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呢,他又不能反驳他父皇的决定。
这让他心里憋屈的很,何况,东瀛使者也给他送了贵重礼物,没有促成和亲之事,他有些汗颜。
何况,这种宣教化于外邦的大事情,要是促成了,可是能名流千古的大事。
父皇怎么就不明白呢?
六殿下在愤慨之余,觉得皇权是真的很重,很重要!
所以他打算跟老九联合一下,老九是嫡出,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想让老九来帮他一把,以后他当了皇帝,不会对老九如何的,只要他当个太平王爷即可。
可惜啊,六殿下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砸了他一脑门儿的包!
他过来之后,是端着酒杯的,摆了一个自以为是英俊潇洒的姿态:“九弟,你可是回来了,这些年你在外面,父皇颇为想念。”
“是吗?”赵仁河不等李钊接话,他先站了起来:“我以为就万岁爷想念昭亲王呢,上次在街道上,嚯!您连看都没看到昭亲王,连本王都没看在您眼里,您眼里只有那一方红丝砚,真是红了眼睛呐!”
京城里有秘密,但同时,也没有秘密。
当天敦郡王是为了钓慕容清,慕容东来大学士的,但是没想到凑巧,让赵仁河给搅了局,按照敦郡王的安排,应该是他的人,拿着钱买下红丝砚,然后他出现,不以势凌人,而是用学问折服对方,然后对方将红丝砚拱手相让,而自己也在慕容清面前留下好印象。
敦郡王还有一个侧妃的位置,没有人;而慕容清家有个十五岁,刚刚及笄了的小姑娘。
是慕容清最喜欢的一个孙女儿,嫡出,次女。
若是能联姻,在翰林院里就有一个翰林大学士了!
他也不想想,人家如此清贵的出身,会给他当侧妃?
他的正妃都不是大学士家出身,要不是家里头有个当皇妃的姑姑,也嫁不了他这个敦郡王。
当天的事情,早就随着文人们的口,飞遍了全京城,敦郡王学问不如平南王,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事实,让敦郡王的口碑也瞬间下滑了不少。
本来就不高,这次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老底儿都给露出来了。
原来不止争夺大位不成,学问也有些欠妥当。
他还自我感觉良好!
只可惜,遇到了赵仁河,这么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一上来就让人给撅了。
“那一日只是一时的失态。”敦郡王几乎是咬牙切齿:“请平南王不要介意。”
他以前这么说,别人都会顺理成章的不介意,这一篇儿就算是翻过去了,可惜,他遇到的不是别人。
“那你是来给本王道歉的?”赵仁河却看了看他端着的酒杯:“本王就原谅你了,干了!”
他先喝了一杯下去。
还亮了杯底儿出来。
敦郡王只好委屈的喝了杯中酒,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想联络老九了,等他登基之后,老九还是去守皇陵吧。
敦郡王雄赳赳气昂昂的来,蔫了吧唧的走,众人都看在眼里,却没人去安慰他,因为庆郡王,也过来了。
比起敦郡王那点小事儿,庆郡王的就是大事情了。
因为上头没有什么人跟他争了,庆郡王摆出一副“准皇太子”的架势,对李钊道:“老九啊,你这一走多年,父皇甚是想念,为兄也是如此,今年你回来了,就别再出去了,父皇年纪大了,经不起离别的折腾。”
“父皇春秋鼎盛,长命百岁不是问题。”李钊说话能噎死人:“五皇兄是在诅咒父皇短命么?”
“当然不是!”庆郡王立刻偷瞄了一眼成康帝,发现他正在跟一位老臣谈笑风生,没有注意这里,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就气鼓鼓的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本王也是为了你好,整日外出到处跑,京中的府邸一空就是好几年,也没个女眷为你打理后宅,你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你已经是而立之年,要折腾也得心里有个数才是。”
“我的事情,只有父皇管得着。”李钊还是那样言简意赅,且气死人不偿命。
说的庆郡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毫不客气的说,李钊说的是很对的!
他是亲王,庆郡王只是个郡王,低他一级。
他是嫡出,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其他人都是庶出。
虽然皇家不太看重这个,但是天下人看重这个啊!
成康帝是嫡长子,他的父亲玄明帝也是嫡长子,所以就算他的嫡长子没有了,可还有嫡次子在。
要说正统,也只有嫡子才是正统。
当年跟成康帝夺嫡的那些王爷,不是死了就是被贬为庶人,在守着皇陵过日子。
庆郡王对昭亲王没有任何好感,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之所以上杆子来说话,是为了他的将来,不然才不会主动过来搭讪。
“话不是这么说,我好歹是你的哥哥。”庆郡王努力的让自己管着昭亲王算是名正言顺。
“嗯。”这一点不置可否。
“所以……平南王,你说说,他都三十多了,我儿子都满地跑、打酱油了,他呢?还是老孤一个,我这当哥哥的不得关心一下吗?”其实庆郡王过来,是想跟平南王认识下,他在盐务上赔了那么多钱,不甘心啊。
“我说他这样挺好,三十岁怎么了?”赵仁河嗓门儿高很多:“九十正当年,八十青少年,七十小弟弟,六十算老几?他才过了六十一半的年纪,连老几都算不上,你操个什么心啊?”
他说这话声音大,离得最近的成康帝,听得最清楚。
他今年也是过了六十大寿的人了,但是六十五岁的年纪,眼看着就七十了,别人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
他最讨厌别人强调他的年纪。
当皇帝他还没当够呢,怎么能让人不断的提醒他,你老了,该享一享清福了。
“老五,你回去,别骚扰你九弟。”成康帝开了口:“他好不容易回来了,谁要是把人给朕烦走了,朕可不依。”
“是,父皇。”庆郡王现在最怕的就是成康帝,这位父皇对他越来越不假辞色,对他母妃也越来越冷淡了。
同时,庆郡王看向了敦郡王那一边。
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慕容佳给他当侧妃,做梦!
别忘了,庆郡王的表妹,就是嫁给了敦郡王做正妃,出身清贵但是低微啊,家里的父亲也就是个五品小官儿,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
慕容佳不一样,慕容佳的祖父是慕容清,慕容东来;父亲是慕容清的嫡长子,慕容羽,慕容双峰,母亲是田家大小姐,田村候之女,乃是侯府嫡小姐,舅舅现在是田村候的世子,田亮,田谷友。
庆郡王的那位表妹有什么?母亲只是一个县令的女儿,舅舅只是一个举人而已。
那能一样吗?进了王府,慕容佳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他表妹还有地方站吗?
所以庆郡王对于敦郡王这种打算,非常深恶痛绝。
可是他自己也不想想,他也是这么干的,只是跟敦郡王一样,没有成功而已。
两位郡王都被打发了,再也没有别有用心的人上去骚扰两个人,这顿年夜饭吃到了晚上,散了之后,其他大臣们可以回家,但是李钊跟赵仁河是不可能会去的,他们要留在这里,吃皇家自己的年夜饭。
这顿年夜饭,就要跟后妃们一起用了,能在这宫里吃年夜饭的都是皇室宗亲,以及女眷们,说白了,就都是自家人。
成康帝这么做,是让人知道,他将平南王视为自家人。
其他人惊诧于平南王如此受宠,只有李钊知道是为什么。
这新年的宫宴啊,还是摆在干清宫,乃是正中地平南向面北摆皇帝金龙大宴桌,左侧(地平上)面西座东摆皇后的金龙宴桌,如今没有皇后,所以这里没有摆放餐桌。
干清宫地面上,东西一字排开摆设内廷主位宴桌。
按照公里的规矩,西边头桌的就是皇贵妃,次桌的是贵妃,往下乃是德妃,然后是贵嫔和德嫔;东边的次桌就是淑妃,三桌是贤妃,往下乃是淑嫔跟娴嫔。
另设陪宴若干桌,坐的就是一些嫔以下的后宫女眷们。
等到夜里亥时初,宫里的人齐聚到干清宫,两廊下奏中和韶乐,成康帝御殿升座。
在音乐声中,后妃入座,筵宴开始。
先进热膳。接着送皇后汤饭一对盒。
最后送地平下内庭主位汤饭一盒,各用份位碗。
在此期间,可以有人表演才艺,一般都是后妃争宠的手段,年轻的妃嫔歌舞都很不错,颇有献艺御前的意思。
李钊依然跟赵仁河坐在一起,下午的宫宴,其实他们吃的挺饱,后来还在万岁的西暖阁里头睡了一觉,醒了之后,活动一番,直接来吃年夜饭了。
李钊为赵仁河介绍了来的后宫女眷们。
赵仁河吧嗒嘴:“你爹艳福不浅啊?”
这些后宫女眷们,不说长得多妖娆,主要是各个气质都很好,大家闺秀的端庄,小家碧玉的含蓄。
更有一些未出阁的公主,尤其是九公主,特意过来跟她九哥请安问好,看九哥跟看救世主似的。
李钊皱眉:“干什么?”
他人本就冷,这么一冷哼,更凉了。
九公主吓了一跳,她才十四岁,过了年才十五岁,夏日生的,还是立夏那一日,故而闺名为“李夏”。
封号暂时没有,要她及笄之后,才能赐封号,要是和亲的话,她是最合适的一个,十一公主比她小了两岁,十二公主比她小四岁,十三公主比她小五岁。
“公主,你九哥的意思,是您有什么事儿,非得来给他请安问好,这么重的礼节?”赵仁河在一边赶紧开口:“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你九哥去办啊?你放心,你们是亲兄妹,他肯定帮你。”
九公主看了看赵仁河:“平南王,我是要谢谢九哥。”
“谢我什么?”李钊莫名其妙。
他没有回京十年了,就算是跟她们的母亲,都没有多少交情,何谈道谢二字?
“谢谢九哥帮我们这些皇女们,拒绝了和亲。”九公主小声的道:“你不知道,九哥,八姐前些日子回宫,不知道跟贤母妃说了些什么,贤母妃跟我母嫔说了很多和亲的好话,还说要提拔我母嫔,我是我母嫔唯一的女儿,若是我和亲了,我母嫔就是当了妃又如何?将来还不是孤零零一个在后宫,我母嫔哭了好几天,又不敢跟父皇说,我怕……,后来听说在前朝,您跟平南王强势拒绝了和亲之事。”
大公主一直到八公主,都是皇贵妃跟四妃和四嫔的女儿,唯有最后的娴嫔,她只有九公主一个女儿,十公主的母亲是康美人;十一公主的母亲是徐美人。
别看康美人跟徐美人只是低品级的美人,但是她们俩这些年最受宠,因为年轻靓丽,又有如雪一般可爱的女儿,当然能得成康帝的喜爱。
这三个女人都是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女儿要是离开了身边,那还不得去了半条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