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办公室言恒看了看靠坐在沙发上的人还是从桌案上拿了一份文件给他，顾寒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微微挑眉，似在询问，言恒坐在他对面叹了口气
“看看吧，就是我不给你，你也会想方设法从林子川那拿。”
男人接过了文件，果然是中芯到现在为止准备工作的所有进度，包括所有需要接洽的供应商，媒体，各研究院，甚至本市的一些领导。
顾寒从头看到了尾最后将文件合上了，唇边的笑意有些释然却更多的是感慨，这么一回首已经八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那时候仅凭着争一口气的心态成立了中芯，多少次幻想能有这么一天，没想到他真的看见了。
言恒坐在对面低头给他倒了杯水，他明白顾寒就是能舍得下顾氏也舍不下中芯，中芯公开的准备工作他若真的拦着不让他插手操心，恐怕这事儿会是这人一生遗憾的事情。
“前天林子川和我说已经和三家供应商签订了定向的长期合作，主要是透镜和光源的组件生产企业，这周五基本就要和本地的一些研究院教授和本地的一些领导碰面了。”
这么大的消息各行各界都会有所影响，相关的研究院自然是最敏感的。
“我也听说了，子川这一次只是透露消息，并不打算真的带他们到中芯去。”
前一天林子川也给他打电话了，研究院里的人背景师承错综复杂，没到最后还是没必要真的领他们进中芯的。
“嗯，这样也好，不过我听他的意思可能是有想挖的人。”
言恒的目光里带着狡黠的笑意，顾寒听到后倒是丝毫没有惊讶
“他那是职业病，原来中芯刚刚成立的时候因为没有公开也没有拿的出手的成绩，业界的大牛一般都不愿意过来，毕竟光刻机的研发花费太大，在当时基本不会有企业会持之以恒的往里面烧钱。”
“所以你们就遍地挖人？”
对于这个传奇企业最初那几年的情况恐怕也只有这几个人知道了，顾寒有些苦笑地点了下头
“算是吧，我们三个就是一头热，对于光刻机的研发是真的一窍不通，这事儿在当时又不可能大肆宣扬，直到我都遇到了丛飞。”
“丛疯子？”
这人言恒听说过，那天最后检测的时候也是他最先检测的
“对，你可能不知道，他的来历可不简单，说是名门之后也不为过，家里在上几代都是从文的，只有到了这一代丛飞毅然在大学时就出了国，学的是和家里豪不沾边的光学和在那时并不就行的微电子而他哥哥直接去从了军。”
“这哥俩是真厉害。”
“是啊，我们遇到丛飞的时候他在国外已经有了一个研究团队，做的正是光源，算是一拍即合吧。”
顾寒靠在沙发上一点一点地和对面的人讲着那段过往。
“丛飞的加入总算让我们不算数两眼一抹黑了，他在这个领域在方面算得上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他的老师因为他没有留在国外还很遗憾，他帮我们列出了一份名单。”
“名单？”
“对，光刻机是微观领域集大成者的体现，光学，电子，机械，物理，微电子等等领域都有涉及，它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攻克的东西，有了那份名单我们三人那段时间基本上是全球各地到处飞，吃过闭门羹也碰过壁。”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的头脑发热一腔激情，想到这顾寒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那时候年纪轻也豁的出去，现在若是再让我在人家门前一站三小时我可能就想退却了。”
言恒还真的没想到当年原来这么难
“我原以为资金是最难攻克的一个难关没有想到…”
说到这顾寒微微摇头，语气轻快了两分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最难的就是前面那两年，中芯吸引人才和企业吸引人才是一个道理，只有有价值人才才会过来，三年后70nm光刻机成功以后便也没有过去那么难了。”
男人笑了一下似乎不想言恒将过去想象的太过艰难。
万事开头难，言恒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遗憾他们相识太晚又误会重重，若是能在最初陪在这人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下班的时候两人正往外走，言恒忽然从后面抱住了顾寒，单手搂着他的腰，声音就吐在那人耳边
“我知道不让你参与你不甘心，但是你要量力而行，你还要陪我一辈子那。”
言恒的声音很轻缓近乎耳语，却承载了他后半生的期许和寄托，早不知从何时起守着面前的这个人便成了他人生的意义。
能够得到补救错误的机会并非人人都有，他不敢想若是他真的晚了一步，若是那台凶险的手术顾寒真的没能撑下来，那么此刻他会怎么活着，无非四个字行尸走肉。
顾寒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在那人的怀里转身，反手扣在言恒的后脑将他按在自己的肩头，仅仅只是这一句话，但他就是知道他此刻在害怕。
言恒就这么顺从的趴在他的肩头，能感受到两人紧紧贴着的身体处那人一下一下的心跳和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
“我会的，我说过会陪你很多很多年。”
若是从未得到过那么他能做到潇洒离去，但是他如今得到了这辈子最想得到的人怎么还会肯放手。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言恒。”
直白的话语不带任何的修饰，男人抬手用另一只手紧紧扣住言恒的腰带向自己怀里，他本是内敛的性子，哪怕可以为了言恒付出一切也从未真的这样浓烈直白的表现出来。
但是此刻不一样，他发现言恒总归是怕的，他藏的太深，这一年多来他对他的态度没有小心翼翼，只是妥帖的做好每一件事让他都以为他只是在照顾自己而已，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妥帖的照顾只是他害怕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