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必读小说>古代言情>拒不为师> 第26章 师父,真傻

第26章 师父,真傻

谷鹤白容色浅薄,似是无畏无惧道:“你有血也有肉,既然我口头说的东西你一概不信,不妨自己动手试上一试,以免到头来,还要怨我满口胡言。”

薛岚因眸光微凌,方要再度出声说些什么,却见身侧惊疑未褪的云遮欢探手上前来,重重摁住他肩膀道:“岚因,切莫要全听他的。谁知道这人心里打着什么鬼算盘……没准啊,是想在这里直接取了我们三人性命呐。”

谷鹤白无声抬头,那一双暗沉如夜的眼睛隐匿在千斤沉厚般的帷帽之下,唯独一对亮如白昼的眼珠时刻泛滥着如刀似剑的锋锐光辉。

从枕深深凝视他一眼,于两边仔细权衡思忖一番之后,终是轻轻咳嗽一声,保持理智地开口提议道:“谷副掌门苦心孤诣地为我们阐释如此多的奇闻异事,无非是想证明当今活剑族人仍旧存在的事实。先不论劫龙印破解之后,究竟能否寻得活剑真迹,岚因兄弟,你此番与我们同行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解开身世之谜么?这会儿有人替你指了明路,倒不如照他说的,试试看罢。”

“试?你说说,怎么试?”薛岚因抛高手中寸余长短的精致匕/首,把玩儿似的说道,“放我血还是怎么的,效果如何,你们在场有谁没见过?”

谷鹤白挑眉望他,道:“活剑血脉,必定与劫龙印所在之处相互感应。反正那元惊盏就藏身在地底某一深处,你且忍痛施舍个一滴两滴,见见成效,又未必会直接要了性命。”

薛岚因听罢也不拖沓,当即扬了匕首横在指间,果决利索道:“你说要试,那便试吧,如若过后出了什么差池,后果自负。”

云遮欢见他当真要朝自己下手,登时心下一慌,忙是焦声唤道:“岚因,不要!”

可惜话到一半,偏是为时已晚。那匕/首落得又快又急,刃口正抵上薛岚因拇指指尖一带微有薄茧的皮肤。

谷鹤白在旁看得呼吸陡一凝滞,仿佛在满心期待着什么一般,蓦然朝之投去骤亮的目光——

然而,狠厉匕/首与脆弱皮肉相互触碰的一刹那间,却并未出现众所预料的流血场面。

——别说是血了,那锋刃实实卡在薛岚因白里透红的指肉之间,愣是连最外一层皮都没能削掉。

“活见鬼了,从兄,你这破刀子是怎么回事?”薛岚因额角冒汗道,“太久没磨,生锈了吧?”

从枕一把将匕/首夺来,轻置于掌心仔细端详道:“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几年未曾离手的防身兵器,怎会说锈就锈?”

众人应言低头一看,果见那匕/首顶端锃亮一片,确实是不可小觑的凶煞之物,只是到了薛岚因手里,便像是无端受了层阻碍似的,使不上力,也割裂不开。

一时正生疑顿,反是那谷鹤白瞬间没了耐性,倒抽一口冷气,“噌”地一声拔出腰侧短剑,不由分说递至薛岚因面前道:“拿我的试!”

薛岚因木然瞥了他一眼,半推半就将那柄短剑接过放在掌心,却并未立即下手,动作慢而温吞的,像是有意与之斗狠较劲道:“你急什么?是我要放血,疼的也会是我,怎的你这副模样,是想直接将我大卸八块?”

谷鹤白眉心紧锁,神色亦是阴晴不定道:“横竖不过挨上一刀,你又何必犹豫不决?”

薛岚因“啧”了一声,倒也无意同他再作纠葛,干脆握了那柄短剑朝上一扔,扎扎实实地紧攥在手掌心里,横向一扫,便眼也不眨地朝指尖上方最细腻的一处皮肉划了下去——

偏就是那剑锋与指节两两相触的短短一瞬,一缕决了堤的银白幽光自薛岚因袖口骤然倾泻而出,霎时在其周身绕开一层冰雪般的坚硬屏障,不过片刻之余,竟生生将谷鹤白那柄沉厚有力的凶锐短剑震得狠狠一颤,“当”的一声斜飞出去砸在背后的石墙之上,待回过神时,竟已无意嵌入其间数寸之深。

薛岚因心头一惊,正不明所以地抬手抚至自身生寒聚冰的发肤之上,当即被那无尽冷意冻得牙尖一瑟,连忙收手回去,直拧眉苦唤道:“嘶……哎,可折磨死我了,这又是什么东西?”

“化劫替生咒。”谷鹤白声沉面冷道,“……是晏欺!”

薛岚因神色微顿,道:“什么意思?”

“是晏欺,在你身上施用了化劫替生咒!”回身将那墙内短剑蛮力一把拉扯出来,谷鹤白眸底既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同时又是不可言说的懊恼,“这……该死的魔头,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没一天不是在作茧自缚的!”

薛岚因眼角一跳,下意识里再度出声问道:“化劫替生咒,又是个什么术法……?”

话音未落,但见那谷鹤白已是陡然扬起臂膀,手中沾了碎石沙砾的短剑顿随之寒芒一现,几乎是不带丝毫犹豫的,正朝薛岚因前胸口处猛刺过来。

云遮欢蓦地见得此状,匆匆惊叫一声“岚因小心”,便立马挥舞着腰刀狠命挡了上去,好在薛岚因有那一身冰封似的昼白寒气在外护体,只不过是微一侧身,无数银白气光即刻产生一道无边无际的抵御之墙,像是有着极度强烈的自我意识一般,恰与谷鹤白手中又快又狠的夺命短剑拉开一长段距离。

饶是如此,薛岚因还是被其磅礴如虹的剑气震得飘飞出去,接连踉跄数步,最终抵着墙面狼狈跌坐在地,狠狠咳出一口血来。

他猝然昂首,便恰好对上正前方谷鹤白一双戾气横生的沉郁眼眸。

“化劫替生,就是字面意思。”谷鹤白道,“那魔头将自身真气融入你的体内,使得破咒之前你所受到的每一份伤痛,都由他来替你承担大半。”

薛岚因瞳孔倏地一缩,随即像是有所意识似的,伸手摸上腰间遭晏欺横来一指点过的酸痛伤处。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能明显感受到自那微渺一点不断传来的霜雪之寒。

那是……晏欺周身惯有的熟悉气息。

薛岚因闭了闭眼睛,一瞬间的无措与乏力感悉数涌上心头,直将他强拉硬拽至一片无底的黑暗当中,再难朝外伸出求援的双手。

临走之前,晏欺曾一度怒不可遏,甚至扬言要封死薛岚因的手足经脉,迫使他寸步难移。

可是到头来,却还是默许了他这一连串几近无理取闹的固执行为。

——他的傻师父啊……哪里会真的不要他。归根究底,都只是在说气话罢了。

“方才我划出第一刀时,你便已然瞧出端倪。”极力克制着声音中隐隐携带的一丝颤抖,薛岚因双眼眯起,定定逼视着谷鹤白帷幕之下波澜不惊的面容道,“你急于求证真相,所以才会一直在旁催促诱导我划出第二刀,对么?”

谷鹤白并未点头,仅是声线平平道:“我一早便说了,晏欺必定会来。而此番下地入谷的第二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出现。”

“那真是太抱歉了,谷副掌门。”云遮欢怒意未平,单手扬刀而起,径直指向谷鹤白正眉心道,“你一早也说过了,你本是动机不纯——如今还是由你率先动的刀子,我若想要撕破脸皮取你性命,那就更是天经地义!”

正说话间,长刀即刻挥扫而出,沿途击起无数粉尘,呼啸挣扎着掠过面颊,恰似一阵忘乎所以的狂风骤雨。从枕陡见形势不妙,慌忙上去欲加阻拦,不料云遮欢这丫头性子一向刚烈,说了什么便是个什么,从来不走半点回头之路。此刻一刀拂向谷鹤白面门要害,无疑是将长久以来勉强建立的信任关系一扫而空,从枕唯恐她受到半点伤害,情急之下,只得飞速转过面去,以刀背朝外一击迎向她那毫不留情的狂暴刀法。

一时之间,双刀相抵,金属摩擦过后的铮铮声响几近穿透人的耳膜。

云遮欢目眦尽裂,不由痛喝出声道:“从枕,给我让开!”

从枕步伐丝毫不退,反是加重手中力量道:“遮欢,休要胡闹!”

“我胡闹?”云遮欢气息不稳,眼角猛跳道,“你明知道眼前这人不可轻信,却为何总要站在他那一边?”

从枕又何尝不明白谷鹤白之居心叵测?只是劫龙印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得,他自是更愿意踩在对手的头上一箭双雕——偏偏云遮欢这一根筋的傻姑娘总要在关键时刻捅马蜂窝,任是早前辛苦做了多少铺垫,由她再一经手,必定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皱着眉,有苦也说不出,只能硬下声音沉沉命令她道:“遮欢,把刀收起来,眼下还不是打架的时候!”

云遮欢面色骤冷,眸若刀锋道:“从枕,你够了,别再唯唯诺诺像个孬种!我白乌族人向来是拿刀子说话,还怕他一个手下无兵的纸老虎做什么?”

从枕登时气结,好一阵子方冷静下来,凝了声线,一字一句对她道:“遮欢,你是未来的一族之长!你这一拔刀,代表的可是整个北域白乌族!”

“是又如何?”云遮欢刀锋一扬,决然狠戾道,“老娘今天削的就是这阴阳怪气的老狗贼!”

她心中怒火累积已久,如今正处发泄口上,任谁也无法出手前去拦截一二,眼看就要越过从枕朝外挥出致命一刀,忽闻头顶碎石裂缝间传来一阵尖细磨人的嗤笑声响,厉鬼勾魂似的,一波紧接一波疯狂涌入耳膜,直骇得她手腕一颤,连动作也无法自控地慢了下来,慌忙昂首抬眸,连声怒斥道:“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话方说完,周围原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陡然化为沉重,连那一向淡薄冷漠的谷鹤白都极为警备地握起了短剑,看似好意地出言提醒道:“诸位,且小心一些。”

云遮欢刚想回头啐他一声,嘴张到一半,石壁上方细软诡谲的女声已是再度响彻于耳畔道:“你们几个,莫不是想笑掉旁人大牙罢?这还没到谷底办正事呢,自己人倒先嘴碎起来了,真真是演了一出不得了的好戏啊!”

那抹声音异常熟悉,抽丝剥茧一般的尖锐,直叫人听了头皮发麻。

云遮欢当即认出来者何人,手中长刀亦随之偏转方向,一个蛮力高举起来,直指声源道:“……元惊盏?”

那头一下子又没了回应。

仿佛就这般直接默认了一样,笑声也好,说话声也罢,都在一瞬之间戛然而止。

从枕自是毫不含糊的,沿着壁间石缝仔细端详扫视一周,终是肃然摇头道:“定是元惊盏无疑了……他夺了人姑娘家的皮,声音怪成那副样子,普天之下,还真难找到有人会同他无二。”

薛岚因侧目看了谷鹤白一眼,继而又对从枕道:“别的不管,先把这俩恶心龌龊的贼人拎出来,不然时时刻刻像苍蝇一样扰人清净,怪膈应人的。”

从枕见战火暂时歇止,不由暗自松下一口气来,没过半晌,又想起什么似的,转望向一旁久不言语的谷鹤白道:“……谷副掌门,你看这样如何?晏先生那头的恩怨且放上一放,我们联手起来,将那俩盗印贼人彻底制服可好?”

谷鹤白应声抬头,那帷帽之下一双如炬的眼睛融在掌心微微摇曳的昏黄纸灯中,像是无端燃起了一场大火。

他没说话,黑暗下寒光四射的短剑也定在半空当中,似乎并无下一步举动。

从枕自觉这和事佬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做人。虽是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收刀入鞘,主动前去示好言和道:“谷副掌门,如今敌在明,我在暗,真要窝里斗起来,怕是让他二人白做了那背后黄雀,一次饱腹啊!”

谷鹤白面上神情仍是平板无波。

而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枚愈渐趋向于微弱的纸灯闪了一闪,挣扎着扑腾了两下,最终彻底熄灭。

一刹那间,原本就晦暗无光的地底空间失去了唯一的一抹支撑,全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视觉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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