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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汝心还汝

83

阿沣:

吾之远行,辞君于此!

前夜觐见,解药与汝,帝欲吾则一,吾思良久,方知,人皆畏死!

失罪于尔,不蒙见恕,故无颜以对。

此去经年,与季兄结伴,勿思勿念!

汝之心,当还汝,吾之意,自携之!

先前种种,诚吾之过也!

东隅已逝,吾别于此!

少白鞠启

好一个东隅已逝!

好一个汝心还汝!

好一个退而求其次的与季兄结伴!

慕清沣手指紧紧攥着墨迹淋漓的信纸,像攥住那个绝情之人的脖颈,他很想问一问,你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方可绝情若此?

你不相信,我是可以与你共死的!

你不相信,我是可以再去求皇帝的!

我可否问你一句,你信过什么?

慕清沣突然站起来,走到床边,掀翻了枕头,掀翻了被子,最后,重重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攒心梅花络,不见了,他的东西,他拿走了!

他把目光投向地板上那颗紫红的山楂,默然走去,拾起来,它躺在掌心,已变了模样,被他方才一怒之下踩扁了,裂开好几道缝隙,像顾少白嘲笑时咧着嘴的模样,慕清沣把嘴唇贴上去,两道泪水静静地滑过脸颊,沾湿了“心”!

“你这可不厚道啊……”季翦尘牵着缰绳,不满地嘀咕,“凭什么你活蹦乱跳的时候就奉献给慕清沣,快死了反倒交给我了……”

顾少白虚弱地靠坐着季翦尘,与他共乘一骑,在官道上飞快地奔驰着。

他全身上下裹得像个粽子,声音透过蒙着脸的面巾传出来,轻若蚊蚋,“我这不是没地儿可去么,难道让我死在家里,不得把我爹和二哥给心疼死?”

“难道我就不心疼么”,季翦尘很难过,却依然带着笑。

顾少白偏过头看看他,眼睛眯起来,“你心里强大嘛!”

“承蒙夸奖”,季翦尘迎风大笑,心里却在骂,屁话,老子喜欢上一个人容易么,你哪只眼看到我心里强大了?

“两日前就让你和我走,你偏要拖到现在,我看你啊,还是不怕死!”季翦尘愤愤地说。

顾少白没答话,他怎么不怕死?

但凡有一线生机,谁又会放弃。

两日前,顾少白找到了季翦尘,把他中毒的事儿告诉了他,因为,他曾听季翦尘说过,“墨衣楼”有位鬼医司徒海。季翦尘当时就要带他走,顾少白却非要再等两日。

他舍不得慕清沣,他贪恋这两日,再世为人,他还没有好好对过他!

如果司徒海救不了他呢?

这两日厮守,就算作惜别,他终究是不想让慕清沣忘了他!

“翦尘,如果我死了”,顿了顿,觉得到底对季翦尘有些残忍,“我是说如果哈……”顾少白转头看他脸色,觉得这个人还没有生气的征兆,于是接着说下去,“先别告诉我爹和二哥,过个三五年,再说……至于流年和小方,说了也没关系,流年有小方护着,伤心一阵子就过去了”。

“还有你”,他笑了笑,眼角一滴泪被风吹得无影无踪,“我倒是不担心,那么多你喜欢的,喜欢你的,当然不会为了我寻死觅活,但是,也别伤心太久……”

“够了!”季翦沉突然打断他,声音出奇地低沉,还带了一丝恼怒。

这个人生气了,顾少白赶紧闭上了嘴巴,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瞟他,生气的样子也能美成这样,还真是妖孽!

日落时分,终于赶到了“墨衣楼”。

“墨衣楼”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庄园,不明就里的,只以为这是哪位王孙显贵隐居田园的住所。

山路被打磨成平整的台阶,路边溪水潺潺,林木茂盛。

季翦尘背着他沿路上山。

顾少白浑身上下如置火海,嘴唇干裂,额角沁汗,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水分都在蒸发,喉咙已干疼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即便如此,“墨衣楼”如此美景,还是令他惊叹不已。他惊奇地发现,这溪水冒着热气,居然是引自温泉。

极目望去,亭台楼阁,掩映丛中,山顶云蒸霞蔚,宛如仙境一般。

季翦尘把顾少白放在一块大石上,稍作休息。

落日余晖映入眸中,顾少白置身于一片金色汪洋,季翦尘望着他安静柔致的轮廓,霎那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清醒,只觉眼前人如最华贵的美玉,毕生只能守护,却不可亵玩,因为他季翦尘只好娇花芙蓉面,断断配不得这温润君子玉。

顾少白说的对,他不是他的菜!

行至半山腰,季翦尘背他走进一处山洞,边走边道,“司徒海是个怪老头,非要开凿个山洞当他的房间,说这样才符合他‘鬼医’的名号。”

山洞不深,十几米后豁然开朗。

顾少白强打精神,撑着眼皮,焦距焕散起来,只觉前面影影绰绰似有人影。

一个老头儿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正打瞌睡,被季翦尘一脚踢醒。

老头儿揉了揉眼,看是季翦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全然没有属下对楼主的恭敬之态。

“唉,我这把骨头迟早被楼主您给踢废了!”

季翦尘不理他,扶了顾少白躺在洞中一块平整的大青石上。

顾少白昏昏沉沉间,听到二人对话,却如隔云端般既听不清也看不清,眼前俱是灰黑的影子,像有一群乌鸦扇动着翅膀遮挡了视线。

肺腑间热意更浓,五脏六腑像被浇了滚油,‘咝咝’地冒着泡,疼得愈发厉害,他想叫季翦尘,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堕入黑暗前,似有一人,背靠春日煦阳,向他绽开温柔无比的笑颜,赞他一句,“好曲!妙人!”

他口唇翕动,对那人无声说道,阿沣,我很高兴,这一世还能爱上你!

“解药配出来了?”季翦尘问。

“没有”,司徒海一扑楞脑袋。

“没配出来,你还敢给老子睡大觉!”季翦尘眉毛鼻子皱在一起,风度全无。

司徒海却不慌不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顺便带翻了好多瓶子罐子,“楼主啊,您的飞鸽传书我收到了,小老儿已有对策了嘛,你着什么急啊!”

季翦尘一听,转怒为喜,“是嘛,什么办法?”

司徒海走到百宝柜,打开抽屉,取了只巴掌大的匣子出来,“您信上说,百越的‘归元丹’能解毒,可巧了,本鬼医没有‘归元丹’,却有这个……”

季翦尘打开匣子盖儿,红丝绒面上躺着一朵干枯的花,即便干了枯了,花瓣却还是琉璃一般透明,姿态姣好的舒展着。

“这是……”

司徒海捋着胡子,得意地笑道,“这就是价值连城、不可多得、千金难买……唉哟,楼主您别踹我啊……号称生死人肉白骨的‘冰萏花’”。

司徒海揉着屁股,委屈地瞪着小绿豆眼儿。

季翦尘转头看了眼顾少白,静静地躺着,无声无息,连胸脯的起伏也极其微弱,真跟死了一般,不由心中大急,扯着司徒海的胡子道,“管你什么花,赶紧的!”

顾少白醒过来时,已是三天以后。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动了动手指,确信是真的醒着,不是做梦。是黑夜么,这是哪里,为何这么黑呢!

心中一阵慌乱,他轻声唤道,“翦尘,你在么?”

很快,手掌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我在,我在,你终于醒了……”

“翦尘,你哭了么……”顾少白有气无力地问。

季翦尘抹了眼泪,嗔道,“刚醒就找打,谁哭了,你别冤枉我。”

“哦”,顾少白点点头,“谁让你不点灯,我看不见你,才会以为……”他顿了顿,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有点灯……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是么?”

虽然看不见,一双眼眸却亮得出奇,一室烛光全被漆黑的瞳仁吸了进去,三分迷茫,七分害怕,看得季翦尘又想掉泪了。

但掉泪可不是他的风格,季翦尘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故作轻松地问他,“顾小爷,你怕瞎么?”

顾少白一怔,怕么,连死都经受过的人,还怕瞎么?

没有了那个人,无非苟延残喘,还怕瞎么?

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令人心碎的笑,“我怕的不是瞎了,而是,我连诊金都付不起,还要连累你日日伺候,你岂不是亏大了?”

季翦尘忽然凑在他耳边低语,“那把你抵给我好了,我不嫌弃你瞎,凑合能用就行!”

顾少白一时又气又羞得红了脸,甩开他的手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瞪着一双失了焦的眼睛望着他的方向。

不知为何,明知他看不见,季翦尘还是被他瞪得心虚了,他呵呵一笑,给他拨开搭在额前的一缕乱发,“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当真干嘛!”

“我做了赔本的买卖,还不许人家嘴上沾点光么?”

顾少白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些,明知季翦尘本是个风尘浪子,平素里类似的玩笑开得多了,今天怎么就如此在意起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想安慰季翦尘,季翦尘立刻握住他的手,拍拍他手背,“行了,我知道你脸皮薄,以后不开这样的玩笑了……你服解药的时候有些晚了,虽然大部分毒都解了,但还是有一些毒素顺着血脉流入了眼睛,司徒海那老东西说了,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慢慢地拔了就行了。”

没有光的日子,时间变得很漫长,闭住眼睛是黑暗,睁开眼睛也是黑暗,像没有慕清沣的日子,全是黑暗!

转眼春节至,顾少白回不了家,想写信又写不了!只能让季翦尘着人带口信回家,只说与朋友游历途中,遇一琴艺旷古绝今的高人,他已拜其为师,三年两载方可回转。

不几日,人就回来了。带来了顾钧宣的家书,说家里一切安好,让他出门在外,注意身体,并随信附上几张银票。

带信的人给他读完信,先离开了。

顾少白坐在半山腰上,手里握着信泪流满面,山风迎面扑来,泪水很快便被风干了。

忽然,裤脚被谁轻轻地扯动,他心里一动,又听到几声很熟悉的,不似人声的粗喘。心中一喜,伸手往脚下去摸,边摸边唤道,“红果儿……”

果然,一声低低的狗吠声响起,似在回应他的呼喊。

“怎么样,高兴不?”季翦尘在一旁笑。

“红果儿”是夜探黑沙滩时冷东带着的那只黑狗。冷东领出来的时候,管狗监的太监就嫌弃地告诉他,不必还回来了。

顾少白看它无处可去,就收养了他,不敢往家领,就养在了慕流年的院子里,然后,力排众议,给它取名“红果儿”。

“谢谢你”,顾少白抚摸着“红果儿”的背毛。慕流年和方清池差点被他起的这个狗名儿雷晕过去,不知道他为何给这只又丑又凶的黑狗,起这么个又软又孬的名儿。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为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每次唤它的名字,都会让他想起那五个字,想起那个人!

“君,当,知,我,心”,我知道你的心,那么你呢,可知道我的心?

“小方要我告诉你,慕流年沉疴已愈,他和慕流年准备走了”。

“嗯?”顾少白问,“去哪里?”

季翦尘解下自己的风毛大氅披在他肩膀上,又把风帽给他戴上,“不知道,还没想好,说是等开春的时候走”,他拉着他往山下走,“你也知道,虽是王似道主使,但小方他爹毕竟也有罪,慕流年又是逃犯,他们到底不能在京城久居……”

“我知道的”,顾少白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阶,“我托二哥安置重生的事儿,不知怎样了?”

“哦,小方也说了,过了十五,你二哥去璋城的时候,会把重生也带着,然后,让他做大掌柜的学徒,以他那聪明劲儿,不会没好日子过的,你放心吧!”

顾少白不说话了,跟着他默默地往下走。

季翦尘扭过头去看他,大半张脸掩在风帽的阴影中,下颌又埋在风毛里,只露淡红的几近于白的唇瓣,紧紧地抿着,一望而知,他在想着令他揪心的事儿。

他想,顾少白最想知道的其实是那个人的近况,他好不好,在做什么?顾少白不问,不是心已经死了,而是不敢问!

对于“墨衣楼”,打听个把消息,如探囊取物,太容易了。

那个人,很不好,自打顾少白离开,慕清沣缠绵病榻月余,再上朝堂,却是上表请旨返归封地。

皇帝压下奏表,只说要他先调养身体,年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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