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过宋清绮，仿佛正在打量一件货物，语气中还带着些幸灾乐祸：“煜儿是王府的长子，你作为他的妻子至今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算起来也应当是犯了七出之罪。”
七出之罪？
老夫人也真敢说。
宋清绮在心中冷笑，她宣告顾丽娟怀孕是假，想要趁机逼迫自己才是真。
可也要看自己愿不愿意被她逼迫。
“当初我嫁进来时，夫君尚未解毒，身体更是虚弱不堪。要如何生？”宋清绮看着老夫人一字一句的问，“更不用说我们成亲满打满算还不足一年，您说七出实在太早了些。”
在这吓唬谁呢？
老夫人既然提出来了，就不会听宋清绮的理由。
她理所当然的继续说道：“正好清竹如今在府中还没有成婚，我也不逼迫你退位让贤，不如就纳她为妾吧。”
绕了半天居然又绕回到那位清竹姑娘身上去了。
宋清绮甚至不知道该说对方幸还是不幸了。
从前她在府上的时候，她就看出对方并没有多想嫁给韩煜，好不容易离开了荣安王府，谁能想到老夫人居然还不死心呢？
“顾家的姑娘当真是嫁不出去？为何各个都要往王府里塞？”宋清绮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坐在老妇人身边的顾丽娟瞬间变了脸色。
身为顾家的女儿，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她爹一口气生了七个女儿，各个模样都十分出众。几个姐姐不是嫁给了父亲的政治好友，就是被送入了勋贵豪门，未嫁的只剩下了自己和顾清竹。
从前知道顾清竹会被安排给荣安王世子，顾丽娟还嫉妒了许久。
后来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必要。
对于顾家的人来说，她们都只是用于交易的货物而已。当初老夫人便是以让自己当世子妃为由将她找来，后来自己和韩子祥出了事，老夫人就对自己不闻不问，若不是此次她有幸怀了身孕，只怕老夫人还不会搭理自己。
她紧紧握住拳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老夫人。
不等宋清绮开口拒绝，荣安王妃已经先行说道：“我这个母亲还没说话，您就将手伸到孙儿的房中，似乎不太妥当。”
她话里的意味让老夫人又羞又臊，老夫人重重拍下桌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作为祖母想关心关心孙儿都不行吗？”
见荣安王妃在一众孙辈面前居然半点不给自己面子，老夫人是又气又怒，她颤抖着手指荣安王妃骂道：“我这个祖母不配管你们，我让王爷来和你们说！”
说完她就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将荣安王妃和宋清绮赶了出去。
宋清绮也没想到荣安王妃会当着老夫人的面为自己说话，刚想对她表示感谢，就听荣安王妃淡淡的说：“祖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子嗣的事更不用着急，毕竟韩煜才解毒不久。”
哪怕不因为阮氏，就凭宋清绮是韩煜的救命恩人，荣安王妃便一定会护着她。
“谢谢母妃。”宋清绮隐约觉得，自从她知道了阮氏的身份后，对自己也宽容了许多。
荣安王妃摆了摆手，带着人走了。
不管是荣安王妃还是宋清绮都觉得老夫人说要找荣安王不过是一时气言，谁知当天下午荣安王便将宋清绮找了过去。
宋清绮：……
吵架吵不过，叫儿子可还行？
“听说你和你母妃两人今日在松鹤堂与老夫人发生了争执？”
书桌后，荣安王手中捏着毛笔，蹙眉看向宋清绮。
宋清绮干脆的摇了摇头：“并未。”
她和荣安王妃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啊，这怎么能说是争执呢？
她理直气壮地否认倒是将荣安王接下来的话都给堵了回去，荣安王眯了眯眼看向她：“你确定？”
“若是父王不信，也可以去找母妃对峙。”宋清绮神色平静的看着荣安王。
荣安王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继续深究。
“你拒绝让煜儿纳妾总是真的吧？”荣安王放下手中的笔和宋清绮对视。
哪怕许久不上战场，荣安王身上仍旧流着当年的杀伐之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气势吓宋清绮了。
宋清绮好歹也算经历过生死，还有这旁人所不能想象的系统，面对荣安王铺面而来给出的压力，她淡然的站在原地：“世子如今身体刚刚恢复，不宜纳妾。”
荣安王还等着宋清绮拒绝自己，顺势教训她一顿，谁知宋清绮开口便牵扯到了韩煜的身体上，让他无从指责。
他总不能逼迫韩煜纳妾。
“你是他的大夫，自然应当尽快为他调理好身体开枝散叶，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若是你因妒故意拖延……”
不等他的话说完，书房的大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推开，韩煜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
荣安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你如今倒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如果父王所说的规矩，是联合逼迫我夫人为我纳妾，这种规矩我宁可不要。”韩煜冷声说道。
碰！
荣安王种种捶了下桌子：“这是你对父王说话的态度？”
韩煜冷笑：“你莫名找我夫人逼她为我纳妾，破坏我们夫妻感情还想让我用什么好的态度对你？”
对于韩煜，荣安王愧疚有之，恼怒有之，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尤其是知道了他那些毫不遮掩的野心之后。
可不论他怎么想，都不愿和儿子这般针锋相对。
“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乃是人之常事，难道我还说不得吗？”
韩煜越是叛逆，荣安王就越想将他控制在手心，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凝重。
韩煜眼底满是嘲讽：“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父王你操心了。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如去关心一下你的好儿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事，不要有朝一日荣安王府都被连累了才后悔莫及。”
说完这些，也不等荣安王再开口韩煜便带着宋清绮走了出去。
看着敞开的门，荣安王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对身边的暗卫吩咐道：“你们去查查世子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