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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番外

  夜深人静, 月色微醺。

  朦胧的月光穿过雕花窗棱照见一张分外奢阔的龙床, 床上有二大一小三个人, 躺得那叫一个四仰八叉。好在床铺够大,全然不显得拥挤。

  睡在右侧的是淳于炎,大概是嫌热吧, 他身上的单衣都掀到胸前,露出大片平坦又结实的腹肌。

  薄而阔的丝质裤腿也被蹭得老高, 结实大腿上拢着昏暗的烛光, 在忽明忽暗之间, 那微翘的臀部曲线也呼之欲出。

  “咕咚。”支着手肘斜卧在最外侧的乌斯曼,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粗重的吞咽, 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

  炎没被吵醒,依旧睡成一个豪迈的“方”字,他横陈着的手臂给儿子丹煜当枕头。

  丹煜虽然才三岁,但生得白白胖胖, 个头不小,他就像猫儿似的蜷卧在炎的身侧。

  而脑后响起的那一声响亮吞咽让丹煜哼唧了两声,他才戒掉喝夜奶的习惯,所以晚上容易醒。

  乌斯曼无声抬起手, 轻轻拍上丹煜的脊背, 安抚他入睡。

  不一会儿,丹煜又睡熟了。

  “乖儿子, 好好睡,别给你父王添乱。”乌斯曼灿然一笑, 轻轻捏住儿子那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将他一点一点地往床尾挪。

  可怜的丹煜睡得正熟,全然不知自己正被父王搬离大床的中间,最后给安置在床尾。

  乌斯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真的那么干了,自从炎决定给儿子戒夜奶之后,儿子就一直跟着他们睡,都已经有十多天了。

  其实嘛,他觉得喝夜奶也没什么,小孩子本来就是少吃多餐的。

  可是炎觉得煜儿都三岁零一个月了,晚上保证充足的睡眠比哭着起来找奶喝更重要,而且煜儿吃得足够多了,所以这顿夜奶必须得戒。

  这不,老大的一个“灯笼”每晚照在他和炎中间,那真是一点点私密时光都没了,虽说儿子是亲生的,但怎么能和媳妇比呢?天大地大,媳妇最大!

  乌斯曼好容易“赶走”儿子,得以亲密的依偎在炎的身边,但他也不敢有太大动静,这些天,炎除去照顾孩子还忙着准备大婚,光是大燕制式还是西凉制式的婚仪,就让大臣们吵翻了天。

  诚然,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想给炎一个最体面的婚礼,也好让大燕皇帝明白,西凉对与大燕国的联姻是多么欢迎和重视,只是西凉国关于婚礼有不少风俗,大燕也有不少风俗,这对撞在一起,火花四射,是越想协调就越难协调。

  连原本就筹备好的一些婚仪都搁浅了,最后还是炎出面去调停,这才把婚期给拟定好了,就在十日后,是一个大吉之日。

  至于这仪式嘛,西凉和大燕的风俗结合一下就成,乌斯曼是娶,淳于炎是嫁。

  “炎炎,辛苦你了。”乌斯曼半抬着身,深情凝视炎的睡颜,接着便低头想要亲他一下。

  “啪!”炎一巴掌按在乌斯曼的脸上,下手有点重,乌斯曼“嘶”地抽口冷气。

  “乌斯曼!快起开!你压到煜儿了!”炎声音闷钝,但表情惊慌,像是被吓醒的。

  “炎炎,别急,”乌斯曼连忙解释,“我没有压到他。”

  “什么?”炎揉了一把眼睛,再定睛看看身旁,不解地问,“儿子呢?”

  “对啊,儿子去哪了?”乌斯曼只能装模作样。

  “哎,他在那里。”炎看着床尾那团着的小人儿,忍不住发笑,“真是的,怎么跑那边去了。”

  “炎炎,就让他睡那边吧。”

  “不行,我们要是不小心踢到他怎么办,”炎蹑手蹑脚地起来,把儿子抱回原处,打着哈欠问,“天快亮了么?”

  “快了。”乌斯曼怏然道。

  “那你别睡了,准备上朝去吧。”炎躺下来,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眼睛也闭上了。

  “……”乌斯曼无声地滑下床,宫女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地伺候他盥洗更衣。

  “炎炎……”待晨曦初透的时候,一身西凉帝君华服的乌斯曼不顾仪态地蹲在床沿边,扒着床单,小声地问,“你还是爱我的,对么?”

  床内悄然无声。

  乌斯曼的小腿都快蹲麻了,他只得起来,转身去上朝。

  忽地,一只羽枕从床里飞出,不偏不倚击中乌斯曼的后背,然后噗一下掉落在地。

  总管雅尔塔和宫女们见到君上挨打,不禁吃惊地瞪圆眼。

  乌斯曼愣了愣,随即对着众人粲然一笑,那笑容把攀上窗沿的晨曦都给比了下去,真是艳光四射:“他果然是爱我的!”

  雅尔塔呆站原地,显然是忘词了,他伺候在君上身边这么多年,那一套心领神会的本事早已折煞在君上那日渐清奇的思路中。

  “怎么,你们觉得不是?”乌斯曼忽然斜睨着众人,殿内登时冷了几分。

  “当然不,君上和王后恩爱极了,相濡以沫、鸾凤和鸣,是百姓的表率。”雅尔塔恭敬地回答,眼角示意宫女们照做。

  宫女纷纷躬身行礼,以表附议。

  乌斯曼还想说点什么时,床里又飞出来一只带着怒意的枕头,这一次直中乌斯曼的后脑勺。

  乌斯曼往前一个踉跄才站住。

  “好,本王上朝去了,多谢炎炎提醒。”乌斯曼笑眯眯地走了。

  炎这才从被窝里起身,咬牙切齿地想:“气死老子了!”

  一大清早的就被枕边人问:“你还爱我吗?”这是几个意思?

  炎觉得不就是婚礼流程安排得慢了些,乌斯曼竟然还闹起脾气来了,也不想想他的那些大臣的主意一个比一个多,一会儿要新建大婚仪殿、一会儿要举行祭祀,说君上大婚是西凉头等大事,得一丝不苟的来……

  炎一听就来气,别说两国联姻的婚书早已签下,这孩子都三岁了,所有的婚礼仪式不过是走个过场,哪需要这么麻烦,还得占星算卦的看老天爷的意思,真是没完没了了。

  要不是自己快刀斩乱麻地敲定一切,省去“六礼”中大部分的繁琐礼仪,别说十日后,十年后他们都还在筹备婚礼。

  他既操心又出力,乌斯曼非但不感激,还敢抱怨,要不是担心会吵醒儿子,他刚才就下床去,好好地问问他,“是不是皮痒了找抽?”

  “真是的,一大早就让人不爽。”炎气咻咻地给儿子盖好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他不需要宫女伺候,在西凉四处搜寻乌斯曼下落的那段日子里,已习惯了一切事情都自己来。

  炎洗漱更衣完毕,宫女送来早膳,他正要叫醒煜儿的时候,忽然间察觉到一丝“杀气”。

  这杀气是说不出的诡异,卧在地上的霜牙鼾声如雷,丝毫没动。

  眨眼间,这杀气就笔直袭来。

  “这什么玩意?”看着一条丑不拉几的麻绳向自己飞来,炎皱着眉头一把扯住它,并用力一拽,将绳索套那头的刺客给生生拽了过来。

  居然还有两个人!

  在这大白天里穿着夜行衣,醒目得不能再醒目了。

  “呃……”高个的刺客在挠头。

  “我就说行不通嘛,炎的功夫这么好,我们这是送人头……”矮个的刺客在抱怨。

  “伊利亚,你在搞什么鬼?”炎斜眼看着蒙着脸的刺客,“你都乔装得这么好了,就不知道变下一声?”

  “哎,我忘了。”伊利亚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扯掉面罩,嬉皮笑脸着,“炎,你别生气,我们是来抢亲的。”

  “抢什么?”炎一时没听清。

  “抢亲。”菲拉斯也从地上起来了,兴致勃勃地说,“替君上抢。”

  “我本来就是要嫁给他的,”炎稀奇道,“这还用得着抢?”

  “风俗上是这样的,”伊利亚笑着说,“这西凉不是讲究强者为王嘛,以前要是看上哪家姑娘,都是直接叫上兄弟上门去抢……唉哟!”

  炎抬手就给他一个又快又狠的“脑瓜崩”,伊利亚双手抱着脑门,眼泪都飞出来了。

  “炎,你干嘛弹我?”伊利亚委屈极了,还躲到菲拉斯的身后。

  “弹你都是客气的,”炎吹了吹泛红的指尖,“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怕不是活腻了吧?”

  “王后,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菲拉斯一边护着伊利亚,一边解释,“那是西凉的旧俗,过去的西凉百姓多以游牧为生,男众女寡,娶媳妇都是以武力取胜。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管看上哪个部落的姑娘或汉子,得隆重的上门提亲,没人敢明抢了,那可是砍头的罪。”

  “那伊利亚说什么抢亲?”

  “都说是风俗啦!风俗!”伊利亚躲在菲拉斯身后叨叨着,“西凉有句老话,是说凭实力抢来的媳妇最稳固,所以好些部落,包括丹炀城在内,还保留着‘抢亲’这一步骤。当然,那是双方事先商量好的,女的假装被关在家里,男的假装带兄弟上门去抢,经历一番激烈‘争夺’,方将媳妇抢回家,然后是双方父母亲出面调停,正式成婚。”

  “王后,这说白了就是图个热闹,”菲拉斯笑着补充,“和大燕百姓接亲时‘刁难’新郎倌差不多,只是更兴师动众一些。因为沿途遇见‘抢亲’的人都能加入队伍凑热闹,沾喜气。伊利亚说,您从未感受过西凉的‘抢亲’有多么热闹,所以怂恿……是建议,建议让您来玩一玩。”

  菲拉斯改口得极快,但炎还是看到伊利亚伸手拧了一把菲拉斯的腰,他们之间显然是有古怪。

  炎伸手越过菲拉斯的肩头,五指山直扣上伊利亚的头:“你躲国相后边干什么?”

  “炎,你、你想干什么?”伊利亚瑟瑟发抖。

  “呵,没什么,”炎忽地露齿一笑,“只是想夸夸你,伊利亚,干的好!”

  “啊?”伊利亚愣在那里,任凭炎揉搓着他的头发,就好像撸着霜牙。

  “就让我们来抢乌斯曼吧。”炎点着头。

  “这……”菲拉斯提出疑问,“君上要怎么抢?”

  “刚不是说汉子也能抢吗?那我就抢他呗。”炎收回手,握成拳,“让他看看我多么有诚意,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娶……嫁给他。”

  炎一直觉得“王后”也好,还是奉旨“嫁到西凉”也罢,那都是外边的说法,他内心一直把乌斯曼当媳妇来疼的,虽然有时候很想一脚踹他下床,但大多时候还是随他喜欢的。

  炎很有身为“夫君”的觉悟,既然早上乌斯曼挺不开心的,那就玩一次抢亲,哄他笑一笑吧。

  “可是,”菲拉斯又道,“君上身边有那么多人守着,恐怕不太好抢啊,万一闹来闹去的,不小心把婚事给搅黄了……王后,您可不要生气啊。”

  “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炎皮笑肉不笑,“要是抢不到乌斯曼来和我成婚,你俩也就散了吧。”

  “什么啊,炎,这怎么可以……”伊利亚抗议,“当初我为你和君上的事情伤心欲绝,菲拉斯见我太难过,硬拉着我把婚结了,是想我有个依托,这么好的情郎我可找不到第二个了。”

  “那你们就使劲地帮我抢乌斯曼。”炎笑着拍了拍伊利亚还有菲拉斯的肩头,“这抢亲到底是怎么整的,你们给我仔细说说。”

  “这抢亲步骤大致分为八项,王后,是这样的……”事关自己的终生幸福,菲拉斯不得不严肃以对,伊利亚本来端着苦哈哈的表情,但听着菲拉斯眉飞色舞地说着“八项”,也开始活跃起来。

  片刻后。

  “嗯,就这么办!”在三人目光炯炯地互相望着时,丹煜醒了,乖巧得很,不哭不闹,坐在床里看爹爹摩拳擦掌,打算花式盘父王。

  “等我先给儿子喂个奶粥。”炎笑眯眯地说,去床上抱儿子了。

  在朝堂上议事的乌斯曼打着响亮的连环喷嚏,惊得众臣纷纷进言:“君上保重龙体!”

  “本王最近好着呢。”乌斯曼摆摆手,“大婚将至,龙体自然安康。”

  “是。”众臣纷纷附和,一片恭喜之声。

  “那就这样吧,散朝。”乌斯曼急着回寝宫看媳妇。

  说也奇怪,他们什么都做了,儿子也有了,偏偏还没举行大婚,尽管世人皆知淳于炎是他的王后,他们的儿子是西凉的太子,可总觉着差点什么。

  “这人生大事果然还是需要点仪式感。”乌斯曼一边摸着纯金刻花的王座扶手,一边感慨着。

  “有君上这句话,臣下就好办事了。”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菲拉斯,还穿着夜行衣。

  “大白天的,你们在搞什么鬼?”乌斯曼拧着眉头不悦地看着菲拉斯,还有他身后畏畏缩缩的伊利亚,“你怎么不去伺候王后?”

  “王后那边暂且用不到人,”菲拉斯微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捆粗绳,“君上,我们现在是您的‘家人’,麻烦您配合一些。”

  乌斯曼一言不发地盯着菲拉斯,再看着伊利亚慌里慌张地扯着菲拉斯的衣袖:“要不要玩这么大,意思意思就行了,你还真捆君上啊……君上可不是王后,刀子嘴豆腐心,这君上的刀子多快啊。”

  伊利亚的眼睛还往王座两边的侍卫上瞟。

  王座两边的侍卫,要不是见到黑衣人是国相和国相夫人,早就拔刀相向了。

  但他们明显有些吃惊,不知相爷在做什么,但只要相爷再上前一步,他们当真是会拔刀砍他的。

  “难道是……抢亲?”乌斯曼盯着菲拉斯手里的绳索,“若本王没记错,王室可没有那样乱七八糟的风俗。”

  “那是,谁不乐意嫁给君上呢。”菲拉斯眉开眼笑,“但今日不同,是王后想要抢您去成亲……”

  “什么?!”乌斯曼蹭一下从王座中起身,惊得众侍卫手里的刀剑纷纷亮相,“你怎么不早说,速速绑了本王,送去给王后!那什么把礼金也带上,就地成婚。”

  菲拉斯呵呵一笑,“君上,您想得很美好,但抢亲不是这么玩的。”

  “本王自愿被抢还不成?”乌斯曼冷哼一声,一旁的侍卫把剑都收回鞘内。

  “君上,您当然是自愿的,现在哪还有真抢亲的人,只是既然是‘抢亲’,自然得像那么一回事,您说对不对?”

  “你是要本王表现出‘百般不情愿’的样子么?”

  “正是如此。”菲拉斯赔笑道,“君上,这民间的抢亲活动么,无非就是把新娘‘五花大绑’地锁在一只大木箱里,让新郎倌带着亲友兄弟们上门抢,经过一番‘酸甜苦辣’的混战,把新娘家人统统捆在廊柱上,‘逼问’出钥匙,再开箱把新娘‘掳走’成亲。”

  菲拉斯的笑容愈发灿烂:“您若是愿意配合臣下是再好不过的。这‘抢’亲嘛,注重一个抢字,要知道不是香饽饽没人抢。”

  “按照国相的意思,本王就是那香饽饽,要等着王后来抢,才显得这婚事足够的热闹和诚意?”乌斯曼双手交叠,搁在膝头,“是谁给你壮的胆?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戏弄本王?总不会是那怂包吧。”

  乌斯曼冷飕飕的眼神盯向一直在菲拉斯背后缩头缩脑的伊利亚。

  “当然不是戏弄,这不是正儿八经地在商议么。”菲拉斯很仗义的护着自家媳妇伊利亚。

  “这、这是王后的意思。”伊利亚就只发声,不见人。

  “炎炎吗?”乌斯曼轻抚着拇指上的琉璃宝戒,面带微笑,“看不出他这么喜欢西凉的风俗,真是可爱啊。”

  “咦?您刚才还说这是乱七八糟的风俗呢。”菲拉斯拆台的本事又上一层楼了。

  “那是在炎炎喜欢上之前,”乌斯曼是临危不惧、正气凛然,“他喜欢上之后,自然就不同了。”

  “……”伊利亚眯着眼,显然不知说啥好。

  “君上果然是君上,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菲拉斯笑着赞许。

  “别嗦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炎炎喜欢玩抢亲,我们就认真些,若扫了他的兴致……”乌斯曼一抬手,侍卫就又纷纷拔刀,那刀锋都是铮亮铮亮的。

  “君上放心,臣下定当不辱使命,让王后乘兴而来尽兴而去,您只管叫‘不愿意’、‘死也不嫁’就成。”

  “还只管呢,”乌斯曼眉头皱皱,“这么违心的话,本王当真难开口。”

  “他们都准备好了?”炎勒紧小牛皮腕带的绳结,问济纳雅莉道。

  “是的,王后,末将去打探过,君上被藏在御书房,由伊利亚他们守着呢。”济纳雅莉看着炎一身利落的大燕侠士装束,不禁说,“您这一身真好看。”

  “今儿不是去抢亲么,这是大燕跑江湖专用的,”炎紧窄的腰身上还系着一只暗器袋,“不瞒你说,我早就想试试这身行头,无奈没什么机会。”

  “大燕人可真讲究。”济纳雅莉瞧着炎的绑腿都是皮革做的,针线很是细致。

  “你每天和沈方宇出双入对的,难道就没想过嫁去大燕吗?”炎笑着问。

  “大燕不是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和他虽然还没成亲,但是他愿意守着您,那末将也会留在这,守着您和君上。”

  “难为你们一片忠心,”炎微笑道,“等你们成亲那日,我必送上一份厚礼。”

  “谢王后,也替沈方宇谢过您。”济纳雅莉笑了笑,“可惜沈方宇不在这,不然他一定很高兴。”

  “是菲拉斯太厉害了,竟然能把他拉去守乌斯曼,”炎捏了捏拳头,“那边也就沈方宇能打一点。”

  “嗯。”济纳雅莉点头道,“好在我们还有霜牙,靠它就能吓退不少侍卫。”

  “说起牙牙,”炎低头看着一直趴在脚边,宛若废狼的霜牙,“它是吃坏肚子了吗?”

  “不会吧,早上还好好的,”济纳雅莉说道,“不过,自从末将派它去御书房探听情报后,它就变得没精打采了。”

  “难道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炎摸着霜牙的脑门,“也是,乌斯曼被关在箱子里,牙牙一定是想不明白了。放心吧,我一定救你的主人出来。”

  “呜呜。”霜牙终于抬起那大脑袋,苦兮兮地望着炎,似乎有满肚子的委屈却无从说起。

  “乖乖。”炎心疼坏了,“走,我们这就去抢人。”

  还没靠近御书房那奢华的大门,炎就先听到乌斯曼销魂的哀叫:“本王不嫁人呐~!”“谁也别想抢走本王!”

  这声音让炎原本匆匆的步子瞬时刹住,侧耳听了会儿,问济纳雅莉道:“他不是被关起来了么?”

  “呃……照风俗是要被‘五花大绑’,关进箱子里的。”济纳雅莉也不解,“可是听这声音像是在外面呢。”

  “啧,”炎揣测道,“乌斯曼是不是在算计我?”

  “这……不会吧,君上应该巴不得被您抢走才对。”

  “总觉得有诈,我们得小心应对。”

  “是,王后。”

  炎让霜牙打头阵,霜牙一靠近御书房的门就激动了,爪子划拉着门扉,似要往里冲。

  “真是忠心的狼王。”炎摸了摸它的头后,抬掌“哐”一下击开门扉!

  黄灿灿的玉米粉哗地倒下,瞬时扬起一片“浩瀚黄沙”。

  霜牙作为先遣部队第一个遭殃,白毛上全是玉米粉,脑袋使劲甩着。

  “什么!”炎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进门就有玄机,济纳雅莉挥着纷纷扬扬的玉米粉,抬头瞧见两个侍卫站在高梯上,还在往下抛洒,阻止他们前进。

  “谁的主意?”济纳雅莉眼神凶狠地问,吓得那两侍卫丢下篮筐就跑。

  “还用得着问。”炎拍落头发上的玉米粉,目视前方,大大小小的方桌、圆几跟搭积木似的垒在一起,堆得老高,炎的视线也随之往上。在“积木”的顶端搁着一只精雕细琢的大金笼子,着实耀眼得很。

  “这不是那什么部落族长送给霜牙的金窝么?”炎高仰着头,看到乌斯曼被绳索捆着丢在金窝里,他看见炎很是高兴,但又想起什么似的哀叫起来:“唉,本王不嫁啊!”

  “这由不得你吧。”炎入戏了,望着那堆得乱七八糟,还没有丹煜堆的积木稳固的桌山,“乌斯曼,今日你就得嫁给我!”

  霜牙眼巴巴地望着金光灿灿的笼子,呜咽得更伤心了。

  “原来他们抢了你的金窝,”炎继而替霜牙打抱不平,“太不像话了。”

  “你若是想抱得美人归,得先过我这第一关。”菲拉斯站在方桌的后面,桌上摆着油盐酱醋几个碟子,还有一篮子胡辣粉,伊利亚笑嘻嘻地站在菲拉斯身边,沈方宇负责看笼子,他朝炎和济纳雅莉笑了笑,那笑容很是勉强。

  “什么意思?”

  “本来嘛,按规矩是得武斗的,但我们都不是王后您的对手,未免吃大亏,所以先来文斗。”

  “来文的?”炎抱起胳膊笑道,“谁不知我淳于炎文韬武略、无所不通,你们打不过我,还妄想聪明过我?”

  “是啊,”济纳雅莉握了握腰上的刀柄,“还是趁早放我过们过去吧。”

  “哪能这么容易的,”伊利亚嬉皮笑脸着,“菲拉斯,别和他们嗦,快出题吧。”

  “好说。”菲拉斯抓起放满胡辣粉的篮子道,“王后,臣下就问您知不知道君上为何被关在狼窝里,而不是木箱中?”

  霜牙刷一下抬头,看着炎,显然把夺回金窝的希望都放在炎身上了。

  “这还用说,”炎呵呵一笑,“他显摆呗。”

  “哎呀,”菲拉斯举起篮子,“臣下对不住您了。”

  “什么?”炎满心以为自己答对了,所以压根没防着那篮隔老远就呛人的胡辣粉,菲拉斯猛地提篮一浇,胡辣粉正面袭来。

  “王后小心!”济纳雅莉拼命拦在前头,吃了满满一脸的胡辣粉,瞬时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

  “济纳雅莉!”炎扶着她,济纳雅莉一屁股跌倒在地。

  “末、末将无用……咳咳咳!”济纳雅莉是话都说不利索了。

  “扶她下去沐浴。”炎痛失一员大将,恨得直咬牙根,“怎么就不是呢?!”

  “君上他确实不为显摆,”菲拉斯笑盈盈地道,“他怕您瞧不见他会着急,所以硬是把木箱换成了金狼窝。”

  “什么……”炎这才发觉误解了乌斯曼。

  “好了,下一题。”

  “等等,一共有几题?”

  “不多,就五题。”

  “五题要是都答错呢?”炎问道。

  “这人您今天就带不走了。”

  “要不,减少到三题吧?”顶上,乌斯曼小声地威胁着,“菲拉斯,你别把本王砸手里了,本王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乌斯曼,你闭嘴。菲拉斯,五题就五题,我刚是没想清楚,再来吧。”炎却和题目杠上了。

  才说的聪明绝顶,怎么可以自抽嘴巴。

  “君上不能闭嘴,这第二题还得他来参与。”菲拉斯笑嘻嘻道。

  “行吧。”炎点头。

  “王后,您能否说一段有关您过去的事,什么都行。”

  “过去的事?”炎抱起胳膊想了想,尔后一笑,“这道题好像有陷阱啊,不过我不会踩中的。”

  “是,您请说。”

  “我小时候经常和皇兄一起捉弄太子师,有一天玩得有点过分,被爹爹罚打了手心。”炎一边说一边窥视菲拉斯的表情,看他想做什么。

  “好,臣下知道了,”菲拉斯依旧捉摸不定地笑着,然后仰头问乌斯曼道,“君上,这桌上有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您觉得王后方才讲的事情,在他心里代表着何种滋味?”

  “当然是……”炎想插话,但菲拉斯很快抬手道,“你们两人可以一起说出来。”

  “甜的。”

  “酸的!”乌斯曼很大声地说。

  “什么?”炎皱眉,“这怎么会是酸的?”

  “一起挨打又怎么会是甜的?”乌斯曼也皱眉头,不满地问。

  “和皇兄的点点滴滴都是儿时美好的回忆,哪怕是苦的,回忆起来也带点甜,你这酸的才奇怪,酸在哪儿?”

  “是本王酸了!哼。”乌斯曼的额头贴着金栏杆,“本王还以为你会说与本王的过往……”

  “我和你的过往,”炎眯起眼,“你是指你在大燕失信于我吗?那味道倒是酸得倒牙。”

  “哈哈,炎,你刚才还夸口说五题没问题呢,这都连错两题了。”伊利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是乌斯曼答错了,”炎怒瞪伊利亚,“也怪我?”

  “你们不是一体的么?”菲拉斯帮着伊利亚,“自然是有错一起罚了。”

  “我这是抢亲还是挨罚来的?”炎额角爆着青筋。

  “愿赌服输。”伊利亚冲炎做鬼脸,然后把一碟醋端给炎喝。

  沈方宇则拿过一碟蜜糖,送上去给乌斯曼。

  “炎炎,本王对不住你。”乌斯曼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害炎喝醋,自己却在吃糖。

  “既知道,下一题就别再乱答。”炎求胜心起,仰头一口气喝下了醋。

  “是……”

  “下一题简单。”菲拉斯笑着道,“王后,请问您看上君上哪十点?”

  “什么?”炎揉着酸得发胀的耳根,“十点?”

  “对,就是十点。”

  “一般不都是问哪一点的么?”

  “本来问题也确实是这样,可君上觉得他如此风姿卓绝,顶天立地,怎么着都要有十点的好处,是您看得上的。”

  炎手背上的筋脉突起,昂头看着乌斯曼道,“你这么不想嫁给我?”

  “没有啊……本王这、这也是实话实说啊。”乌斯曼靠着笼子栏杆,似有些委屈。

  “王后,您不会想不出来十点吧?”

  “怎么可能,”炎伸出手,扳指头道,“第一,他头发好看。”

  “这是。”菲拉斯点头,“银闪闪的。”

  “第二,他眼睛好看,”炎得意道,“绿如翡翠,亮似星辰。”

  “那个,王后……”菲拉斯似乎想要说什么,伊利亚却拦下道:“你别拦着,让他说完。”

  “第三,乌斯曼的鼻子挺直,”炎竖着三根指头,现又加上一根尾指,“第四,他唇若涂脂,微笑起来特别好看。第五,他肤白胜雪。第六,他肩阔腿长。第七,他……他……”

  “他什么呀?”菲拉斯问。

  “他手指好看!”炎终于接上话了,“还有第八他的脚趾头长得也好看,这第九……待我仔细想想,他的胸肌不错,第十当属腹肌!”

  炎相当满意自己的回答,还给自己鼓了一下掌。

  “讲完了?”菲拉斯和伊利亚一同问道。

  “对啊,不是十点么?我都说了。”炎抬头看向乌斯曼,发现他脑门抵着笼栏,似乎很无力的样子。

  “王后,您又输了。”菲拉斯笑嘻嘻地摊牌,“不过这题臣下真的挺意外的,还以为您会说许多优点出来,但没想您原来只是相中君上的好皮囊。”

  “我哪有……菲拉斯,你是不是诓我,是你说十点……”

  “可您说的优点,一言概之不就是‘君上长得好看’吗?”菲拉斯啧啧叹道,“王后,真没想到您也是只看皮相的肤浅之人……今日真叫臣下大开眼界了。”

  “这、这实话实话怎么就成肤浅了,”炎据理力争,“再说了,除去长得好看,乌斯曼也有别的优点,比如他……他学富五车……通晓多国语言……还会驯兽!连狼王都臣服于他。”

  霜牙相当机智地嗷了一声,威武极了。

  “还有呢?”伊利亚憋着笑问。

  “不是已经有很多优点了么?”

  “王后,您就别挣扎了,乖乖领罚吧。”伊利亚端起一碟火红的辣椒,“吃吧,吃下三根就算过了。”

  “我才不要!”

  “你不吃,今日可是抢不走媳妇的。”伊利亚笑得贼开心。

  “炎炎……你太伤本王的心了,”乌斯曼似乎忍不住了,呜咽着,“你喜欢本王的脸,本王没意见,这天生丽质自难弃,可、可你怎么就说不出来本王其他的优点来?”

  “那你自己说啊,还不是你出的烂题!”炎被迫吃辣椒,本就不爽,还要听乌斯曼叽歪。

  “炎炎,这题目不烂啊,”乌斯曼伸出手比划,“本王长得好看、本王聪明绝顶、本王的王后帅气非凡……”

  听到这话,炎一愣,自己竟然是乌斯曼引以为傲的优点,不免心下动容。

  “还有,本王还器、大、活、好。”乌斯曼一字一顿,似乎对于炎没有提出这点感到非常不满。

  “你说什么?”炎正想认命地嚼辣椒呢。

  “器大活好啊,”乌斯曼大声重复着,“器大和活好就占两条优点呢,你这都想不到吗?”

  沈方宇听得双耳通红,伊利亚捂嘴偷笑。

  菲拉斯则露出“唔,君上果然很厉害”的表情,那些帮忙守卫君上不被抢走的侍卫,全都是一副不知该笑,还是严肃的样子,弄得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狰狞”。

  “你给我闭嘴!”炎面红到脖子根,抓起辣椒往笼子里丢,“我看你脸皮厚、不知丢人才是最大的‘优点’!”

  “哈哈哈!”伊利亚索性放开笑了,“炎,这三题都错了,还有两题,你还答不答啊?”

  “答!为什么不答,我就不信我全都答错!”

  “那第四题,”菲拉斯趁热打铁,“请问王后,您会拿什么东西去交换君上?”

  菲拉斯用这题本意是想问炎会拿多少礼金来娶君上,可是炎的脸色显然一变。

  伊利亚飞快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拽了一把菲拉斯的胳膊,咬耳朵道:“你这什么破问题,害王后心里不舒服。”

  “怎么?”菲拉斯还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君上是怎么回来的?”

  “呃……”菲拉斯浑身一凛,他当真是没想到那事,连忙解释,“臣、臣下的意思是……您准备了多少礼金?”

  “不知道。”炎低头回答。

  “这、这不知道的话,算过还是算不过?”菲拉斯有些慌张地问伊利亚。

  “你捅的篓子,你问我?”伊利亚已然斩断与菲拉斯的联盟,还对炎招手道,“炎,你放心,我是站你这边的。”

  当真上演一回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这个……”菲拉斯忽然觉得这个游戏没那么好玩,王后要是输了,不抢君上回去了,那他这颗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这最后一题,”菲拉斯默认方才那题过了,并篡改了最后一题的题目,变得极其简单,“君上今年几岁?”

  炎忽地抬起头来,望着菲拉斯道:“我不知道这是从哪日开始算的?若是指瓜熟蒂落那日,那他应该和丹尔曼一个年纪,若是算上祭司塔的巫术,那么……””

  “菲拉斯!你这脑袋是榆木雕的?”不等炎说出来,乌斯曼首先恼火,“你问这些干什么?”

  “臣下该死!”菲拉斯吓得扑通一下跪下了,这满御书房的人都跪了,伊利亚知道君上恼了,吓得浑身发颤,拉着菲拉斯的衣袖道,“完了!完了!我们都要掉脑袋了!”

  炎什么也不说,直接飞掠上桌上顶,沈方宇见状也不拦,还把锁住狼窝的钥匙丢给了他。

  炎接过钥匙打开门,乌斯曼双手、双脚当真是被困得严严实实,据说,捆得越紧夫妻关系越好。

  “你是傻子吗?都淤血了。”炎用暗器袋里的刀子割开绳索,乌斯曼眼帘低垂:“炎炎,我是想哄你开心的。”

  “我本来就开心着,何须你来哄。”炎说着一把扛起乌斯曼,飞身落地。

  菲拉斯和伊利亚依旧在地上跪着,如同风中落叶瑟瑟发抖。

  “人我带走了,但这事没完。”炎留下这话,便带着乌斯曼走了。

  “啊……这可怎么是好啊!”菲拉斯抱着伊利亚的肩头,“我们要做亡命夫夫了吗?”

  “不要啊,呜呜。”伊利亚吓得直飙泪。

  “砰!”

  乌斯曼跌进柔软的大床里,还面带娇羞地“哎哟~”了一声。

  “行啦。别再演了。”炎在床边坐下,顺便拍了拍裤腿上的玉米粉。

  “炎炎,你说,菲拉斯会不会吓得连夜辞官?”乌斯曼笑嘻嘻地说。

  “这个么……”炎想起菲拉斯和伊利亚浑身发颤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就算不辞官,也会惊得好几晚都睡不安稳,毕竟我会找他‘算账’么。”

  “想必伊利亚也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想要耍弄我们,结果反被我们戏耍了。”乌斯曼笑着说。他早就发现菲拉斯和伊利亚“鬼鬼祟祟”的密谋着什么,敢在他眼皮底下设计炎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倒觉得‘抢亲’还挺有意思的,原本这就是民间的‘闹婚’,我们身为西凉王和王后,他们闹不到,才想出这样的‘阴谋’。”炎笑着看着乌斯曼,“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抢到你了。”

  “炎炎,你既已抢到了,何不入洞房?”乌斯曼顺水推舟,起身搂上炎的腰。

  “不了。”炎一笑,拉开他的手,起身道,“我得去看下煜儿……哎!”

  炎突然被拽回床里,他还没来及想明白是怎么了,乌斯曼就已经押着他的双手,吻了下来。

  他们已经有段日子没亲热了,这一吻无疑天雷勾地火,炎从最初的瞪眼到逐渐的眼神迷离,忽然一个翻身将乌斯曼压到身下,眼含深情地看着他:“乌斯曼,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炎炎,你要么不说情话,要么一说起来就勾魂摄魄,让我欲罢不能。”乌斯曼吻上炎的指尖。

  “……这很好,”炎用湿润的指尖抚着乌斯曼的脸颊,嗓音沙哑而哽咽,“你要深深地迷恋我,迷到神魂颠倒,这辈子没我不行。那样你就不会又消失不见,任凭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炎炎,我早就说过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乌斯曼微微笑着,“事实也果然如此,因为有你,我才活了下来。”

  “因为我?不是丹尔曼……”

  “炎炎,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无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乌斯曼凝视着炎微红的脸道,“我本该活不了的,能保住丹尔曼最后一口气,让他守住劫后余生的西凉,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我的下场该是烟消云散,可就因为……因为你给了我丹煜,我才能活下来。”

  “我不明白……怎么会和煜儿有关?”炎疑惑着。

  乌斯曼微笑着:“再怎么追本溯源,我都是因为鸦灵之力而生的,它消亡我便消亡,但这份力量在丹煜身上得以续存,所以我才没有灰飞烟灭,而当丹尔曼选择成全我们时,我才得以苏醒。”

  “这、这么说来,如果我们没有丹煜的话,你就真的不在了……”炎说这话时,眼睫微颤。

  “嗯。”乌斯曼点头,深情道,“炎炎,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和孩子,直到……生一打孩子。”

  “生一打孩子?”炎倏地瞪向乌斯曼,“我还以为你要说地老天荒什么的。”

  乌斯曼眉开眼笑地看着炎,炎瞬时反应过来,乌斯曼故意的,他在等自己说“地老天荒”。

  “你又耍我!”炎抬手敲了一下乌斯曼的头,“你这人太坏了。”

  “但是炎炎,我只对你是‘坏心眼’,比如……” 乌斯曼起身,舔着炎的耳垂嗫嚅了一句话。

  炎的面孔轰地涨红,就知道这家伙是没脸没皮的。

  “我们做嘛,”乌斯曼魅惑地微笑着,“除非你怕了。”

  “谁还怕你!乌斯曼,我看你最近是飘了啊,该好好教训一顿了!”炎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是利索地宽衣解带。

  乌斯曼笑嘻嘻地起身,热烈地吻住炎的嘴唇,将他压进床里,共赴那难舍难分的云雨去了……

  大婚将一连举行十日,除去首日的迎亲、结亲等仪式,其余九日皆为庆祝。

  不止丹炀城张灯结彩,西凉国境内大大小小的城邑、部落全都扎着彩旗、摆设鲜花。所有的瓜果、糕点任凭取用。

  百姓们除了载歌载舞,还纷纷制作一对穿着花衣裳的可爱泥娃娃。这代表着君上和王后,他们把泥偶打扮得漂漂亮亮,再拿凤尾叶、黄沙和织物制作吉祥佩,戴在泥娃娃身上,以示君上和王后无病无灾,受天地与女神的庇佑。

  百姓们还进行比赛,看谁捏的泥娃娃最美,谁制作的吉祥佩最精细,获胜的人能得到部落族长的嘉奖不说,这对泥娃娃还会敬献给君上和王后。

  在琅宫里,在那些铺着织锦缎布的花几上,已经摆着一些部落送来的精致泥娃娃,有穿金戴银、奢靡非凡的,有不施粉黛、典雅秀丽的,还有穿着大燕服饰的。

  炎对那一双大燕服饰的泥娃娃特别喜欢,一问,竟是银月公主亲手做的,她看不见,做坏了好几个,这才有了这对活灵活现的祥瑞娃娃。

  炎命人把它们摆在婚房内,明月公主得知此事后,开心得原地转圈跳舞。

  这首日的吉时一到,一身大燕正红喜服,头戴豪华金冠的炎就披上缀满宝石的红盖头,登上一辆装饰有鲜花、织锦帷幔的大马车。

  前方的车夫是沈方宇,他一身大燕铠甲,穿得十分帅气,而负责开道的是由菲拉斯率领的文武重臣,手腕上绑着鲜花扎起的花束,寓意迎亲。

  炎已经身在西凉,所以原本该去大燕迎亲的一步骤,改为在丹炀城内□□,以接受城民的祝贺。

  车尾跟着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的武卫营和王室礼乐队,车马经过的地方全都铺着纯白的锦缎,撒着花瓣,芳香萦绕,宛若盛春。

  沿街的百姓全都面带笑容,双手朝上举着,呼喊着神女圣域昭雪的名字,恳求她赐福给西凉王后,他们手腕上戴着银白的铃铛,随着祈福的动作而叮铃作响,和乐队的弹奏完美融合,宛若天音。

  按照规仪,炎只要在花车内安稳坐着便好,这辆车不仅厚重且十分宽大,六个车轱辘上描着富丽堂皇的彩漆,宛若一座行宫。

  可是炎太感激百姓们虔心的祝福了,不禁起身,挥着手向他们致谢。

  百姓们更是兴奋,高声呼喊着:“王后千岁!王后万福!神女必定保佑王后陛下。”

  快要到王宫正门前了,炎有些按捺不住,全因头顶的红盖头,这是皇兄命大燕匠人赶制,金丝银线绣出凤凰的红盖头本就厚重,送来西凉之后,乌斯曼还嫌弃不够,往上面加了好些珍稀珠宝。

  西凉人崇尚珠宝,总能用它们拼砌出最为华美的图案。

  炎的红盖头便更是耀眼了,那对凤凰简直栩栩如生、美不胜收,就是重的很,压得他脖子疼。

  炎真想立刻冲到乌斯曼面前,揪着他的领子吼:“快点把老子的红盖头揭走!”

  当然,他只是这么想想,一直以来他和乌斯曼都是有婚书在身的,可直到穿上喜服、披上红盖头,再坐上花车,才真有一种“要嫁人了”的实质感。

  “万万没想到……我还真的嫁给他了。”炎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就算他们该做的都做了,这娃儿都三岁了,可他总觉得心跳得很快,脸越来越红,紧张得不行,就像大姑娘头回上花轿。

  “其实我会慌张也没错,我的确是头一回上花轿啊,以后就不会紧张了。”炎恍然大悟地嘀咕,又慌张摆手,“不对不对,瞧我说的是什么话,这花轿当然只坐头一回,我还想坐几回啊……真蠢。”

  沈方宇使劲憋着笑,那英俊的脸孔都扭曲了。

  忽地,前方人群涌动,“万岁!”的欢呼声如雷鸣,啧啧惊叹声更是不少,炎知道定是乌斯曼等不及,跑到宫门外迎接他了。

  今日慕名来观礼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还有不少大燕商贾,炎的耳朵尖,立刻便听到那些话。

  “西凉国君竟然如此华艳!当真是人间绝色啊!”

  “我走南闯北的做了三十年的买卖,就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

  “是啊,虽说我们大燕的亲王也是一表人才,可这西凉新郎倌真美得跟神仙似的……”

  周围附和声不少、惊叹声不断,炎心里难免吃醋,暗自嘀咕:“哼,早知道把这红盖头给乌斯曼,看他招蜂引蝶的样儿。”

  当初就让他别出来接亲,外面人多,这不就被众人围观了。

  “新娘子以后就是我们西凉的王后了!”忽然,有一妇人插话进来道,“不再是你们大燕的亲王了。”

  不知为何,炎听到这话,心里涌起一阵伤感,生他养他的大燕国,这往后确实是很难再回去了。

  但他的心里永远装着大燕国,而他也永远是大燕人。

  思及此处,炎的心里又好受一些,乌斯曼也对他说过,只要有机会,就会陪他一起回娘家探亲。

  “噼里啪啦!”

  花车前喜炮一响,王宫中布置的上万烟花傲然绽放,在这五光十色的灿然光景中,众人纷纷下跪,大声贺喜。

  济纳雅莉牵着太子的手走了出来。乌斯曼抱起儿子,在两列花童中间走过,温柔地扶炎下车,微笑着说:“炎炎,你辛苦了。”

  “还好,上车后就没再犯恶心了。”炎小声说。

  谁能知道大婚在即,却怀上了呢?而且都有一个月了,这一胎和上一次有些不一样,炎有明显的孕吐,简直吐到天昏地暗。

  大婚前,御医给准备了缓解恶心感的安胎药,炎喝了之后,好转不少。

  “爹爹,我们快走吧。”丹煜吧唧一口,亲在炎的红盖头上,“父王都等你好久了。他说爹爹你再不来拜堂,他就要去大街上抢亲了。”

  炎噗嗤笑了,紧紧握住乌斯曼的手:“我又不会跑,这么急干什么?让孩子看笑话。”

  “炎,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究竟等了多久……”乌斯曼反握住炎的手,两人并肩迈入宫门。炎发现他的手心湿滑,竟和他一样,都紧张的冒汗了 。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炎炎,我都只娶你一人。你若迟迟未来,我当然紧张了,心慌得很呢。”

  炎忽地驻足,红盖头微微摇晃:“乌斯曼,我淳于炎从今日开始,就是你的媳妇。缘定三生,不弃不分。”

  乌斯曼愣住,眼里霎时噙满了泪。

  “走吧。可别在这哭鼻子。”红盖头下,炎微微笑着,两人十指交缠,亲密地往前走去。

  大殿内,恢弘的喜乐奏响,笑语声不断。

  在众人的起哄和欢呼声中,乌斯曼和炎先是按照大燕礼制跪拜了先祖,接着又跪拜了西凉神女,最后夫妻对拜,完成了这最后的大婚仪式。

  “想送入洞房?没那么容易!”菲拉斯仗着人多势众,拦在君上前头,“上回抢亲就被你们骗过,这次可不会轻易地……”

  “丹煜,上!”炎和乌斯曼竟把儿子推在前头。

  只见小丹煜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衣袋里,抓出两把黄橙橙的金叶子就冲着人群抛洒。他身旁还站着霜牙,霜牙身披有多个口袋的喜衣,那些袋子里塞满着金叶、银钱。

  “发喜钱啦!”有人兴奋地喊。

  “还有王钱!”乌斯曼故意喊道。

  这下,那些准备闹洞房的臣子立刻扑了出去,菲拉斯溃不成军,根本拦不住人,连伊利亚都跑去抢了。

  乌斯曼一把抱起炎,喜笑盈盈地往洞房去了。

  “你们这些家伙,君上和王后都跑啦。”

  “急什么,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济纳雅莉笑道,“还愁没有闹他们的时候。”

  “这喜钱抢光了,可就真的没了。”沈方宇两手的金叶子。

  “哎呀!给我留点!”菲拉斯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加入抢钱大战。

  ……

  红烛高燃的洞房内。

  乌斯曼和炎正美美地喝着合卺酒。

  雅尔塔帮忙斟酒,端上象征多子多孙、百年好合的佳肴。

  “炎炎,嫁给我,离家这么远,着实委屈你了。”乌斯曼手握金酒杯,如此言道。

  “乌斯曼,嫁给你我不委屈,而且我还赚了呢。”炎也握着金杯,与乌斯曼双臂相绕。

  “怎么说?”

  “没有你,怎么有那么可爱懂事的小煜儿,”炎笑道,“而且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不是很值当的么?”

  “炎炎,你学坏了,竟然这样撩我。”

  “这洞房花烛夜,我不撩你,更待何时?”炎坏心眼地道。

  “炎炎……”乌斯曼笑了,“我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炎一笑,“因为我也一样爱你。”

  两人深情相视,甜甜一笑,一同喝下合卺酒,这份姻缘,白首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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