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尖尖没有注意到身旁两个人的脸色，她眸光流转，定在被她一脚踹开的海妖身上，“离开了水域，你们的实力在我面前不值一提，轻轻揣上一脚便倒了！”
转头再次对上在水中被纸团包围着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两只海妖，望着它们开始示弱不以为意。
刚刚她身后出现海妖偷袭的时候，她记得这两只海妖可不是这个表情！
令狐濯玉所剩无几的耐心在这个海妖偷袭后，终于被挥霍了个干净，他站在阴影中的身体几乎融入黑暗，白皙的手上轻轻在空中凝气，划过些奇异的符纹。
这船人的生死关他什么事呢？
渡过黑海崖只是有些麻烦而已，又不是不能解决。
无痕则像是个局外人，他坐在船栏一脚翘在木架上面，晃荡着腿嬉笑着脸观望着这一切。
“我们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耗着，”慕尖尖都没有转头，指尖的花簪流转，便轻易地将刚刚偷袭她的海妖杀死，甩手后将花簪定在了船板上，“不过我得提醒你们，黑海崖可不止你们这些海妖。”
令狐濯玉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一顿。
花簪插入船板发出的晃荡声让两只海妖的脸色不好，它们都清楚地知道面前少女的意思。
拿整只船中的修士来威胁他们？
不好意思，那他们就反过来将其他海妖的来反过来胁迫。
还未等抱着一丝希望的海妖开口，慕尖尖面无表情地将二者的退路斩断，“长时间将路过船只上的人拉入幻境心魔来进行猎食，你们的战斗技巧早就衰退了不少了吧？”
“船只在这里停的时间越长，爬上船的海妖就会越多，你们不想接下来上船的海妖和我脚底下的这只一个下场的话，最好快些将他们的幻境解了。”
耗着好了，反正接下来一个个死的又不是他们。
少女的声音清洌，两只海妖不忍去看船上的残尸，终于唱起了歌谣。
歌声回荡在夜空中，似乎有穿透耳膜的力量，相较于先前的妖媚，这次的歌声宛若滑过山间的清泉，与此同时，海雾也渐渐散去，清亮的月光终于毫无阻挡地照在大海上。
令狐濯玉散乱的灰黑发旁，通透的双眸划过温柔。
他还以为姐姐会为了一船的人放过这两只海妖，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有脾气与底线的姐姐更可爱了。
他抬眸注意到甲板上站着的几个昏迷修士隐隐有醒来的迹象，悠悠从空间中再次拿出个帷帽戴上，等两只海妖的歌声一落，便抬手将二者的生命了解。
无痕则立即将包裹在船旁的纸团收起，跳下木栏抖了抖衣袍，神情愉悦，似乎刚刚发生的是有趣的事情。
“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杀死更多的海妖呢？”他朝着少女的身影好奇地问道。
虽然这些拥有思想的妖没有兽丹，但不都是这样为民除害的吗？
毕竟黑海崖的海妖为害一方，杀死过不少路过的船只上的人，少女迅速将它们点明后收手，倒是他没想到的。
“为什么？”慕尖尖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莫名其妙，因为一切事情解决后的精神困倦，话语略带敷衍，“因为不关我的事啊，就这么简单。”
难道她还要潜入海底大杀特杀，将这些藏在黑海崖作恶的海妖杀得片甲不留吗？
化作正派降妖除魔的修士，在海边村子中拉起一条“我已经将所有海妖除掉了，你们可以安全出海”的横幅做以告知，这种行为也太蠢蛋了吧！
慕尖尖自己脑补险些笑出声，脑子又精神了些，补充道，“怎么说呢，我又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更何况以‘正派’出手本身就是一种不正派吧？”
好绕……其实和狼吃羊人杀狼是一个道理？
她甚至打趣地想到物种多样性——生物老师感动哭了。
无痕望着少女的憋笑，心里的好奇越发浓重，正欲再上前询问，带着帷帽的少年挡在了二者面前。
将他们阻隔开后，迅速伸手拉住了少女的衣袖，令狐濯玉的声音软糯，丝毫不见刚刚沉冷的模样，“姐姐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他记得一清二楚，心中耿耿于怀。
什么话？
慕尖尖回想起最先她从黄泉之境出来后，同玉玉吐槽的话，不禁有些心虚。
她还没有差劲到将幻境心魔中对令狐濯玉的气发泄到面前的少年身上，摸摸鼻子，正准备胡乱说着将事情绕过去。
少年似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扯住她袖子的手更加用力，“姐姐？”
慕尖尖一下子没了脾气，她如实回答，“因为我在心魔幻境中遇到了你。”
令狐濯玉的瞳孔微微睁大。
他对姐姐做了很差劲的事情吗？
可还没等他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就听少女轻快的声音带着安慰，“在心魔里，你一口一个‘本座’都不和我做好朋友了，我有点难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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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尖尖在心里轻轻抽泣两声，以此纪念在幻境中在瀛洲断岳池下地牢被囚禁的自己。
令狐濯玉本来没有太信，但望着少女略带委屈的面容，一切的思虑都瞬间抛之脑后。
虽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但悬在心口的石头落下，嘴角不禁上翘。
不是他想的那般就好。
无痕望着交流起来的二人，心中莫名有种被忽略的不爽，他见远处有个白团子跑来后跳到自己的身上，气得拍它的头，“又跑！又跑！”
白团轻巧地躲开，丝毫不在意地将身子缩在了男子的臂膀处后，闭上双眼打起了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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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无奈，他一把拉起脚边昏昏沉沉醒来的修士，摆起熟络样，“呀，这位道友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随着船只上一个个人的苏醒，原本沉寂的空气中终于恢复了断断续续的喧闹声。
甲板上的修士见到面前没被处理掉的两只海妖尸体，再联想到昏迷前听到的歌声与梦到的情形，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这是在黑海崖被传说中的海妖袭击了！
庆幸声、哭喊声、交谈声等等混杂在耳中，一时间听感似乎被放到了最大，慕尖尖打个哈欠。
困意真切地袭来，她决定这次睡觉就不修炼好好给自己放个假，正准备回房间，一道怒吼伴随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甲板上。
“谁杀了这些海妖？”沉重的粗气扑面而来，一个身形壮硕的留胡大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旁人在危急过后堪堪从先前的幻境中缓过神，这才想到了救命恩人。
还没等被无痕扶起的修士指向他，无痕就挺着个头大摇大摆地走出，“当然是本少爷还有那两个——”
无痕抬手刚刚指向慕尖尖与令狐濯玉，壮硕大汉眼中喷火，“为什么这么慢才将海妖杀死！”
“哈？”无痕脖子前伸发出疑惑。
没有来道谢怎么还质问上了？
“我弟弟因入魔道心已碎，如果你们再快点将海妖杀死的话，我弟弟就不会毁道！”壮硕大汉怒视着无痕，粗犷的声音带点口音，“他可是我们家里唯一有修炼天赋的人，如今弟弟断了修炼之道，我们一家人又该如何！”
此话一出，一些因为心魔影响到修为的修士，投向中间男子感激的目光中，带了丝怨念。
无痕见眼前的男子并没有修为却敢对他这么说话，愤怒之余竟觉可悲，不屑和这类人交手多谈，他摆手就要走，没想到对方步步紧逼。
“你们承不承认！”
慕尖尖望着这情形，像是被戳到了刺猬，整个人支棱起来。
人就是这样，不能保命时想着如何保命，保命后又会想着更多的既得利益。
她冷眸一一扫向打量他们三人的人，见对面目光畏缩后，扬声道，“承认什么？承认你们是连心魔都破不开、被别人救后还反打一筢的无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