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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是老朽让他说的。”

  此言一出, 喧哗声更大了,皆是不解困惑的议论。

  段寒生转过头去,说话的人正是勿须长老。

  叶太平出言问道:“勿须长老这是何意?”

  勿须长老向众人供了供手,神情严肃:“九音姑子被关押一事,老朽早就知晓其中缘由,但由于某种原因,一直隐瞒未说, 此次宴席,其实是老朽故意举办,设了个局, 好让各位能看清楚,为可怜枉死的九音姑子讨个说法。”

  叶太平一愣:“看清楚什么?”

  “看清楚……”勿须长老将视线转向钟清墨:“虞清派钟掌门真正的嘴脸。”

  钟清墨杵在九音姑子的尸首旁,一字一句地问道:“本座有何嘴脸需要你带人看清?”

  勿须长老抖了抖身子,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气愤道:“你私自关押前掌门之女,还将她凌虐至死, 如今斯人已去,你还翻脸不认人了?!”

  他铿锵有力地质问,便是此事来龙去脉最好的陈述。

  钟清墨的脸像被乌云笼罩的天空。

  “你道本座将她凌虐致死,有何凭证?”

  勿须长老朗声大笑:“老朽要将你恶行公之于众, 怎会没有证据?”

  说罢,他又一作揖:“还请诸位随老朽前往束音阁一趟。”

  叶太平略感困惑:“束音阁?”

  勿须长老仰着头,眼中隐隐透着怀念,怜悯, 同情之色。

  段寒生见了不禁心中暗骂,这个老戏精,这厮要比深情,装可怜谁也比不过他。

  钟清墨后退一步,向来淡然的面上竟有了几分慌乱。

  段寒生蓦地心下一沉。

  “怎么?莫不是钟掌门心虚了?”勿须长老停下脚步,露出一抹十拿九稳的微笑:“要不还是别去了,省得面上过不去。”

  “不可。”叶太平立即出言阻止,他向来爱憎分明,满脸皆是忿忿之色:“名门正派怎可做出这等荒唐恶事?!那还跟邪教有什么区别?”

  几位江湖中颇有地位的长老也纷纷附和。

  “听说这钟清墨本不是虞清门弟子,是老掌门在外游历时带回来的。”

  “那岂不是恩将仇报?”

  “如果九音姑子真是被他折磨致死,那么钟清墨根本不配坐上掌门之位!”

  前往束音阁有一段路程,段寒生悄声询问:“可有想到良策?”

  钟清墨冷声道:“没有。”

  段寒生有些急了,捉住他手腕问:“他若诬陷成功,你会如何?”

  “退下掌门之位,背负一世罪名。”

  段寒生懵了,一直以来他都勿须长老的所作所为尽在掌门大人的掌握之中,不会出什么岔子。

  钟清墨见他神情慌乱,眸光暗了暗,道:“勿须早就想除了本座,明抢易躲暗箭难防,本座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你便让上官谷主庇佑你,你是本座的关门弟子,他必然不会见死不救。”

  他为何像是在留遗言?

  段寒生声音渐冷:“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本座思路清晰得很。”钟清墨抿了抿唇,试探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本座说?”

  段寒生看着他的眸子,里头似乎带着点期盼,又想起此次来的目的,突然想到若是钟清墨身死,倒也间接完成了张无痕的要求,可以回去领解药了。

  但他不想让钟清墨死。

  他先前便已死过一次,好不容易浴火重生,怎能再死第二次?

  段寒生沉默不语,钟清墨见束音阁快到了,便追问道:“你真没话想对我说?”

  他张了张嘴:“我……”

  “——逍遥剑师,束音阁到了。”

  这话是林三木说的,钟清墨侧身看的时候,恨不得亲手削了他!

  这师徒二人,怎的都这般坏事!

  叶太平好奇问道:“这到也到了,就不能率先告知,里面究竟藏有何物?”

  “那怎能一言两语道得明白?”

  勿须长老伸出一只手,是“请”的意思:“此乃九音姑子被软禁的住处,门中禁地,老朽也从未进去过,逍遥剑师何不随老朽一同前去亲自瞧瞧?”

  叶太平见他藏着掖着,说一留一,不像是为九音姑子鸣不平的样子,便有些怀疑他在故弄玄虚。

  进去时,特地留了个心眼。

  阁中鸟语花香,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他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

  再往前走,他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查看,竟是一根细长的银线,不慎碰到,手指破开,泊泊冒出了血珠,可见锐利无比。

  他行走江湖多年,不能称得上见多识广,但大多数的兵刃暗器都耳熟能详,此银线名叫“半步倒”,银线所布之地,无人敢踏入半步,若是硬要闯入,也得绕过密密麻麻的银线,稍有差池,轻则割破流血,重则断手去臂。

  这银线曾是一名西域女子为了试探自己花心滥情的丈夫制作而成,当年她活捉着了与丈夫偷情的女人,在她屋内布满“半步倒”,若是丈夫敢乘她不在还敢冒死前来,那便让他死,若是他还顾及夫妻情谊,从此不再偷情,改邪归正,那就放他一条生路。

  可惜最后她的丈夫还是来了,那名西域女子愤怒之下用银线割下这对狗男女的头颅,埋进黄土,祭天祭地,并祝他们永生永世绑在一起,不再分离。

  察觉到叶太平脚步停顿,勿须长老敏锐地转身:“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

  叶太平谨慎地把银线揣进锦囊,疑云顿生。

  那名西域女子做完这一切,便心灰意冷,来到中原,隐匿于世,年轻一辈更是鲜少听过这一传闻,叶太平之所以对此事知道得如此详细,是因为他就是那名女子在中原收养义子!

  母亲虽已仙逝多年,但曾经和他提起过,此银线的用法只传承过一人,那人年纪不大,对她有一饭之恩,后来进了虞清门,听说不用五年,便已坐上长老之位。

  虞清派符合条件的长老,只有勿须一人。

  方才听他所言,明明从未进过束音阁,要是真未进,那么这根银线又是哪来的?

  勿须长老走在前,众人走在后,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一个不慎就要塌陷。

  “大家小心,束音阁久未重建,这些楼,这些木板,都年久失修,格外容易踏空。”

  大伙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束音阁中心。

  勿须长老一边推开门,一边回头看向钟清墨,眼中似有讥讽:“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钟清墨杵在众人中央,一身红衣,着实鹤立鸡群。

  他淡淡道:“本座有何不死心的?”

  话音刚落,一段悲切婉转的琴音从房内传出。

  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凄冽哀怨,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如窃窃私语。

  听得勿须长老面如土色。

  有人问道:“此地不是九音姑子住处?为何还有人在里头弹琴?”

  钟清墨独自走进屋内,看着里面的白衣女子,转身问勿须长老:“你是否还记得她?”

  怎么会不记得?

  这白衣女子半个时辰前才冲进宴席,双眼被挖,双脚无法站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含恨而死。

  她便是九音姑子。

  九音姑子不慌不忙,不急不乱,弹完一曲,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勿须长老靠近。

  她眼中的恨意仿佛要将人灼伤,烧烤融化:“我潜心等待数十年,等得就是这一刻。”

  比勿须还要慌乱的,是林三木。

  他为了当上关门弟子,为了登上高位,为了得到虞清门内功夫威震天下,亲手将外面那位“九音姑子”送入地狱。

  他一边后退,一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九音姑子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

  九音姑子仿佛听到了,她冷冷一笑:“你们要杀我,要挖我的眼珠,要断我的手筋,没日没夜来折磨我,你不是想让我死?我偏不让你们如愿,方才被扔入宴席,悲惨而死的人,是带了我面·皮的侍女碧云!她替我死去,我必会为她报仇!好在这日子等得不长,你这不就来了吗?好一个自投罗网!”

  勿须长老的身形摇摇欲坠,低喝道:“闭嘴!”

  叶太平供了供手,问:“敢问九音姑子,所谓折磨你,虐待你,想让你死的人,可是钟清墨钟掌门?”

  “当然不是!”

  九音姑子语气森然:“那人是虞清派长老,勿须!”

  这下可好,形势急转而下,喊捉贼的变成了贼,而那个贼却成了被冤枉的。

  段寒生本是急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总是强迫自己以一副随遇而安的性子活着,死了便死了,他本就是苟且着度活。

  可他还没跟钟清墨相认呢,怎地就要被赶下掌门之位,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了?

  直到他看见钟清墨越是往里走,越是镇定,然后主动推开束音阁的门,走了进去——

  原来装得假样子,骗他的。

  待清醒过来,回想起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段寒生再好的脾气都咬牙切齿了一番。

  还正儿八经地问有什么话想跟他说,怕也是做做样子。

  此时,勿须长老已是浑身发抖,口不择言:“你说外面那个咽气的是假的?你又怎么确定你不是假的?”

  九音姑子嘴脸噙着一丝渗人的笑,道:“传言离人药谷最能分辨真面假皮,等碧云的尸首抬上来,再劳烦上官谷主检验清楚不就一清二楚了?”

  不到片刻,“九音姑子”尸体抬上。

  上官谷主先是检查了面部,然后从脖颈处起,自下而上,撕去了假皮。

  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呈现了出来。

  勿须长老此刻终于明白,这只不过是局中局罢了,他设了一计,钟清墨就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让他自觉引众人去束音阁,再将所有罪证公之于众,一网打尽!

  “果然如此。”叶太平道:“所以把你软禁之人就是勿须长老?”

  “岂止软禁,他还逼迫我给父亲下毒!”

  “你有何证据?”

  “我的枕下,放着一个香囊,香囊里便是这种慢性毒粉,此毒名为断肠,药粉混入汤喝,连喝一年,腹中常常伴有绞痛症状,连喝两年,上吐下泻,面白如纸,若是喝三年,肝肠寸断而死。”

  钟清墨掀开被褥,移开枕头,果然有一香囊,香囊内带有白色粉末,他将粉末递给上官谷主。

  “药粉香味呈郁金香,的确是断肠!”

  九音姑子道:“既然上官谷主已经验证,那就再劳烦各位去勿须房中一看,他用‘断肠’过暗杀数人,必然会放在最为妥帖的房内暗道中。”

  九音姑子出口几字铿锵有力,句句击中要害,震得勿须长老难以再出言反驳。

  “你……你……”

  九音姑子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似邪似媚:“怎么?勿须长老不敢?”

  勿须终于箍紧手指,张了张嘴,最终也无法说出“有何不敢?”这句。

  众人来来回回跑着折腾也未觉得劳累,从束音阁赶到勿须所在的住处。

  这场宴席先是比武,后牵连出虞清门内案,整得他们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他们一路跟随,其实也存有一分八卦之心。

  直到钟清墨带人在勿须长老的房中找出“断肠”,人赃俱获,此事终于尘埃落定。

  “竟真是勿须所为?!”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平时和蔼亲切,殊不知都是伪装!”

  “倘若我派我这等阴暗歹毒之人,怕是难以安生了……”

  本门派的长老威逼利诱掌门女儿给掌门下毒,原掌门死后,软禁折磨其女儿,堪堪这两条罪名,足以让他偿命。

  先前被他逃过一劫,勿须长老已经舍弃青云游子这一枚棋子续命,却还不肯善罢甘休,如今孽力反馈,当众被扒下虚假的伪装,怕是回天乏术了。

  多项罪名结合一起,勿须长老被众人谴责,更有甚者,还掏出佩剑,指着要他为原掌门偿命。

  钟清墨的声音如同在寒冬腊月里浸过的冰砖:“你是自刎,还是本座亲自带你上路?”

  勿须长老站在廊道上,身影萧然孤寂,他心如明镜,这场局,输了的人便只能静候死亡。

  他咬了牙缝中藏匿的□□,不到片刻腹中传来绞痛,呼吸困难,如溺水一般,四肢瘫软,眼前一黑,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

  堂堂虞清门长老,如今却当中负罪自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真是可恨可恶可悲。

  待众人离席时,段寒生才从这场明争暗斗中缓了过来。

  钟清墨坐于高位,目若朗星,顾盼生辉,红衣裹着蜂腰削背的身段,正神情自若地品茶。

  段寒生决定寻他问个清楚。

  “你骗我做甚?”

  钟清墨眯着眼睛:“本座何曾骗你?”

  “方才勿须长老诬陷你软禁折磨九音姑子,其实你早已想好对策,却不直言,害得我……”段寒生说了一半便卡住了,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若要直言说他担心,那真是有些肉麻了,还会惹他不快。

  没想到钟清墨像改了性子似的,略带期盼地追问道:“害得你什么?”

  段寒生正经道:“我如今是你徒弟,师傅出什么事,自然是会担心的。”

  钟清墨皱了皱眉,心生不悦。

  等待会睡觉,就扒了面具瞧瞧你到底是谁,若是不是寒生,本座才不会稀罕你的担心,倘若你是寒生,不管你担不担心,本座都不会放你离开虞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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