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灰随着风在空中打着转，稍远处传来轻悠的笛子声，一个向上的调，一个向下的调，连续吹了三遍。
像是某种约定的暗号。
墨岩明显加快了动作，火苗跟着旺了好多。费靓靓不知道发生什么，心跳“咚咚”加快，有大战将即的感觉。
此时，远处传来轻缓的马蹄声，“踏踏踏”跑得不算快，却非常稳健。
这是费靓靓来到这个世道的第一个夜晚，没有路灯，可能刚刚入夜的缘故，天空只有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四周的黑暗超出她的想像。视力受了阻，听力就灵敏很多，也有可能离得近了，马踩到地上的每一下，都好像踩着她的心口。
但她也没有特别紧张，放轻呼吸，缓缓地站起身。墨岩跟着站起来，小声叮嘱，“敌不动我不动。”
简单的一个“敌”字，费靓靓了解了当下的局势。
“危险吗？”
“郡公有安排。”
墨岩答得慢，他腰间挂了刀，从听到马蹄声起，手掌就握住了刀柄。
纸钱堆的火已经灭了，寂静的暗夜里，只有马车那边的两盏灯笼，一前一后，散着晕红的光。
马蹄声离得很近，之后慢慢停下。
隔一会儿，夜风送来略显苍老的男声，“男人重诺，答应的事情怎能反悔。”
显然他是对着马车里的慕燚说的。
慕燚轻轻地笑一声，安静几秒，才幽幽地回答，“你知道万安公府是做什么的，时也势也，老老实实讲诺言的话，这个府的男人早在西北战场死绝了。”
他这话不怎么讲道理，但也不容易反驳。
老男人像被噎住，好一会儿才又苦笑，“万安公这般说话，老夫不知如何应对。但是齐湘云是我婆娘的外甥女，她这条命老夫f一定要捞，如果万安公肯网开一面，老夫保证她从此闭嘴，决不多言一句。”
慕燚拒绝，“当年的事情，她也是有份的。”
“只是有份，并不是为主。”老男人打个哈哈，一本正经地打起商量，“万安公收了她的归林居，按市价能值上百两金子。这一把，你也不算吃亏。”
慕燚冷冷地哼一声，“她刺杀我，不该赔钱？”
“该赔。”老男人答得迅速，然后颇心疼地挠头，“莫白堂不富裕，但是既然出头捞人……总要有些表示。”
他叹气，“这样吧，我们再出一百两金子，买齐湘云一条命。”
慕燚不搭理他，眸光深邃，盯着静寂的暗夜若有所思。
老男人等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便又开始唠叨。这次他爽快了，要慕燚开价，“要不你说个数。”
费靓靓敛声静气，一直悄悄地听着二人对话。感觉气氛还行，却不知道，危险已经逼到跟前。
先是嗅到一股油腻的气味，然后听到“膨”的一声，附近突然亮起好大一篷火。下一秒，两道身影往她这边扑来。
墨岩迅速拔刀，“铿”的一声，刀与剑搭在一起，借着火球的光亮，他与其中一人打了起来。
费靓靓有点懵，视线里另一道身影朝她奔来，然后，一只纤瘦的手掌从后面上来，捂上了她的嘴。
很明显，老男人是来吸引注意力的。
他这边先动手。
万安公府的反击速度也很快，几乎同时，有马匹凄厉的嘶鸣声，然后就听到老男人的怒骂声，“直娘贼的，给老子下绊马索。”
与此同时，慕燚一个飞跃从马车上跳下，剑鞘在地上重重一点，朝着费靓靓的方向直冲而去。
他速度快，但是费靓靓的反应也不差。被那个手掌捂到嘴的一瞬，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完全是下意识，她身体往后一仰，双手抓住那只手掌，用力一拽。
然后她侧转身体，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那人甩翻在地。
对方是个女人，腰背功夫极好，翻倒的那一刻，她腿脚狠命一蹬，正好踹到费靓靓的腰，然后就听得“哎哟”一声，她飞着摔出去。
地上有碎石头，痛得她大口地抽起气来。
费靓靓也是个绝的，眼珠子转一转，她尖声叫起来，“啊？你们的头呢？我刚刚给你们烧了钱，你们自己去拿，没有头我不认识你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