
「警告，目标元神能量满足度以降至百分之三十五，请注意任务发展与进度，过度回退极可能影响世界线的稳定性。」
“听他们说，圣殿的人亲眼见到原圣子身上有与恶魔签订了契约的印记，证据确凿，想辩解都不行。”
“背叛圣殿的惩罚应该很严重吧……”
艾维斯茫然地看着那几位谈话的女人越走越远，双脚却像是突然间被灌了铅，难以挪到。
【天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艾维斯的心声忽然多了一丝慌乱，【这么重要的剧情你竟然没告诉我？】
天书哭唧唧：「我的神君大人啊，按照发展这并不是剧情的一环啊！大人都已经把你反渣回去当作提前报复了，他根本没有被你引诱堕落，不需要走什么虐身虐心的剧情吧？」
天书这话才说完，系统警告又一次响起。
「红色警告，目标生命值已下降至百分之三十，低于百分之三十意味着目标将有不可挽回的生命危机！」
「红色警告，检测到世界线有崩塌的迹象，如不及时挽回，世界将会面临塌陷危机，目标元神碎片将再次被放逐！」
独自停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中央的艾维斯，瞳孔微微一缩，胸口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闷痛感。
……生命危机？
·
“咳咳……”
圣殿的牢狱之中，蜷缩在角落的金发男子看起来混乱又狼狈，深色干涸的血液与新鲜的红色纠缠在一起，染红了他白雪一样的衣袍。他身上看起来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就连那一头金发都变得黯淡无光。
唯有那双蓝色的眼睛，坚毅又沉稳的神采始终如一。
慕清离艰难地喘了几口气，听见自己背对着的牢门又传来被人打开的声音。
他以为是迪伦或者圣殿的人又例行来问候他，直至他见到利尔德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利尔德看出了他脸上的疑惑，心疼地理了理他的头发后说：“嘘，你别出声。”
“今天是迪伦成为新圣子的仪式大典，几乎所有人都去参加了，我来带你离开。”
慕清离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可一开口便是一顿猛咳。
他现在连睁眼都有些困难。
迪伦在鞭刑之后依然不肯放过他，每天换着方法来对他行刑，硬是想逼他道出艾维斯的下落。
这大概是莱纳特的意思，他才不可能让小徒弟过来让这家伙如愿。
今天是大典？
呵，他等着看那个不长眼的煞笔的好戏。
利尔德赶忙拍了拍他的背：“你先别说话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轻叹：“我说过，当初既然发过誓这辈子只忠于你，你就永远是我守护的对象，即使是圣殿的命令也无用。”
慕清离很艰难才说出那两个字：“谢谢。”
利尔德把他的手带到肩上让他整个人靠着自己，然后带着他往牢外的方向走去。
走没多久，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位圣骑士将他们拦下。
“队长……迪伦，不，圣子和莱纳特先生说得没错，你果然想趁仪式大典举行的途中，偷偷把人救走。”
这些骑士都是利尔德手底下的人，他郑重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恳求：“你们跟在圣子殿下身边多年，应该知道他的个性，他肯定不会联合魔族做出对不起人类的事，请你们当作没看见这一切，让我们离开好吗？”
骑士们也很为难：“队长，抱歉，我们不能违抗圣殿的命令。”
显然，他们是必须打一场了。
利尔德只能先把慕清离扶到边上靠墙坐下，自己则是拿出了剑，对他统领的骑士们说一声抱歉后，与他们缠斗了起来。
利尔德虽然实力高强，但一个人得对付好几人，多少也比较棘手和耗时间。加上他还担心慕清离的身体情况，也害怕外面会有更多的援兵赶到而错失良机，这让他的打斗变得更加吃力。
转机是在他们搏斗一阵子后，牢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卫兵，冲着那些骑士们高喊：“先别管他们了，圣殿那里出了事，你们快过来帮忙！”
几个骑士相互对视几眼，然后又神色复杂地看向利尔德与慕清离，才握剑离去。
“……圣子大人！”利尔德来到慕清离身边时，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另一边，本该和和美美举办着仪式大典的神殿内外围，陷入了混乱。
大门敞开的神殿里，站着一位顶着魔角，展开了翅膀，脸上还戴着半张面具的大魔。
那本该是陪迪伦一起进去，也会被册封成为他第二守护骑士的莱纳特。
只是没想到，他在众人祝福的目光下踏入神殿没多久，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身上突然就变得难受不已，导致他没忍住失控，现出原型。
“你……！”站在神殿大门口的教皇瞪大了眼睛。
大魔的出现吓坏了圣殿的人，反应极快想学慕清离假装不知道莱纳特真实身份的迪伦还没来得及开口，腰侧处的印记突然开始发烫，烫得他没忍住倒地打滚，身上甚至还蔓延出血管一样的黑色纹路。
这是与恶魔签订了某种协议契约的人，被天神的能量察觉后会露出的迹象。
圣殿外的人顿时哗然。
怎么回事？莱纳特是恶魔？迪伦身上竟然还有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的标记？！
这对圣殿的人来说，简直是巨大的打击。
莱纳特恶狠狠地注视着他们，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后才忍着头炸裂般的疼痛指向神殿的神像：“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不行？！连你区区一股能量，都要拥护他而针对我吗？！”
话落，他翅膀重重一拍，双手凝聚了两股巨大的暗色能量团，直接往神像砸去——
另一头，好不容易从带着陷入昏迷的慕清离从牢狱里逃出来的利尔德，在外面还有重重防线面对。
神殿那里发生混乱，圣殿所有人都处于戒备状态，他们当然不可能轻易放慕清离和利尔德离开。
就在利尔德做好与他们打消耗战的准备时，天上突然落下一道巨大的身影。
不过轻轻一扫，就直接把拦着他们的人都给击飞了。
再次见到艾维斯的利尔德很意外，因为艾维斯现在看起来和记忆中恶魔该有的形象十分不同。
他发色以银白占据了大多数，黑漆漆的翅膀有一半都变成了金白，就连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似乎还隐隐带着金辉。
很是怪异。
利尔德之前和艾维斯见过那么多面，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里充满惊慌，好像是被他背着的人的惨态给吓着了。
艾维斯眼里仿佛只看得见慕清离一人，走到他面前把人夺走抱在怀里，眼神如此急切，口中喃喃轻语：“阿离……阿离……”
「红色警告，目标生命值已下降至百分之二十！」
艾维斯心里更加着急了，动作慌乱地拿出一颗药就往慕清离嘴里塞。
利尔德本来想出口阻止，但艾维斯动作实在太快，而且看艾维斯的反应应该不会趁机毒死慕清离，他也只能作罢。
【……为什么他还没醒？】艾维斯急哄哄地在心里问道。
天书虽然也同样着急，但还是理智提醒：「你才刚把药喂下！再等等，这里情况不稳定，先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吧。」
他这话刚说完，自动提示又冒了出来。
「检测到目标求生意志正在大幅度降低，可能会影响目标的生命值稳定情况。」
【……？】
艾维斯听得一愣，正想发问，却突然觉得掌心传来了湿润感。
他怔然地在慕清离苍白的脸上摸了摸，才发现竟有泪水从他眼角落了下来。
“大柏，你找到我了啊。”
慕清离坐在一棵桃花树下，粉红烂漫的花瓣时不时从上方落下。
落在他身上，还有他面前与他靠得非常之近的男人的黑发上。
他只记得男人的眼睛是墨蓝色的，带着沉默的冷冽，却又藏着些许温柔。
他弯了弯眼睛，伸手捻走那人头上的花瓣，却被人顺势抵在树干上。
那人沉声开口，声音与小徒弟的心声逐渐重叠。
“阿离，我喜欢你。”
温柔的亲吻随着那一声告白落在他唇瓣上，他没有反抗，而是闭上眼睛尽情地去享受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宁静。
再睁开眼时，他却已经身处雪山之巅。
眼前依然站着一个男人，还是那双沉冷如寒玉的墨蓝色眼睛，里面却只剩下刺骨无情的冷淡。
他缓缓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腹部被一把长剑刺穿，血流如注，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痛感。
唯有心口的地方，传来了撕裂般的感受。
他突然头疼欲裂，脑中似乎滑过了什么记忆片段。
慕清离看见在酒吧里打工当酒保的自己，有个英俊无比，事业有成的男人每天都来找他，和他说话聊天，还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会和他出来玩。
慕清离在和对方相识的过程中逐渐爱上他，他收到了男人的告白，以为他的心情也是如此。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看起来很甜蜜，可是现在他才发现男人看他的眼睛里的温柔，没有任何温度。
慕清离和男人睡了，然后就发现男人对他的态度开始变得冷淡，甚至在酒吧里与新来的可爱男酒保调 | 情。
某天男人对他说：“分手吧，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男人只是想骗他的身体。
慕清离又看见民国时代为背景的自己，他是个日子颇为穷苦的小哑巴，在大户人家里打工，突然收到他们家少爷的示好。
他没能抵过少爷的死缠烂打，也逐渐被他的温柔攻陷打败，喜欢上了对方。
然后他才发现，原来少爷只是和他狐朋狗友们打赌，说绝对能在一个月时间内把自己骗到手。
无知的他却连身体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对方。
所有的画面又一次汇聚成面前那双冷漠的眼睛，他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带一丝感情：“慕清离，这些都是我骗你的，都不过是我玩弄你感情的借口。”
他的眼神逐渐变成无情的怜悯：“小世界是假的，元神碎片是假的。”
男人冷淡地抽回了刺穿他身体的长剑，将他推向不见底的深渊。
坠落的那一瞬间，慕清离只能听见他消散于风中的轻语。
“我对你的感情……也是假的。”
“你怎么就信了呢？”
“被我伤了那么多次，你还不明白吗？”
“是绝对不能相信的啊。”
他眼睑微微一颤，眼里没有任何愤怒，只有平静的死寂。
像极了失去目标与希望的人。
慕清离缓缓闭上了眼睛。
脸颊处的水痕，也逐渐失去它们原有的温度。
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迟了点，希望不算太迟。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