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收拾好行李出来就看到何旭海和何明宇两父子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奇怪的皱着眉峰：“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何旭海拉着陈玉坐下来：“在说阿穆的腿呢！”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陈玉看着何旭海，困惑不已。
关于李穆的腿伤，他们难过，悲伤，刻意不刻意的回避着，平时没有谁会主动地提及，仿佛这就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一样，没有人会去主动的揭开这层创伤，让伤口淋漓的伤口摊在阳光下。
“是我，我今天不是跟着李伯伯和阿穆去买衣服鞋子了嘛，我就发现李伯伯对李穆好像很愧疚的样子，这才问爸爸的。”何明宇简短的将自己从何旭海那边听到的事情说了几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阿穆那么好的一个人，要是没有这一出，现在该是如何光景啊。
就算不能像运动健将一样，至少也能像个正常的青年一样的飞奔跳跃吧。
突然间，何明宇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梦中李穆的腿是好的，是能跑能跳的，梦中的李穆是笑着的，是那么的阳光，那么的灿烂，可是事实上呢？却是如此的凄凉。
“唉！”陈玉也是一声叹息：“阿穆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当年，你伯母整天的以泪洗面，一直说是自己害了阿穆，”陈玉想着自己的朋友过的那段日子，至今唏嘘不已。
“那时候阿穆年纪小，不懂自己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尤其是看到一些孩子跑跑跳跳的，他却只能坐在一边看着的时候，你是没见过阿穆的那种眼神，至今想起来，我就…我就难受！”
陈玉说着，抬起手擦起自己的眼角，都是做父母的的人，看到孩子如此，一颗心紧揪揪的，太难受了。
“我还记得阿穆刚上幼儿园的那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欺负他，没有人和他一起玩，还有人会抢他的玩具，刚开始阿穆会哭，会闹，回家之后，会告诉你伯父和伯母，然后就是一家人抱在一起哭。”
接过何旭海递过来的纸巾，陈玉擦拭着眼角：“你李伯伯和你伯母就商量着不让阿穆去上学了，留在家里自己照顾也放心，可是阿穆呢，从那天开始，硬是一句委屈的话都没有再说过，受了欺负也不吱声，又都是小孩子调皮的厉害，经常是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
“时间长了，你李伯伯就发现阿穆经常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可是看到他还有你伯母的时候，又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乖得不得了，乖的让人心疼。”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阿穆就反过来安慰你伯伯和你伯母了，一个劲的说自己不疼，自己喜欢坐着，自己喜欢安安静静的看书，不喜欢那些蹦蹦跳跳的游戏……”陈玉吸着鼻子：“五六岁的孩子啊，那个不是正调皮的时候啊，怎么会不喜欢蹦蹦跳跳的，不喜欢四处摸索呢。”
“想起来我至今都想哭。”陈玉说着，真的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妈！”何明宇伸手握住了陈玉的手，心酸的厉害。
“妈没事！”陈玉抽着鼻子，擦了擦眼泪，请拍着何明宇的手，笑的勉强：“儿子啊，阿穆不容易，你能顺着他就顺着他，别惹他生气，他…太苦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阿穆从学校回家就很高兴，一个劲的说着自己在学校交了几个朋友，玩了什么游戏，老师对他多么照顾多么照顾之类的，”回想着那段过往，陈玉几度哽咽：“我们真的以为阿穆交了朋友，过的很开心，一直到有一次你伯母发现阿穆忘了带水杯，给他送去，才知道…”
“才知道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根本就没有人和阿穆玩，不仅如此，他们还围着他转圈，一边转一边喊着“瘸子，残废”之类的话，而阿穆，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等到看到你伯母的时候，却笑了起来，甜甜的喊了一声：“妈妈！”
“你知道么儿子，就是这一声妈妈，让你伯母哭成了一个泪人，就是现在，只要你伯母说起这段，还是哭的不行。”
“那老师就不管吗？”何明宇气愤着，暴怒的吼了一句：“还有那些学生的家长，难道他们就不管吗？”
“管？”陈玉冷笑：“怎么管？又不能时时刻刻的都守着，总会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
“好在随着年龄的增大，那些孩子也收敛了不少，不在那么明目张胆的欺负阿穆，只是不和他玩，孤立他是真的。”
“说来也是奇怪。”何旭海接过陈玉的话头，继续说：“别的孩子都不喜欢和阿穆玩，你第一次见阿穆却给了他一根棒棒糖，还问他要不要一起玩？”
“我？给他棒棒糖？”何明宇困惑不已，他怎么不记得了。
“你那个时候还小，有一次我和你伯母带着阿穆路过孤儿院的时候，正好你们一群孩子都在校门口的排队，看到阿穆，你就从队伍里走出来，在身上的口袋里掏啊掏啊的，掏出来一根棒棒糖，然后就递给阿穆，还说：“请你吃棒棒糖，很甜的。”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何明宇努力的回想着，却是一点关于这方面的记忆都没有。
“忘了就忘了吧，你那个时候也不大，四五岁的样子吧，阿穆比你大三岁，七八岁的时候应该是。”
七八岁的孩子，因为一根棒棒糖就记住了一个人，并且对他好了一辈子，想起来，何明宇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的，一根棒棒糖的温暖都能记这么久，这人该是多么的孤单啊。
“所以，你们就收养我了？”虽然 不想承认，不过何明宇知道，这就是事实，就是自己被收养的原因。
原自一根棒棒糖的…关系。
“也不能这样说。”陈玉沉思片刻，接着说：“那点时间，阿穆经常会拿着那根棒棒糖，你伯母说从来就没见过阿穆笑的这样开心过，那根棒棒糖就是他的宝贝，谁也不能碰，连睡觉都会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