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总是充满忐忑的。
接下来的几日,公良飞郇过的有些恍惚。
对於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和爱情,公良飞郇不知该如何去好好呵护它,总怕自己做的不够。
而事实上,现在腿伤未愈,也实在做不了什麽。
薛承远倒是显得坦然很多。既然将爱说出了口,那就一切尘埃落定,无论将要到来的是什麽,薛承远相信自己都能够泰然处之。
只是真到了为公良飞郇拆开绷带,重新让他站立行走的这一天,薛承远才意识到,他们将要面临的考验,远比预想之中的更残忍更现实。
屋子里站著好几个人,都这麽静静屏息等待著结果。
腿上的绷带已经拿去了,公良飞郇双腿消瘦了几圈,曾被斩断的关节也依旧红肿。虽然用了许多薛承远配制的良药,大大提升了恢复的周期,但这双腿是否还能像昔日一般行走,也只有试过才知道。
薛承远看著红肿骨节上那一圈细细的紫色线条,神色不易察觉的轻轻一怔。
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脱公良飞郇的眼睛。
“怎麽了?”他问道。
“来,起来走走。”
薛承远摇了摇头,伸出了双手,清澈的眸子望著他。
一身雪白长袍的公良飞郇大病将愈,又因祸得福能有心爱的人陪伴,英朗的轮廓相比以往更添了几分动人。
公良飞郇修长有力的十指,紧紧扣住了薛承远的双手。
“飞郇慢点……”
“将军,小心。”
隋行谦和丛明成见状也都走到了公良飞郇的两旁,扶他站起来。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公良飞郇受伤迄今而止最艰难的尝试,也是最有意义的转折。
只要过了这一关,康复便指日可待了。
公良飞郇紧咬著牙,尝试著不让别人洞悉到自己的痛苦,可无奈双脚关节传来针刺般的生生剧痛还是让公良飞郇倒吸了口冷气。
就在这一刻,公良飞郇本能的反应到:这根本不是他一直以来所预期的一幕──经过这麽久的医治,他的双腿仍然支撑不住!
“飞郇!”
薛承远见才刚刚一施力,公良飞郇的双腿就在颤抖,脸色也骤变苍白,连忙紧抱住了他。
“……”
隋行谦和丛明成见状也是心急如焚,这或许意味著……
公良飞郇按捺住心中铺天盖地袭来的巨大恐惧,强忍镇定的侧过头,轻声对著薛承远道:“我……再试试。”
其实当看到愈合伤口上存在著那一条细长紫线,薛承远心中早已有了大概,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竟会真的。
越是公良飞郇表现出这种坚持,越让薛承远心疼。
听他这般轻声的恳求,也不知他能否承受这现实所带来的伤害,薛承远扶著他的臂膀,不再言语。
公良飞郇知道薛承远不大赞同他再尝试,可他真的不死心!
我说过,我爱你,所以我一定要为你而站起来。这不是我公良飞郇应有的命运!
一步向前迈去,整个身子便随之倾倒。
从昔日健步如飞的武将,到今日举步维艰的废人。
这从天入地的巨大落差,将公良飞郇原本满怀期待忐忑不安的心撕了个粉碎。
“不──”
屋内一片冰冷的寂静之後,传来了公良飞郇几近绝望的吼声。
怎麽会是这样?!承远……不……不!!!
薛承远的医术天下之间已少有名医能够敌过,若是他都医治不好自己的这两条腿,是不是就……
“飞郇,你还没有痊愈,不能这麽激动!”
薛承远对隋行谦和丛明成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将公良飞郇抬回了床榻上。
“行谦,你们都先出去。”
隋行谦心中焦急,但也清楚自己在这儿实在也帮不上什麽,公良飞郇一世自负骄傲,恐怕不想让别人见证自己这副模样。
“好,有什麽需要,立即叫人传唤我们。”
丛明成对这种绝望也几近感同身受,自从公良飞郇病重以来,他和丛明廉纵然有满心的忠诚和关怀,也都无济於事,这身体的康复偏偏只能依靠公良飞郇自己。
待他们都走了出去,薛承远轻握住公良飞郇的手,探过身子,怀抱住了他。
这颤抖的身躯是这麽消瘦,消瘦的让薛承远心痛。
千言万语哽咽在喉中,公良飞郇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反扣住薛承远的手臂,和他紧紧相依。
我不能失去你……我还有一辈子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知道麽,承远……
“飞郇,不要气馁,再给我些时日。”
薛承远轻抚著他的长发,温雅的语调里寻觅不到惊惶和绝望。
听公良飞郇没有回话,薛承远清楚他已经被这反反复复的期望伤的遍体鳞伤,不敢再轻易的付诸相信。
“这药方中或许独缺了一味与那毒症相克的部分,让我再仔细找找。”
两心相连,彼此的痛苦和喜悦便有了传递和感应。薛承远用真心的情感缓缓倾注进的希望和意念,成为了公良飞郇此刻唯一的依靠。
“好”公良飞郇深深的叹了口气,回握住了薛承远的手。
薛承远搭上他的肩头,静看著他的样子,试探道:“你不会背著我,再……”
事到如今,薛承远还是有几分担忧公良飞郇无法承受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而去寻短见。
“放心,我公良飞郇不是懦夫,更何况……”公良飞郇拼凑著内心残存的最後力量,抚摸薛承远的脸侧,沈声说道:“更何况,我有了你。”
月华如炽 49 (美强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