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乐纯属是被吓狠了。
他又不知道自己早在喝醉的时候就已主动亲过赵, 在他看来,他们俩完全没名没分,这个讨厌的人还总是逗他。
忽而二话不说, 就亲了过来!
他能不吓着嘛!
赵亲过来的时候,他浑身霎时变得僵硬,赵又亲口承认是在亲他,他浑身顿时又变得软绵绵的, 整个人似乎就要往下瘫,他已经在极力坐直, 手还悄悄扒住栏杆。
赵却靠过来,还要再亲他时。
余心乐便很慌张, 偏偏慌张中竟还有期待。
到底还是慌张更甚一筹, 他身子本就软,一不小心, 手上没抓住,他就给滑进水里了。直到“噗通”一声, 他都沉到水里去, 他自己还没回过神呢。
他下坠的同时, 赵二话没说, 几乎是同时跟着跳进水中。
他刚吃进去一口水, 人还没开始扑腾,赵已经抓住他, 并抱着他往河边游去。
余心乐这下终于回神。
丢脸丢大发了!
人家亲他一口, 他竟然给吓得直接掉水里去了!!
他这一世的英明!!!
余心乐闭眼, 闭嘴, 他决定再也不开口说话了!
实在是太过丢人!!
赵见他没声儿, 以为他晕了过去, 吓得更是不轻,用最快的速度游到岸边,抱着余心乐到草丛中,他便伸手去按余心乐的心脏,着急地用手去捏余心乐的下巴,没见余心乐吐水出来,又去探余心乐的鼻息,也一切正常。
那是为何?!
赵着急忙慌地又去摸余心乐的脉,也很正常,可以说,除了浑身湿透之外,其他都好好的,为何人就是不醒?!
赵刚要抱人离开,回去找御医,就见余心乐紧闭的眼皮在抽动。
赵慌张的大脑逐渐清醒,他停了停,开始叫名字:“余心乐。”
余心乐装死中。
赵再叫:“余心乐,能听见我叫你?”
余心乐继续装死。
赵直接弯腰:“我要亲你了。”
余心乐的手指已经开始颤动,仿佛在纠结他话中的真假,赵看得清清楚楚,低头就去亲,唇瓣相接,余心乐吓得睁开眼,伸手推他,急道:“你干什么呀!!”
赵并未使力,被他推得倒坐在草丛中,看着他笑道:“终于醒了?”
“……”余心乐撇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说你”
“我怎么了我!!”余心乐大声说话,俗称是虚张声势。
赵摇头,不与他一般见识,而是爬起身,接着便单膝跪在草丛中,弯腰要去抱他。
“干、干什么!”余心乐如临大敌。
“把我当什么了?不过就是亲你”
哪料余心乐根本听不得那个字,立即就开始闭眼呻|吟:“啊,我头疼,啊啊啊,我要晕过去了……我头疼……好疼啊……”
赵气笑:“提也不能提?那天是谁先亲我,还亲完就忘?”
“胡说八道!!!”余心乐气愤地睁开眼,“你不要污蔑我!!!”
“是是是,我污蔑。”赵照旧伸手抱他起来。
余心乐挣扎几下,无用,还是被赵给抱起来,他又委屈又可怜地问:“那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带你去换衣裳,沐个浴,还得喝药,否则你要生病的。”
“……那我要回家,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赵停下脚步,低头看他:“真把我当洪水猛兽?”
余心乐撇着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赵看他半晌,无奈叹气:“你真是我祖宗。先去换身衣裳,我送你回家,你爹娘那里,我也会与石磊说好,帮你圆谎,好不好?”
“……好。”
赵也不逼他,带他去上次睡觉的阁楼,从衣柜中找出衣裳让他换了,余心乐要求自己换,赵没允许,只道:“上回在宫里,我都已看过。”
“……”余心乐羞得把脸藏到枕头里,浑身都变得粉红。
赵此时却是真君子,余心乐都落了水,他还不至于禽兽不如。
在换衣服的途中,赵便发现,余心乐已经开始发烧,他拧了眉头,停下动作,说道:“你这样,我还如何放心让你回去?”
余心乐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可怜巴巴地重申:“我要回家……家里也有大夫的……只是有点烧而已,没事……我要回家……”
赵单膝跪在床边,低头单手抚着他的脸,温声问:“就这么怕我啊?”
“……”余心乐的睫毛颤了颤,睁眼看他,眼中水光闪烁。
委屈坏了。
赵心软,哄道:“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家,不委屈了,不委屈了。”
余心乐像是松了口气,赵顿时又气又好笑,他单手扶起余心乐,将人搂在怀里,给余心乐将衣服穿好,抱起人就往外走,又拿个披风给他裹好,直接到泰和园的后门,上了辆马车,便往余家去。
路上,赵叮嘱:“我会叫黄御医来一趟,具体什么说法你也别管,我自会交代好,总之不会叫你爹娘误会,你老实喝药,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余心乐蔫声道。
赵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更烫,又叹气:“都是我不好,不该吓唬你,也不该亲”
余心乐开始挣扎,赵认输:“好好好,不说那个字,不说。”
余心乐继续撇嘴,赵将他搂紧,轻轻拍着他后背:“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余心乐是真的没什么劲,这些天他本就上火,此时落水,又吹风,着了凉,还受了大惊,热度一旦上来,便是来势汹汹,他浑身酸痛,窝在赵的怀中,听着耳边赵的呼吸声,还有规律的车轱辘声,旁的任何事都没有来得及想,只觉得这个怀抱好舒服,好想睡。
他迷迷糊糊地,渐渐睡着。
很快,赵轻拍他:“囡囡,到了。”
叫了好几声,他才睁开眼,迷茫地“啊”了声,却又没有说话,双眼茫然地看着赵。
“唉,你这样,我怎么放得下心?”赵觉得肝都在疼。
偏偏小祖宗烧得晕晕乎乎的,人还在他怀中直蹭,口中只说要回家,蹭得赵的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低头便在余心乐的唇瓣上印了个吻,余心乐迷糊中也记得生气:“不许亲,不许亲……”
“好了好了,不亲,不亲。”
说着不亲,赵又低头连印好几个吻。
余心乐带着哭腔,软绵绵地说着气话:“狗男人!不许亲……”
赵“哈”地笑了声:“狗男人,我吗?”
“狗男人……”余心乐睁眼瞪他,可他病得,就连眼光也是软的,赵再来亲他的眼睛,余心乐搭在他肩膀的手便去掐他,掐了会儿又生气,“肉是硬的,掐不动,呜……”
赵笑出声,紧紧地抱住余心乐,说道:“你得回去吃药,我这就抱你下去,要听话,知道吗,不能因为苦就不吃。”
“不吃,苦,难吃……”
“那我可就翻你家墙头来亲手喂你吃了,我可是说到做到。”
“狗男人……”
“是,我就是狗男人。”
“哼……”
赵侧过脸,在他脸颊上又印了个吻,非常不舍地伸手敲了敲车壁,过了会儿,外头响起西园跟刘小武的声音:“我们少爷真在里面?”
余心乐没什么劲应声,赵抱着余心乐走下马车。
“少爷!您怎么了!”他们俩跑到近前,看到裹得严严实实,还不说话的余心乐,急得不行。
赵道:“在泰和园夜游时,人太多,不小心踩空落了水,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他。”
西园、刘小武都知道“方状元”跟他们少爷关系好,当然不会怀疑是“方状元”害他们少爷,听了此话立即都信了,刘小武叹气:“唉!这怎能怪您呢,人太多,总会有些意外。早知道少爷被他们拉去泰和园玩,我就跟上去了,少爷也不至于落水啊!!”
“就是!不怪您!”西园又朝赵伸手,“方状元,少爷给我们吧,多谢您了!”
“我叫了御医过来,你们少爷也认识,在宫里见过几回,他姓黄,稍后便到,有什么,你们尽管与他说。”
“太感谢您了!我会派人在门口候着黄大人的!”
“他不好见风,我送他上马车,你们将门槛卸去,别让他下车,到院子再下来。”
“好!您这边请!”
刘小武带人去卸门槛,西园带着赵去马车。
赵将余心乐送到余家的马车,快下车时,余心乐抬眼只看他,恐怕连余心乐自己也不知道,眼中是绵绵不绝的不舍。
赵背对着车门,低头又亲了亲他,低声道:“一定要吃药。”
余心乐噘嘴。
赵再亲亲他嘟起的嘴巴。
余心乐掐他的手面,赵轻声笑,转身下了马车。
余心乐亲眼目送他的身影不见,抽了抽鼻子,忽然就觉得心里空了好大的一块。
这是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