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是“妻随夫贵”,海姨娘是“妹凭兄贵”了一把。
贵妾的规矩,是不用给三太太请安问好的,穿戴上,可以用的东西更多,只比三太太的吃穿用度减二等。
以后可以跟三太太称姐道妹。
不用叫“太太”这么具有“女主人”性质的称唿,而是可以喊她“姐姐”。
她还不能不接茬儿。
而且后院的两个妾室,跟海姨娘见面之后,是要行半礼的!
规矩上不能乱,这是贵妾,她们俩还是贱妾的身份。
甚至赵仁河可以喊海姨娘为“娘”,也可以会客了。
贵妾是可以有自己的交际圈的,虽然不至于跟那些正室夫人们谈天说地,但是可以见一见自己的娘家人。
以及自己的姐姐妹妹们,手帕交之类的,完全没问题。
除了一个正室的头衔之外,其他的也不差什么了。
“娘!”赵仁河终于可以当着外人的面,喊海姨娘为“娘”了,自己激动地满脸通红,海姨娘已经哭得不能见人。
成了贵妾之后,各房多少都送了一点礼物,聊表心意。
李奶娘也高兴:“日后这名份上终究是好听了一些,不然海将军那边该多没脸啊?”
“舅舅已经够没脸没皮的啦!”赵仁河笑着调侃道:“听说他现在有几个部下也得了儿子,想着跟他做儿女亲家,我那小表妹才多大啊?就被人给惦记上了,害得舅舅整日的发火,说自家闺女不养到十八岁,绝对不让出门子。”
据说小表妹长得很像舅母,舅舅爱屋及乌,对女儿上心得很,言说绝不会轻易许配出去,他未来的表妹夫可要惨了。
“如今当了贵妾了,我也能受到一些人的尊重,但是看三太太那样子,可是意难平。”海姨娘洗了把脸,首饰妥当了才出来,跟儿子和李奶娘坐在一起聊天:“且这后头还有两位姨娘,老爷书房里的喜兰姑娘,估计也要住过来了。”
“喜兰姑娘的肚子都大了,不住过来干什么呢?”李奶娘道:“太太想不到的事情,您要跟老爷提议一下,既然已经有了身孕,不管生下来的是男是女,都是老赵家的血脉,老爷的儿女,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小主子,总不能让亲生母亲,还做那端茶倒水,侍奉他人的大丫鬟吧?”
喜兰姑娘的肚子六个月了,可怜的她还是做大丫鬟的打扮,梳着丫鬟头,却挺着个大肚子,怎么看,怎么怪怪的。
不过这两个多月,大家都很忙,忙着升官,忙着应酬,各种忙碌下,也没人在意她一个丫鬟的事情。
“说的也是,那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前两个月还跟我遇到了,行礼道福,规矩上是一点都不出错的,长得又好,要是我啊,我也喜欢。”海姨娘想起喜兰姑娘就觉得美,那才叫美人,自己这样的不行了,年轻的那会儿倒是能一拼高下,现在自己人老珠黄,跟人没法儿比。
“那是她算计好了时间,跟你偶遇。”李奶娘毫不客气的道:“她怀了身孕,可能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了,三太太能放过她?她原本是三太太的人,三太太没点头说让她怀孕,她自己倒是偷偷地怀上了,头两个月不显,现在这肚子渐渐大了,遮掩不住了。”
再不找个靠山,喜兰可真的扛不住三太太的怒火。
这后院里头能帮她,且有能力帮她的也就海姨娘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海姨娘有点郁闷了。
不过下午,赵希伊身边的余婆子来了:“晚上老爷来这里看您。”
她是通知海姨娘,赵希伊要来看望她,实际上就是庆祝一下,因为余婆子还带来了一些东西。
成套的钗环,按照海姨娘身形制作的衣裙鞋袜,各个都精致非凡。
另有一些金锞子和银角子,以及一小箱的崭新铜钱,这是给海姨娘用来打赏下人的,毕竟她成了贵妾,受到了王妃娘娘的肯定,不少有头有脸的下人会凑过来恭喜一番,海姨娘也不能不给点赏钱,不然下人们该说嘴了。
其实海姨娘的赏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一些银角子和铜板而已,没有金子。
海姨娘收了东西,送了余婆子一个大荷包。
李奶娘亲自送她出门,送了好远才回来。
晚上,赵希伊果然来了,穿着簇新的长袍,看起来文质彬彬,尽管已年逾不惑,可气度好啊,成熟稳重,正是男人最完美的年纪。
赵仁河没来,两个姨娘也没出现,三太太更是没吭一声,这一晚是属于海姨娘的,赵希伊也觉得海姨娘不容易。
俩人端坐对饮了两杯水酒,满桌子的豪华菜肴,气氛好的不得了的时候,海姨娘就提了喜兰姑娘的事情:“不管如何,那也是您的女人,您的孩子,应该给个名分了。”
“花娘啊,还是你想的周到!”谁知道赵希伊竟然感动的莫名其妙。
“您这是怎么了?”海姨娘乐了:“一点小事您就这么高兴啊?”
“你不知道,我在太太跟前提过好几次了,可太太她不点头,我有什么办法?”赵希伊抿嘴:“这后院里头,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海姨娘道:“都是姐妹,彼此和和睦睦过日子罢了。”
其实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但话不能说的不漂亮,赵希伊欢喜的跟什么似的,甚至在这里过了夜,第二天还给海姨娘这屋子里添了三五件摆设的好东西。
并且喜兰姑娘亲自来,给海姨娘磕了头,叫了一声“姐姐”,海姨娘等她磕完了头,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月份大了,自己要当心,别动不动就走这么远的路,车马劳顿的很,等你搬过来了,安心待产,我跟你后院的两位姐姐都是过来人,有经验,不怕,啊!”
喜兰姑娘应是,她现在也高兴的很,因为来了后院,她就不用担心三太太派人灌她一碗坠胎药了。
恰好赵仁河来看海姨娘,等到喜兰姑娘走了,赵仁河一张嘴就道出了真相:“喜兰姑娘好像发福了不少啊?”
“哪个女人怀孕不发福?”海姨娘拍了拍儿子:“你怎么来了?”
“到您这里来凑顿饭。”赵仁河道:“两个武师父今天出门去孙大夫那里复诊,其他人我给放了一天假,出去玩一玩,乐一乐,我就找您来凑一顿饭,大根哥也跑去找他的几个玩伴。”
“这小子,怎么不跟着你!”李奶娘不高兴了,儿子怎么能离开三爷身边?
“不能老是跟着我,他也该有自己的交际圈。”
当天晚上,赵仁河在亲娘这里吃了一顿饭,发现饭菜都丰富了许多,加上小学堂也放了假,因为要到小年了,先生也要回去过年,一直到二月二龙抬头,开笔之后才会回来。
结果第二天,三太太的人来了,给两位姨娘搬家。
“搬家?”海姨娘皱眉:“谁说的?”
“回姨奶奶的话,太太说,姨奶奶身份在这里摆着,怎么能跟两个贱妾共居一院呢?势必要把人挪出去。”来人是董瑞家的,说话办事越来越滴水不漏了:“何况,喜兰姑娘也成了姨娘,因着不知道姓氏,故而称为兰姨娘。”
“搬去哪儿?”海姨娘追问:“这三个院子都住满了人。”
“搬去秋院后头的那个放置杂物的院子,已经清理出来了,那里有九间房子,一人三间,地方还宽敞。”董瑞家的行了半礼:“这就挪地方,不打扰姨奶奶的清净。”
她是太太的人,不用看一个贵妾的脸色行事,所以急匆匆的带齐人手去了后罩房。
海姨娘等她走了,才问李奶娘:“咋回事?太太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说是放置杂物的院子,其实就是下人房改的,以前是当堆放杂物的地儿。”李奶娘想了想:“说是三间屋子,那一个屋子都没咱们这里饭厅大,如何能住的宽敞?除了摆下一张床之外,就没多大地方了。”
海姨娘张大了嘴:“那么小?”
“而且那里地方偏僻,三老爷就算是想起来,去了那地方几次,觉得憋屈,也就不去了。”李奶娘抿嘴:“太太这一招挺好用的啊。”
的确是好用,这下子她把这个“姨娘联盟”给打碎了。
将一个贵妾放在寒露居,独居一院;又把其他的三个姨娘,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且住的地方,那叫一个憋屈啊!
说是收拾干净了,实际上就是随便打扫了一下,姨娘们搬进去之后,一股子霉味儿,还得自己收拾,三五天都没收拾好。
而且这几日,赵希伊在军中,年末了,要给军中发放饷银,俸禄以及过年的钱,朝廷每年都有给年终奖。
虽然平分到个人头上不多,一个普通的士兵,也就二两银子,但是架不住军中人口多啊!
等到他回来过年,早就搬完家了。
赵希伊气的不行,可是三太太非要如此,两口子又开始冷战了,不过因为临近年关,大家都在忙,也没人在意这些。
海姨娘有些担心:“她们都去了太太那里,日后是不是就跟我生分了?”
“后院的女人们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赵仁河皱眉:“娘真的要担心了。”
“不用担心。”谁知道,李奶娘却有不同的见地:“一个孕妇在她那里,早晚要出事。”
“啊?”海姨娘惊讶了:“不能吧?”
“不能什么?那喜兰姑娘纤细非常,本就不易怀孕,如今有了,需得细细调养,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她那身体,不容易,大着个肚子,要是心情不好,甚至是郁结于心,再受点磋磨……去了那里也好,有点什么事情,也跟我们无关。”
一个孕妇可不好照顾,这个烫手的山芋,三太太主动接了过去,李奶娘高兴还来不及呢,谁还会往回拿?
“但愿她能好好的,作孽啊!”海姨娘现在自诩半老徐娘,二十岁才生了赵仁河,过了年赵仁河都十二了,她都三十二了,还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无非是盼着儿子能平平安安,顺便出人头地。
至于三老爷的宠爱,反倒是不在意。
只是心软,善良不改本性。
很快,又是一年除夕日,火树银花不夜天。
王府依然很热闹,而且这次赵仁河还多了一个给他荷包的人,那就是他的大堂嫂,人称“海大夫人”。
若是她有了孩子,是个男孩儿的话,就该叫“大少爷”了,等到她娶了儿媳妇,那儿媳妇就该被人称唿为“大少奶奶”了。
本来正月里应该是喜气洋洋的过,大人们到处吃酒,小孩子们就有压岁钱,可年后正月十八的时候,京中飞马来报:当朝皇后,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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