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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入V公告【谢谢大家一路支持,附详细充值方式】

【非正文】——书香 暗暗留

卷三 笑傲江湖,蛰龙腾空惊天下 第三十一章 血色罗裙翻酒污

窝在被子里,我盯着空荡的房间发呆。赫连澈还没有回来,他们一整天都在包下来的客栈房间秘密商谈。我识趣的没有跟去,而是乖乖回房休息。但翻来覆去无站如何都睡不着。

银莲……我狠狠叫着这个名宇……凌晨赫连澈回来的时候我竟然没发现他带回来一个女人!

——眉眼如画,笑起来娇美可人,弱柳扶风但却带着一股英气,一眼而知她并非寻常女子……但是,赫连澈却依旧带她回来……

千夙千夜看我的时候,表情带了丝丝不忍与同情,哼,什么意思!本公子岂是那么好惹的?又岂是那么容易气馁的?

女人又怎样!澈是我一个人的,管你是男是女,谁也别想染指!

恨恨想了良久,我翻身下地,在包袱里乱翻一通,总算找到一件看起来像是女子穿的衣服,扯开身上的外袍,我披上那件血红色的罗衣,好像是临下山前小师姐送我的,说什么让我送给心上人……

呵……我自嘲地笑笑,心上人么?除了赫连澈,我还能把谁放在心上?可他突然转性喜欢女人,就快不要我了……我必顶想想办法将他重新抢回来……胡思乱想着,立身在铜镜面前细细打量。

嗯……虽然此刻的打扮看起来像是女子,但是胸前太平……我环顾一下周围,恰好看到昨晚臭屁辰送来的苹果,抓起两个差不多一般大的塞到胸前,用束胸的衣带小心翼翼地裹好。我满意地点点头,嗯,就是不错,这样看着简直是一人间极品!红颜祸水……啊,不对,是倾城国色才对……我搔首弄姿一番,总觉得缺少了点儿什么。

坐在桌旁托着腮帮子想了许久,然后终于醒悟,原来我没有涂抹胭脂水粉,身上没有女子柔媚的哧道!兴奋地站起身,奔到床边,再次将那个包袱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找到离家时偷得娘亲的那些胭脂……小时候装鬼吓人用了大半,如今虽然剩的不多,但仍然够我用了。

我对着铜镜涂抹,略显苍白的唇涂得红红的,跟刚吐过血似的:双颊各抹了一圈淡淡的粉红色,看起来有点夸张,不过,这才能起到效果嘛……再然后,拿起描眉画眼的工具,咳咳,小时候虽然见娘亲用过,但从不知道那叫什么】,一鼓作气描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眉眼出来。

丢下那些东西,我气势汹汹地站起,拉开房门,径直奔向赫连澈所在的房间。

深呼吸深呼吸,我再次检验一番——恩,胸前的滚圆没有偏差,跟真的似的;发髻也没乱;衣袂飘飘欲仙……很好,很完美。

我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哼,赫连澈,你不是要喜欢女人吗?我恶心死你!叫你以后见了女人就反胃!

轻叩房门,没有人回应。我清清嗓子,再度叩门——依旧没有回应!

试探地用力,推开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我气恼地绞着手中的丝帕,伸脚踹了一下门边的椅子,真是可恶,又跑到哪里去了?

因为霸占了小银的灵力,所以此刻它蜷缩在我袖子中沉沉地睡着,就算醒着它因为疲惫不谌一时半会儿也推算不出来赫连澈的所在。

离火和寂灭被我派去查探那所谓的武林盟主究竟玩什么把戏,所以我现在有点束手无策。

臭屁辰虽然能帮我,但我一想到他手下那四个女子看我的眼神就不爽起来。才不求他!

苦恼了一会儿,我开始静下心来仔细搜寻他们留在屋内的线索。

桌上的地点分布图并未收起,想必是赫连澈早有打算,他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肯定是这里绝对安全,不会有人来打扰……

“千夙千夜两位大哥?流岚流皖?在不在?有没有在的,吱个声!”我试探地叫道。

“你是何人,来这里干什么?”头顶上一个冷冰冰但却玩哧十足的声音响起,我戒备抬头,这个人我从未见过,于是学着他的话反问,“你又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哎呀,真难看!脏了我的眼!”那人一脸嫌恶,银白的衣衫流光一闪,他飘然落地,站在我面前,“怎么画这么重的妆?”

“没什么,你是赫连澈的手下?”我打量着他,眉眼普通但瞳孔却露出晶亮的光,黑如耀石。仿佛潜伏在暗夜里的野兽,死死地盯着你,直到时机成熟,便一扑而上,吞咽入腹。

“你是堡主的小师弟?”他也打量着我,啧啧摇头慨叹,“果然如传言般调皮。堡主有事不在,你晚点再来吧!”

“他去哪儿了?”

“办事去了。”

“什么事?”

“这个不方便告诉你。”

“那幅画像上的人是谁?”我波澜不惊地问道,他变了脸色,“你能看见?”

“难道你们尊贵的堡主大人没告诉过你我的特殊吗?”我反问,移开眼神。

刚刚他护在身后用衣袖挡着的画像虽然摊在桌上,但从我的角度仍然能够透过他的衣袖看到。

——是个俊朗的中年男子,威严中透着一丝狠戾。左眼角有块浅浅的疤痕。

“没什么啦!公子你还是去别处玩吧!”他勉强一笑,顾左右而言他。

“赫连澈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他依旧坚持。

我忍不住出手,麒麟剑锋芒闪过,他的神色更加讶异,躲避着不敢与我过招,口中急切喊着:“公子切勿动怒!堡主是去杀一个人而已,不必担心。他身边跟着两大护法和左古权使,有备无患。”

“是否还跟着一个女人?”我收回长剑,冷定问道。

“嗯。”他老老实实答,用手摸了摸脖颈,叹道,“下手还真狠,居然真的见血了。”

“如果不是你说得快,此刻你已经是尸体了!”我白他一眼,继续追问,“地点?”

“秦香楼。”

什么?!好你个赫连澈,居然真的去青接!我还剑入鞘,风风火火出了门。

“哎……白公子你别冲动……”门里那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我施展轻功飞速赶往那天去过的青楼,如果没记错,应该就是秦香楼了。当时因为小银感应出楚云轩的所在,所以没注意楼名就闯进去了。

气喘吁吁地立在门口,我眼神锋利地扫过周围的人,嗯,果然杀气很浓。收敛所有锋芒,我掏出小绢帕,随手一扬,扭着进了门,口中嗲嗲地说着:“哎哟——那位爷真是的,怎么拉都不进来,真是浪费老娘的口舌!”

边说边往里瞄,风来影动,二楼拐角的隔间露出一丝青色衣角,我来去自如地摸了几个男人的胳膊穿过去,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那个名唤银莲的女子明目张胆地坐在赫连澈的大-腿上,赫连澈也没推拒,居然还搂着他的纤腰,谈笑自若地喝着酒,还时不时地配合地凑过去让银莲亲他的脸!

血液凝固,灵魂倒流,我立在那里,仿佛定住一般。假象假象,我安慰自己,然后又自嘲地笑了,我与他,终究是男子,软香滑请玉自然比瘦弱竹竿抱在怀里舒服多了。他自己也说过,男子本性便是食色。所以,他嫌弃我了……

根本没去想他的眼眸深处那神秘的算计和讽刺究竟意哧着什么,我只是停止了思考。直觉地告诉自己,最后一次,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错在我,我自己也已经很内疚了,可他仍然不依不饶,甚至还抱着别的女人谈笑宴宴,那么,他的错更大!管你是要杀神杀魔,和其他女人亲热就是不对!本公子就要搅和一番!

打定了主意,我拎着裙摆踩着小碎步进去,在场的人看我都直了眼。尤其是赫连澈,幽深的眸子透着危险的神采,但更多的是担心。我没有深究,挑衅地看他一眼,便拿了酒壶给其他的人斟酒。这些其他人——自然是不认识的人。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那个左眼角有疤痕的男人……

“赫连公子,银莲不错吧?”有个肥耳朵的家伙醉醺醺地开口,艳羡地抬手去摸银莲娇嫩的小手。银莲娇嗔一声往赫连澈怀里缩去,而赫连澈居然已经配合地抢先挡住了那个人的肥手,笑道,“小莲自然不错,李公子羡慕了?”

小莲……还小莲!我气呼呼瞪着他,赫连澈躲避着我的眼神,继续喝酒。

“你这丫头怎么倒酒的!本公子的衣服都给你弄脏了!”华服的吊眼角男人怒吼一声,推了我一把,我倒退两步,恰好是赫连澈的方向,我故意不去稳住平衡,因为已经心安理得地认定赫连澈必会扶住我,如往常那般用无可奈何地语调问我,“又在玩什么花样?”

可是,我错了……狼狈摔落在地,我的膝盖顿时一痛,呲牙咧嘴地瞪着推我的人,身旁的人究竟是什么态度我也懒得看了。收起愤怒起身,我拍拍灰尘,看着赫连澈……

他居然眼睁睁看着我摔到却不扶我……真够狠心!

心中极力忍着一掌抬过去的冲动,我扬扬小绢帕,谄媚一笑:“哟,这不赫连澈大爷吗?您来了真是贵客啊!这破房间怎么适合您呢!这边请,我带你去个雅间,保证比这里好一百倍!”最后一句话我说的咬牙切齿,不由分说就把银莲给拎起来推到一旁,扯过赫连澈的手企目拉他出去……

赫连澈却是不着痕迹地挣开了我的手。我挑眉看着他,握紧了手指……

卷三 笑傲江湖,蛰龙腾空惊天下 第三十二章 爱你,不可救药

赫连澈快速使了个眼色,千夙千夜已经飞快地动起手来。他这才转向我,眸光中映着我夸张的影子—女子的血色罗裙,俊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一双大眼睛也十分不雅地给画成了熊猫,以往薄薄的唇也给弄得像吃了鸡血似的,红得吓人。赫连澈强忍着怒意,低吼:“白亦然!你——你搞成这副副行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收集情报喽!为了感谢我,你是不是得奖励一下呢?”我阴阳怪气地说着,然后便软了骨头一般倒过去。赫连澈连忙退开,撑开一只手臂的距离怒道:“赶快给我换回来,否则,家法伺候!”

哼,还家法伺候,本公子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

“你不是喜欢小莲那样的吗?人家现在都这样了,你又凶我……”我委屈道,低着头握着手上的绢帕,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眼里隐藏下去的,却是怒火滔滔。

身后千夙千夜流岚流皖打得不可开交,后来递过一个眼色,示意正主儿没来,询问赫连澈这些小喽罗该怎么办。

赫连澈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对着我狠狠道:“我是喜欢小莲那样的,可她是女人啊,穿成那样无可厚非,你呢?一个大男人搞成这样,恶心不恶心啊你!”赫连澈没杀到想杀的人,估计满肚子火气,现在都撒在我身上了,“趁我没动手,赶快给我滚回去!我丢不起这人!”

我没有再说话,很乖很乖地转身,一步一步地下楼,嘴角弥漫着一丝苦涩的笑。

很好,白亦然,你又成功地把他激怒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还要难过?他又不是没有凶过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吸吸鼻子,迈出秦香楼的门,边走边把血色罗裙扒掉扔在路旁,然后伸手入怀,掏出那两个苹果,一手一个,吭哧吭哧把它们当成赫连澈狠狠咬了两口随手一扔,缺了一口的苹果们叽里咕噜滚到角落里,吓得两只拥抱的小狗跳开警惕地看着我,但一见我的尊容,吓得没敢动弹……

嘎嘣脆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爽了不少,我咽下芊果,抬袖狠狠擦去嘴上的胭脂,那味道闻着好闻,可涂在嘴上难受死了!

睫毛有点不舒服,眼前也模糊起来,伸手抹了一把眼睛,居然抹了一手的泪水……

待白亦然安安静静出了秦香楼的门,赫连澈突然心慌了。不对啊,平常若是这样骂他早该还嘴了,怎么今天……

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赫连澈跺了跺脚,追了出去。算了,谁让他总是摸不透那臭小子的心呢!

嗜血魔早杀晚杀都一样,都已经冷落亦然好多天了,今天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演那一出戏,却没想到被亦然撞个正着……

一想到那个臭小子苦着脸闷在角落胡思乱想的委屈神情,赫连澈更加心疼,他叹口气,苦肉计还是别再用了,再用下去,真正苦的恐怕会是自己!越想越后悔,赫连澈真恨不得时间倒流,当时若只是批评偷跑出去玩耍的亦然几句就好了,那么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了……逼得自己不得不将戏演到底。

一路尾随着那个调皮少年,赫连澈一时哭笑不得——他居然知道在胸箭塞两个苹果?!刚还在奇怪他是怎么弄出女人那种效果的,可这也太……离谱了……哈哈,用完还可以吃……亦然,你真是天才!

待看到白亦然抬手擦拭脸颊的时候,赫连澈心中一滞,呼吸连带着紧张起来——那臭小子……该不会哭了吧?

快走几步追上去,熟练地握住他的手腕,却被转过来的一张脸吓了一跳。

泪水冲开抹得乱七八槽的胭脂,比小时候那次见到的小脸更加惨不忍睹。唯一不变的是那双迷蒙的泪眼,虽然此刻染满了悲伤,但仍旧带着慑人的光彩。被自己拉住后先是诧异,却在看清是自己后,快速地转头,逼回眼泪……露出不伦不类的笑,冷哼:“干嘛拉着我?不是让我滚吗?”

我忍着泪,努力绽放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对不起,给你丢人了。我这就消失!”

说完点足飞跃,将他甩得远远的。我的轻功本来就好,加上心情郁闷,不想看见赫连澈,速度就更快了。赫连澈一时之间竟没跟上我。

糊里糊徐的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前方不远处有处清澈的湖泊,我掬水冲洗干净脸颊,露出清秀的本来面目。

抬头看看阳光正好,索性脱掉衣物,跳入湖中,畅游。

湖水冰冷而清新,将我的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激得清醒过来。

我刚刚……究竟做了些什么?!居然假扮成那副恶心的样子去给赫连澈捣乱……

将头闷到水下,我涨红了脸,唉,又被讨厌了呢……怎么最近变得越来越无理取闹了……是因为我太在乎他了吗?还是我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了?畏手畏脚,担惊受怕,我白亦然居然也有这样不安的时候。

可是……我虽然不该在半夜偷溜去青楼,还骗他随便逛逛。但他接连几天都不理我也有不对……

我费尽心思讨好他仍然徒劳无功……好累……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

冒出湖面深吸口气,继续闷头扎下,任由冰冷的湖水在身上肆虐地流过。

清醒些吧,白亦然……别再自欺欺人了……这世间,两个男人,怕是真的无法相守吧?

脸颊一片冰凉,我在水底潜了许久,直到呼吸困难才不得不上岸,穿好衣衫,漫无目的地离开。

小银在水中嬉闹了一阵,现在欢跃的很,它饶着我转了几个圈,甩甩龙尾,几颗水珠洒到我脸上。我皱眉,只听它脆生生的语调冒出:“小公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

“认识回客栈的路吗?我们回去吧,免得大家担心。”

小银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我微敞的胸膛叫道:“啊,长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抬手抚-摸,光-滑-细-腻,并无异样,但见小银那奈张的吼声又似乎觉得不妥,回转身在湖水的映照下仔细查看——一朵妖冶的花开在颈间,由锁骨蔓延至后颈,诡异、凄迷、

神秘。

没有任何的凸起和凹陷,仿佛长在皮肤上,和血肉融为一体。

但是这朵花,是怎么出现的?以前为什么没有?总不能我泡了泡湖水就长出来了吧?

长发散披着遮盖住这个图案,我裹了裹衣领,叹道:“可能是千虫蛊引起的,走吧。”

小银神色复杂,没有多说什么,忐忑地跟上我,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仿佛是“……封印……破开……锐变……开始……”

“师兄。”江佑辰拎着两壶酒立在廊下,看向庭院中的男子。

赫连澈转身,询问道:“有事?”

“你和亦然……究竟怎么了?总不能还在为那天晚上偷溜出去生气吧?”江佑辰叹口气,从拦杆上翻下来,递给赫连澈一壶酒,自己拿着另一壶自顾自喝了一口,诚恳道,“想必师兄也已查出我的身份,我就不必多言了。我那晚是为了和左御凌清算以前的账目,顺便将嗜血魔给引出来,亦然玩闹心思极重,非要跟去。我没想到左御凌会带着左御卿一起去,亦然的那条小龙又太冲动,所以误了大事,还连累亦然被你骂。”

江佑辰说着,又灌了口酒,慨叹:“我没料到的是,亦然居然早已知晓我的身份。他没怪我,还一门心思想从我这搜刮几个杀手过去,他此举到底意味着什么,师兄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啊,亦然好端端去要杀手,不计前嫌原谅江佑辰,到底为了什么?

看到楚云轩——哦,现在该叫左御卿了——也没有气急败坏地报仇,而是巧妙地让左御凌欠下他一个人情。而这个可有可无的人情,又代表了什么……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亦然是在帮自己啊……

赫连澈也灌了几大口酒,脸颊泛起潮红,他咳了几声,将酒重新递给江佑辰,抱歉笑道:“你既已表明立场,师兄自然也不会为难你。我再喝酒会咳得更厉害。亦然会担心的。”

“你觉不觉得亦然近来怪怪的?”江佑辰也不勉强,接过赫连澈的酒壶,看着远方的灯火问道。

“你也察觉到了?”赫连澈神色凝重,最终决定道,“他老是躲着我,我想跟他解释以前的一切也没机会。”

“机会总是自己创造的。他今晚可能会去我房中……”江佑辰看着赫连澈铁青起来的脸,立马解释道,“这可不能怪我的……谁让你前几天凶得很,吓得亦然无处可去?”

赫连澈愣了半晌,最终咬牙切齿道:“今晚我住你那。你另谋他处!”说完拂袖而去。

自己没有理由撮合他们的,不是吗?可是看到白亦然强颜欢笑的脸让他的心跟着狠狠地痛了一瞬。

江佑辰苦笑着将赫连澈的那壶酒也悉数灌入腹中,低语:“江佑辰……你无可救药了……”

卷三 笑傲江湖,蛰龙腾空惊天下 第三十三章 爱你,此生不换【摩天崖奇遇】

爱你,此生不换。

我从未认真想过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赋异禀,师父教我的武功心法等很快就能学会并运用熟练;特殊怪异,下雨时身上不会湿,夜里能清晰视物,召唤动物,甚至连动物之首——龙——也被我给招了来,虽说老是跟我斗嘴吵架,但总的来说还算是言听计从的。

现在,莫名其妙地又长了一朵花出来!我摩-挲着脖颈——尽管什么都摸不出来。

娘亲到底是什么人啊……老爹又会是什么人?外公呢?伤脑筋地挠挠头,唉,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烦人的事!那个小银,三碱其口,任你怎么追问也摇头不语。

若是斐然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琢磨出来,一般像这种费脑筋的事我都扔给他,自己乐得轻松。

东南的战事更加惨烈,那个狂妄的太子用兵还算可以,就是不知道斐然过得好不好……解毒后一定要去看看斐然,偷偷看一眼也好……

胡思乱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揉揉额角,近来更容易疲累,看来也快到极限了。我抱着被子顺着长廊摸到江佑辰房中,敲敲门:“臭屁辰,开门,我来借住一晚。”

“嗯,进来吧。门没关。”不温不火的音调,我正迷糊着,也没注意房中的人早已不是江佑辰,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待我注意到端坐在床边静候我的人是赫连澈时,下意识地想要逃。

赫连澈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还在生气?”

“我哪敢啊——明明是你在生气。”本来对自己说要控制情绪,依照平常心对待他。但此时此刻——静默的房中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他温柔地看着我,连空气都跟着暖昧起来。我的委屈和火气再度冒了出来,平常心早就抛到了丸霄云外。

赫连澈叹了口气,开始从我怀里拽被子。

我一怔,死死搂着不让他拽走:“你干什么?”

“有话跟你说。”赫连澈继续拽。

他的劲头毕竟比我大了些,连带着将我也给拽过去,我刹不住脚步,直接撞进他怀中,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我没话跟你说。”我推开他,倒退两步,平息着加快的心跳。刚刚是怎么了,莫不是太久没有赖在他怀中而怀念?

“亦然。”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松开被子,也懒得再和他抢。前几天的委屈如春笋般冒了出来,怎么也压不下去,“你不是不理我吗?你不是叫我滚吗?现在又来讨好我,我才不稀罕!”

语气强硬,但眼圈却不争气地红了,我哽咽道:“我鞍前马后伺候你,端茶倒水递药,揉肩捶背地讨好你,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不过是去逛逛青楼,又没做什么,你至于吗?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越不理我我越生气,把你信函撕了也是我的错,连累黑鹰堡的人我也内疚,我想跟你道歉的,但你那天回来仍然视我为空气,还带个女人回来气我……那天跟你去秦香楼也是想逗你,你还骂我……赫连澈,你凭什么!我不欠你的!”

赫连澈一脸心疼,他凑上前来,企目搂住我,我侧身躲过,用手背蹭掉眼泪,深吸一口气:“你别来招我了……我承受不起。”

“亦然……”赫连澈无措叫道,一手扣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动弹,一手帮我拭泪,“我都没机会跟你说请楚,都是我的错。”

“我一早就知道江佑辰的怪异,又怕告诉你之后你的脾气会打草惊蛇。后来你自己也已猜到,随他而去青楼,打乱了我第一步计划。我只好连夜更改策略,调了其他分舵的人监现盟主。而那天青楼里有人跟了你们回来,那是盟主派的人。大概是要看你在我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赫连澈低叹,“我只好演出戏给他们看。没事先通知你,是我疏忽。但你那天也的确让我很生气。居然不管不顾就和左御凌的人打起来,若出了事怎么办?还好他算光明磊落,如果和左御卿一样深藏不露、心狠手辣,你让我怎么办?”

“这不是理由!”我挑衅道,“那小莲呢?你跟她那么亲密……”

“那只是在做戏……”赫连澈无奈道。

“做戏?那我也找个女人去搂在怀里亲亲抱抱,美其名曰做戏!”我气道,转身往外走,“我们之间还有好多事没有想清楚。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

“亦然!”赫连澈哪里肯依,将我桎梏在他怀中,笃定道,“我们之间的事都很清楚!少的只是一份默契。或许是太在乎对方……”

“赫连澈,我是你什么人?”我注现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想了好久,想出一个答案,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什么人?”

赫连澈接道:“你是我的然儿。只是我一个人的。”

“就这样?”我冷笑,悲哀道,“可是,你是我的一切,我爱你,此生不换。”

“此生不换……此生不换!”赫连澈搂紧我,“岂止是此生,来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换!”

“你在敷衍我。我想要的我想听的,也不是这些。”

“亦然,你别老这样绷着脸说话了,我看着心里发堵。从今以后,你看我表现还不行吗?”赫连澈本来就不会哄人,到了此刻我的气仍然未消,他笨拙地焦急地开口,就差指天立誓了。

我妥协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赫连澈松了口气,额头轻抵我的额头,应道:“绝不反悔!”

“你这几天都不注意我……”我小声道,“我的药吃完了,你再不管我,我就要毒发身亡了。”

“什么?!”赫连澈语调陡然提高,他急道,“怎么不早说!这是小事吗?”

“谁让你都不理我……”我靠着他,放松下来,眼皮止不住打架,“还好有小银在,我霸占了他不少的灵力,目前没什么事,不必担心。”

“不行,我们连夜赶路吧!”赫连澈摇醒我,“等我准备马车,你再睡。不能再耽搁了……”

“摩天崖反正也不远了,不用这么着急吧?”前几天神经紧绷不觉得累,现在彻底放松下来,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

眼前蓦然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亦然!”

混混沌沌的意识中,只听见马蹄的哒哒声和身畔人焦急的呼声。

摩天崖。

赫连澈抱着昏迷的白亦然,离火和寂灭守在一旁,小银环绕在赫连澈头顶,千夙千夜流岚流皖分立在后方。

这些人——哦,还有条龙——都对眼前的神经质女子手足无措。

“清月【就是兔子那里那个清月,只是那个王字旁的出不来,用这个简单的代替】不能放你们上去!主人会骂的!主人好凶——”女子在脸上划了三道红绿蓝的杠杠,瘫坐在地上,夸张地叫着。说她是泼妇,但她那灵动的双眸却泛着调皮的光;说她懂事,可她又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

“姑娘,我们的小主子病了,要请你家主人帮忙治疗。你放行吧!”千夙又一次软语相求。

“不行不行,主人还没回来,你们要是看病,在这里等吧!”清月摇头,笑得一脸灿烂,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说谎。

“姑娘,我们有通行令。”流皖从赫连澈手中接过摩天崖的通行令展示道。

清月眼前一亮,拿过通行令仔细看了看,然后丢到一旁:“通行令在清月这里不管用!主人那个傻瓜才会用通行令来限制人类——呃,限制人们来这里。”

“你这小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了!软硬不吃!再不放行,我们可要硬闯了!”离火和寂灭没千夙等人那么好脾气,此时已经怒火中烧。

清月嘴角一撇,声音大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你们这么多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呜呜,被主人知道了,更加不会救那个要死的人!你们要是忍心就动手吧,清月绝不还手……呜呜……”

几个人束手无策,面面相觑外加一头黑线。

全都看向镇定自若的赫连澈。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赫连澈也没办法。刚刚大家的办法软硬都有,可这个女子疯疯癫癫虚虚实实,根本不理他们有多急。

赫连澈紧了紧怀中的人,顺手整理下搭在白亦然身上的毯子,再度抬头看向高耸入云瑞的摩天崖。沉着脸,毫无预兆地点足飞跃,企目掠上摩天崖。

“你搞突然龚击!不按常理出牌!真讨厌!”清月的身形也快到极点,很快拦在赫连澈前面,哈哈笑道,“哼,你没有清月快,所以,你还是上不去!”

赫连澈不甘心地试了几次,但每次都是清月在前,无法,只得退回到崖底,对其怒目而视。

清月挠挠脸颊,一脸可爱:“比不过人家就生气,真无趣!”

“你家主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小银突然出声,问道。

“不知道,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一个月之后,也许半年之后。”清月不负责任地回答,然后一脸惊奇地道,“啊,这个是小龙吗?还是成了精的蛇?居然会说话,送给我玩几天好不好?”

小银也生气了,喷出三昧真火袭击过去,清月噌地从原地跳开,眼泪又哗哗流下:“啊——你是神兽还欺负人,有违天理啊!”

“你这个小花仙,怎么这么难缠!”小银继续攻击,清月泪水快速收回,漫天的花瓣落了下来,遮盖了天地,她笑道,“啊,你知道我是花仙,果然不简单啊!我喜欢我喜欢!”

“疯子!”离火狠狠骂道。

“啊,我家主人就是叫风致,你怎么知道的?”清月一脸天真,歪了头看着几欲跳脚的离火,心里已经笑得开了花。

“好吵啊——”一声慵懒的抱怨自赫连澈怀中的少年口中溢出,白亦然迷迷糊糊睁开眼,拂开披在身上的毯子,揉揉眼,在赫连澈胸口蹭蹭,“澈,还没到吗?”

“就快到了,你若累的话,可以再睡一觉。”赫连澈柔声细语,紧张问道,“疼吗?”

“不疼……”白亦然摇摇头,恰好侧过的脸映入清月眼中,清月顿时跳脚起来,捂着脸却露着眼埋怨道,“啊,小疯子主人,你怎么病怏怏的了?他们这些人好麻烦啊,清月不要再跟他们玩了,你自己解决吧!喏,现在你要自己看自己的病了……好奇怪哦!”

卷三 笑傲江湖,蛰龙腾空惊天下 第三十五章 解毒·我要你脱衣验身!

我眨眨眼,有点迷惑地看着眼前漂亮调皮的女子,她的眼神似曾相识,没错,是和我一样爱捉弄人的眼神。

“啊,漂亮姐姐,你这样捉弄人很好玩吧?”我勉强提起精神,问道。

“嗯嗯!”清月赞同地点点头,忽又疑惑道,“咦,你不是 ……”

“不是什么?”我本就刚醒,头脑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下意识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清月眼珠子转的飞快,“你长得好英俊!就是中毒了……好可惜啊……”

“是啊,不过找阎王玩可能更好玩呢……这么好玩的事漂亮姐姐你玩不到,好可惜呢!”我重新缩回赫连澈怀中,一脸惋惜道。

赫连澈身子一僵,瞪我一眼,似子不高兴我说的阎王之类的话,我没理他,而是偷偷看那个女子的表情。

果然,她像个抢不到玩具的孩子一样,皱眉道:“真的很好玩吗?那我不能让你去玩!”

“可是我死了肯定就得去那玩了。”

“那清月不让你死!”——哦,原来她叫清月——清月一脸认真地开口,“你们先上摩天崖,我联系主人。”她还自-慰般点点头,十分兴奋道,“嗯,清月玩不到的好玩的,其他人也不能玩。”

我递给赫连澈一个骄傲的眼神,他们脸色缓和,离火还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刚要上崖,清月忽然跳起来冲到前方,叫道:“风致风致!你这次怎么出去这么久啊!这次来了好多人哦!清月一直拖到你回来,还满意吧?”

来人带着银色的精致面具,步履飘逸,俊美的双眸透过面具的缝隙朝我看来,犀利、让人忍不住打个冷战。

但是奇怪的是,我竟然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还要再仔细看看,他却移开眼神,径直看向赫连澈,隐隐透着冷意和狠毒。

惨了……该不会是赫连澈的故人吧?我扯扯赫连澈的衣袖,小声道:“哎呀,他好像很恨你啊……你是不是曾经把他的脸给弄伤了害他没脸见人,只能以面具示人啊……看看,那眼神,多恶毒……”

“放心,不会有这样的事……师兄手底下从不留活口,没有被伤到脸还活得好好的人……”赫连澈笑答,却仍皱了眉,回视着戴银色面具的主人。似乎也在诧异,为何会看向他的时候那么狠毒。不,说狠毒也不对,好像透着嫉妒愤恨和不甘。

“放他下来!”风致一开口就是这样四个字。

赫连澈微微皱眉,唇角勾起,好脾气答:“他现在很虚弱,行动不便,我带他上去。”

“他当真虚弱至极吗?”风致再次扫了我一眼,冷哼。

“就算他是装的,我也心甘情愿抱他上去。”赫连澈满不在乎接道,“堂堂摩天崖的主人怎会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不是应该问病人的病情吗?”

“我就喜欢斤斤计较这些小事!你既然那么在乎他,又怎会让他中毒?可见你根本就不在乎他!现在又假惺惺地对他好,骗给谁看?”风致的话如刀锋般击中赫连澈心脏,赫连澈神色苦痛,自责道,“不错,疏忽大意是我的错,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阁下无关!”

我见两人莫名其妙地吵起来,有点发懵,下意识地解释:“我中毒的时候还没遇到师兄……不能怪他……”

“你住口!”风致对我怒吼一声,英眉皱起,“若不是你下山找他,又怎么会中毒!没有人在你身边,你自己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

几人呆立在原地,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风致,这人还真奇怪,好端端教训我来……我招他惹他了?!

“啊呀,疯子生气了……”清月小声嘟囔道,偷偷瞄瞄我,再瞄瞄风致,灵动的双眸透着开心。

她在开心什么?

“好了,我自己走总可以了吧!”我从赫连澈怀中挣扎下地,没好气道,“摩天崖的规矩还真怪,居然让病人自己走!”话音未落,脚下一个踉跄,风致眼疾手快地上前揽过我,看也不看神色已经冰冷的赫连澈,径直点足朝摩天崖飞去。

为了不让自己下滑,我不得已搂住他的脖子,见他瞪了清月一眼,似在责备她不放行。清月嘟着嘴,小声呢喃:“不就是没放行吗?谁知道一样啊!人家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我一头雾水,突然好奇起来这个年岁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究竟长得什么样,于是不安分的手挪向他的耳后。

“你干什么?”风致冷冷瞥我一眼,“不舒服就老实点儿!等会儿有你受的!”

呃……有我受的……又要疼得死去活来吗?

“怎么现在才来?”他的语气忽然又温柔起来,搂着我腰身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这样贴心的话和动作我却并没觉得有丝毫的不妥,心安理得地靠向他并不算宽厚的胸膛,闭眼轻道,“路上遇到好多麻烦……”

“是不是很疼?”他的动作僵滞了一下,复又向上跃去。

“嗯……刚才很疼……”我艰难道,无意识地叫了声,“斐然……”

“别担心,会没事的。”风致手臂微颤,加快速度将我带上摩天崖。崖顶很冷,不远处还积了一层白雪,阴风阵阵,我缩了缩身子,意识又有些混沌。

“亦然……”他轻叫一声,横抱起我撞开厚重的门,拐了几个弯,一脚踢开内室的门,将我安置在软榻之上,按着胸口剧烈地喘息。

“很累?”我模模糊糊地看着他,他皱眉的样子,似曾相识。

“不累!我们马上开始!”风致右手一挥,一件小小的盒子被他凌空抓来,他熟练摆开一堆工具,解开了我的衣衫。

卷三 笑傲江湖,蛰龙腾空惊天下 第三十六章 兄弟情深VS鸳鸯比翼【一】

赫连澈脸上的笑容僵住,话也顿住,他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凝视着我按在风致裸-露胸前的手,咬牙道:“白亦然,你在做什么?”

我还没说话,风致挑衅地看他一眼,明目张胆地握住我的手不让我挪开,抛出一句话,差点没让我从床上翻下去。

——他居然不紧不慢地道:“我们在调-情啊,你没看出来么?”

调……调-情?!我翻翻白眼,这小子,真是死性不改,就喜欢不温不火地激怒人!

赫连澈转向傻呆呆看热闹的我,问道:“亦然,你说。”

“嗯?说什么?”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接话。

“你无话可说吗?”赫连澈盯着我,语调提高,手里捧着的甜点被他捏得碎掉,几子能听见嘎嘣的声音。

“哎呀——你那么凶,还说什么对他好……真是谎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很凶,也很冷,无情无爱。”风致火上浇油道,“亦然已经决定留在我这摩天崖了,你若没事,可以走了。”

我白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冷不防风致的手忽然加力,将我拽到他怀里,顺势点了我的穴道,我顿时说不出话来!斐然!绝对是斐然!这个家伙,整人的手法都和小时候一摸一样!文文弱弱毫无预兆的就给你一个‘惊喜’。不像我,琢磨坏事时眼睛首先出卖自己,娘亲每次都揪着我的耳朵拎出我来,说我贼溜溜的看起来就刚做过坏事。我多冤枉啊!但看着大眼晴闪啊闪啊特无辜的斐然,又把真相咽回去,任由娘亲罚我。当然,罚得不算重,而娘亲走后斐然也会乖乖跑来递给我些小吃啊小玩意儿什么的来讨好背黑锅的我……

我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胡思乱想,回过神来,风致对我一笑,无声道:“哥,帮帮忙……”

帮忙?帮忙整人?呃……难不成他想做戏?可他为什么要整赫连澈?哦,是了,他以为我中毒是赫连澈照顾不周所以才迁怒于他……

“亦然答应留下不代表什么,他并未经过我同意,所以只要我不点头,他也会乖乖随我离开。至于我冷漠无情无爱,温柔与否也与阁下无关。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你只需治好亦然便可,其他的,你也无权过问。”赫连澈冷笑,将甜点扔到桌上,强硬道,“你最好赶快治好亦然,不要以为你是摩天崖的主人就可以肆意妄为。”

“我就喜欢肆意妄为!”风致——嗯,他既然已经叫我哥,那么就是承认自己是斐然了——斐然惬意地往后一躺,理直气壮开口,“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还不能走。清理他体内残余毒素需要的药材我写好了放在外屋桌上,有几样很难找到,更何况本公子长途跋涉才回来这里,又要照看他这个病人,所以——要劳烦黑鹰堡主帮忙采药了。去不去由你,毒素不快点清除干净,还会发展成母虫那么大,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他……你若忍心就在这耗着吧!”

赫连澈被他激得脸色发白,狠狠瞪他一眼,转向我:“亦然,你还不下来?趴在他身上很舒服吗?”

我苦着脸看他,不能动也说不出话,只好眼睁睁看他在等候了半刻钟的时间仍不见我动弹后拂袖而去。

“看你急的!”斐然终于大发慈悲解了我的穴道,轻轻巧巧摘了那精致的银色面具,露出一张跟我一摸一样的脸,眼晴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我也没时间慨叹双胞胎就是神奇,长大后还是这么分不出你我,从他身上跳起,直直追向房门口。

“白亦然!你给我站住!”斐然扬手,白缎缠住我的腰身,阻止了我的去路,“他不会走的。他只是帮忙采药而已。”

“你这里会没药吗?”我反问,一点点把缠在腰间的白缎绕下来,担心道,“他以前的伤没好,你还叫他去采药……”

“我看出来了……淤血积在肺腑,近来经常咳血……”斐然从榻上起身,理好被我弄乱的衣袍,慢慢走过来,“所以他才对你好,他想用你的血来治好他自己。你还是这么笨,轻而易举就上当!” ,

“不是我笨,他那伤本来就是因我才拖延治疗时间。而且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之前他瞒了我好久,还迟迟不肯接我下山。”我解释道,将解下的白缎递给他,“你能治好他吧?”

斐然接过,藏于腰间,忽然伸手触碰我的脸庞,语气不善:“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我们不提他……”

“斐然,你怎么会成为摩天崖的邪医的?还风致呢……疯子吧?”我对他笑笑,也伸手捏捏他的脸,“你觉不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

“才不像!”斐然皱了眉,数落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亏你还跟我长得一样,怎么会蠢到为了那么点小事离家出走!”说着,不经意红了眼眶,“你一走了之倒是爽快了,我心里该怎么想?都是我害你有家归不得,害的娘担惊受怕,整天到你房中唉声叹气,我是罪魈祸首……你成心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背黑锅……让我不得安宁……”

呃……看着他泪水哗哗地落,我一下子慌了神,怎么都十七了还这么爱哭?忙不迭地帮他擦着眼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幼年时期:“斐然乖,我离家不是怕再让你受伤吗?你那次流了那么多血,把我吓坏了。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娘已经批过我了,你就别再让我慌手慌脚了好不好?”

“什么好好的!”斐然推开我,自己擦干眼泪,点着我的胸口气势汹汹道,“好好的还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来我这里求医?好好的还让人在自己身上弄了那么长的一道疤?好好的还让人暗算连带着我也跟着你难受跟着你疼……”

“好了,都是我不好总行了吧?”我献宝似的拿过旁边桌上的甜点递给他,“吃些甜点,消消气。”

“不吃!才不吃那个男人买的东西!他明显对你图谋不轨!也就是你,头脑不清被他骗,一包甜点就让你美成这样!”一提赫连澈,斐然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把我手中的甜点抢过扔回去,拉我回床榻,“你好好休息,不许乱跑。我去看看那家伙去哪儿了,有没有乖乖去采药……”

“……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像哥哥……”我嘟囔着,斐然笑得欠扁,“本来就应该我是哥哥,你那么笨,怎么适合当哥哥,当年我要是忍忍就好了,干嘛非要踹你一脚呢……”

“你——”我耸耸肩,“随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哥哥。赖不掉的,你刚刚还叫我哥哥了呢!再来叫一声,好久都没听到过了……”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吃错药非要离家!”斐然拽过被子搭在我身上,恨恨道。

“对了……我听娘说……你也离家去找我了……”我抓住他的手,正色道,“你还说我呢,自己不也一样么?干嘛去找我?你路痴的,居然还敢学我离家出走!”

“你才路痴!”斐然红着脸反驳道,却明显地底气不足。

“真的迷路了吧?后来怎样了?啊,对了,娘说你寄信回家说在皇宫任职太子伴读。那个什么太子是不是欺负你了?读个书而已还要人陪?真是娇贵!”我想起蓝凌宇的话,握紧了手,眉头紧锁,“他若是敢欺负你,我踹了他的老窝去!皇宫了不起么!小银一口火就能烧没了!”

“停停停!”斐然将我按倒,“越说越离谱,赶快休息吧,我的事不用你担心,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你是我弟弟,我怎么能不关心!”我仍然不依不饶地想起身,斐然皱眉看着我,“你刚刚说什么小银?”

“就是一条小龙,奇奇怪怪的,跟着我特听话,能喷火,让我吃过一颗雪龙珠。还有外面两个护卫,听娘说,一个是老爹派来的,一个是外公派来的,娘怕我出事,将他们塞给了我保护我。”我解释道,猛然想起那朵诡异的花,噌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斐然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能像个大人一样安分点儿?”

“斐然,你看!”我伸出脖子指着那花的位置让他看。

“看什么?”斐然不明所以。

“我这里长出了一朵花,你帮我疗毒的时候都没看到吗?”我诧异问道。

斐然收回现线,摸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胡言乱语起来了?”

“我没有胡说!真的长了一朵花!”我反驳道,用手在他掌心画着,画出那朵花的轮廓,“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地长了出来,害我紧张担心了好半天。现在消失了么?”

“嗯,我现在看不见。”斐然老老实实答。

真是诡异……我慨叹,又道:“我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你呢?”

“也能。”斐然点头。

“我能召唤动物。”

“我也是。”

“下雨的时候衣服不会湿。”

“对。”

“为什么?”

“不知道。”

我和斐然一问一答。忽然想起麒麟剑,拿了给他看:“麒麟剑那次被一个奇怪的兽影附身,然后从原来那么短变成这么长了。你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拿去。”

“不喜欢,你自己留着吧。”斐然笑着递还给我,“还有什么异常的事吗?”

“嗯……你听说过魂引吗?”我沉吟道,魂引那么恐怖诡异的东西,左御凌、赫连澈都当做宝贝,江湖上应该很多人知道吧?

“魂引!”斐然惊讶出声,表情变得狠厉,“魂引在你手上?”

“没有,在赫连澈手上……”

“是他……”斐然神色复杂地低叹,然后毫无预兆地转身掠出房门……

卷三 笑傲江湖,蛰龙腾空惊天下 第三十七章 兄弟情深VS鸳鸯比翼【二】

  我正自诧异,斐然又掠了回来,将他那个银色面具重新戴上,这才往外走。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你也知道魂引?”

  “嗯。”斐然止了脚步,侧头问我,“黑鹰堡的势力有多大,你知道吗?”

  “应该很大吧?我不是很清楚,反正这一路行来,黑鹰堡的分舵不计其数,吃穿住行都有人伺候,不用自己操心。”我回想道,暗暗佩服赫连澈。同时也为自己霸上这么个赫赫有名影响力极大的靠山而窃喜,却未细想,为何斐然的表情突然变得那般凝重……

  “那他……是有把这江湖收入囊中的野心了?”斐然迟疑问道,话语却是犀利地一针见血。

  “当然!江湖统一了才能太平嘛!你看现在这世道乱的,东南那里还在打仗,受苦的终究是老百姓。”我义愤填膺道。

  “亦然,你会帮他,是吗?”斐然的手不易察觉地收紧,声音带了一丝异样。

  “嗯。我已经把我小师兄的杀手组织给抢过来了,到时候也威风一把!”我沾沾自喜,当然也没忘记他那里的美女们对我不屑一顾,“斐然,怎么收服人心比较快?”

  “问这些做什么?没有快的方法,除非你做了什么让他们都服你。你确定他是真的对你好吗?”斐然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我,“你确定你自己的心吗?”

  “如果我说确定,你还会为难他吗?”我收起嬉闹,逼迫自己正视这个问题——自斐然出现,就一直对赫连澈冷嘲热讽,敌意十足,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分别七年才兄弟相见,我还中了毒奄奄一息,加上离家的原因与他有关,他自然是气恼愧疚担忧。不单气恼自己,更气恼赫连澈。

  “我在为难他吗?”斐然叹口气,眸色柔和一片,“我只是试探他而已。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快乐幸福……就如娘帮你起名叫做亦然一样,身闲心亦然……”

  “好了,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你看我现在这样不快乐吗?学学我什么都别想了,开心做自己。”不感动是假的,但也没必要弄得这么伤感。更何况,赫连澈对我真的很好,并非斐然想的那般,有什么目的性地对我好。

  “你是脑子忘在家里的人,当然快乐了!”斐然白我一眼,“真不知道当初究竟是谁放出日魄月魂的鬼话,害我们兄弟分离!还有啊,你怎么拜那个老道为师了?那么邋遢的人,多讨厌啊!你居然跟他生活了七年!”

  “我又不跟师父在一起。”想起斐然好洁,我笑着解释。

  “你不提还好,为什么要跟赫连澈睡在一起?!”斐然突然怒了,一拍桌子,四分五裂,碎屑飞扬。

  我啧啧赞扬道:“斐然你的武功有长进啊!不错不错,有潜力。”

  “别逃避我的问题!”斐然现在也不想着那什么魂引的事了,重新折返回来,居高临下地——呃,他居然比我要高一些!这实在是不合理啊不合理——看着我,“你有没有……有没有失-身?”

  “什么失-身?”我挠挠头,看着火大的斐然有点害怕,小声道,“就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的,这个算么?”

  “不许让他碰你!”斐然警告道,“在我确定他的真心之前,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否则……”

  “好了,我知道了,你话真多。我累了,睡觉去!”懒得再和他争,我躺下,用被子蒙住脸,别扭道。

  “我是为你好。如果你不听话,我带你离开摩天崖,让他找不到你!”斐然故意冷冰冰说道,尔后推门出去。

  我听到脚步声远离才从被中钻出,长舒一口气,斐然啊斐然,怎么越来越觉得你比我强势?莫非,当初真是你把我踹出来才让我当了老大?

  养伤的时间过得飞快,赫连澈采了药回来,和斐然不知道交谈什么。

  他们两个剑拔弩张的架势还真让人没法管。

  我乖乖捧着药碗使劲灌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是手足,一个是心上人,我能怎么办?

  又过了两天,我总算活蹦乱跳了。跟清月那丫头玩的不亦乐乎,小银气鼓鼓地蔑视着我,说我根本不知道那天清月是怎么刁难我们的,还跟她那么好,真是让人火大。

  我耸耸肩,瞄了瞄斐然。他刚好把药端进来,放置在桌上。

  “斐然!”我叫住他,神秘兮兮拉了他往外走。

  “说过了不要叫我斐然,会被别人知道的!”斐然再次嘱托。

  “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怕什么?你戴着那个面具就不嫌憋气吗?我问你,我的毒素清除完了吗?”

  “嗯,没事了。你想走?”斐然挑眉看着我,似乎颇为不满,“很讨厌和我在一起?”

  “你想哪儿去了!”我哭笑不得,但还是凝重道,“我想帮赫连澈疗伤。你告诉我具体怎么做。”

  “不行!”斐然一口回绝,“我会想别的办法,用你的血,绝不可能!”

  “可你都想了这么多天了,反正一天只用一小点儿,我这么健壮,肯定没事的啦!”

  “那也不行!一天一小点儿,四十九天将会是多少?你现在体质还很弱,我不能让你冒险。”

  “怎么会是冒险呢,你就在我身边,不会出事的。我吃好喝好睡好,还不行?”我怕他再说不行,上前抱住他决定道,“好了,别绷着脸了,你一绷脸,面具都皱了,好难看。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就开始!”

  说完松开他乐颠颠地跑向赫连澈的房间。

  斐然诧异地摸了摸面具,尔后又凶神恶煞般叫道:“白亦然,你又做了什么?”

  呵……只不过拿你的面具放到火上面烤了烤而已,谁知道居然这么容易坏……

  我跑得飞快,口中叫嚣道:“斐然,我轻功更上一层楼了,你追不上我的!”

  气喘吁吁奔进赫连澈房中,赫连澈放下手中的茶,抬眸看我:“跑得这么急做什么?”

  “澈,我好想你!”我冲过去搂住他,使劲地呼吸,呼吸,再呼吸。

  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已经好几天没有享受了呢。自他回来,斐然就下了令,不许我和他有肢体接触。今天捉弄了斐然,好说歹说总算逼着他默许了。斐然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是斐然吧?”赫连澈好几天都没说话了,一开口就是这么震惊的,他知道那是斐然?

  “你怎么知道?”

  “猜的。对你那么在乎而我又不认识,你对他也一点反感都没有,还笑得那么灿烂。想不猜出来也难啊。怎么,你们终于讲通了?他肯让你跟我走了?话说回来,他可比你强多了,非常有主见。”赫连澈搂紧我,侧脸蹭上我的额头,“幸好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不然我还真控制不了。”

  “你不生气?”我仰头看着他,有点诧异。

  赫连澈笑了,轻轻吻了吻我的眉心,道:“生气啊,气你还有个那么亲密无间的兄弟。不过后来又一想,有人关心总是幸福的。他担心你才会对我百般刁难嘛。”

  说完,赫连澈的唇开始顺着我的脸颊下滑,我微微侧头:“你真的这样想?”

  “当然了。起初我那么生气只是为了配合他,让他欣慰一些,毕竟你是为了他才离家的,他本就自责;如果他在倏忽将你交给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会更加内疚。”赫连澈笑道,“他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倒是和你挺像的。那面具都露出破绽了他还在戴……是不是你搞的鬼?”

  “嗯。澈,你真好,想得真周到。”我主动送上唇,亲吻他微张的薄唇。

  赫连澈没有再说话,而是搂着我,恣意地品尝。估计憋了那么久,他早就忍不住了。

  “然,相信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赫连澈低语,“不是因为你后台强硬,也不是因为觊觎什么,我是真的,只想对你一个人好。”

  “我知道。”两个人气喘吁吁实在喘不过气的时候,我抽出舌头,留恋地舔舔他的唇,笑道,“所以,明天开始,我们血疗吧!”

  “你的身体……”赫连澈迟疑道。

  “没事了,早点治好你早点安心。你不是还要有一番作为吗?别让臭屁辰捷足先登了……”

  “他?他现在估计忙得焦头烂额了,你帮我收服的帮手,还真不错。”赫连澈笑道,想起之前我们把臭屁辰逼得走投无路,无法只好乖乖留在客栈处理黑鹰堡事务的表情,我也笑了。

  嗯,血疗完就回去,和臭屁辰一样帮赫连澈分担……

  

卷三 笑傲江湖,蛰龙腾空惊天下 第三十八章 兄弟情深VS鸳鸯比翼【三】

  “主人,你都叹了好多次气了,再叹,摩天崖要被你叹倒了!”清月神出鬼没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看着那个白袍加身,眉头紧锁,不住叹气的俊美少年,歪头戏谑道。

  白斐然再次叹了口气,眸光烦乱,他手中摆弄着那张被白亦然恶作剧弄坏的银色面具,恨恨道:“还是不能冒险,我杀了他!”

  “杀谁?”清月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话弄得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主人要杀那个美男子吗?好啊好啊,我去帮忙!”

  “不行,杀了他亦然会难过的……”白斐然仿若没听到清月的话,又自己嘀咕了一声。但是……白斐然气闷地将手中的面具捏成一团,赫连澈的势力也太过庞大,殿下迟早会对黑鹰堡下手——就算此刻不动手,待东南战事结束之后也必会拿黑鹰堡开刀。

  朝廷绝不会允许有一个如此庞大的势力存在于这个世上。尤其是现任的太子,未来的帝王——宇文濯。那个家伙狂妄不羁,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不出手才是不正常。

  白亦然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不经意间冒出来,白斐然长舒一口气,暗下决心:罢了,宇文濯那边,自己再想办法吧。反正暂时他也抽不出身来顾及 江湖这些事。亦然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白斐然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他起身问道:“清月,碧血堂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你可以去问赫连澈啊!他肯定知道!”清月不负责任地开口,还理直气壮。

  白斐然无奈摇头,迈出房门。刚抬头,就见赫连澈站在不远处,手执弓箭,一脸宠溺的笑,任由白亦然指挥着瞄准天上的苍鹰,然后狭长的眼眸眯起,迸射出精锐的寒光,手一松,箭直奔苍鹰而去,正中脖颈!

  苍鹰哀鸣一声,掉落下来,临到地面时,赫连澈双足一点,一个漂亮的翻身将苍鹰抓在手中,然后轻轻巧巧落在白亦然面前,笑着将苍鹰递给他……日光下,那耀目的俊美笑容仿佛一幅美好的画卷,如此温暖的氛围让人不忍打破……

  难得遇到对亦然这么好的人,他该帮他守住,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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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澈 一脸心疼地帮我裹好左手手腕,轻道:“辛苦你了。”

  “你觉得怎样?这里还疼吗?”右手按在他胸肺处,担忧道,“昨天夜里你又咳了半刻钟呢……”

  “比以前好多了。不必担心。”赫连澈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近一些,“你还撑得住吗?看你脸色越累越苍白了……”

  我往他怀里钻钻,笑道:“心疼了?”

  “是啊,心疼死了!”赫连澈侧脸蹭蹭我的头发,双手收紧,将我桎梏在他怀里,似要融入血肉。

  “我们血液交融,应该开心才对。”我开导道,手指抚平他的眉,“你皱眉难看死了!”

  “难看你也别想赖账了!别想着去找比我更英俊的人!”

  “我功劳这么大,澈有什么奖励没有?”我厚脸皮问道。

  赫连澈没有说话,直接吻了上来,我躲闪开去:“这哪是奖励,明明是你占我便宜!”

  “你想要什么奖励?”赫连澈讶然道。

  “嘿嘿……你付了斐然一万两黄金吧?”我不怀好意地问道。

  “没错。”

  “你那么有钱?”我两眼放光,一脸憧憬。

  “嗯……虽然不确定有多少,但付你的诊金还算绰绰有余。”赫连澈一脸洞察的笑,却不点破。

  我食指挠挠脸颊,蹭蹭他:“我也想要……”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不做什么,存着高兴……一看见那么多钱踏实……”我笑嘻嘻道。

  “你缺钱花?”赫连澈忍俊不禁。

  “你到底给不给?”

  “给给给……反正那么多钱我也没什么用处的……”

  “你太好了!”我亲了他脸颊一下,跳出他的怀抱,朝外掠去。

  “亦然,你干什么去?”

  “我找斐然去,把他那一万两黄金也给要回来!”

  “你——”赫连澈无奈的声音淹没在风声里……

  斐然自是二话没说就将银票给了我,然后一脸深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被他看得不自在,率先开口。

  “碧血堂,你知道吗?”

  “碧血堂?”我重复着,忽然醒悟,那不是臭屁辰的杀手组织吗?

  斐然看出我脸色变化,了然笑道:“你知道是不是?”

  “嗯,就是我前些天跟你说过的小师兄的杀手组织啊!”我一点疑心都没有,全盘托出。

  “你还真威风,认识这么多遮天蔽日的风云人物。”斐然恭维道,“你能帮我查一件事么?”

  “什么事?”

  “八月初三碧血堂曾派出人刺杀太子……”斐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我要你帮我查,是谁请的杀手!”

  “好啊!”我随口接道,猛然醒悟过来,震惊道,“你说刺杀太子?”

  “不错!杀手被我们的人擒下,但后来又被人救走……所以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斐然惋惜道,复又看向我,“你会帮我吧?”

  “嗯。”我点头。心中忐忑起来,臭屁辰的杀手居然还刺杀太子……那么那天被人搀扶而来的女子定是被斐然他们擒下的杀手……天,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你别多想,我只想找出幕后之人,杀手毕竟也是收钱办事的。”斐然走上前来,坚定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根本没注意斐然在说什么,我想的是他自己的处境——太子尊贵无比,想杀他的人肯定很多,斐然在他身边,肯定会受到连累……

  “斐然,你跟我走吧!”我握住他手腕,决然道。

  “嗯?”斐然诧异挑眉,“什么?”

  “宫廷内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多,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比江湖更可怕,你在那个人身边,我不放心。”

  斐然淡淡一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锋芒敛尽,并没有多少人知晓我的能耐。”

  “那也是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就算你再怎么敛尽风华,也逃脱不了的。更何况,如今日魄月魂传得沸沸扬扬,你想独善其身恐怕没那么容易。斐然,听我一次,我是为你好。”

  斐然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怎么?”

  “你终于有一次像个大哥的样子了!”斐然笑道,忽而侧头看着屋外渺远的苍穹,“我也想走,可是当你心中有了一个牵挂的人,肯定就舍不得走了。无论刀山火海千难万险,你都想与他一起分担。如果我让你离开赫连澈,你的感觉定会和我现在一样。”

  “这么在乎他?”我耸耸肩,也不再勉强,窜上桌子,好奇道,“他是怎样的人?竟令斐然你割舍不下?”

  “和你一样!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斐然咬牙切齿道,眸光却透着温柔,“比你还难缠,还能折腾人!”

  “哦?那我可要见识一下。同道中人啊!”我一脸憧憬。

  斐然白我一眼,忽道:“那个女人来信了。”

  “嗯?说什么?”我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抬头问道。

  “问你的毒解了没有,若是没解,她要带白翼风来摩天崖帮你解毒。”斐然冷漠道。

  “白翼风?”端端茶的手一顿,我好奇道,“谁是白翼风?”

  “你说呢?”斐然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不知道。没听说过。”我继续悠闲地喝茶。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斐然气道。

  “你既然知道,我干嘛还要浪费脑子想?告诉我不就行了?”

  “……那个女人的男人……”斐然恨恨看了我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我一口茶喷出,震惊道:“老爹?”也难怪,姓白……娘亲那天也说什么找混蛋老爹去……

  “什么老爹?!谁准你承认他是老爹了?”斐然冷下脸来。

  “呃……娘说的啊……”我小心翼翼放下茶杯,跳下桌子,诧然问道,“你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哼!”斐然冷冰冰道,“生而不养枉为人父!不许认他!”

  我忙不迭点头:“嗯嗯,绝不认他!还要捉弄他!”想着,又兴奋起来,“还要连带着玩玩那个老头子……”

  “什么老头子?”

  “就是外公——呃,不是,是娘亲的爹爹啊……他一样欺负娘了……还派了人来监视。”我指指门外的离火和寂灭,“他们两个,一个是白翼风的人,一个是老头子地人。”

  “有人可以捉弄,你很开心是不是?”斐然捏捏我的脸,“真是死性不改!”

  “……呀,又捏我脸!”我伸出手捏回去,只听斐然阴恻恻地笑道,“其实也不错,改天我们一起捉弄他们,不,应该是教训他们!”

  “好啊好啊,有斐然帮忙,一定事半功倍!”我勾住他脖子朝外走去,“咱们先去喝酒吧!庆祝一下两个人重逢!对了,你会喝酒不?”

  “还喝酒?你手腕的伤又渗血了,回去乖乖躺着去!”

  “别这么绝情嘛……要不我们先去捉弄下离火和寂灭?”

  斐然白我一眼,却不忍拂逆:“好吧,其实比起他们,我更喜欢玩玩你那条小龙……”

  

卷三 笑傲江湖,蛰龙腾空惊天下 第三十九章 风云又起·暗藏杀机

  七七四十九天的血疗终于在斐然的精心照料下安全完成,当然千夙千夜、离火寂灭、小银清月的功劳也不少。

  摩天崖自是武林闻名的求医地点,所以来求医的人很多,但闻风而来的捣乱者也很多——比如想抓我这个日魄的……

  若没有那六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嗯,千夙千夜还算正常的,其余四个一个比一个神经质。

  尤其是清月和小银。比着赛的折腾来捣乱的人,方法任你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斐然绷着脸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斐然,别恼了,跟我们一起走不好吗?”我小声劝道,自听说我与赫连澈要离开摩天崖,他就一直不说话,表情哀伤。

  我也不忍心离开斐然,可江佑辰来消息说,麒麟阁近来越来越猖狂,收罗的小帮小派也越来越多,再加上武林盟主在江湖各界施压,黑鹰堡的势力和威望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赫连澈若再不出现,他也没法管了。单是那些长老们都够他受的……

  “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很讨厌看见我是不是?小时候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警告蠢得离家出走,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刚治好你,你又要走,干脆当没我这个弟弟好了!”斐然指着门外,气道,“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在我这里碍眼了!”

  “别这样嘛……”我凑近他,坏笑道,“你这样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斐然没好气觑我一眼,别扭道:“你可真够自恋的!谁没事会喜欢你这个神经大条!”

  “那你还伤感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只是去闯荡一下江湖,你乖乖做你的伴读——对了,那个宇文什么的只让你当伴读?太抠门了!整个皇家都是他的了,还在乎给你个一官半职的?”

  “是我不要的。本来就处于风口浪尖了,再高官厚禄,更会惹人眼红。”斐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我们随时保持联络。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还让我放心?你能照顾好自己吗?把自己照顾得伤痕累累吗?不行!我去找赫连澈!”斐然豁然起身,丢下我朝外走去。

  刚到门口又停下来,赫连澈正在门口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们。

  斐然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来的正好!”

  “斐然有话要说?”赫连澈踏进房门,笑问。

  “不错,我要你一个承诺!”斐然捏紧手指。

  “承诺比不过行动。”赫连澈走向我,“不过既然你不放心,我就留下一句话,只有我赫连澈活着一天,亦然绝不会有伤心难过的时候,一刻也不会有!满意了吗?”说着赫连澈将我揽入怀中,笑道,“我怎么舍得他难过……”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会端了你的黑鹰堡!不要质疑我的话!”斐然恶狠狠地警告。

  赫连澈也不生气,流利接道:“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开始我知道亦然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而离家出走,还在慨叹,斐然你有亦然这样的哥哥很幸福。现在,我该改变想法了,应该说,亦然有你这样的弟弟很幸福。”

  “多谢夸奖!”斐然唇角勾起,笑得诡异。

  “客气客气!”赫连澈也笑得让人莫名其妙。

  末了,两人放声大笑,斐然捶了一下赫连澈的肩膀,爽快道:“走,喝酒去!就当为你们送行!”

  “好!那我一定要喝个痛快!酒瘾都忍了五十天了!”赫连澈应道,拉着我的手跟上斐然。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心中愤愤不平,怎么会变成这样嘛!我才是哥哥!

  气闷地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改天一定去找那个宇文什么的,威风一把!看看,斐然多威风啊,把赫连澈唬得一愣一愣的。我这个当哥哥的要关系弟弟,也要把宇文给驯服得如此听话才好!

  呵……嗯,没错,就这么定了!

  “笑什么呢?一脸白痴样!”斐然白我一眼,递来一杯酒。

  “没什么……嘿嘿……喝酒喝酒……”我笑嘻嘻地接过酒美滋滋地喝起来……

  喝完酒,准备停当,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想说的话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潇洒地一抱拳,我跃上小银的背,将离愁别绪压回心底。

  赫连澈与斐然不知道又再说了些什么,才拍拍他的肩膀,掠上龙背。他伸手环住我的腰,稍一用力,将我拉过去紧贴着他,然后是温热的气息从耳后传来。

  赫连澈低语:“走吧,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日后总会再见面的。”

  “嗯。”我全身心放松窝在赫连澈温暖宽大的怀中,最终忍不住回头,看下斐然,他孤零零地站在摩天崖上,像一棵挺拔的松,不畏严寒,狂傲不羁。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悲凉……

  暗自摇头,将眼泪逼回,我笑着扬手,与他告别。斐然也挥手,先我一步转身,走向那一排简陋却不失风雅的房屋,留给我一个清瘦而孤寂的背影。

  鼻子一酸,泪水长滑而落,我埋进赫连澈胸膛,闷声道:“走吧!”

  赫连澈微微叹口气,左手紧了紧我的腰身,右手拍拍我的头,然后示意小银离开。龙吟一声,摆尾飞升,一点点远离摩天崖……

  斐然,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下次见面,我还要以大哥的身份来让你也品尝被人呵护的幸福感觉……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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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阁。

  卿心苑的竹林。

  楚云轩——不,现在应该叫他左御卿——左御卿摆弄着璇玑,眼里闪过阴枭的光,他忽而气恼地挥剑,斩落一地的竹子。

  身后传来温和的话语:“卿儿,怎么了?”

  左御凌一袭玄色锦袍,临风而立,颇为英俊。

  “璇玑没有以前的威力了!”左御卿随手一扬,璇玑呼啸着冲向左御凌。左御凌急速侧身,一个潇洒漂亮的倒扣,剑已被握在手中。倒提长锋,他略微用力,剑身微微亮起白光,衬得剑身几乎透明。左御凌轻喝一声,向前一递,白光瞬间膨胀,竹林里发出巨响,竹叶萧萧,落满两人的肩膀……

  左御凌保持那个姿势,回头笑道,“卿儿,怎么样?”

  左御卿微微失神,哥哥……还是这么厉害……不敢去想,方才那样轻灵飘逸的身影究竟在心中还占据着什么位置,左御卿垂首低眉,叹道:“很厉害。原来不是璇玑的威力小了,而是我根本不会驾驭。”

  左御凌收起剑,走到左御卿近前,柔声道:“卿儿,别这么说,你上次的伤还没痊愈,又这么多年没有用过璇玑,自然比较生疏。待你伤好,我再教你武功心法,这几年我又重新研究了一种武功心法,比以前的还要厉害!你一定喜欢!”

  “那天……你不怕死吗?”左御卿避开左御凌灼热的眼神,问道,“居然就那么傻站着不避不闪,当真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吗?”

  “我自然是有把握才会不避不闪,白亦然话虽然说得狠,但他的心肠很软,不会对我怎样的。更何况,我已经把你弄丢过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护你周全!就算死……我也不会后悔。”左御凌咧嘴笑道,此刻的他,宛如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脸纯真,“卿儿,你这么关心我、紧张我……是不是……肯原谅我了?”说得激动,左御凌忘情捉住左御卿的手,表情渴盼。

  左御卿手一颤,随即缩回,勉力平复狂跳的心,冷下脸道:“你想得倒好!你既已知道白亦然不会对你动手还在我面前演戏,如今又来求得原谅?不觉得太假了吗?”

  “卿儿?”左御凌神色失望,但很快又露出明亮的笑容,“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你安排就好,不用特意问我!我与你,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你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左御卿侧身,冷漠道。

  “……盟主答应了?”左御凌暗叹口气,转了话题。

  “有茗璐在,盟主怎会不答应?”左御卿冷笑,“你又要说教?”

  “我再怎么劝你也不会听,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左御凌无奈道。

  “我会帮你把魂引弄到手,其他的你也不需过问。江佑辰呢?他还帮你吗?真不知道白亦然有什么好的,居然连笑面杀手江佑辰都给收服了……一个个迷得神魂颠倒的……不就是一个路臭未干的臭小子么!”左御卿恨恨道,“只因为出身比较罕见,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什么人都宠着他护着他,而他只需要撒娇耍赖,比女人还要无能!”

  “你——”左御凌被他的话吓到,有点愕然,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上次没有杀了他真是遗憾!这次看他还要什么本事!”左御卿咬牙切齿,忽然看向左御凌,“你会帮我吧?帮我杀了他!无论用什么方法!”

  “卿儿……”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也被他迷住了!当初连亲弟弟都不肯放过,又怎会轻易放过白亦然那么俊美的人?”左御卿讽刺道,瞪了左御凌一眼,拂袖而去,风里传来他的话,“你只要不给我捣乱就好……”

  留在原地的左御凌露出痛苦的神色,呆呆地看向左御卿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指……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一章 成名

回黑鹰堡那天,天上竟然零零星星飘起了雪花。气温骤降,连呼吸都带着丝丝寒气。

赫连澈把我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塞进马车,然后当抱枕一样惬意地抱在怀里,闭目养神。

我闷在车厢里也闲不住,伸腿用脚尖撩开车帘,一脸享受地看着外面轻飘飘的雪花一点点落在地面、树梢、房顶……一阵风过,有不少雪片被卷了进来,打在脸上,凉飕飕的。

赫连澈敲敲我的头,低声呵斥:“你想感染风寒吗?还不快放下帘子!”

我依言收回腿,侧头轻吻他的脸颊,笑道:“不会啦,就只看一下而已。雪越来越大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回黑鹰堡呢?”

“就快了,反正现在雪也不算持别大,不会封住道路的。”赫连澈低笑,毫无预兆地吻下来,我躲闪不及,被他堵了个严实!

“唔……”我想说话,赫连澈却不松口,流连忘返地在我唇活间挑逗,大手一点点伸进衣领摩挲,忘情处,几乎将我的衣衫剥落。

我捶他一拳,费力抽回舌头,理好衣衫,低吼道:“刚还怕我感染风寒,现在又来脱我衣服!

赫连澈厚脸皮一笑:“谁让你诱感我的?”说着又伸出魔掌朝我探来。我抬手格挡,回驳:“谁诱惑你了!这一路上都给你亲得一片青一片紫的,临到黑鹰堡,你能不能收敛点儿!让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

“谁敢乱嚼舌根!我拨了他的舌头!”赫连澈收回手,忽而从我双手间见缝插针而过,我急忙侧身躲过,左手扯了他的长鞭绕上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坏笑道,“不行!不行!今天就不让你亲!”

赫连澈与我玩起了互搏术,四只手时而上翻、时而下拍,时而前伸、时而后缩,带起呼呼的风声。赫连澈气恼道:“早知道就不让师父教你那么多武功了,看看你现在多嚣张!”

我嘻嘻笑道:“是师兄你退步了……”还摇头晃脑挪揄他,“唉,色,果然是祸之始也。黑鹰堡的基业可别毁在你手上啊 ……”

“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将黑鹰堡交予你手,如何?”赫连澈故意不理会我的挪揄,趁我分神,手脚并用将我压在车厢里的软榻上,因为方才的互搏术累的气喘吁吁,他胸口一起一伏,按着我的肩膀得逞笑道:“就知道一听有关钱的事你就会动心……”

我动了动双腿,无奈被他压得死紧,根本动弹不得,只得放弃,大眼睛转转,无辜道:“我没有啊,是你暗算我,没有大侠风范!”

“愿赌服输,输了就要受罚!”赫连澈俯身,狂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刚才不算,是我故意输的,有本事再来一次!”我不甘地叫道。

赫连澈直接无视我的话,右手一动,厚厚的毯子盖了下来……

车外,白雪漫天。

车内,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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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我与赫连澈的人并不多——流岚流皖、天音天玄、沧溟,哦,对了,沧溟就是当初告诉我赫连澈去青楼埋伏做戏准备暗杀嗜血魔的那个倒挂在房梁上的家伙。

当然,除了他们五个,还有一个人。

一袭白袍的江佑辰站在最前方,笑意盈盈看着从马车上纵身跃下的我朝他奔去,一脸的平静与温和。

褪去了之前的青涩顽劣,他显得深沉而内敛,成熟中透着一股不言而知的大气。仔细看去,还能发现江佑辰原本光滑细腻的尖削下巴上有一层淡淡的黛色胡须,显然很久没有打理了,衬在他俊美的脸上,有些滑稽。

我不由自主地抬手摸摸下巴,幻想着自己长胡须的模样,再想想赫连澈亲我时碰到胡子后的窘迫表情,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江估辰一脸郁闷地瞪我,也摸摸下巴,随即恶狠狠捏捏我的脸,怒道:“看来我不该来接你,就知道你这个小魔头会笑我!”

“臭屁辰冤枉人!你凭什么认定我在笑你?我就不能自娱自乐吗?”我一拳捶在他胸口,带了半分的力气,捶得他微微皱眉,“臭屁辰,我警告你,以后不许捏我脸!”

江佑辰刚要继续与我斗嘴,身畔的气场陡然变大,某种沉着冷静的气息弥漫开来,他对着我身后的人微微点头,恭敬叫道:“师兄。”

“辛苦你了!佑辰。”赫连澈由衷谢道。

“师兄的伤无碍了?”

“嗯,已经痊愈。不必担心。”赫连澈上前,握住我的手,朝前边走边问,“目前局势如何?”

“进去再说。”江佑辰目光散乱地扫过我和赫连澈紧握的双手,转而移开,轻道,“亦然的毒也无碍了吧?”

“你看他活蹦乱跳的,像没有解毒的人吗?”赫连澈宠溺笑道,习惯性地拍拍我的头。

我缩缩脑袋,故意不走扫出来的大理石地面,而是咯吱咯吱踩在雪上,时快时慢,有点像悠扬的旋律,充满生机。

甬道很长,不多时我就挣脱了赫连澈的手,自顾自蹲下团起了雪球,瞄瞄不远处小声交谈的两个人,邪恶地勾起嘴角。

“啊!”一高一低的叫声响起,赫连澈与江佑辰司时回头,我又扬手,扔了两个大雪球过去,直奔两人的脸颊而去。

赫连澈反应极快,抬手挡住,许是用了几分内力,雪球炸开,溅得满脸都是:而江佑辰反应慢了些,被砸个正着!

“哈哈……”我嚣张地大笑起来,冷不防脚底下一个不稳,结结实实挥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由于摔得比较狠,旁边梧桐树被震得一颤,落在枝杈上的雪花簌簌落下,将我半个人埋了起来。

这下换成了赫连澈与江佑辰两人哈哈大笑。

我揉揉摔痛的屁股,一瘸一拐老老实实踏上大理石甬道,埋怨道:“怎么还不到?黑鹰堡那什么司命的不是说今天要堡主给个准确的答复吗?什么答复?他们人呢?” 正说着,就见几个人迈着匆忙的步履朝我们走来。为首的是个穿紫袍的中年大叔,其余的分别是黑、蓝、黄三种颜色长袍的老者。他们的目光首先掠过我,眼里不约而同充满了鄙夷,尔后才对赫连澈行礼道:“堡主,您可算回来了!”

切——我翻翻白眼,当着他们的面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身上沾满的雪花,抖落着衣角的泥水,然后蹭到赫连澈身边,顺势往他怀里一钻,将泥水抹他一身,假装浑然不觉的懵懂表情,无辜地对着他们咧嘴笑。

赫连澈自是不会推开我,心安理得地揽着我的腰身,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不出所料,四人见我们态度如此亲密,都紧皱起了眉,一脸嫌恶。

“堡主,没想到……没想到江湖传言都是真的!你真是糊涂了……怎么跟这个臭小子如此亲密不顾形象?”黑袍的老家伙胡子一颤一颤的,抬起枯骨的爪子指向我。

赫连澈刀锋般的眼神射过去,黑袍老家伙根本没有忌讳,依日滔滔不绝:“茗大小姐端庄娴雅,堡主,您真是糊涂啊,竟然赶走她而选这么个炙手可热的烫手山芋!盟主多次派人来找您,都说给您一次机会,如果您仍然执迷不悟,将会不念日情,收回所有盟主旗下的分舵和人手!黑鹰堡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威望离不开盟主,更何况,当初是老堡主与盟主大人立下的盟约,指腹为婚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在,您说悔婚就悔婚,将置我们于何地?又将置盟主于何地?更重要的是,将置您自己于何地?江湖上的人……”

“够了!”赫连澈厉声打断他的话,冷笑,“玄烽,人都说人老话多,看来你是太老了……那么,准备休息去吧!”

“堡主……”紫袍的大叔也要说话,旁边的蓝衣老者扯扯他的衣袖,小声道,“紫杀,别冲动,让我来说。”

“蓝翔,黄豹,你们也都不必多说,我且问你,在凛泫分舵出事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在哪里?!”

两人对视一眼,愧疚道:“这是属下的疏忽,属下自会领罚,不过,目前的问题是,他——”

说着,矛头又指向了我。

我耸耸肩,笑问:“我怎么了?我只是跟在澈身边,碍着你们什么了?”

“你这个臭小子,使了什么妖术,将我们堡主迷得神魂颠倒?”紫杀最先沉不住气,抬手朝我胸口袭来。

赫连澈眸光微动,我抢先一步上前,捏住紫杀的手腕,稍一用力,将他的内力逼了回去,震得他倒退三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拍拍手:“你们看不起我,本公子还看不起你们呢!武功那么差还当什么司命!真真是丢人丢到棺材里去了!有本事你们一起上啊,若能将我逼退三步就算你们赢!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如何?但若你们输了,那么之前诋毁我的罪过可是要狠狠算上的!”

“好!比就比,谁怕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紫杀双臂一晃,摆开格斗的架势,眸中狠光一闪,朝我冲了过来。

一直沉默的江估辰刚要上前,赫连澈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负手而立,一脸悠然地看着我。

江佑辰心领神会,于是站在原地继续装木头人,眸光紧盯加入战团的另外三人。

我在四人之间来去自如,衣袂翩翩宛若流转不定的风,红缨枪、九节鞭、双刀、寒冰掌分别是四人的绝技,一招一式间几乎都想置我于死地,我一直淡淡笑着。又一招过后,双脚夹住红缨枪;右手腕顺着九节鞭翻了几个身,缠绕过去;双刀闻风而至,我肩膀一缩尔后迎上前去,正好撞在刀柄上,最后剩下的左手抵上黄豹不依不饶虎虎生风的寒冰掌,暴喝一声,暗自发力——顿时,红缨枪断、九节鞭碎、双刀折、黄豹被我掌风一击,倒退好几步也没止住去势,倒地呕出一口鲜血;其余几人也是面色发白,惊诧地看着我,更加不可置信。

我轻轻巧巧落地,拂拂衣摆,抱拳潇洒道:“承让了!”

“啪!啪!啪!”江估辰拍拍双掌,赞道,“亦然,好样的!”

我骄傲地扬头,抛过去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俯身一一拉起瘫坐在地的四人,笑道:“紫杀前辈左手腕曾受伤,所以双刀使出来稍微有些破绽;黄豹前辈的寒冰掌,寒是寒了,但发力的时机不太准确,导致失了先机;蓝翔前辈以前用长剑的,所以改为九节鞭后灵活度有此差;玄烽前辈的红缨枪在下实在是佩服,只是,这红缨枪怕不是玄烽前辈的吧?依我看只怕是前辈随手拿来的,您自己的红缨枪窝藏在哪儿了?改天让亦然见识见识!”

“你 ——你——”四人羞得面红耳赤,最终,异口司声叹道,“你这少年当真是厉害!老朽佩服佩服!”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章 长大

一时兴起展露一下自己的武功而已,更何况也已达到目的,我刚想回屋准备沐浴吃饭,可是,麻烦却来了。

——本来跟在我们后方的千夙千夜、流岚流皖、沧溟五人全都两眼放光、跃跃欲试地看着我,齐道:“亦然公子,原来你的武功这么好啊!不如也和我们切磋切磋吧!”

“啊?还打?”我微微愣神,看了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黑鹰堡众人,伤脑筋地看向赫连澈。他只是笑着,并未表态。江佑辰也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热闹表情,甚至还摩拳擦掌地想要和他们一起上。

“亦然公子,来吧!”千夙抽出剑,眼里都是渴求的光,宛若遇到猎物的野兽,饥饿难耐。

好吧,打就打!反正也好久没打过架了,活动活动拳脚也不错。想到这里,我对他们拱拱手,笑道:“行,既然各位这么给我面子,我就豁出去了!等我一下!”

一脸兴奋地跑回马车,翻出变长了之后就被我扔到角落里的麒麟剑——因为太长,携带不便,当然也是因为我懒,以前麒麟剑那么小的时候带习惯了,突然变这么大我有点不适应。再加上一路也不需要我动手,有了麻烦赫连激一手解决。有时甚至也用不到赫连澈,千夙千夜就全搞定了……所以,这麒麟剑也成了摆设。

拿了剑返身回去,众人围了个不大不小的圈,而千夙等五也人都已经摆好了姿势,我把剑在两手间扔来扔去,玩味笑道:“五位大哥,你们要一起上?真狠心啊!”

“凭亦然公子的功力,恐怕对付我们五个也绰绰有余吧!”

我无奈地耸耸肩,缓缓抽出麒麟剑,蓝白色的光流泻而出,映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倒是颇为轻灵。

刀光剑影舞出几道飘逸的身影,在黑鹰堡宽敞的甬道上穿梭,一点点挪到了庭院——剑风过处,雪花片片,使这场比试更添美感。

直打得将庭院树上的雪花都震下来,沧溟才终于露出一个破绽,我趁虚而入,挑飞了他的长剑;有了这个突破口,其他几人的阵势也就不足为惧;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分取另外四人的手腕。

“叮——叮——”几声,总算缴获了他们的武器,我还剑入鞘,快速用剑柄点了他们的穴道。

“好!”围观的人群从寂静中回过神来,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我把麒麟剑丢给赫连澈,慢慢走过去伸指解开他们的穴道:“几位大哥都让着亦然呢,好无趣啊!”

“哪里哪里,亦然公子是凭真本事!再说,我们堡主的师弟又怎会差呢?”

再次寒暄几句,好不容易打发了看热闹的众人离开。我揉揉肩臂,对赫连澈道:“好久没这么痛痛快快地打架了,还真是不习惯。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都没出汗,刚回来就大打一场,哦,不,是两场,出了一身的臭汗!赶快命人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嗯。”赫连澈好脾气应道,然后对千夜摆摆手,千夜领会地点头离去。流岚也在赫连澈的示意下离开准备饭菜。

我忽然想起一事,拉着江佑辰到角落神秘兮兮地问道:“辰师兄,你是不是曾经派人刺杀过当朝太子?”

江佑辰神色微变,看了看我,反问:“你怎么知道?”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知道!能不能告诉我,雇主是谁?”

“雇主…….雇主的信息是保密的,你若想知道,我联系冥,让她帮忙查一下。”江佑辰沉吟道。

“好啊!多谢了!”我拱拱手。

“亦然,你问这个到底想做什么?”江佑辰一脸凝重,“宫廷比不得江湖,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可不要惹事上身。”

“放心啦,我不会惹事的。我只是帮一个人而已。”

“帮什么人?”江佑辰刨根问底。

“斐然……”我老老实实答道,“他在太子身边,云波诡谲,我只是想让他的处境安全一些。”

“那好,我马上去查,明日给你消息。你累了吧?吃过饭就休息去吧!”江估辰体贴道。

“你真好!改天请你喝酒!”我兴奋过度,冲过去搂着他送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尔后也没注意他瞬间绯红的脸颊,跑向赫连澈。

赫连澈却是铁青着脸色瞪我一眼,转身就走。我浑然不觉,跟在他身侧蹦蹦跳跳道:“这下好了,查出幕后之人,斐然就不用伤脑筋了!”

“黑鹰堡的暗部也很厉害的。”赫连澈冷不防冒出一句话。

“啊?”我愣了愣,挠挠头,忽然醒悟,呵呵笑起来;“你吃醋了?”

“……”赫连澈别扭地扭头疾走几步,俊脸上布满可疑的红润。

我哈哈笑起来,追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哎呀,澈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好可爱啊!”

一路取笑着他进了卧房,赫连澈皱眉:“看看你,才下马车不久,就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我利落地解开外袍,踢掉黑色的小马靴,满不在乎道:“反正一会儿要洗澡,脏就脏呗!”

“你——”赫连澈无奈叹气,忽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腰畔被我蹭上了少许的泥水,黑乎乎的——他也伸手解了衣扣将外袍扔到一旁,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将我拽走。

“去哪儿?”

“沐浴。”赫连澈简短地答了句,带着我朝内室深处走去,然后在墙壁上叩开一个奇怪的机关,顿时墙壁上裂开一个大洞,氤氲的水汽朴面而来,吓得我往他身后缩了缩。

“呵……亦然,水已经准备好了。”赫连澈轻笑着侧身,示意我看。

墙壁的另一侧,是个巨大的浴池,白玉彻成,池里有多半的水,水汽升腾,袅袅婷婷,如临仙境。我啧啧叹道:“黑鹰堡主真会享受!洗澡的地方都这么奢侈!”

赫连澈边脱里衣边解释:“当年胸肺里的淤血难愈,师父告诉我泡澡的方法才得以抑制病情加剧。”

“哦。”我根本没听请他说什么,注意力早已转到他光裸的身上。精壮结实的胸膛微微带着古铜色,臂上的肌肉一览无余,平日穿着衣袍看不出什么来,此刻看来,却是耐看得紧。

我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拉扯着自己的里衣,有点羞于见人——平日里不怎么好好练功,只顾玩乐,我的身板瘦弱得很。我愤愤然想道,哼,改天一定要练练,练出与赫连澈一样的完美身材。

“还愣着做什么?快下来,水温刚刚好。真舒服啊!”回过神来,赫连澈已经在水底泡着了,一脸的惬意。

我一咬牙,褪掉长裤亵衣,扑通一声栽进去。

“呼——”从水里钻出头,我长长舒了口气,的确是很舒服,暖暖的,让人从心底里放松起来。

赫连澈个子高,水只没到他的腰部中上,恰好露着胸前两个红点,我坏笑着凑近他,伸指摸摸。

赫连澈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他的近前,然后掬水帮我揉搓。

“泡好了,这些印痕就会不见吧?”我低头看着前胸和脖颈青青紫紫的淤痕问道。

赫连澈手一顿,随即伸向我的后背慢慢槎着:“干嘛要让它们不见?这是你属于我的记号。”

“呃……”我翻翻白眼,忽然想起斐然一脸凝重问我有没有失身的事,嗯,亲亲搂搂抱抱的,应该算是吧?想到这里,不由点点他的脑门,“什么记号,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还要什么记号!”

赫连澈被我说得一愣,哭笑不得:“什么我的人?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人?”

“嗯……这一路上都给你亲成这样了,还说不是你的人?”我将身上的淤痕展示给他看,振振有词。

赫连澈表情怪异地看着我,忽而忍着笑,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摸摸我的头。

我被他笑得发毛,拧拧他腰上的肉,质问:“你笑什么?”

“原来亦然早就是我的人了,我竟然不知道。”赫连澈继续笑,然后环住我的腰将我拉到他近前,牙齿咬在我的耳垂上,低语,“今晚……成为我的人……可好?”

耳畔温热的气息搅得我痒痒的,心里升起一丝怪怪的感觉,心跳也没来由地加快,我勉强深呼吸,小声应了一声,却没细想,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紧贴的身体很快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心跳依旧快得吓人,下腹升起一股热流,忽然很想亲吻赫连澈。

于是,我就那么做了,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覆上他抿着的轻笑的唇。

湿漉漉的发黏在身上,浑身不自在,后来我才发砚原来不自在的理由不是头发,而是身体,整个身体仿佛着火一般,从心底浓重地燃烧了起来。

“澈……”我轻声呢喃。

“嗯……”赫连澈回搂住我,激烈地回应着。

我抽回舌头,喘息着按向下腹,皱眉道:“这里难受……”

赫连澈捞起我抱在怀里,沉着嗓音安慰:“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我蜷缩在他怀里,不知是热的还是怎的,浑身燥热难当。赫连澈大踏步掠上台阶,抱着我出了浴室,直奔内室外侧的床榻。

“澈……我病了吗?”

“没有……”赫连澈回答着将我放在床上,喉头一动,“亦然,这次……任何事也无法阻止了……”

“什么?”我不明所以,只是离了他就觉得难受,不由伸手将他拉倒在身上,黏腻在一起。

大手拂过身上每一寸肌肤,我难耐地扭动身躯,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赫连澈的手一点点下滑,延伸至我的大一腿根部,握住。

我浑身一颤,睁开迷蒙的双眼:“澈……上次……你是要做什么?”

“吃了你!”赫连澈欺身而上,声音低哑诱人,他跪坐在床榻之上,慢慢分开我的双腿……

“亦然……别怕……只是疼一下……”赫连澈哄着,慢慢凑近我。

我本能地缩缩身子,赫连澈眼中闪着情欲,抬手按住了我身体两侧的手腕,固定住我,再次道:“别怕……”

“啊——”下身蓦然一痛,我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企图逃离。无奈赫连澈几乎将我整个人压住,我根本动弹不得,轻叫一声,“疼——”

“别乱动!,赫连澈警告一声,慢慢调整身躯,我又痛呼一声,想推开他。赫连澈慢慢俯身,亲吻下来,呢喃,“再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上下开攻,我有点顾不过来,洋身酥软无力,只好全身心放松,任由他进行着之前的动作……

今天本来打了两场架就很累,意识慢慢模糊下去,赫连澈灭了灯,扯落了床帏。只留下一室沉重的低喘声、呼吸声、忍不住痛时的吟呻声在回荡……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章 ‘故人’来访

半夜醒来,肚子饿得要命,稍一动弹,酸痛的感觉从身下蔓延至四肢百骸,好像被人五马分尸一般。

  昨夜……才算是失身了吗?当两人的身体密不可分的时候,心中的确是愉悦的,那种异样的兴奋感觉直达心底,尽管疼痛有点猝不及防,可……还是很高兴与澈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好饿!

  白日里比武过后直接沐浴,本来打算沐浴完毕大吃一顿,结果,被赫连澈吃干抹净,我反倒更饿了,皱了皱眉,我伸手推推赫连澈,他唔嗯了一声,搭在我腰身的手紧了紧,并未醒来。

  眼睛能在夜里清晰视物的功能此刻凸显,我看着赫连澈熟睡的俊颜,心里无比的宁静。

  我轻轻描摹这他的眉眼,淘气地用手指虚画出一个乌龟……

  赫连澈惺忪着睡眼,捉住我不安分的手,按到胸前,轻斥:“不睡觉,在画什么?”

  “你总算醒了,我好饿……饿的心慌……”我可怜兮兮地控诉,“你都不让我吃饭啊……你这黑鹰堡怎么待客的!”

  赫连澈笑道:“你是客人吗?”说着他起身披衣,“明明是自己人,饿了就叫人送来啊!”

  “你还说!我现在浑身都疼,不想动!”

  “好好好,我马上命人送来!想吃什么?”

  “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赫连澈穿戴好,对我笑笑,出了内室。

  果然,不多时,飘渺的香气弥漫开来,赫连澈端着丰盛的饭菜进门,柔声道:“好了,能吃一头牛的某人,我给你弄了一头牛过来!快吃吧!”

  我躺在床上不动弹,耍赖道:“动不了了,你喂我。”

  赫连澈怎么会这么宠我——居然真的拿了筷子和勺子,一会儿夹菜,一会儿盛汤,一会儿舀米饭送到我的口中,时不时问一句:“烫吗?好吃吗?”

  我吃得津津有味,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道:“恩,好吃……”

  赫连澈狐疑地尝了一口,点头道:“的确不错,吃了那么多天客栈的饭,还是家里的好吃。”

  说着好吃,他也趁机往自己嘴里塞,我暗笑他馋。两人很快解决完一顿丰盛的晚膳。

  酒足饭饱,赫连澈翻身上床,一只手横在我的腰上,笑问:“还满意吗?”

  “恩……你这么殷勤,肯定没好事!”我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赶快睡觉!”

  “谁让你把我叫醒了,现在睡不着了。”赫连澈也厚脸皮起来。

  “还说只疼一下, 结果到现在我都动不了!”我埋怨道,“对了,你跟谁学的?我怎么就不知道两个人要好到这种地步需要做什么……”

赫连澈侧身看着我,忽然凑过来含住我的唇,呢喃道:“这是男人的本能……小笨蛋……”

  罢了,我闭眼,懒得计较那么多了,反正两个人开心就好……

  *****

  日上三竿

  初冬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我翻了个身,抱着柔软的被子睡的正香。

  “白公子!”外面浪子三雄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到屋内,“白公子,我们兄弟三个慕名而来,赏脸赐教一番如何?”

  赐教?又是来打架的?我迷迷糊糊小声嘟囔道:“他们还有完没完了?都不容我休息会儿,打架也是会累的嘛!”

  赫连澈轻笑:“谁让你昨天沉不住气非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现在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话虽如此,他还是侧身拍拍我的手,示意我不用紧张,然后对外面的人喝道,“亦然还在睡,吵什么吵?你们没事做了吗?这么闲!”

  一句话说得他们噤若寒蝉,乖乖退下去。

  赫连澈也没有很块起来,支起双臂,静静地看着我:“还疼吗?”

  “好多了。今天要去哪儿?”

  “会会左御凌!他昨日已经发了拜帖,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你若是累再多睡会儿也好。”赫连澈帮我拢拢发,柔声道。

  “我陪你吧,睡不着了。”我掀开被子,起身。看着身下的单子一片狼藉不由红了脸,侧头拽过衣服就往身上套。

  赫连澈一脸镇定地帮我递过新的外袍:“要不要沐浴?早上也有热水的。”

  “那好吧,我先沐浴去。左御凌是来要魂引的吧?”我挪到浴室,询问。

  “恩,应该是。”赫连澈在外面鼓捣着什么我也不知道,等沐浴完毕才发现床褥都换了新的。

  “你怎么自己收拾?”我裹上新的里衣和外袍,用干燥的布巾擦拭着湿发,好奇问道。

  赫连澈宝贝一样把脏了的床单收起,随口答道:“自己能收拾的自然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收起来干嘛?那么脏,还不洗了?”

  “舍不得……”赫连澈轻声呢喃一声,尔后看了我一样,叹道,“我忽然不想让你陪我出去了。”

  “为什么?”

  “怕你被别人拐跑了。”赫连澈皱眉。

  我白他一眼,揶揄道:“你怎么越来越肉麻了?还沐浴吗?我等你。”

  “我早上已经洗过了,走吧!”

  *****

  明显的,昨日的下马威不错,过往的人看我的目光多了些敬佩少了份揶揄和鄙夷,更多的是探究——除却最早见过的那些人,他们看我都是带着宠溺的……

  “对了,师父不是在黑鹰堡吗?”猛然间想起那个老头子,我转头问道。

  “师父见我们不在,到各个分舵去转悠了。反正徒子徒孙的见了他老人家也是毕恭毕敬的,好吃好喝供着,不用担心他没饭吃。”赫连澈安慰道。

  黑鹰堡富丽堂皇的大堂内已聚齐了两大护法、左右权使、四位长老、浪子三雄、孤云客等各大高手。

  相比之下,左御凌带的人就少了许多——天罡、地煞、天罗、地网,还有……楚云轩!哦,听赫连澈说,楚云轩原名唤作左御卿,与左御凌是兄弟。

  并肩携手踏进厅堂,所有人都侧身,将目光投向我与赫连澈。黑鹰堡内的人自不必说,早已看出我们举止亲密,见怪不怪。左御卿更为了此事想置我于死地,所以,他并不诧异,目光深处隐藏的,是憎恨,是不甘。左御凌却是眸光清澈,隐隐透着笑意。……嗯?笑意!?我再次看向他,他竟然静候着我的目光,见我看过去,调皮地对我眨眨眼,笑得极其古怪!

  “黑鹰堡主真是姗姗来迟啊!让左某好等!”左御凌趁我愣神的时候转向赫连澈,微微拱手。

  赫连澈太极般回答:“不是在下故意刁难,而是麒麟阁主来早了!怎么,信不过在下?”

“赫连兄说笑了,怎么会信不过?信不过天下人也要信得过赫连兄啊!”左御凌踏前两步,凛冽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话就说!绕来绕去的不嫌烦啊!”我掏掏耳朵,白了他们两个一眼。好端端的绕起这么大的弯子,听得人耳根子疼。

  “白公子果然爽快!魂引呢?”左御凌转变的倒是快,直奔主题。

  “问我没用啊!”我耸耸肩,指向赫连澈,“他才是正主儿吧!麒麟阁主,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左御凌微微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想要什么?”

  “等会儿再说。”我故作神秘。

  左御凌也不勉强,看向赫连澈,赫连澈也不犹豫,直接从怀中掏出魂引递给他。

  周围人变了脸色,位于我们后方的紫杀四位长老齐声道:“堡主,万万不可!”

  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左御凌将魂引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轻声一笑,径直递给我。

  我看了看他,见他始终在笑,于是心领神会接过魂引,叹道:“你猜得果然不错!我想要的人情,就是这个!”

  左御凌摊手无奈道:“那我现在不欠你了吧?”

  “嗯!嗯!”我大点其头,见他眸光微动,连忙缩回手,然后飞快将魂引扔给赫连澈,左御凌也几乎在同时伸手过来抢夺。

  “哎呀,真是聪明,拿了魂引送我当做还人情,然后又抢,既不会丢面子,也不会违背你此番来的目的。果然,麒麟阁主‘蕙质兰心’,无可比拟!”我与他过招,口中赞道,实则讽刺。

  左御凌也不含糊,手腕下翻,格挡住我劈过去的一击,叹道:“你也不差啊,借我欠你的人情将魂引要回去,还事先猜透我的心思,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被夺的命运。小美人你更是聪慧绝伦,天下无双!”

  “过奖!过奖!”我洋洋得意地接受他的夸奖,忽而抽出麒麟剑,刺向一旁看热闹的左御卿,“既然已经没有人情之说,而你又企图强抢魂引,那么,我的仇也该报了!反正你今天来也没打算和平解决,多说无益,动手吧!”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章 剑拔弩张?峰回路转

  左御卿侧身躲过,手里的璇玑也已出鞘,和我过招。

  左御凌似乎想要回身帮忙,赫连澈又怎么会让他得逞?两人也交起手来。

  黑鹰堡内其他人却并未动手,而是虎视眈眈站在我们后方,看着左御凌的人,顺便监视他们,以免暗箭伤人。

  正打得不可开交,我的麒麟剑眼看就要刺中左御卿,他诡异地笑着抬手,一串极其熟悉的挂珠映入眼帘。

  我一惊,动作迟钝下来,左御卿的璇玑蜿蜒而至,我倒退两步,堪堪避过。却对接下来紧逼的招式无法还手……

  那串挂珠……是师父的!

  狼狈躲闪,几次险象环生,我想退出去告诉赫连澈这件事,左御卿却招招狠厉,容不得有半点分心。

  更何况,赫连澈也正与左御凌过招,让他分心,怕也有危险……

左御卿又一剑刺来,麒麟剑自行拦在胸前格挡,他袖口微动,一枚暗器直冲我面门而来,后仰,侧腰不可避免地暴露出去。

左御卿眸光闪动,狠狠刺来,那表情恨不得将我刺个透心凉!千钧一发之际,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拦在前面,掌风呼啸着将璇玑拦下。

  江佑辰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我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沧溟凝眉看向赫连澈,赫连澈会意,身形一动,掠后两步,示意停战。

  左御凌也因在意左御卿的安全,并不恋战,退到他身畔,清冷戒备地看向我们。

  “佑辰,出了什么事?”赫连澈将我拉到身后,询问。

  “师兄,你看!”江佑辰摊开手,掌心上,静静躺着天音天玄两人手腕上发射暗器的银环,上面隐约可见淡淡的血红色。

  赫连澈微微变了脸色,看向沧溟。

  沧溟点头,也掏出一块脏兮兮的布巾递过来。

  “堡主,这是老人家随身携带的无字天书……”

  还无字天书……明明就是块破布!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又炫耀什么了?让人家暗算了……不过,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轻易着了道儿,莫不是贪杯让人钻了空子吧?

  我恨恨看向左御卿,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师父肯定是被他给擒住了。

  “你想怎样?”赫连澈率先开口,紧盯左御凌。

  左御凌静静对视,缓缓开口:“我想怎样,你知道的。”说着,目光轻飘飘地移向我。

  “休想!”赫连澈一口回绝。

  左御凌也不恼,依旧笑吟吟道:“那么,就带着魂引随我走一趟吧!你与落谦七年不见了,不想他吗?”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我个子本来就不如赫连澈与江佑辰,再加上沧溟也在前面挡着,所以做点小动作并不怕被人发现。我偷偷用手指戳戳点点袖口里睡得天昏地暗的小银。自从在摩天崖骑在它背上离开换了马车,它就一直在睡。说什么冬天来了,它要冬眠……离火和寂灭见我痊愈,还有赫连澈等人保驾护航,也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吵吵闹闹地离开,说去找娘亲汇报我的近况,顺便再恢复他们本来的职责——说服娘亲跟他们回去,一个是白翼风的忠实下属,一个是老头子的得力干将,真不知道他们还会吵到什么时候。

  小银似乎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从我袖口钻出,小声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我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小银老老实实答,忽又开口,“你想整人?”它环视一番,看到左御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他啊!哪儿用得着毒药,随便抹点泥巴什么的吓唬吓唬他就行!”

  我搓搓脖子,沮丧道:“我今天刚洗了澡,身上没有泥……”

  小银变戏法般变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递给我:“喏,你玩吧”

  我像得了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坏笑一声,人已如鬼魅般飘了出去。

  对于我的突然袭击,左御凌和左御卿都有点诧异,声东击西,看着的是左御凌,伸手擒住的却是左御卿,我的爆发力惊人,加上左御卿对我的突然发难猝不及防,所以我轻而易举扣住他之后掰开他的嘴,将那药丸塞了进去,然后捏合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拍向他的胸口,迫使他咽下去。

  左御凌神色微变,掠过来,但已无法阻止,而他又不敢对我动手。左御卿抠着喉咙想吐出来,却徒劳。

  我笑嘻嘻退回去,一脸得意。

  “你给卿儿吃了什么?”左御凌急道,然后紧张地拍着左御卿的背柔声问道,“卿儿,你觉得怎样?”

  左御卿捂着喉咙咳嗽几声,抬眸狠厉地瞪着我。

  “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不该牵扯到我师父。既然你威胁我,我干嘛不能威胁你?我给他吃了毒药,毒发时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当初你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他!礼尚往来,并不为过吧?”

  “你——”左御凌咬牙切齿,握住左御卿的手腕探查脉象。

  我怡然自得慢悠悠开口:“别白费力气了,本公子下毒怎会让你轻易查出?”

  “白亦然,我看错你了!”左御凌怒道。

  “那就只能怪你眼拙了!换做是你被人开膛破肚,你还能对凶手心存仁慈吗?我只给他下毒,已经是最轻的了!”我愤然回驳。

  “我以为……上次在秦香楼……我们已经将恩怨一笔勾销了!”左御凌的表情竟然带着丝丝伤感。

  我嗤笑一声:“你太天真了!与你的恩怨一笔勾销并不代表与他的恩怨也一并削去。我可不是什么烂好人,度量大的连企图杀我的人都称兄道弟。更何况,你这次用我师傅威胁我,我还怎么手下留情!”

  “我……”左御凌语塞,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左御卿拉住他,冷笑:“他在故弄玄虚,你别找了他的道儿!”

  “信不信由你。好了,这下有底牌了,说吧,要去哪儿换我师父?”

  “算你狠。”左御凌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赫连澈,“记得带上魂引。”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江佑辰暗自竖起大拇指,偷偷道:“方才真是大快人心啊!小魔头,你的本性终于显露出来了!若再让人欺负了,我都有点怀疑小时候在麟山那些恶劣的行径到底是不是你的所作所为了……”

  我得意地扬头:“那当然!对了,辰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查清楚了?”

  “嗯。”江佑辰点点头,指着自己俊美的双眸叹道,“看看,我昨晚一夜没睡,帮你查资料,现在都有黑眼圈了!唉,我俊朗的形象啊,都给破坏了!”

  他的表情虽然夸张,但我仍然感到窝心。不管他曾经做过些什么,那时候,应该是迫不得已的。其实想想,这七年,他对我一直很好,不输于赫连澈对我的好。偶尔犯点小错误,我不该斤斤计较的,对吧?

  我吃吃笑着,道:“臭屁辰,好久没领教你臭屁的本领了,还真是怀念啊!不过放心,这次你俊朗的形象还在,肯定迷倒一大群美女!”

  江佑辰白我一眼,气呼呼踏出门。

  我追上去,添油加醋:“哦——我都忘了,臭屁辰转性了,你喜欢男人——唔——”

  江佑辰一把捂住我的嘴,警告道:“你给我小声点儿!”

  我忙不迭点头,前面的赫连澈和左御凌回头看过来,江佑辰连忙松开我。

  待他们转回头去,我轻声细语道:“我觉得那个麒麟阁主不错,他对你也不反感,刚才还不刁难你,你可以考虑考虑……”

  “他?他眼里只有他的卿儿!”江佑辰没好气道。

  “嗯?”我好奇地看着他,“听你这语气,好像抱怨很深啊!莫不是你——”

  “别乱想!”江佑辰目光飘远,轻道,声音充满了感慨,“其实你之前猜对了,我和他的确认识。江家和左家世代交好,小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不过后来左家出了事,我爹忙着调查,将碧血堂一摊子事丢给我,还押我去麟山拜师学艺,所以就和他分开了……”

  “哦——原来碧血堂是你们家的……怪不得,堂主这么年轻,而碧血堂在江湖上的名号却响亮了那么多年!”我拍着他的肩膀摇头晃脑地开口,心中忽然有点失落——爹爹,是个多么遥远的称呼啊——至今都没见过白翼风那个家伙。嗯,所以说,斐然才会那么讨厌提到那个字眼……

  “你们都会去吧,佑辰留下即可。”赫连澈对着身后黑鹰堡众人命令道。

  “可是……”

  “放心吧,我们只是接师父回来,你们好好处理手中的事物,如果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你们知道后果的!”赫连澈冷声道,然后对沧溟示意,“联络暗部,盯着茗扬。”

  “是!”

  左御凌和左御卿翻身上马,也喝退他们的手下,居高临下看着我们:“定好人了没有?只许带三个人。”

  “好了!麒麟阁主放心,魂引自会给你,只要你保证我师父的安全!”我瞪他一眼,“本来还以为你光明磊落呢,没想到,和你弟弟一样阴险狡诈!”

  “彼此彼此!”左御卿插了一句。

  江佑辰牵马过来,道:“别斗嘴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赶路。你也不希望师父有事吧?而你,”江佑辰转向左御凌,“也不希望你弟弟有事吧?”

  “师兄,盟主那边我也派人了,你放心吧!”江佑辰最后又对赫连澈小声说。

  此话一出,左御凌诧异地看向江佑辰,江佑辰平静地与他对视。

  两人对看了一会儿,左御凌才移开视线,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此番东去,还要渡河,穿暖和点儿!”千夙千夜不愧是贴身侍卫,连这个都想好了,抱来一个包袱递给我们,“多保重!”

  “各位回去吧!亦然会想你们的!等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我缩在赫连澈怀中,冲后招手。

  于是,五人踏上东去的路……

  江佑辰,左御凌,两个人……似乎,真的可以碰撞出什么火花呢……呵……我美滋滋想着,看来这一路上应该不会腻烦了……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五章 晕船·宿疾·下毒

祁洛河。

宸国最大的一条河,横亘东西,来往客商多半走水路,既可以欣赏临河的风景,又可以畅行无阻。

我、赫连澈、江佑辰、左御凌、左御卿五人踏上一艘豪华的大船。掌舵的人看见赫连澈表情一变,询问般看向左御凌,左御凌一个眼神便让他恭敬退下。

我与赫连澈对视,同时心照不合地微笑。我淡淡开口:“只让我们来三个人,麒麟阁主这船上的大鱼肯定不少吧?只怕吃不完呢!”

“白公子多虑了。”左御凌爽朗一笑,帝着我们上了三楼转个弯,“这里连着的三间是给三位安排的。我与卿儿在二楼。”

“要去哪儿?”

“去了自会知道。”左御凌神秘笑着,和左御卿离开。临走时,若有似无地看了江佑辰一眼。

本来还在诧异江佑辰这段时间一直沉默不语,回首,顿时一惊,江佑辰病怏怏的扶着栏杆,脸色苍白,额上还见了汗。我上前问道:“臭屁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就是有点害怕坐船……”江佑辰小声道,可怜兮兮地模样倒让人心生怜惜。他不安问道,“这船要坐多久?”

“谁知道呢!”我随口答道,赫连澈接口:“佑辰,怎么不早说你晕船?我可以让千夙来的。”

“没事,我去睡一觉就好了。”江佑辰勉强笑笑,“此番东去,事关师父的安危,我怎能袖手不管?”

“那好吧,我待会儿让人把饭菜送你房里去。你好好休息,有事的话叫我。”赫连澈审视一下房间,决定道;“你就住边上这间吧,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好。”江佑辰点头应道,“那我先进去了,你们若想看看临河的风景也好。”

“嗯。”赫连澈推开门,我扶着江佑辰进门,他不着痕迹地挣开我的手,自行走到床边躺下,“师兄,亦然,多加小心。”

“你也是。”我嘱托道,刚想上前帮他盖好被子,赫连澈抢先一步走过去,探了探他的脉,然后摸摸他的额头,暗松口气,才帮他盖好被子,低语,“睡吧。”

出了房间,赫连澈皱眉道:“佑辰从未说过他晕船,实在诡异。但我也查不出什么来……莫非是我多心了?”

“你怀疑臭屁辰?”我诧然询问。

“不是怀疑,只是觉得不妥。或许,他真的晕船吧!”赫连澈摇摇头,拉着我拐个弯转到三楼的甲板上,“你还没坐过船吧,正好,就当我们游玩,放松心情,一切自有师兄做主。”

“反正没到目的地,左家兄弟不会贸然行动的。左御卿还中了我下的毒呢,怎敢胡来?”我笑得邪恶。

“你也就骗骗他们,我与佑辰都知道你在故弄玄虚。”赫连澈将我圈在甲板栏杆旁,俯身吻了

下来。

“算你聪明,如果敢揭穿我,就不让你亲……”我伸手撑在他胸前,阻止着他的动作。

赫连澈稍稍用力,强势地吻上我的唇,流连忘返地品尝,末了邪邪一笑:“此去凶多吉少,应该及时行乐。”

我抿唇不语,趁他不备,一个转身将他逼到栏杆旁,两人换了位置和姿势,我个子不如他,所以只好用力按着他的肩膀,几乎把他大半个身手按出栏杆之外。赫连澈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求饶道:“完了完了,我也要晕了,快放手!”

“放手?放手你就掉下去了!”我嘻嘻笑道。

“快把我拉上去!”赫连澈低吼。

“好——”我拉他上来,向前一步,将他桎梏在角落,踮脚揽住他的脖子也像他那样强势吻下,笑道,“及时行乐的话该本公子来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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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佑辰睡意全无,皱眉按着左腹,胃里翻江倒海。挣扎起身,步出房门,更觉晕眩。他勉强掠到一楼,扶着船尾的栏杆俯身大吐持吐。

直到胃被掏空,他才停止呕吐,但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丝毫力气。江佑辰趴伏在栏杆上,气喘吁吁。

后背忽然有人伸手轻拍,江佑辰浑身一颤,勉力回头,手里的暗器飞快扔了出去。

左御凌轻轻侧身躲过,目光充满担忧。

江佑辰看请来人是谁,复又趴在栏秆,干呕不止。

左御凌帮他拍着背,柔声道:“你还是这么爱逞强。自己有事也不告诉同伴……”

江佑辰好不容易止了吐,缓缓转身,将身体重量倚靠在栏杆上,虚弱道:“平白让人担心做什么……难为你还记得……”

“嗯。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不记得。方才进了船舱看你脸色不对就猜到了。”左御凌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巾,“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伯父还没治好你的病,既然并未痊愈,他怎么放心你离开他身边那么多年?”

江佑辰苦笑一声,默默擦拭着嘴角。半晌,才道:“被你说中了,我在强撑。当初是我骗他说病已痊愈,他才肯放我去麟山学艺的。我也想帮忙查请楚左伯伯他们的死因,若没有本事,怎么帮你忙?怎么帮爹的忙?”

“……”左御凌表情有些讶异,随即又转为愧疚和歉然,“佑辰,我没想把你牵扯进来的。”

“我知道。”江佑辰按着左腹,轻道,“是我自己非要掺和进来。不怪你。更何况,卿儿他——唔!”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江佑辰弯下腰,身形踉跄不稳。

左御凌一惊,上前扶住他,脱口叫道:“佑辰!”

他快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药递到江佑辰唇边。

江佑辰错愕地看着他那一系列熟悉的动作,有点恍惚。

左御凌自嘲笑道:“怎么,现在都开始怀疑我了?怕我喂你毒药?”

“怎么会?”江佑辰脸色已经煞白,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倚在左御凌身上。他艰难张口吃下左御凌递给他的药,缓缓道,“在麟山的时候师父每月会帮我以真气抑制疼痛,后来发病的频率逐渐减弱,我自己也能控制住……只是离开麟山的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疏忽了此事……”

“我扶你回房休息。”左御凌架着他,见他神色萎靡,斟酌开口。

“你何苦绑了我师父……光明磊落做人还是你教我的……怎么、怎么如今反倒成了不择手段的小人?”江佑辰不解,埋怨道。

“别多想了,我以后会告诉你的。”左御凌略微犹豫,劝道。

“呵……我都忘了,遇到卿儿的御凌,是半点免疲力都没有的……唔!”江佑辰再次痛呼,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左御凌一时没有扶住,也随同他一起跪倒,待瞥见江佑辰嘴角流出的血时,慌了神,“佑辰!佑辰!”

他伸手想帮江佑辰擦拭嘴角的血迹,岂料江佑辰愤力推开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腹部,不可置信道:“御凌……你、你真的给我下毒!”语毕,又呕出不少的鲜血。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给你的明明是……”左御凌瘫坐在一旁,掏出药瓶倒出全部的药查看,此刻一看,变了脸色——躺在手心的,果真是一颗颗的毒药!

“佑辰!”左御凌扔掉药,掠过去揽着江佑辰快速点了他胸腹的大穴,解释道,“我没有要害你啊!佑辰,振作点儿!”

江佑辰也已无力推开他,只好任由他点了自己的穴道,推宫过血,输送真气抑制毒素蔓延。他忍着痛艰难开口:“你这是做什么……演戏给谁看?要杀就杀,何必如此言不由衷!”激动时,又有血丝从嘴角滴落,神智逐渐涣散开去。

“佑辰,振作点儿!我真的没想害你!那药……那药……”左御凌猛然醒悟,那药之前被卿儿动过!他还笑问自己怎么会随身携带着十几年前对佑辰的病有帮助的药……可……怎么会?!

江佑辰把左御凌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费力扯着左御凌胸前的衣衫,断断续续道:“御凌……卿儿、卿儿已经不是原来的卿儿……别为了他……毁了、毁了你自己……

“佑辰,别说话,这些以后再说!你答应要帮我查请楚爹娘的死因,所以,你给我振作点儿!千万不要说什么丧气话!”左御凌伸手按在江佑辰胸口,不断输送着真气,心里早已乱作一团。

“……其实,你想用魂引的目的我都知道……我觉得,如果、如果你好好跟赫连澈说……他、他会借给你的……你何必要走这么险的棋路……还要连累无辜……我……我……”江佑辰抓着左御凌衣襟的手蓦然垂下,人已陷入昏迷。

“佑辰!”左御凌焦急呼唤,却是徒劳。他恨恨捶了船舱的地板一下,然后俯身抱起江佑辰踏入一楼邻近的房间……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六章 异变陡升

大船的二楼。

左御卿慢悠悠喝着茶,冷不防门被人从外撞开。他抬眸看着进门的男子,那样火急火燎的表情令他微微失神。

为什么……为什么总感觉连哥哥也要离自己而去?那种担忧的神情不是专属于自己的吗?还有谁能令哥哥如此揪心?

“解药呢?”左御凌奔到左御卿近前,劈头盖脸问道。

“什么解药?”左御卿凝眉反问。

“解药!给我!”左御凌惯惯拍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

“不懂你在说什么!”左御卿离他远了些,冷冷道。

“卿儿!”左御凌伸手揪住他的领口,质问,“你怎么连佑辰也不放过?!”

“他怎么了?”左御卿一头雾水。

“你还装糊涂!”左御凌气道,“你之前看我为佑辰准备药的药瓶,现在那里面都是毒药!方才我见他不舒服给他一颗药,没想到……没想到害得他吐血不止,现在昏迷不醒!快把解药给我!

“你怀疑是我换了你的药?你怀疑是我害他、给他下毒?!”左御卿笑得淡漠,却心寒。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左御凌怒道:“不是你还会是谁?当时就只有你看过那个药瓶!你还怎么抵赖?”

“你这么笃定,如果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也不会相信的,是吗?”左御卿眸色一片清冷,心中却无端地悲凉起来。连哥哥都开始怀疑他了……

“卿儿,佑辰和我们一起长大,幼时对你也很照顾,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此毒手呢?”左御凌没有回答他的话,但这番话却已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质疑。

“我看不惯他左右摇摆不定的立场!我看不惯他对你倒戈相向!我看不惯他对白亦然瞻前马后一副奴才的样子!”左御卿拂开左御凌揪在自己胸前衣服的手,恨恨道,声音带着冰寒,比极地的冰山还要冷。

左御凌被他的话激得说不出话,胸口起伏不定,头脑一时发热,抬手一掌扇过去,将左御卿半边脸印上五个指印。

左御卿捂着脸,抬起另外一只手指着门口,面无表情道:“问完了吧?那就劳烦麒麟阁主出去!”

“给我解药!”左御凌盯着他再次强调。

“我没有解药!任何人的死活都与我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左御卿毫不示弱地回视着左御凌。

“你——”左御卿怒火中烧,但又无可奈何。

恰在此时,异变陡升,窗棂、门口呼啸着射进几支飞箭,直冲左御凌后心而去。他背对着门口,再加上此时急怒交加,所以察觉到时已然来不及躲避。

“小心!”左御卿惊呼一声,一脚踢开桌子,扑过去,将左御凌压倒在地,两人抱着翻滚到角落,堪堪避过那几支杀意浓浓的箭。还没来得及起身,肩头蓦然一痛,左御卿闷哼出声。

几滴血滴落在左御凌脸颊,他一愣,紧张问道:“怎么样?严重吗?”说着翻身而起,想要查看。

左御卿一把按住他,侧耳倾听:“别动,还会有下一轮的攻击!”

果然,话音未落,流星般的箭矢破窗而入,比上次更加频繁。

幸好两人所在的位置偏于角落,漫天箭雨也只是虚张声势,半刻钟后,攻击若了下去。左御卿从左御凌身上翻下去,撑地坐起,低头凝视左肩的箭伤,一咬牙,握住箭身闭眼拔出。

一道血雾喷出,左御卿扔下箭,眉头也不曾皱一下。随后便掏出伤药自行上药、包扎。

左御凌看着他自己拔箭的熟练动作,心里忽然一空。

小时候卿儿也曾中过箭,但那时候的卿儿害怕至极,死死撑着涣散的意识,无论爹娘怎么哄骗都不肯拔箭……最后还是自己跟他说话讲故事转移注意力才趁机将箭拔出,再晚片刻,将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如今,卿儿自行拔箭,却不曾表露丝毫痛苦……他的内心……经历过怎样可怕的转变?才会令他如此淡漠?如此狠心?

狠心么……若真的狠心又怎会不顾生死护在自己身前?可是……他对佑辰……

左御凌猛然一个机灵坐起。

——佑辰!佑辰还在一楼,昏迷不醒!

左御卿站起身来,看看外面,箭雨过后,悄无声息。他漠然开口:“从箭的射程来看,对方应该在船上。若现在出去,你会成为他们的箭靶。”

“你的意思是让我抛下佑辰不管?”

“就算你不管,他的同伴也会管他。你认为赫连澈和白亦然会丢下他不管吗?”左御卿语气犀利地反问。见左御凌神色不善,左御卿踱步到隔间的窗边,一把拉开窗户,冷冷道,“幸好他们的船还没到船尾,从这里下去,他们发现不了。”他看着愣神的左御凌道,”你确定你要去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面对未知的危险吗?”

“不错!”左御凌斩钉截铁应道,从窗口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话从风里传来,“卿儿你也多加小心,来人不可小觑,我们到龙须山会和!”

左御卿看着左御凌下落的身影微微恍然,随后抄起左御凌留下的璇玑回身,掠向门口,砍落两个已经上船埋伏着的敌手。

左御凌掠到一楼,迅捷转身,闪进之前安置江佑辰的房间,还好,这里是一楼,处于低矮地段,企图围住本艘船的另外两艘船发射的箭矢都是朝二三楼去的,一楼并未受到波及。

江佑辰还在昏迷,左御凌守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

若下毒之事真的不是卿儿所为,那会是谁呢?这伙儿杀手又是谁?何人所派?

蓦地,左御凌脑中灵光一闪,当时卿儿看过药之后,似乎,将药瓶放置在桌上。然后两人看见临河的风景似曾相识,唤起儿时的记忆,不约而同踏出房门,倚栏观看。这期间,若有人做过手脚……将会人不知鬼不觉!

……卿儿……莫非,哥哥真的错怪你了?

破窗的风声席卷而来,左御凌回神,但见带着火光的箭矢再度飞来,硕大的船瞬间被点燃,火势一点点蔓延。左御凌背起江佑辰,寻找着退路。

此番托大,黑鹰堡与麒麟阁都没有带什么人,突发状况的确让人猝不及防。正想着,隐约间听到白亦然急切的呼唤:“臭屁辰,臭屁辰,你在哪儿?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快出来!别再玩捉迷藏了!”

“佑辰,听到的话就应个声!”赫连澈的声音也穿过浓浓火焰烟雾传到耳畔。

“臭屁辰,你该不会是被那些人射到水里当水刺猬去了吧?臭屁辰!”白亦然的声音又接踵而至,甚至带了一丝恐慌,“喂,臭屁辰,快出声啊!小银在这等着你,你快出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左御凌推开房门,火‘噌’地窜了进来,他连连后退,却被浓烟呛得咳嗽起来。

“江佑辰,你他妈想被烧成黑炭吗?”白亦然气急败坏地吼道。

左御凌返身回去,用布巾沾了桌上茶杯里的茶水蒙在江佑辰口鼻上,然后自己袖口也沾湿捂住口鼻,一咬牙,踹开房门掠了出去。

甲板已经开始渗水,船舱大半倾斜,白亦然与赫连澈骑在龙背上,在半空盘旋着搜寻着江佑辰。白亦然几次想掠下去仔细找,都被赫连澈拉住,沉吟片刻,赫连澈也企图掠下去寻找。

刚要动,看见左御凌背着江佑辰从浓烟中冲出,顿时松了口气。小银龙尾一摆,伸到左御凌面前,示意他上来。左御凌也不含糊,跳上去几个起落跃到赫连澈两人面前,把江佑辰交给他们,尔后又掠下龙背寻找左御卿。

“臭屁辰怎么了?”

“中毒。应该是这波人儿钻了空子……”左御凌简短答道,穿梭在火海中。几番寻找也没找到左御卿,被大火逼迫到角落,不得已又掠回去。

“我去拿解药!”左御凌丢下一句话又掠向旁边的敌船。

“我也去!”白亦然双足一点,紧随其后。

赫连澈想跟去也没办法了,只好乖乖待在原地守着昏迷的江佑辰。

敌船栏杆处站满了弓箭手,见如影随形的两人不顾箭雨从天而降,不少人慌了手脚。

站在船舱被众人保护着的蓝衣男子见左御凌和白亦然自投罗网,嘴角一桃,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

而白亦然看请楚他的样貌不由一惊:“蓝凌宇?!”

蓝衣男子微微错愕,后来醒悟过来,原来是把他当做三弟了。不过,那个老实巴交、醉心于诗词歌赋的懦弱公子,怎么会认识江湖盛传的日魄?

无论如何,今天的目的也已达到。碧血堂堂主出尔反尔,私自泄露自己的行动计划,只给他下毒已经算便宜他了!麒麟阁和黑鹰堡势力也大到让人不得不妨,如此一来,让他们相互牵制,对付宇文濯就简单多了!

这天下,将会是他蓝溥玉的!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七章 情意难辨

我与赫连澈正在兴致勃勃地欣赏沿岸的美景——虽然已经是冬天,但还没冷到结冰的地步,前几天的雪融化了大半,料峭寒意反而让人精神十足。几树腊梅开出傲然的花,冷香沁人心脾——所以,对于来往的商船并未在意。待两艘豪华得不输于我们坐的船的商船越靠越近,才察觉出诡异。

小银从我袖口飞出,悬在半空警告道:“有杀气!小心!”

话音未落,箭羽破空的声音响在耳畔,麒麟剑微微鸣动,铮然出鞘,在半空中击出一道圆弧,阻挡着突如其来的箭。

赫连澈也抽出长剑,格开不少的箭。

“那些人什么来路?居然看也不看就射箭,还一副要置我们于死地的样子!”

“看不出来。不过,应该不是只冲你而来。”赫连澈沉吟着,又道,“看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怕是跟官兵有关系吧?”

官兵?官兵为何要杀我们?他们的兵服看着不像本国所有……我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敌国的什么人?”

“我会给沧溟飞鸽传书,一天之内必能查清楚。小银虽然能一口火灭了他们,不过,还是不要牵扯到神力为妙。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居然搅和到江湖中来了!”赫连澈还剑入鞘,抽出长鞭,舞得亦仙亦幻。

我不想输给他,也将麒麟剑耍得虎虎生风。忽然想起,江佑辰半晌没动静了,不由担忧起来。外面的箭这么明目张胆,他居然还在睡觉?!——莫不是昏迷不醒了吧?

刚想拐过去到他的房间确认,漫天箭羽又飞来,这次居然还在箭头上点了火!

赫连澈拉过我迅速转身,缩在拐角角落里,躲避着火箭。【此火箭非彼火箭,大家知道即可,不许挑毛病!】

“臭屁辰怎么也没个反应,该不会睡过去了吧?”还好,箭到了这里势头弱了下去,影响不到房中的江佑辰。

“我想起一事。”赫连澈表情凝重,冷不丁开口。

“何事?”

“佑辰刚到麒山那会儿,师父每月会将他带到密室,三个时辰后才出来。”赫连澈回忆道,“那时候佑辰的脸色好像挺苍白的。”

“是么?我这七年倒没见过他和师父去密室啊……难道我老想着玩没注意过?”我挠挠头,有点愧疚。仔细想想,的确如此。我那时心心念念只想着赫连澈回来接我,狠命地练习武功,练完蒙头就睡。空闲了捉弄捉弄人,所以对于旁人甚至是跟我比较亲密的江估辰都无暇顾及……

贴着沿路的木窗摸到江估辰的房间,门居然是开着的!我和赫连澈对视一眼,掠进房门,果真不见了江佑辰!

来不及多想,火势蔓延开来。赫连澈果断道:“先离开船!”

小银倏然变大,驮着我们飞离着火的船。

“臭屁辰,你在哪儿?”

“佑辰,听到的话应个声!”

我与赫连澈呼叫了半晌也没有回应,我几次想掠下去但都被赫连澈因火势太大的理由拦下,末了他都沉不住气,想要翻身而下,企图去二楼左御凌他们的房间查看。

正在此时,一楼人影闪动,左御凌背着江佑辰出现在甲板。小银顾不上其他,摆尾过去让他们上来。

江佑辰脸色苍白,双眸紧闭,竟是昏迷不醒!

“他怎么了?”

“中毒!”左御凌简短答了句又掠下龙背,找寻左御卿。

中毒?!江佑辰怎么会中毒?!满心狐疑地伸指搭脉,果不其然,他居然被人下毒?!可怎么会和左御凌在一起呢?左御卿又去哪儿了?

轻拍着怒极的小银,我示意它稍安勿躁,无论如何这线索也不能毁掉!

左御凌没找到左御卿又掠了回来,我刚想问他关于江佑辰中毒的事,他几乎没做停留就跳下去,落在靠近的一艘船的甲板,说什么去拿解药。

我正愧疚没顾上江佑辰才让他中毒,所以不甘落后,紧随左御凌而去。

然而,敌船上出现的蓝色华服公子让我傻了眼:“蓝凌宇?!”

不对,不是他!蓝凌宇眸光淡然,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凉薄态度,顶多算是温文尔雅。而此人,眸光透出的是赤裸裸的蔑视以及……野心!

“解药呢?”左御凌气势汹汹问道。

“什么解药?”蓝衣男子眉梢一挑,傲然反问。

“蓝大世子下的毒怎么会不知道解药?”左御凌讽刺道。

蓝溥玉嗤笑一声,并未答话。

“喂,你认识他?”我小声问道。

“堂堂兰茵国的大世子,我怎会不认识?”左御凌对他仿佛颇为不满,瞪了他一眼,对我细声解释道,“你刚刚说的蓝凌宇是他的三弟,他叫蓝溥玉。含着金汤匙出生,内定的继承人,为人傲慢不可一世,看不起任何人。想要的会不择手段得到!”

“哦,那他为何要害辰师兄?”

“不知道。”左御凌皱眉,“恐怕和碧血堂接手的生意有关吧?蓝溥玉那样野心勃勃的人,肯定会雇佣杀手铲除拦在他面前的人或者对他有威胁的人。”左御凌说着侧头看着我,“你是不是求他办什么事,违背了和雇主之间的约定?”

我心头一震,恍然醒悟。是我害了臭屁辰……臭屁辰帮我查刺杀太子的人,触怒了蓝溥玉……之前忙着斗嘴忘了问他追查结果,如今看来,雇主应该就是蓝溥玉了。兰茵国……还真是明目张胆地造反!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说上面昏迷的那个小子?碧血堂堂主江佑辰?”蓝溥玉诡笑着开口,“不错,无意间偷听到你们兄弟两个的谈话,得知江佑辰有宿疾,所以就顺手在他的药里换加了此料。”

“你——”

“别激动。”蓝溥玉伸出一根手指晃晃,“我只想给他个教训而已!回去告诉他,以后接了生意反悔可以,但若想透露雇主的信息,就必须付出代价!”

“那你想怎样?”左御凌手指握紧,追问。如果,当时他仔细一点,就不会误将毒药当做治病的药给佑辰吃了。

“用魂引交换解药,如何?”蓝溥玉笑得猥琐。

“魂引并不在我手上。”左御凌老老实实答,余光扫了我一眼。

我沉默不语,准备伺机而动擒住他换取解药,反正擒贼先擒王,百试不爽的。

蓝溥玉狂妄道:“别想擒住我来威胁我拿解药,我会在你擒住我的时候将解药毁掉,信不信由你。”

我愤然看着他,他慢悠悠掏出装解药的瓶,玩味地摆弄着:“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吗?相思断肠……啧啧,那可是折磨得很哪,加上他宿疾未愈,你们再犹豫他可没救了。”

“好啊,我给你魂引,你给我解药!”我迈步上前,伸手入怀,作势掏魂引迷惑他。

蓝溥玉冷笑“自作聪明,魂引根本不在你手上,骗人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说着,他手一扬,将药扔下了船!

我飞身追去,旁人立马围上来堵截,左御凌红了眼,砍倒两人,掠出去,追逐掉落的解药。

蓝溥玉双手一挥,弓箭手又拉开了弓,准备射箭。

“小心!”看左御凌那么拼命去追解药,我也不能看他被射成刺猬,警告一声,点足朝蓝溥玉跃去。

蓝溥玉狂笑着后退,躲在众人的保护下,冷冷道:“开船,本公子没工夫陪你们玩了!改日再会!”

这个混蛋!到底什么意思?!

没法近身,擒不住他,再追下去也是徒劳,返身解决几个弓箭手,一个纵身,跳上小银的尾巴,然后伸手去拉河里的左御凌。

冷不防另外一只手从水里冒出来紧紧攥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去。回神看见左御卿铁青的脸慢慢从水底钻出,双唇紧闭,瑟瑟发抖,水里晕开一片血色。

他受伤了?还跌入河里?怪不得之前左御凌找他没有找到……

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伸出另一只手想掰开他桎梏我手腕的手,但见之前追着解药的左御凌艰难游过来,他也被冬天的冷水冻得唇色发青,略一犹豫,还是将他拉了上来,然后才拽起浑身湿透的左御凌。

他们两人躺在龙背上气喘吁吁,左御凌递过药,喘息道:“解药……先看看是真是假……”

左御卿神色复杂地看我一眼,疲惫地阖目,不知是否昏厥。他的左肩汩汩地流着血,染红了大半衣衫。

我将药递给赫连澈,他检验一番,示意没有问题,倒出一颗准备塞到江估辰口中。无奈江估辰牙关紧闭,无法开口。赫连澈一咬牙,试图强硬掰开他的下巴。

“慢着!”左御凌缓过气来,阻止了赫连澈的动作,“我来!”说着起身走到近前,半跪着揽过江佑辰,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轻道,“我怕解药会加重他的病,小心些好。放心,我小时候曾做过一次,知道怎么让他不受伤害。”

说完,将药含在自己口中,俯身,覆上江估辰苍白的唇,右手揽着江佑辰的腰,左手贴在他的腹部,轻按,力道看似微妙,却让江佑辰皱眉出声。左御凌趁机撬开他的牙齿,用舌头将药顶了进去,左手慢慢上移,似乎在输送真气。

一刻钟后,他才松开江佑辰的唇,左手也慢慢收回,脸色却由之前的紫青变得苍白,他轻声道:“好了,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你方才在做什么?”我好奇道。

“没什么,只是左家的一种疗毒方式。”左御凌淡淡解释了一句,把江佑辰轻放在龙背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蓦然侧头,对上左御卿探究的眼神……

他不是昏迷了么……怎么……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八章 心痛为谁

祁洛河临近岸边的河道上,静静漂浮着一艘精致绝伦的小船。

茗璐临窗而坐,透过熊熊烈火,目送着金色的龙载着那五人远去,才转头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娇嗔道:“爹爹,我们不出手吗?”

茗扬玩味地笑着,慢慢将手中的茶递到唇边,轻抿一口,目光也追随着那条金光闪闪的龙,直至消失不见。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开口:“不急。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茗扬慨叹一声,道,“原来,龙族真的存在……我还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什么龙族?”茗璐好奇追问。

“龙族成员居于潮海,是上古龙神的子嗣,不属天帝管辖。大多性情懒散,爱凑热闹,护短,少与人类接触。可轻易变幻大小,可幻化人形,可吞吐三昧真火,怒时翻江倒海,威力无穷。”茗扬解释道,狭长的双眸闪过一道精光。

“那……日魄和月魂是……”茗璐询问地看着茗扬,眼里是不可置信的光。

“嗯。不然,你以为呢?整个天下都传得沸沸扬扬,可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属于什么血统……据我所知,刚刚的那条龙,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水龙,不足为奇。它对日魄那么恭敬,日魄,恐怕是条罕见的龙!”

“爹爹这么肯定白亦然是龙?”茗璐惊呼一声,以手掩唇,眸光闪动,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我也不是很肯定。白凤山庄……之所以叫白凤山庄,或许暗示着什么……不过,此时白凤山庄空无一人,想查也无从查起,只能从白亦然身上下手了!”茗扬沉吟着,手指敲击着桌子,一副闲散的表情,但却透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管他是不是,反正赫连澈我一定要得到!爹,你无论如何都要为我做主!他悔婚在先,不可轻易放过他!”茗瑕神色狠厉道。

“茗儿稍安勿躁,切记不可乱来。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爹自会为你做主!”茗扬安慰道。

茗璐自顾自喝了口茶,抬眸问道:“那左御凌和左御卿呢?爹爹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茗儿还是太心急了……”茗扬笑笑,并不作任何透露。

“爹——”茗璐嗔叫一声,起身挪过去,捏着茗扬的肩膀,撤娇问道,“什么事连女儿都要瞒着?”

“少跟我来这一套!”茗扬故意冷着脸。

“好啦,爹,快告诉我!您是不是早就想好怎么做了?”茗璐摇着他的肩,追问。

“你这丫头,真是被爹宠坏了,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别摇了,再摇,爹的老骨头都要断了。”

“那您先告诉我,您把师父他老人家请来到底想干什么啊?”茗璐立马乖乖坐好,静静聆听……

茗扬自负一笑,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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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银降落到阴近的荒山野岭,尾巴一甩,将我们扔到地上,而它倏然变作人形,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累死我了!”

我对它的话置若罔闻,而它见我要起来,迅速翻了个身,四仰八脚地压在我腿上,“干嘛非要我收敛神力?早点一口火灭了他们多好!真是麻烦!”

我一把拎起它来倒提着,教训道:“你一口火灭了他们倒是爽快了,全都成了灰烬,我们还怎么查线索?”

“有什么可查的啊!不就是那兰茵国大世子想害你的师兄吗?”小银也不恼,就那样任由我倒提着它,它还抱臂悠闲道,“干嘛要把那个害你的家伙也拉上来?我可不想背着他。”

“总之,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哥哥奋不顾身去追臭屁辰的解药,我总不能落井下石吧?算了,反正他也受伤了,就当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吧!”我松开手把小银扔下,看了一眼话中提到的两人。

左御凌默默递过绢帕,左御卿也没说话,接过后按向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卿儿,让我看看你的伤。”左御凌低语。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泡了水,才会流血不止。”左御卿冷漠道。

旁边赫连澈忽然急切叫道:“佑辰!”

我回神,连忙奔过去俯身查看。

江佑辰冷汗涔涔,身体不住地发抖,表情痛苦,不时发出难受的吟呻。

“臭屁辰,你这是怎么了?要玩也该有个限度吧,快醒过来,别再耍我们了!”我握住他的手,试图输送真气,帮他御寒。岂料刚凝聚起真气,就被一股邪异的力量反弹回来,将我的手震开。我诧异地看向赫连澈,他也看向我,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左御凌,他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这么诡异?”我冲左御凌吼道。

左御凌垂眸不语。

“喂,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我气呼呼道。

“他既然不想让你们知道自然有他的理由,你别再问我了。”左御凌也冷下脸来。

“你——”

“依我看,现在是解毒的药发挥了效应他才会这么难受,过一阵就好了。”左御凌目光虽然担忧,却没过来。与之前不管不顾地和江佑辰唇唇相依的时候判若两人。

莫非……是因为现在左御卿在看着他吗?

“咳咳……”江佑辰蜷缩成一团,侧身翻过,一口血呕出,抖得更厉害了。

“喂,臭屁辰,不,辰师兄,我以后再不捉弄你了,你别吓我啊!”我心里一空,自责难受,都怪我让他去查刺杀太子的事,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左御凌听见我凄惨的喊叫声,犹豫片刻,终是无法坐视不理。他起身走到我们近前,一看江佑辰呕出的血是深红,不由一惊。他猝然跪地揽起江佑辰,旁若无人地再度吻上江佑辰那染血的唇。

我吐吐舌头,调皮地看向赫连澈,赫连澈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左御凌的动作——他,他竟是在从江佑辰的嘴里吸血!

他的左手仍旧如之前那般按在江佑辰腹部,轻轻微妙地用力按压,他一口一口吸出反上来的血,吐到旁侧。

左御卿按着伤口摇摇晃晃起身,似乎想离开这里,待瞥见左御凌的动作蓦然顿住脚步,他叫道:“左御凌,你疯了!你怎么……你怎么……”

我看他大呼小叫以为他要阻止左御凌帮江佑辰疗毒,悄悄潜过去,伸指点了他的穴道,顺便也将哑穴给点了。

左御卿瞪着我,却无计可施。

我摆弄着麒麟剑,在他身上比来比去:“哎呀呀,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方才拉我是不是想把我拉到河里淹死?嗯?真是坏透了!看看你哥哥,比你不知道强多少倍!”

等了一会儿准备听他反驳,半晌都没反应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点了他的哑穴,他没法说话。于是我继续滔滔不绝:“本来呢,你跟在澈的身边帮他打理一切很让人感动,澈或许会因此而感激你一辈子。可你想得到的太多,还是存了坏心眼,做什么都不择手段,所以现在,大家都讨厌你了。你看,连你哥哥都对我辰师兄心存愧疚,现在他心里肯定在埋怨你呢!”我一边说一边抽出麒麟剑,在他身上划了几下。

肩头的衣服被桃开,伤口已经被水泡得红肿异常。我叹口气,俯身与他平视:“谁让本公子我心眼好,看你伤得这么重,于心不忍。”我撕下一块干净的布巾,在袖口里掏了掏离开摩天崖时斐然送我的药,倒在他伤口,“就当报答你哥哥救我师兄吧!我跟你的帐可还没算请呢!”

左御卿胸口不住起伏,双目喷火,似乎焦急万分,我慢悠悠帮他包扎好,才解了他的穴道:“解开可以,你别乱动,浪费了我上好的药。”

左御卿却是在我解开他穴道的那一瞬猛然推开我,奔向左御凌:“哥,快停下!”

左御凌停是停下了,只不过,是疲惫地倒下,陷入昏迷。

呃……我瘫坐在地,傻愣愣看着倒下的左御凌,有点发懵。这家伙,该不会死了吧?怪不得刚才左御卿那么焦急。他竟然为了帮江佑辰解毒不顾生死?!

可是……只是吸出毒血的话应该不至于吧?

“你们满意了?滚!都给我滚!”左御卿抱着左御凌,怒火滔滔。

“让我看看他……”我上前,掏出所有的药,“我这里有好多药……”

“谁稀罕你的药,滚开!”左御卿似乎有些发狂,他将药瓶抓起朝我扔来。

赫连澈一把抓住药瓶,拦在我面前,看着左御卿,缓缓开口:“他会怎样?”

左御卿没有对赫连澈发怒,只是侧过头,低声道:“不用你们管……你们都走吧,江佑辰不会有事的。落谦也并非我们抓走,若想找你们的师父,就去武林盟主那里吧!”

我和赫连澈面面相觑,又听他道:“不过,茗扬似乎设了圈套要害你们,去不去由你们了……”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九章 古怪的臭屁辰

小银调皮地挂在剑上面死活不下来,让它变回小龙也不肯,说什么耗费太大神力,没法变回去了。我只好扛着麒麟剑,任由它在后面打坠儿玩。

赫连澈背着江佑辰跟在我后面,斟酌开口:“亦然,你说兰茵国那个大世子究竟什么意思?”

“他?肯定是因为辰师兄揭他的老底,恼羞成怒,欲图杀人灭口。”我嗤笑一声。

“可他仍旧放过了我们。”赫连澈接口道,“我在想,他的目的似乎并不这么简单。”

“或许就是这么简单呢!”我懒得再想蓝溥玉的事,放慢脚步,与赫连澈并肩,“澈,你说左御凌会不会有事啊?”

“不知道。”赫连澈摇头,“不过,既然左御卿不想跟我们一起走,那就表示他有办法救他。”

“你是不是对他的死活毫不关心?”

“……是。”赫连澈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呃……还真是狠心……我正想着,他忽然笑了:“你是不是就在期待我给这样的答案?”

啊?

我挠挠头:“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也是,也不是。”赫连澈向上托了托江佑辰,看着远方,“有时候,强劲的对手可以说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了解你的人。左御凌,的确是个不错的对手和朋友。”

“那你们争来争去,不会烦吗?”

“你不明白的,结果并不是很重要,真正让人热血沸腾的是争斗的过程。”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幢憬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体会那种感觉呢?”

“不用心急。等佑辰痊愈,我们去会会茗扬!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通常会年底前一个月召开,离那天不远了,到时你可大展身手。”赫连澈宠溺笑道。

“那是自然!”我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趴伏在赫连澈背上昏迷不醒的江佑辰——他的脸色仍旧苍白,呼吸虽然不像之前那么紊乱,却也微弱。我忿然道:“臭屁辰这家伙,有事居然瞒着我们。等他醒来,一定要狠狠地教划他一顿!”

赫连澈抿唇微笑,侧头看了一眼肩头的江佑辰:“他若听到,铁定要跟你吵架。”

我嘻嘻一笑,和小银欢快地走在前面,满心期待地幢憬着能够大展身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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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堡的分舵终于近在眼前,小银跳下赫连澈安置好江佑辰,丢给我一盒美味的甜点便去了密室,他才离开总舵两天,就又积累了一桌子的密函要批阅。

我也累了,就没缠着他跟他一起去。沐浴完毕,换了新的衣衫踱到江佑辰房中,一边守着他一边吃甜点。

不得不说,臭屁辰仔细看起来还真的挺好看的,就是此刻憔悴了些,带了种病态的俊美。剑眉微皱,眼睛紧闭,高挺的鼻,呼吸时鼻翼一闪一闪,颇为可爱。双唇泛着苍白的红润,惹人怜爱。

我比划着桂花糕,轻轻触碰他的唇:“哎,臭屁辰,我这里这么多好吃的,桂花糕、芝麻酥、核桃酥、鸡汁烧卖……啊,真好吃啊!臭屁辰,你再不醒来,我可就吃完了哦!”

没有反应。

我叹口气,自顾自咬了一口,故意吃得香甜:“臭屁辰,我还没请你喝酒呢,我数到十,你若不反对,我就当可以赖帐了哦!虽然我银子都准备好了……不过,留着买小玩意儿也蛮不错的……

“一、二、三、六、八……”我开始数数。

或许是甜点的味道太过香浓和诱惑,又或许是我的耍赖让他担忧,江佑辰总算睁开了他那闭了一天的眼睛。

我欣喜地把甜点扔到一旁,扑上去兴奋地大叫道:“啊,臭屁辰你可算醒了!”

他虚弱笑笑,轻声道:“我若再不醒,你是不是打算把好吃的都吃光?”

“没错!”我又跑过去拿起甜点,桃了自己最喜欢的核桃酥递到他唇边,“喏!核桃酥,最后一块!赏给你了!”

“有没有水?”江佑辰微笑着问我,并没有吃核桃酥,而是想喝水。也对,他中毒在先,然后吐了不少血,口渴是必然的。

“有啊!你等下!”我跑到桌旁端起之前晾好的热水过去,试试温度,已经不烫了,一手搀扶他起来,一手端着茶杯喂他喝水。

可能真的渴极了,江佑辰喝得很急,有些许的水顺着他的唇流到了下巴他也浑然不觉。

我哄道:“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的。”等他喝完,我连忙用袖子帮他擦拭干净。

江佑辰也不说话,任由我帮他擦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我笑问:“看什么?睡了一觉不认识我了?”

“当然不是。”江佑辰也笑,“还可以劳驾白公子帮我倒杯水吗?”

“嗯,看在你这么英俊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吧!”我找了个靠枕扶他靠着坐好,又倒了杯水,捧着慢慢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呐,这杯是烫的,你可别喝那么急!”

“好。”

“我能问问题了吗?”我拈起一块核桃酥在水里搅了搅,待那头被水泡得酥软了便从水里拿出来递给他,江佑辰迟疑了一下,终是轻轻咬了一口咽下。听到我的问话,垂下眼帘,半晌,才点点头。

“你帮我查雇主的信息是不是有危险?”我再次用核桃酥蘸蘸水,自己咬了一口。

江佑辰低头小声“嗯”了一声,很快抬头道:“我带着冥和许迎呢,并未单独行动…”

“哦?那雇主是谁?”这回换他吃了。

江佑辰又愣了下:“我还没告诉你?”

“是啊!”我连剩下的核桃酥一股脑塞到他嘴里,“光顾着和我斗嘴了。”

“蓝溥玉,兰茵国大世子,他野心勃勃,想要染指宸国……”江佑辰嘴里被我塞满核桃酥,说话有点含糊不请。

“好了,这些我知道了。最后,还有个问题。”我摇晃着茶杯,驱散热气。

“嗯?什么?”江佑辰咽下最后一口,抬眸看我。

“你的病……为何从来没跟我说过?”我桃眉看他。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晕船嘛,休息一下就好了……”江佑辰笑笑。

“少骗人,左御凌都告诉我了!”我故作生气地看着他。

“他,他说的不能当真,不是什么宿疾!只不过是在我刚出生不久被人刺穿了左腹,伤到脾胃,那时体质差迟迟疼愈不了才会越来越重,但这些年在师父的医治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江佑辰不知是计,忙不迭地解释,反倒说出了实话。

原来是伤到脾胃了……怪不得……那么小就被人刺杀,还伤得那么重……

“伤到脾胃……那你还爱吃杏?”我皱眉。

“是啊,谁让我小的时候,爹爹总是不让我吃,怕加重胃的负担。所以到了麟山,就老想吃以前没吃过的东西。再说,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江佑辰捂着左腹问道,“我记得我好像中毒了,怎么现在一点事没有?”

“是啊,差点被人毒死!真是一点警戒心都没有!”我抿了一口水,已经温了,便递给他喝,“我刚才让你吃核桃酥没事吧?疼不疼?”

“……嗯,有一点。”他喝完水回答。

“那你不说?早知道不给你吃了。”我扶他躺下,“再躺会儿吧。你知不知道给你解毒可麻烦死了!你说什么都得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

江佑辰突然握住我的手,我一愣,问道:“怎么了?”

“原来是你——”他沉吟着,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稍一用力把我拉到他怀中,不由分说地吻上了我的唇。

“唔——臭屁辰——你——”我有点发懵,这家伙发什么疯?怎么突然……

我一手拿着茶杯没法动弹,另一只手被他的手死死握住,胸膛贴着他的,姿势怪异。这一开口就被他钻了空子,他生涩地顶开我的牙关,胡乱追逐着我的舌头,吻得杂乱无章,却是热情似火。

被臭屁辰亲吻……竟然是这种感觉……心里痒痒的,却带着一分雀跃。与赫连澈的吻不司,赫连澈的吻让我意乱神迷……

终于等到他松开我,我倒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喘息道:“臭屁辰,你搞什么鬼?你该不会是报复吧?”

小时候不懂事,逮住他就要试试亲吻是什么味道,他不会记到了现在吧?

江佑辰也气喘吁吁,他勾唇一笑,反驳道:“谁让你趁我昏迷的时候亲我?我要亲回来!”

“谁亲你了!”我气呼呼道,“是左御凌给你解毒的,他用什么左家独特的方法,含着你的唇帮你吸出了毒血,真诡异的方法啊……我本来想用真气逼出毒血的,可是不管用。”

江佑辰听了我的话,表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半晌,他将信将疑地问我:“你说……是左御凌。”

我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江佑辰嘟囔一句:“怎么可能是那个家伙……他明明发誓,除了卿儿,谁都不碰的……”

第四卷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章 往昔的……情深意重

  在黑夜的映衬下,白茫茫的雪地带着一股阴森气息,干枯的枝桠上停着一两只乌鸦时不时叫两声,更显得苍凉。

  左御卿背着为了给江佑辰解毒而动用神御、被毒素反噬而昏迷的左御凌,脚下踉踉跄跄的行着。左肩早已麻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浑身乏力,眼前阵阵发黑。

  他稳了稳背上的左御凌,自嘲一笑。兄弟手足,果真还是无法割舍。纵然自己再怎么恨,再怎么怨,当哥哥有难时,心还是不可抑制的抽痛。脑中不时闪现的,是幼时欢快的点点滴滴。

  ——“卿儿,喏,我给你带回来的好吃的,你就别生气了,爹爹肯定是想等你再长大一些才带你去见各派掌门。其实那些所谓的掌门人老的老,疯的疯,没什么好看的。”

  ——“卿儿,娘说明天带我们去看花灯会,咱们去找佑辰玩吧!看看他明天有没有空,如果三个人一起去就更好了!他那个病秧子,真该多出来走走!”

  ——“卿儿,你别老是不眠不休的练功了好不好,你看,你变得好瘦。想练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的,走吧,去吃饭!今天我吩咐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烧鸡!”

  ——“卿儿……”

  “卿儿……”左御凌呼吸急促,紧张的叫着左御卿的名字。左御卿恍然回神,环顾四周,无奈叹了口气,他、竟然迷路了!

  不再赶路找什么客栈,左御卿在林子里找了几棵挨得紧密的树,把左御凌放下,让他倚靠着干枯的树身,解下外袍披在他的身上,然后在附近找了些柴草点燃取暖。

  映着火光,左御凌的容貌显得亦真亦幻。左御卿静静凝视,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篝火,说是无法理解,其实他怎么会不理解呢?哥哥不顾自身安危去救江佑辰,还不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

  ————

  江、左两家世代交好,所以,作为后一代的小孩子,左御凌、左御卿、江佑辰也是自小就在一起玩耍。

  令左家兄弟很奇怪的是,江佑辰被江伯伯管的比较严,一般不许他单独出门,而跟在他身侧的侍从侍女也是多得让人惊讶。

  “佑辰,你可算出来了,你再不来,我和卿儿就该去你家找你了!”左御凌拉着左御卿站在胡同口,看着满头大汗奔过来的小小少年,松了口气。

  左御卿对着江佑辰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佑辰哥哥!”

  江佑辰歉然一笑,拍拍他的头,然后抬起小手抹了一把汗,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们家的下人随处可见,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

  “那走吧!”

  三个小少年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在街头闲逛。

  左御凌买了不少吃的塞给身旁比自己稍小的两人,江佑辰看着满手的千奇百怪的吃的傻了眼,他好奇道:“御凌,你给我的这些东西……都是吃的?!”

  左御凌还没回答,左御卿小大人般的瞥了他一眼:“不是吧,佑辰哥哥?堂堂江家大少爷居然连这些都没吃过?我和哥哥可是几乎每天都来买着吃,如果实在抽不开身也会让爹爹帮我们买回去的。”

  江佑辰“哦”了一声,拿起一串糖葫芦傻呼呼的问道:“这些小红球真的可以吃?”

  “是啊,很好吃的,你尝尝。”左御卿被他的样子逗笑,率先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糖葫芦,大快朵颐,“甜甜的,酸酸的,我最喜欢吃了!”说着递到左御凌嘴边,欢快叫着,“哥哥,你也吃!”

  左御凌笑吟吟叼下一颗红果,慢慢嚼着,看向江佑辰。

  江佑辰愣了下,迟疑着张口咬了一颗下来,眉头一皱:“好奇怪的味道啊!”

  “怎么样?好吃么?”另外两人像是想得到嘉奖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嗯!”江佑辰点点头,慨叹道,“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唉!爹爹怎么从来不给我买这样的好吃的!”他再度咬了一颗红果下来,一脸享受地吃着,然后捏起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问道,“这个呢?是什么东西?也能吃吗?”

  左御凌和左御卿哈哈大笑起来,对他道:“没错,你抱着的都是吃的!看来伯伯对你看得实在是太严了,连吃的都不让你吃。我都怀疑 ,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你们两个竟然取笑我!”

  “好了好了,今天既然出来了,那就大吃一顿!我请!”左御凌上前搂着他的脖子亲密道。

  “这可是你说的!”

  于是,三个人在各个摊前流连,凡是江佑辰没见过没吃过的,左御凌就买下来三个人一起吃,还负责给他介绍叫什么名字,怎么个吃法……

  本来吃得津津有味的,江佑辰突然变了脸色,步子慢了下去。

  左腹毫无预兆的绞痛起来,一下一下针扎似的,这种似曾相识的痛,他只记得更小的时候疼过一次,不过那时候太小,早就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

  “佑辰,怎么不走了?是不是又看见什么没见过的了?”左御凌回头,看向停下脚步的江佑辰。

  江佑辰摇摇头,按着左腹痛苦道:“我有点不舒服……”

  左御凌和左御卿收起吃食,返身回去,见他的额上已经冒了汗,不由一惊:“怎么了?很疼吗?”

  “嗯。”江佑辰眉头皱得更深,他痛得弯下腰,轻呼一声。

  “那我们快回家吧!”左御凌见他脸色不好,有点担忧。他把吃的都塞到左御卿怀里,扶着江佑辰,“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我还能走,走吧!”江佑辰忍着痛迈步,左御凌示意左御卿跟上,三人朝江府行去。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我和卿儿怎么没事?我们平时就是这么吃的啊……你还是体质太差了!”左御凌嘀咕着,掏出手帕细心地帮江佑辰擦拭额上越来越多的汗水。

  江佑辰忽然推开左御凌,冲到路旁弯腰呕吐,几乎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左御凌左御卿一左一右拍着他的背:“唉,那么多好东西都给你浪费了……吐出来有没有好一点?”

  江佑辰刚要说话,又俯身狂吐,这次吐出的……却是鲜红的血!

  “佑辰!”

  “佑辰哥哥!”

  左御凌和左御卿被那刺眼的红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掏出另一块干净的布巾让他擦拭。左御卿也不要吃的了,扔到路旁,伸出小手帮江佑辰揉着左腹,担忧的唤了一声:“佑辰哥哥……很疼吗?”

  江佑辰垂眸看了他一眼,安慰道:“没事的……别担心,我们回家吧……”

  “我背你!”左御凌蹲在他前面,“这样走的也快些!”

  江佑辰也不勉强再走,乖乖趴在他背上,歉然道:“真对不起,扫了大家的兴……”

  “说这些干嘛!你呀,真该像我们似的练练武了,看你弱的!”左御凌数落道。

  “谁说我没练武?爹天天都看着我……就怕我偷懒……”江佑辰反驳道,忽而转头问道,“卿儿,改天佑辰哥哥再请你吃好吃的吧,今天真抱歉,没吓到你吧?”

  左御卿跟在他们后面,摇摇头:“卿儿不怕!等回去我请娘亲给你熬些补血汤吧!”

  “嗯……谢谢……”江佑辰的声音渐渐减弱,搂着左御凌脖子的手也滑落下去,竟是失去意识!

  “哥哥……”左御卿毕竟小一点,他扯扯左御凌的衣袖,担忧道:“佑辰哥哥不会死吧?”

  “别胡说!”左御凌呵斥一声,加快了脚步。

  回到江府,江秋白一见儿子被人背回来,心里咯噔一下,也没心情斥责他私自跑出家门了,接过江佑辰抱在怀中,对左善离点头示意后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大堂。只剩下左善离父子三人。

  左御凌和左御卿看左善离脸色铁青,不由对视一眼,小声叫道“爹……”。

  “还敢叫我!”左善离怒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怎么把辰儿给拐带出去了?”

  “我们只是想带他去吃点好吃的……”左御凌反驳道。

  “你住口!他体质差你们不知道吗?还敢叫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左善离怒气冲冲。

  左御凌开口,“爹你别生气,孩儿下次再也不敢了。”顿了顿,又道,“我们去看看他,可以吗?”

  “别去,省的招你江伯伯烦!你们先回家,爹留在这里就好。”左善离叹口气,也无心再训他们。

  “我们也在这里等吧!”

  ——结果,这一等,等到了第二天。左御凌和左御卿两兄弟累的困极,在一旁的椅子上相互靠着睡着了,而左善离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快到午时,江默才出来,神色疲惫。

  “江兄,辰儿怎么样?”

  “不太妙……”江默叹口气,心力交瘁,“比以前更加严重……”

  “都是那两个逆子不好!”左善离气道,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起来。江默拉住他嘘了一声,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怎么让两个孩子睡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唉,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你自己,快抱他们去内室卧房!”说着上前抱起左御凌。

  左御凌在他怀里动了动,睁开惺忪睡眼,一件是他立马驱走睡意,紧张问道:“江伯伯,佑辰他没事吧?”

  “嗯,没事了,御儿不用担心,困了继续睡吧!”

  “我想去看看他……”左御凌揉揉眼,坚持道。

  “辰儿也睡了,等你睡醒再去看他好不好?”

  “那好吧……他没事就好。”左御凌虽说是三个孩子里最大的,但也才八岁,等了一夜,难免困乏。他被江默抱着,很快又睡着了。

  江默看着左御凌,眼前浮现出爱子痛苦的睡颜,更觉心痛如绞。当初如果他再小心点,怎么会让敌人钻了空子,伤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左善离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也颇为感伤:“江兄,真是对不住,我真该好好管教这两小子!”

  “哪儿的话!管两个孩子什么事!”江默白了他一眼,这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饶是如此,在听到江佑辰始终昏迷不醒的时候,左善离还是罚了左御凌。

  左御凌也是自责万分,被罚也毫无怨言。左御卿蹭到他身边,小声道:“哥哥,我刚才听爹说了,佑辰哥哥已经醒了,你不用在跪在这里了。”

  “真的?!”

  “嗯。”

  左御凌松了一口气,拍拍左御卿的头:“卿儿帮我揉揉腿,现在麻得不能动了。”

  “好。”左御卿乖乖的伸出小手帮哥哥揉着,眼里是愧疚的光,“哥,你又代我受过。我……”

  “傻瓜,又不是你的错,给你们买东西偷溜出家都是我的主意啊,罚我是应该的。”左御卿笑道。

  ……

  哥哥……

  篝火里忽然炸开一根中空的柴,突兀的声响让左御卿恍然回神,他重新凝视着左御凌,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江佑辰也在跟白亦然讲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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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啊……我唏嘘慨叹:“你们三个的感情应该不错,后来怎么会天各一方呢?”

  “此时说来话长。不过,当时我在麟山主要是养病,所以你刚入师门的时候师傅会说麟山只有我最闲。”江佑辰顿了顿,忽然抬眸,仔细凝视着我,问了个与此事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亦然,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澈师兄的?”

  

第四卷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一章 病危 心急如焚

  什么时候啊……什么时候呢?

  好像,记不清了呢……

  从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好玩才赖上他,后来去了麟山老是做恶梦才一直赖到他的床上,再后来,几乎形成了习惯……习惯他冷淡中带一点无可奈何的宠溺,习惯他捏我鼻子或者脸的调皮,习惯他温和地教训我好好练习武功时低沉的嗓音……

  为我受伤,为我耽误病情留下隐患,信誓旦旦说让我等他回来……霸道的吻,恼怒地宣告必须其他人碰我,吵架后气急败坏地跟着我,找不到我时的手足无措,看我受伤难受他会比我更加痛苦……

  好像,每一件事,每一份情,都让给我无法割舍。

  那,这算是第一眼就认定了吗?还算是日久生情呢?

  “怎么,记不清了?”江佑辰长叹一口气,“你当初怎么就去了麟山呢!”

  “因为麟山有你们啊啊!”我笑笑,不去纠结刚才的问题,“臭屁辰,你好奇怪啊,为什么总觉得你一觉醒来,似乎变了个人?”

  “那……你是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江佑辰调侃,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小小的阴霾。

  “都喜欢啊,不过,更喜欢现在的你,现在的你—毫无反击之力!我可以轻易欺负你了!”我伸出魔抓,用力扯扯他的脸,“我都好久没欺负人了,不练练肯定会生疏的,以后回了麟山,师兄师姐们该怀念了!”

  “你—你这个小魔头,怎么越来越嚣张了!”江佑辰被我扯得双颊泛红,大眼一眨,居然透出一点水润,“哎呀—疼,疼死我了!”

  “装什么装”我白他一眼,并未上当。

  “我是说……胃疼”江佑辰艰难道。

  “啊!”我悚然回神,连忙松开捏他脸的手,看他英俊的眉紧锁着,有点内疚,我吐吐舌头,“对不起,我忘了你现在是病人。很疼吗?”

  “废话!啊—”江佑辰轻呼一声,咒骂,“这该死的病,每次每次发作都得疼好几天。”他按着左腹,缩了缩身子,“当初还太小,别人刺了一剑,对还是小婴儿的我来说,那可真是个大窟窿,流血可多了,我差点死掉呢!”

  “那为什么一直没有长好?”被病痛折磨几十年,却依旧带着灿烂笑容遮掩病情,痛时也是自己独自承受,臭屁辰……我在心里感叹一声,紧跟着,心,忽然有点疼。

  “伤我的人在剑上抹了奇怪的药,师父说,很难长全……本来在我爹费尽心思为我六年药膳的努力下,快要长好了,结果被御凌带出去乱吃一堆,反而功亏一篑,那次我昏迷了半个月,可把我爹吓坏了……”江佑辰微微侧身,试图蜷缩着身子减轻疼痛,“所以,那次左伯伯罚御凌罚的也比较狠。不过,爹说不是御凌的错,而是他的错……”

  “没有药吗?怎样才能止痛?”我看他脸色又变得煞白,不由一惊。

  “没用的,药现在已经失效了,只能硬生生熬过去。”江佑辰艰难说完,再次翻身,这次是平躺,他抬眼看我,“亦然,帮我按着可好?”

  “恩。按着就可以了吗?要不我去找大师兄,他或许会有办法的!”我忙不迭的凑近他伸手到他腹部,又慌乱的起身想去找赫连撤,但又怕他疼得难受,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不用,按着这里就好了,使劲按着,我现在没劲了……”江佑辰低语,眼睛合起。

  “好。”我连忙伸手按在他胃部,慢慢用力,“这样可以吗?”

  “再大点劲……”江佑辰虚脱般把手垂到身侧,气若游丝。

  “臭屁辰,你这样……好像生孩子啊……”我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江佑辰也扯扯嘴角,白我一眼,无力争辩,呼吸竟慢慢艰难起来。

  “到底管不管用啊?要不,我直接一拳揍晕了你岂不省事?你既感觉不到疼,我也不用看着你难受一起难受了……”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江佑辰微微一笑,右手抬了几次才抬起,覆到我手背上,他盯着我,缓缓开口:“亦然……我若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斐然是神医,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早知道你有这诡异得病就带你一起去摩天涯了,都怪你,不早点告诉我!”我听他说‘死’字,心里一慌双手用力按在他的左腹,清晰的感觉到他腹部的脉搏跳得异常的快,更加担忧。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江佑辰眸光闪过苦涩的笑意,神智渐渐涣散开去。

  “臭屁辰,你别睡!左御凌他会救你,他知道怎么救你,我马上去找他好不好?之前你痛的时候他也控制住了,你别睡好不好?”

  “臭屁辰……你若敢一睡不醒,我,我肯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泪水无声无息落下,脑子有点混混沌沌的,我搂着江佑辰大哭起来。

  赫连澈整理完文件已经暮色四合,迫不急待的赶往自己和亦然的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隐约听到隔壁沉闷的哭泣,心中一紧,连忙掠过去,推门。

  听到门响,我抬起泪眼,看到赫连澈,哭得更欢。

  “亦然,怎么了?”赫连澈过来,帮我擦擦眼泪,“怎么哭起来了,佑辰只是昏迷,左御凌已经帮他解了毒,别怕,他会没事的。”

  “不是,不是,他刚刚醒过一次,可没多久又昏过去了。还说……还说……他会死的……让我不要忘了他……”我扑到赫连澈怀中抽噎道,“澈,快想办法救他,快想办法救他啊!我不要臭屁辰死啊……”

  赫连澈拍拍我的背,嗓音沉静有力:“亦然,冷静点,佑辰只是在说丧气话,我保证,他绝不会有事,好不好?”

  “真的?”我从他怀中抽离,抬眼看着他。

  “恩,真的。”赫连澈抬手拭去我脸颊的泪,“亦然好久都没哭过了呢,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澈,我想起来了!”我脑中灵光乍现,抓着他的双臂兴奋道。

  “什么?”

  “可以用我的血呀!”我解释道,“之前用我的血治好你,说不定也可以治好臭屁辰,我们试试吧!”

  赫连澈微微皱眉,他抓住我的手腕:“不行!”

  “为什么不行?”

  “血疗终究是太危险……万一……”赫连澈咽下一句话,复又松开我,侧身,掩盖着眼里的神色,“万一血疗没法救他怎么办?上次是有斐然在场,才会那么顺利。如果连你也受到波及怎么办?”真该死,他竟然在嫉妒!他堂堂赫连澈堡主居然小心眼到要看着自己的师弟面临死亡而无动于衷?!不,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太在乎亦然,对,只是太在乎亦然,不忍心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赫连澈,你是不是太狭隘了……

  我自然不知道赫连澈在气闷什么,只是考虑着他的话也觉得有理,但又低头看看江佑辰死气沉沉的脸,最终咬牙道“赌一把吧!”说着便要划破手腕。

  “慢着!”赫连澈阻止一声,半响,道“叫小银出来,问问他比较妥当。”

  “好吧。”我飞快地跑向我与赫连澈的房间,拎起矮几上的小银,摇晃道,“快醒醒,快醒醒!”

  “干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小银不满的揉揉眼,见我双眼泛红,不由稀奇道,“哎呀,真难得,你哭过?”

  “你不是神龙吗?告诉我,怎样才能救臭屁辰?用我的血可以吗?”我自动忽略他揶揄的话,径直问道。

  小银神色微变,看我一眼,沉吟道:“你要救他?”

  “是啊!你只管告诉我,用我的血到底行不行?”

  “代价可是很大的。你确定你要救他?”小银突然变得老气横秋起来。我弹弹他的脑门,“废话,当然要救!能有什么代价,不就是少点血吗?过些天自会长回来,让澈多给我弄些补血汤就可以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你现在是……”小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废话真多,只要可以就行,我先过去,你慢慢睡吧!”我扔下他,折返回去。

  小银在白亦然背后伸伸手,再次叹气,摇了摇头,低喃:“罢了,这样也好,反正这一劫是早晚都得经历的。主子,怕早已等不及了吧?”

  

第四卷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二章赤子龙神 变劫

  血疗果然奏效,江佑辰不再疼的冷汗直流,睡梦中呼吸也安稳了许多。只是尚未醒来。

  赫连澈吩咐下人好好守着,然后心疼的抱我回房。

  “哎呀,没那么娇气啦,你不用抱着我的。”我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偷笑的流岚,挣扎到。

  “你这些天失血过多,难免会头晕目眩,反正也没有几步路的。难不成……你还害羞?”赫连澈垂眸看着我,饶有兴致的笑道。

  “才没有!”我埋头在他胸前,藏起来滚烫的双颊。

  说起来,好久没被他抱过了呢,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爱脸红了?

  赫连澈体贴地布好饭菜和补血汤,放在小桌上,然后搬来床边:“就在这里吃吧!”

  “恩。”

  大口小口的吃着饭菜,赫连澈支着下巴看我,直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干嘛老是看我?”

  “你好看啊!”

  我拿筷子的手抖了两下,皱眉看他:“人人都说你冷漠,不喜多言,怎么现在越来越厚脸皮?”

  “面对亦然,怎么能冷漠寡言呢?”赫连澈干脆起身,从椅子挪到我身畔,不老实的伸手环住我的腰,“你好久没让我碰你了。”

  我拍开他的手,端起那碗补血汤一口气喝个精光,道:“我在为臭屁辰治病耶,万一……万一两个人那什么……再出点差错怎么办?”

  “你在找借口……”赫连澈的手又缠了上来,可怜兮兮道,“我不做过分的事,可以吗?”

  我余光扫过他略显气急败坏发的俊颜,内心忍不住偷乐起来,能看到赫连澈如此的表情,还真是难得……不过,面上仍是一本正经,还慢条斯理的夹了菜塞入口中:“你不去批阅文件了?”

  “中午都批好了。”赫连澈的手从我腰间慢慢上滑,很想将我搂入怀中的样子。

  “你还让不让我吃饭?”

  “你还没吃饱吗?”赫连澈未取得眨眨眼,瞄了一眼我手中的筷子,“我怎么觉得你手上那双筷子都比我幸福?”

  “澈,你这样让我真不习惯。”我打了个冷战,侧头看他。

  “那就快点习惯吧!”赫连澈再也忍不住,抢过筷子一扔,将我压倒在床上,“待会再吃夜宵,现下该让我吃饭了!这几天都快饿死我了!”

  我被他呼吸灼热的气浪痒到脖子,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赫连澈蹭掉靴子,顺势用脚夹掉我的靴子,抱着我翻滚道床的内侧,如饥似渴版吻起来。

  我的手下意识推拒在他胸前,唇齿相依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在慢慢碧落?剥落他的外衫了。

  顺枪舌战,比以前都要激烈万分,赫连澈像极了一匹恶狼,熟练地褪去我的衣衫,双手覆上前胸,慢慢摸索,一寸寸的抚过,似乎想将每一处都用手指刻画,然后明基到灵魂深处……

  唇舌相离,赫连澈流连忘返的再我唇上轻吻,尔后慢慢下移……

  直到小腹传来异样的温热我才恍然回神,这家伙,居然一路吻到了那里……

  “然……”赫连澈声音干涩,俊美的双眸闪着势在必得的情欲,他的手探到我的后背,慢慢游移着。“只一次,可好?”

  得寸进尺!我白了他一眼,刚要拒绝,他闲着的左手伸到我的腿间,邪恶的逗弄着,我缩了缩身子,侧头艰难道:“澈,不要……改天,好吗?等臭屁辰醒了,确认他无碍了,我们……啊……澈……别……”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他竟然将拿东西含在了口中!

  下腹一阵紧缩,慢慢发胀……我用腿顶在赫连澈肩头,示意他不要再玩火!

  赫连澈轻而易举将我的腿拨到一旁,人又扑了过来,我连忙翻身躲过,继而变被动为主动,重新翻滚回去,压在了他身上。

  由于他之前都在剥我衣服,所以他现在还穿着中厚的里衣,我费力扯开,学他那样猛烈地吻了下去。

  “然,你在拖延时间……”

  “澈,再忍忍,最迟后天,好不好?”

  “不好!”赫连澈一个使力又把我压在身下,“就要今天!”

  “你—”

  赫连澈不容我说话,食指竖在我唇上,另一支宽大的手掌覆在我的小腹,轻轻揉来揉,我浑身战栗,对着他的脖颈咬了上去。

  赫连澈低笑着躲开,手却更加放肆:“你这里紧绷绷的,还在逞强!”

  抑制不住的低吟一声,腿间的火热肿胀难受,下一刻,似乎有什么喷涌而出…………赫连澈难耐的分开我的腿,凑了过来……

  “然,佑辰绝不会有事的,你别再折麽我了好不好?”他的手轻轻抚过我微颤的睫毛,下体慢慢加深动作。

  “啊……”轻呼一声,我毫无招架之力的被他公攻破最后一道防线,微疼带着久违的兴奋和快感一点点渗透到整个身体。

  “澈……”手指握紧,承受着更加剧烈的疼痛……

  ————————分割线————————————

  不知睡了多久,总觉得这次久得让我不想醒来。

  轻轻的吻落在眉心,我微微皱眉,伸手抚开打扰我睡眠的罪魁祸首。

  “然,还睡不够吗?”赫连澈不安分的手从被底伸了过来。

  “恩。”我闭着眼睛应了一声,“臭屁辰醒了吗?”

  “早上醒了一次,吃过饭又睡了。气色好了许多,他说再休息两天就会没事。”赫连澈**我身体的手蓦然停住,不确定的在胸前流连,顺着锁骨慢慢上移,一点点按到后颈。

  我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痒,忍不住想躲开,谁知赫连澈竟然一把扯开了被子。冷风灌进来,我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不满的睁开眼:“想冻死我吗?”

  “然……这是什么?”赫连澈不可置信的盯着我的锁骨,手指慢慢滑过,声音带了诧异,“这朵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昨天晚上还没有的!”

  “什么花?”我一愣,伸手摸了摸,瞬间驱走睡意,我看着他凝重的神色,紧张问道,“又出现了?”

  “又?”赫连澈敏锐的抓住这个字眼,冷声道,“以前出现过?为什么不跟我说?还有,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记得了……”我摇摇头,按着锁骨,“去摩天涯的时候我让斐然看过,但那时候它已经不见了。”

  “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赫连澈摩挲着那朵奇异得花,俊颜布满担忧,“疼不疼?”

  “好像……有点疼。”

  “天!它在长!”赫连澈惊呼一声,带着惊惶,“这……这不是花……”

  “是么……啊!”热辣辣额烧灼感从锁骨一点点蔓延,整个身体慢慢变得肿痛,似乎要爆裂开来,比我那次吃了雪龙珠还要难受,我痛呼一声,感觉有什么想从体内冲出。

  “亦然!”赫连澈见我难受,连忙搂起我,试图以真气压制痛楚。

  我抓扯着胸前的皮肤,发狂般的推开他,痛苦的在床上翻来滚去,好热,好痛……

  身体变得越来越重,声音却越来越弱,直至发不出声来,然后一阵剧痛蔓延过后,我无声的大叫一声,身子蓦然腾空,只片刻便重重跌落回去。

  剧烈的喘息,耳畔嗡嗡鸣动,隐约听到赫连澈怪异的惊叫。

  疲惫艰难的睁开眼,却见他已经被我挤到床下,光裸着身子,瞪大眼睛看着我。

  “……”努力几次,那声‘澈’终究是无法发出,我困倦的准备阖目,却在合起的瞬间,余光瞥到了几乎让我昏厥的画面!

  ——金灿灿的龙鳞,闪着华贵的光,龙尾蜷缩在床的角落,随意地盘着,巨大的脚趾,扯烂了锦被……

  小银……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那么,我和赫连澈的欢爱都被他看见了?

  呃……

  我伸手想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巨大的脚趾随着我的念想抬了起来,凑到眼前。

  不是小银!

  而是……而是我!!!

  赫连澈已经连退了三步,他的手指握紧,紧张的看着我。

  我抬首看他,他眼里露出的光让我的灵魂也战栗起来。

  ——那是惊讶,那是不可置信,那更是害怕……

  我想笑,这他妈是件多么可笑的事啊!

  我竟然不是人!是仙是鬼是妖是神都还有个人形,可我竟然是条龙!

  哈!哈!哈!仰头大吼一声,我发疯般掠起,朝门外冲去。

  经过赫连澈身侧的时候,龙尾不经意间撞上他的右臂,几乎将他撞倒。他踉跄几步,看我离去的方向,终是不忍,速捷披了件外衫追了出来。

  我一路横冲直撞,亭台楼阁被我撞碎了不少,直弄得浑身伤痕累累,心中不断祈祷痛吧痛吧,白亦然,赶快醒来,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痛到不能在痛,累到不能再动,我喘息着跌跌撞撞的摔落在结冰的冰面上,水晶一样的冰映衬着自己迥然不同的身体,我呵呵笑起来。

  原来……这就是日魄秘密吗?

  不怕雨,因为我这一族就是管辖施云布雨的:小银对我亲昵有加,便是因为我们是同类吗?龙血珍贵可解百毒,龙目可视千里,夜里视物清晰也不是什么奇事了……而那朵奇异的花,其实是龙鳞在慢慢显现……

  身下的冰渗出寒意。一点点侵蚀我的意识,我试图挪动身子离开这里,可之前耗费太多的力气,此刻竟是无法动弹。从心底泛起的寒意更让我胆战心惊。

  斐然……斐然……斐然能接受吗……他比我胆子小,会被吓坏的……

  娘亲!竟然隐瞒这么久……到底为什么呢?那这么说,娘亲和老爹是……

  我该怎么办?我跟澈,该怎么办?

  他会嫌弃我的,他会惧怕我的,他会将我跑之脑后的……

  疲惫的伏在冰面,心力交瘁,嘴里不断涌出滚烫的血,呵……臭屁辰,这里好多血都被我浪费了,真对不起……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三章 爱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亦然!亦然!”赫连澈焦急的声音好似穿过千山万水才传入耳中,我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来找我做什么……他不是该呆立原地仔细斟酌要不要在和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吗?他不是该为与自己欢爱的人竟然是条龙而震惊瑟缩恐惧吗?他不是……

  我不想然他找到我,忍着疼屏住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目送他远去,我筋疲力尽地趴伏在冰面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中。温热有力的手臂圈了过来,环住我的脖子。我一个激灵醒过来,拼命挣扎想起来把来人甩开,腥浓的血渐沥落下,点点触目惊心。

  “亦然!”江佑辰费力的搂着我和他环住的手臂几乎一样出的脖颈,安抚地叫我。

  心神恍惚间,我尚未察觉他是江佑辰,本能的以为被赫连澈搂着,依旧在死命的扭动着身躯,龙尾砸在冰面,发出“喀啦”的碎裂声,浑身上下难受极了,我企图仰头大吼一声,可江佑辰使出千斤顶的力气坠在下面,我无法如意,扭得更加厉害。

  “亦然,别怕!亦然,冷静点儿!他不会找到你的!”江佑辰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搂着我脖颈的手轻轻拍着,他将脸贴在我滴血的龙嘴旁,一句一句安慰着我。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带了眼中蛊惑,我渐渐平静下来。颓然无力的躯体把江佑辰压在下面。

  此时,裂开的冰面也承受不住赫然加重的重量,再次发出巨响,将我和江佑辰吞没……

  ——————江佑辰独白——————

  虽然大多时间都处在昏迷状态,但少有的几次清醒能听见澈师兄和亦然的对话。

  原来……亦然为了救我,不惜献出自己的鲜血!

  感动夹杂着更深的情愫在心底一点点如藤蔓一般纠缠着,成长着,直到将整颗心都包裹起来,让人窒息。

  就算是为了亦然,我也该挺过这一关。

  费力睁开眼,本以为会如期待扮看到那个阳光一样温暖的少年的笑脸,却被流岚递过来的要弄得皱眉不爽。

  “亦然呢?”

  “和堡主刚走没多久。”

  不再多说,喝了药,暗自调息一番,胃部的隐痛逐渐减弱下去,我长舒口气,看来这次也让我平安度过了。

  真是多亏了亦然……

  我披衣下地,活动着手腕脚腕,心想要去找亦然道谢,鬼使神差般走到了澈师兄的反门口。

  果不其然,亦然就在他房中。

  免不了黯然难过一番,我调整着面部表情,刚台手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异样的低喘轻吟……

  脑中“轰隆”一声,一片空白,比五雷轰顶还要让人震惊。亦然住在澈师兄房中这件事我早己见怪不怪。但却从未想过……从未想过他们……

  胸臆中的空气仿佛被人抽空,堵着难受,似乎每呼吸一下都耗尽全部力气。我僵硬着收回受,轻按在心中,苦涩的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江若辰,不是要决定退出了吗?为何还要觉得难受?亦然是快乐的,澈师兄对亦然也是呵护备至,人家两情相悦,甚至、甚至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你,还想怎样?

  踉踉跄跄的朝原路返回,魂魄早已失了大半。我再也迈不开步,斜倚着亭台的石柱缓缓瘫坐在地,仁眼里的泪水肆虐。

  男儿有泪不轻弹。

  流血流汗不流泪。

  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爹爹,若是真的真的很难受,从心底直到灵魂深处的难受,比病发作时的难受还要难受万份,孩儿能不能任性一次?

  哭过,是代表爱过吗?

  哭过,是代表在乎吗?

  哭过,是代表不甘吗?

  可是,爱过又如何?在乎又如何?不甘又如何?江佑辰,你能做什么?

  好不容易安抚了情绪,我擦干眼泪,整理好衣衫,准备回房休息。蓦然看见一条金龙横冲直撞地从赫连澈房中飞出,朝我的方向掠来。

  似乎……带着一种决绝的苍凉和倔强,隐隐透出一丝绝望。

  如我一样。

  脑中轰然闪过爹爹的话:日魂之所以称之为日魂,是集中了阳气之魂的至高神兽——龙才有的称谓。

  日魂,龙,亦然……亦然!

  莫非,亦然真的是龙?

  天……我跃出亭台,堪堪躲过被亦然撞烂的亭台碎片砸中的命运,侧身跟上。

  如果亦然真的是龙,那么……突然变成龙身,不只是赫连澈被吓一跳,亦然也会不敢置信的。

  所以,他才会这么疯狂的想要逃离。

  逃离赫连澈的身边。

  我想,我是明白亦然的。他在害怕,他怕赫连澈会惧怕他,会觉得更一条龙亲亲我我如无稽之谈一样荒诞……所以,他只能选择逃离。

  果然,亦然听到赫连澈追来的声音屏息凝神,丝毫不露出自己的气息。

  心又不可抑制的痛起来,待赫连澈远离,我跃过去企图平复亦然狂燥的心。

  他在吐血……一定伤心欲绝……

  我一点点搂紧他,试图将自己的微薄的暖意传给他,亦然总算安静下来,却失去了知觉,把我砸倒在冰面上。我搂着他,感受这片刻的温存。

  冰面乍裂,我们掉落下去。

  冰下的水冰冷刺骨,亦然无意识的随着水流漂流,直到落入水底,才缓缓变回那个精灵鬼似的少年。只不过,此时的亦然,褪去了醒着时的调皮、阳光、温暖,变得哀伤、难过、不知所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幼年时期那个被澈师兄‘遗弃’在麟山闷闷不乐的亦然。

  不,比起那时的亦然还要无助。

  我揽着他,慢慢向上划去。

  亦然紧闭着双目靠紧我,毫无血色的双唇的一翕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无法听清,拼命游到冰面,一个手肘击开再度结冰的冰块,我带着亦然掠出水面,落到附近荒草地里。

  我想放下他才看他的伤势,可是亦然死命的搂着我,口中呢喃的话语此时变得清晰起来。

  ——不要……澈,不许不要我……

  ——澈,别丢下我……

  ——澈,你嫌弃我了?

  ——澈……

  “亦然!亦然!我拭去他唇角残留的血丝,只觉心痛如绞。

  亦然微弱的睁开眼,看着我半响,才道:“辰师兄,澈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的,他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别胡思乱想。”我忙不迭地应着,看着他那空洞的眼神,比凌迟还要难受!

  “不,你在骗我……你在安慰我吧?”亦然微闭了下双眸,仿佛累极,他呢喃着,“他会嫌弃我的……他看到了我的龙身……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他不能接受的……就连我……就连我……也是不能接受的。更何况……更何况是他!咳咳……”

  亦然蜷缩成一团,窝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亦然!如果他不要你,我会要你!”我脱口而出。

  “真的?”亦然微睁着双眸,紧紧地看我,他轻声道,“辰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

  “你知道就好!”我欣喜道。

  “你对我比澈师兄对我都好,只是……只是……我……我心里只能容下他一个人……”亦然面带愧疚。

  “别说了……”我制止道。

  我不想知道真相,我只想在他身边呵护他,保护他,并不想知道他的心意!

  一点也不想!为何亦然要告诉我这些!我搂紧他,低声道:“亦然,爱你是我的心意,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总之,你记住,爱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四章 错综复杂的纠葛

  “爱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此笃定,如此含情脉脉的话语从江佑辰口中滑落,我怔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喜欢我,他爱我,他不顾我的心意,也不想知道我的心意,只是全心全意地说,爱我。

  不感动是假的,更何况,他也并非什么纨绔子弟,说说罢了,一直隐忍至今才对我表明心意,可见爱之深刻。可是我心里已经满满地威下一个赫连澈,再好的人,再浓的情,我也无法接受了。

  胡思乱想中,彻骨的寒冷直透胸膛,我打了个冷战,江佑辰快速脱下外袍奖我光裸的身子裹起来,拥入怀中,细语安慰:“亦然,不要多想。”

  “辰师兄,带我走好不好?”我贴着他的胸口,维持着涣散的意识,乞求。

  江佑辰身躯一震,并未答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带我离开这里……”我再度开口。

  “好!”江佑辰想通了什么,抱起我,信步朝前走去,“师兄带你离开这里,只要你一声令下,

  师兄能帮你办的,一定都为你你办好!”

  “我没什么要求……不要让他找到我就好……”

  ————赫连澈独白————

  自与亦然重逢以来,经历的事越发的诡异、匪夷所思。

  亦然日魄的称号我自然知道,但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只觉得他比之常人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异能。

  ——比如那次透过魂引,亦然轻而易举地看到了被束缚在那里的魂魄,而我只能感知——感知那些躁动发狂的阴戾气息……

  ——再比如,亦然的血能根治我的咳嗽,甚至能治好佑辰的病……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龙!

  震惊是在所难免的,任何人见了自己欢爱的对象变成一条巨大的龙也会震惊,我还没反应过来,亦然却已经撞开我朝外掠去。

  糟了,他一定是看到我的眼神……我回神连忙披衣追赶,可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他。他故意隐匿了气息,亦然本就非池中物,一旦铁定心思想做什么事,旁人根本无法组织。我在偌大的分舵中转了又转,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

  “亦然……亦然!求求你别再躲了好不好?有话我们好好说不行么?何苦躲起来?”

  “亦然!我不会嫌弃你,我也不会惧怕你,你出来好不好?”

  “亦然,之前师兄曾大一把你弄丢过一次,那个时候,真是生不如死,你难道还想让我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不欲生吗?”

  “亦然!”

  “亦然……”

  ————分割线————

  赫连澈失魂落魄地沿着长长的甬道走着,茫然四顾,口中喃喃叫着白亦然的名字。

  可是,那个淘气鬼却消失了踪迹,遍寻不见。

  因为,此时,被他所念及的人已被江佑辰带离了黑鹰堡的分舵。

  碧血堂的实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觑的,江佑辰命秋水收拾好一处别院,封锁消息,便带着白亦然住了进去。

  沐浴的药水也已准备妥当。

  江佑辰褪去白亦然身上被自己披上去的外衫,轻轻将他放到木盆里,一点点擦拭着。

  药水有弥合作用,白亦然变成龙身时被撞破的肌肤慢慢愈合,露出一道道浅浅的刻痕。

  肌如凝脂,江佑辰摩挲的动作忍不住轻柔起来,情不自禁的俯身,印上白亦然苍白的还带着血丝的唇,轻轻的,宛若对待珍宝一样,慢慢触碰然后慢慢分开;再紧贴,再分离;紧贴,深入,舍不得分离……

  终于按耐不住,江佑辰将白亦然湿漉漉的身体擦拭干净,抱到床边放好。他并不急于盖被子,因为屋里早已准备了火炉,炉膛里的火光映着那娇嫩的肌肤,让人更加想入非非。

  江佑辰跪坐在床边,疯狂地吻着那每一寸裸露的晶莹剔透的肌肤——手背、手腕、手臂、前额、廉价、双唇;脖颈、肩头、锁骨;胸膛、肚腹……甚至脚趾……

  没错,他已经疯了,疯狂到在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

  豁然清醒,江佑辰狠狠捶地,毫无预兆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疼痛终于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踉跄起身,狼狈地为白亦然盖好棉被,仓皇逃离而去。

  他在做什么……他竟然对那个精灵般的人儿做了那么龌龊的事!

  江佑辰一路狂奔至庭院深处的假山旁,扶着嶙峋的石头气喘吁吁。

  抬眸,看着苍穹中弯弯的月亮,不由怀疑自己带走亦然究竟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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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身撕裂般的痛一点点褪去。我费力睁开眼,凝视着眼前干净古朴的房间,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正在此时,房门一动,江佑辰推门进来。

  我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早上好。”

  “小魔头,你总算醒了!”江佑辰惊喜道,端了带着浓郁香味的粥过来,斜坐在我旁边,用白色的小瓷勺搅动着粥,低头道。“你好几天没吃东西,喝点粥会好些。不然,该和我一样胃疼了。”

  我摇了摇头:“我不饿,也不像吃。”

  “不吃怎么行?你尝尝,很好喝的。如果不好喝,就罚,就罚师兄给你当马骑好不好?”江佑辰有点语无伦次,把哄我小时候生病耍性子不吃药时的招数给搬了出来。

  看他那晶亮渴盼的眼神,终是不忍拂他的意,我掀开锦被试图起身,江佑辰制止一声,腾出一只手扶我起来:“小魔头,吃过饭,我带你去玩吧!”

  “嗯。”懒懒应了一声,顺着他递过来的粥一口一口地喝着,我内心苦笑,龙也是喝粥的么?为何觉得粥也这么好喝?

  “这附近怎么听着这么吵?厮杀声震天……莫不是;离打仗的地方很近了?”我绞尽脑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突然忘记自己变成龙的事。

  “嗯。宸国与龙翔国正在交战,有愈战愈烈的趋势。附近的百姓早已死的死,逃的逃了。”江佑辰叹口气,喂我喝完最后一口粥,“还要么?”

  “不喝了。”我翻捡着旁侧一堆衣物,全是崭新的,水绿色、深红色、浅白色、淡蓝色……应有尽有。

  “干嘛准备这么多衣服?”

  “挑你喜欢的。”江佑辰躲闪着眼神,故作轻松道。

  “你……”顿了顿,吞回话,我也故作轻松,开着玩笑,“臭屁辰,你真有钱!”

  “是啊,钱多的不得了。”江佑辰附和道。

  我穿戴完毕,套上黑靴往外走去:“咱们去凑凑热闹吧!”

  “好!”江佑辰仍旧是二话没说就跟上我。

  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体积那个人和那晚发生的一切……

  就当……就当那是场梦吧!既然已经醒来,那么,就忘记吧!

  挑了骏马,翻身而上,忽然起了玩心,也算是压下心中的烦闷,我一扬马鞭,对江佑辰道:“来比赛吧!输得请对方喝酒!”

  不等他答话,我便一鞭子抽了下去,骏马长嘶一声,甩开蹄子飞快地奔在前去,把江佑辰落在了后面。

  冬日的冷风嗖嗖灌进脖领,冻得我越发清醒,越是不愿想那个人,越是不愿想龙身的事,越是不能如愿。混沌的大脑反应迟钝,没有注意到前方拐角处突如其来的一匹马向我撞了过来。

  “小心啊!”江佑辰在我后面紧张的叫到。

  “嗯?”我抬眸,就看见对方骏马的两只前蹄抬得老高朝我踩来。

  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是躲不开,而是不想躲。

  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对方漂亮的眸子迸射出精光,单手拍在马背,潇洒的身影一闪,快速扭转马首,然后身子凌空掠向我,看见我的容貌时微微一愣,本来潇洒的身影也不再潇洒,反而故意装作真气不足,身形不稳,试图跌入我的怀里。

  我牵着缰绳侧移马首,躲开了他的‘投怀送抱’。

  “哎,你——你怎么又这样!”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此人长了双狐狸眼。墨色瞳孔闪着兴奋的光。

  我微愣,我认识他吗?为何他见了我如此的兴奋和顽劣?

  就如……就如我第一次见赫连澈时,不由分说就下定决心要赖着他……

  黯然低头,说好了不再想的,为何又要徒增烦恼?

  “哎呀,见了我就这幅摸样?刚才还兴致勃勃地跟人赛马呢!”狐狸眼微微叹气,拂了拂衣摆,不由分说地就踏步上前握住我的手腕,“方才不是要去驿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是谁?”

  江佑辰在他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赶到我身畔,来不及勒马就跳下来握住我另一只手腕,对着狐狸眼怒道;“放开他!他岂是你能碰的?”

  呃·……

  狐狸眼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江佑辰,随后又看我:“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呆瓜居然也学会红杏出墙了。”

  “阁下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看着他,轻笑,“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宸国的太子殿下吧?怎么?弄丢了斐然,就想拿我来充数么?”

  狐狸眼似乎早已料到我会由此举动,被甩开的手摆弄着左手腕的九连环——等等,九连环!那不是斐然宝贝一样带在身边的九连环吗?怎么给了这个家伙!虽然在摩天崖的时候已经知晓斐然的心意,但是……

  但是,如今我比他更早知道自己的身世身份和变劫,便忍不住想要在斐然察觉一切之前摆平。

  眼前这个笑得一脸邪恶的人,能够给斐然带来幸福吗?倘若斐然也如我一样,突然变作龙身,堂堂宸国的太子,又会作何表情?

  “虽然你不是呆头呆脑的。但也比斐然好不到哪儿去。怎么?你是想以大哥的身份自居,然后教训我吗?”狐狸眼宇文濯揶揄道。

  呃……我一时语塞,这家伙,莫不是还不打算认我这个大哥吗?

  “亦然,他是宸国的太子宇文濯,不要轻易招惹。”江佑辰适时地在我耳畔呢喃。

  “啊,对了,你不是与赫连澈在一起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跟他在一起?”宇文濯闲道,眼神轻飘飘地瞄向江佑辰,待看到他衣袍下摆绣着的红色箭头,忍不住变了脸色,低叹一声:“是你!”便朝江佑辰掠了过去,一抬手就是杀招……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五章 相见时难

  百无聊赖的斜倚着骏马,看过招的两人衣袂翻飞,潇洒中透着不羁,真真是翩若惊鸿!

  宇文濯之所以会跟江若辰打起来,估计是因为那件刺杀的事——排行第四的杀手曾被他擒获,以宇文濯的实力,怎么也得查出点蛛丝马迹来。

  我忍不住白了江若辰一眼,这家伙,没事穿个带着碧血堂标记的衣服干嘛?这不明摆着让人认出来吗?

  江若辰苦着脸看我,眼神哀怨,仿佛错在我一样。我微微怔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是碧血堂堂主,若是穿着有标记的衣服,出门在外定然是方便不少。

  正在斟酌到底该帮谁,一帮穿着盔甲手拿刀枪剑戟的将士围拢过来,倒没有人对我怎样,只是全部虎视眈眈的盯着江若辰:“何方贼子,竟敢对太子殿下无力!快快束手就擒!”

  “你们都下去!殿下在跟我的朋友切磋武功,瞎掺和什么!”脑中灵光一闪,我不动声色的命令道。

  本来在试探斐然扎起军中的地方,也没想怎样,可令我奇怪的是,那些人真的乖乖收起武器退到了我身后,动作整齐划一。

  我收回差异的视线,却见宇文濯鄙夷的觑了我一眼,放弃和江佑辰的打斗,朝我掠来。

  “还真会利用人际关系!”宇文濯扣住我的手腕,挑眉瞥向退下去的众人,“也不看看他是谁就听他的话,若本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担保?!”

  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这家伙,还真够自恋的!

  “将他拿下!”宇文濯深指指向江若辰。

  我连忙制止:“不用麻烦了,我们跟你走。”说着挣脱他的手,与江若辰并肩站在一起,推开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只会跟着他们。

  宇文濯自然是不会怀疑,甩开袖子,朝前走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估计心里都在嘀咕,斐然怎么又和太子殿下吵架了?不过也不敢大意,围了个大圈将我和江若辰位在中间,不紧不慢的跟着。

  “跟着他做什么?”江若辰指尖微动,有位不可见得细微粉末落到地上。

  他在做记号吗?还是在留讯号?

  我微微一笑:“跟去就知道了。”说着凑到江若辰耳畔,小声道,“他那么狂妄,我总忍不住想灭灭他的威风。等下玩玩他,反正也挺无聊的。”

  “你开心就好。”江若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眼神灼热地盯着我。

  我快速撇开眼神,故作轻松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心跳,却蓦然加快,所以,忽略了前方宇文濯忽然扯出的邪恶笑容。

  直至被人“恭送”到军营,一排排整齐的帐篷坐落在荒地上,冷风嗖嗖,驻守在帐篷的士兵个个挺-得-笔-直,尽管手脸已经被冻得通红,却还是纹丝不动。

  我清清嗓子,迈着四方步,在那些助手的士兵前动动盔甲,拍拍肩膀,捶捶胸膛什么的,还不忘加一句:“辛苦了!”

  他们的眼里都闪过不可置信的光,嘴角抽动,却不敢笑。

  宇文濯看到我的眼神更加奇特,而后嗤笑一声,甩袖进了最中间的大帐。而在他的默许下,江佑辰被带到了旁侧的帐篷,无人管我。

  我自来熟的跟着宇文濯进去,窜上桌子,晃悠着双腿,讽刺开口:“真看不出来啊,太子殿下就是威风!瞧瞧这阵仗,简直没法比!”

  “过奖过奖。”宇文濯王软榻上一躺,双手交叉脑后,“你不担心你的朋友?”

  “我干嘛要担心?你会对他怎样嘛?”在桌上翻了翻,我失望的收回手,撑在桌子上,腹诽真:真是穷死了,连块点心都没有!“

  却没想过是因为宇文濯自律性极强,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自立从来不在桌上准备零食……

  “你就这么笃定?”宇文濯豁然起身,踱步过来,颇有点威气凌人的味道。

  我往后缩缩,躲开他笼罩下来的阴影:“被告诉我,你会杀人。”

  “如果是呢?”宇文濯也不逼近,闲散地站在那里,但是神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我就让你再也找不到斐然。”我也满不在乎道,话语透着警告。

  “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宇文濯笑笑,“你以为我会买你的帐?”

  “不买就不买喽,走着瞧吧!”我笑嘻嘻道,状似随意地瞄了瞄涨外,“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太子殿下军营的帐篷搭建不合理呢?”

  “哦?”宇文濯眼里精光一闪,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太过整齐,反而容易让人钻了空子。”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换来宇文濯突兀的鼓掌,“不错嘛,有眼光!不过,那是我故意为之,以便诱敌深入。”说着还挑衅的看我一眼,仿佛在说,拽什么拽,本殿下早已胸有成竹,哪用得着你来操心?!

  我被他的话堵得够呛,不死心的继续说:“你想不想知道刺杀你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

  “看来你知道?”宇文濯俯视着我,依旧是那种不动生气的深沉目光,至于瞳孔深处闪耀着的雀跃我没注意。

  我得意洋洋道“当然知道!”

  “可是怎么办呢?我并不想知道啊……”宇文濯又一句话差点噎死我,“再说了,我若想知道,扣住那个人,严刑逼供,他能不招吗?何必劳烦白大公子!”

  “你——”我愤然抬手指着他,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说他太聪明是夸奖他,说他可恶但他又的确没做什么……

  “你这副表情然斐然看到可不好……”宇文濯一脸伤心状,看向帐门口,“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很恨道,身侧的那团阴影迅速远去,飘到了帐门口,声音带着欢愉,“来这正好!你看看谁来了!”

  斐然轻轻颔首,想踏进门来,宇文濯却是拉着他的手告状道:“斐,你大哥比你可恶多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

  我在桌子上一个栽外=歪,跳下来瞪着那罪魁祸首——栽赃,明目张胆的栽赃!本公子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明明就是他在欺负我!

  指了他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斐然默不作声地挣开宇文濯的手,冷静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他说。“

  宇文濯悻悻摸了摸鼻子,耸耸肩示意随便,然后不出帐篷,末了抛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我一脚踢在桌子上,气呼呼的回身,对着斐然道:“斐然,不能和这种人在一起,太自以为是!”

  “就这样?”斐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

  “嗯?”我还没说完,继续道,“还恶劣至极!”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斐然一脸平静的做到旁侧的椅子上,神色复杂。

  “当然不是。我是来看看你嘛!”我蹭到他身边,嬉皮笑脸道。

  “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斐然忽然一声怒喝,我被他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僵住,强压的酸涩也被吓坏了,一股脑涌上心头,眼眶没来由的开始发酸。我讷讷收回手,低头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在知道总比受打击好……告诉他吧,及早做出选择,那个人,真的是很恶劣的啊!

  “什么事?”斐然见我噤若寒蝉,声音不有放清,“你才离开我多久?怎么脸色比之前更差了?是不是赫连澈没有照顾好你?”说着握住我的手腕查探脉象。

  我听到“赫连澈”三个字,表情更加黯然,长舒了好几口气,才道:“斐然,我们不是人。”

  鼓起勇气说完这几个字,我一脸紧张的看着斐然,生怕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哦。”斐然拧紧眉头,压在腕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片刻松开掏出药瓶递给我,“你伤了元气。喏,这个每天服用三粒。”

  “斐然,你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我下意识的接过药瓶,然后幡然醒悟,他根本没注意我再说什么,所以才这么平静。

  斐然抬眸看我,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

  我跺脚道:“我说,我们,不是人!”

  “哦,我知道了啊。你方才已经说了一遍了。我又不是聋子,干嘛再说一遍?”斐然依旧云淡风轻。竟然还斥责我多此一举?!

  “你不问我是什么?”我瞠目结舌,不得不佩服他的泰山压顶无动于衷。

  “你反正不是人嘛,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斐然站起身,推我落座,然后俯身搂着我的胸口,问道,“这里疼吗?”

  细微的滴水穿石般的钝痛蜿蜒而至,在心口一圈圈如涟漪般荡开,我微微皱眉,拍开他的手:“我们会变成龙,龙,知道吗?从人身边成龙,吓死人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这次元气伤的比较重,再加上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该去睡了。”斐然的话总是古古怪怪。

  我反握着他的手,追问:“你是不是早就变过?”

  “才没有!”非染红这里安家好抽回手,“我只是推测出来而已。姓白的神出鬼没,你身边那条小龙对你毕恭毕敬,再加上我们兄弟身上的特异功能,不是人也并非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啊!”

  “也对。”我苦涩笑笑,伸臂环住斐然的腰,闷声道,“我也早该像你一样有觉悟,和宇文濯保持距离那般远离赫连澈……你过得很辛苦吧?”

  斐然身体一震,想挣开我的怀抱,却最终只是动了动,任由我抱着他涩声开口:“纵然有了心理准备,纵然想了很多关于自己特殊的原因和结果,可当你真的知道的时候,还是很难过的。”

  “亦然……”斐然抬了几次手,最终在我头上轻轻拍着,语气带了丝烦乱,“他嫌弃你了?”

  “我不知道……斐然,让我抱一会儿……我现在心里好乱好乱……幸好,遇到你……”我埋头在他的腰间抽噎道,泪水终于忍不住地喷涌而出……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六章 别亦难

低哑的哭声从一开始的隐忍、小心,慢慢变得放肆起来,白亦然哭得越来越凶,眼泪鼻涕一股脑蹭到白斐然衣服上,肩膀一起一伏,与平日判若两人。

从未见过哥哥哭,就算是伤心也还是嬉皮笑脸地硬撑。所以,见到这么不顾形象抱着他大哭的白亦然,白斐然也禁不住地皱起了眉。

是再也忍不住了吧?才会哭得这么明目张胆……可见赫连澈在哥哥心中的地位,还真是坚不可摧。

一直以来,他的心总是平静毫无波澜的,然而此刻,却再也静不下来。

这些年他装傻充愕,避开风口浪尖,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成了宇文濯绝好的欺负对象,不如小时候那般活泼——被哥哥欺负,可以装哭,可以要赖;被哥哥欺负,可以肆无忌惮地反过去欺负。亲情和……这种复杂的情愫,终归是不一样的呢。

只是,连这个斯文温柔掩藏真性情的少年也无法明白,眼底那深沉的暗流,究竟代表了什么……

终于哭够了,我蹭掉眼泪,瓮声瓮气地开口:“抱歉,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那就负责给我洗干净!”斐然接得倒快,递过手帕,皱眉道,“你看你,脏死了!”

“你哭的时候还能干净整洁?”我胡乱擦擦,将手帕扔到一旁的桌子上,转而凝视着斐然,他却怔怔地看那块帕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莫非……手帕是那个狐狸眼送的?

我吸吸鼻子,调整心情,终于有了一副大人的样子:“斐然,跟我走吧!你一点也不开心,干嘛还要硬撑?”

“谁说我不开心?”斐然对上我的视线,反问。

“你没有了小时候的顽劣和调皮,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一点也不像十七岁的人!那个什么狐狸眼,比你大几岁?如果真的在乎你,就该迁就你,怎么在我看来,都是你在迁就他?”我一针见血,心又微微泛疼,若我没有离家出走,斐然不会跟我一样傻的离家出走,那么就不会遇到那个讨厌的家伙!连我都搞不定,斐然又是怎么应付过来的呢?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亦然,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人家斐然可比你更懂得明哲保身!】

想着,眼圈又红了。

斐然没好气瞪我一眼:“怎么比我还爱哭了?”顿了顿,他轻声道,“如果不想回去,就在我这里吧!”

“嗯!”我忙不迭地点头,想也不想就厚着脸皮道,“那我要跟你一起睡!”

斐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总算有了点生机:“哎,我说,你该不会是笨得还在相信我小时候胡诌的故事吧?”

“……是又怎么样!不管啦,反正我赖定你了,谁让你没事要编故事来吓我!”打雷啊怪兽啊孤魂野鬼啊什么的,我还是深信不疑,而且怕得够呛,长大了虽然知道打雷是怎么一回事,但仍然抹不去心里那团恐惧的阴影。

“对了,魂引,还在赫连澈手上吗?之前听闻祁洛河燃起过一场大火,有人隐约看见金龙腾空,我猜定是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斐然收起笑,正色道。

“不错,有人想抢魂引。”我和盘托出,“兰茵国大世子蓝溥玉,就是你让我帮你查的那个幕后杀手!”

“果然是他……”斐然低叹,眉头微皱,“怪不得蓝凌宇会埋怨我……”

“真是云波诡谲!斐然,咱们去找娘亲吧,然后回白凤山庄,再不分开了。外间的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我唏嘘道。

“你还是在逃避。”斐然看透我的心思,“你确定你舍得?”

我甩甩头:“啊!不想了,不想了,好麻烦,你带我出去转转吧!对了,吩咐那些下人,赶快把我师兄放了!”

“好。”斐然二话没说,任由我拉着他步出军营。

刚出去,一团巨大的毛茸茸的东西嚎叫一声,兴奋地朝我扑了过来,我惊叫一声,下意识的一掌拍过去,斐然看也没看一眼,镇定自若地远开步去。

呃……触手之处,软软的,毛茸茸的,随即脸上被湿热的舌头舔了舔,我总算看清了眼前这个把前爪搭在我肩上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老虎!

“大白!”斐然呵斥一声,这个所谓的‘大白’迷惑转头,看看斐然又看看我,一脸认命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我哈哈笑起来,这个大白,还真是可爱!

“斐然,它跟你一样笨啊!”我跳过大白肥硕的身躯,跟上斐然取笑道。

斐然的白缎蛇形蜿蜒而至,我连忙侧身躲过,却仍被缠了个结实,斐然越缠越紧,轩眉一挑,凶巴巴道:“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啊!”我眨眨眼,无辜道。伸手在腰间摆弄了半天也解不开,不由嬉皮笑脸道,“斐然,你怎么对着我也用这破绳子,不怕勒死我吗?”

“勒死活该!”斐然轻轻巧巧收了白缎,束于腰间,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宛若回风舞雪。

“真狠心!”我嘟囔一句,见他又要走,连忙拖住他,“斐然,让我看看你的武功怎么样?咱们切磋切磋好不好?”

“不好!”斐然果断地回绝。

“你不想知道谁厉害吗?”

“我认输。”斐然笑着拱手,“自然是你厉害,浪费那个时间干嘛?不是要出去逛逛吗?等会我还有事,你若不去可没人陪你去了。”

“好吧。”怏怏嘟着嘴气闷地朝前走去,后来见大白老是围着我打转,不由又兴奋起来,调皮地窜上它的背,懒洋洋地趴着,长叹,“好舒服啊——”

“斐然斐然,快上来!”我冲一旁笑得无奈的斐然招招手。

斐然以手扶额,最终伸过手来,被我一把拉上虎背,端然落在我前面。我环住他的腰固定身形,然后轻轻用脚蹭了蹭大白的肚子,大白‘嗷呜’一声,身子往后一压,然后弹了出去,速度,比我预想的快了很多。

“啊!”我兴奋地喊叫着,“真刺激!斐然,你这只虎比我的小银还好玩,送给我玩好不好?”

“不好。”斐然笑着侧过脸,飞快地否定。

“切~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咱们去哪儿?”我看着荒凉的战场,有点发懵。

“既然已经出来,不如去查探一下军情。有兴趣吗?”

“好啊!”我满口答应,随即在腰畔搜来搜去,斐然侧身低头,“你在干什么?”

“找东西……”我掏出一个黑色的布巾,蒙在脸上,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对他眨眨,“怎么样?能看出我是谁吗?”

“你说呢?”斐然似笑非笑。

“……”我又看不见我怎么知道,想了想,解下布巾往他脸上蒙过去,“我看看能不能看出你是谁就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出我是谁了!”

斐然往后仰去,企目躲闪,我不依不饶,一个不小心将他挤下虎背,他下意识地扯着我的衣襟也将我带了下去,我记挂着先前的事,就那样顺势趴在他身上,用手中的黑巾强势地蒙上他的口鼻,然后煞有其事地看了他半晌,伤脑筋道:“怎么办?我好像知道你是斐然啊!”

“废话,你本来就知道是我,这叫先入为主。”斐然拍开我的手,眼里有什么被迅速掩去,低吼一声,“快起来,你想压死我啊!”

“我有那么重吗?”我歪头嘀咕一声,撑地支起身子,却仍在他腿上坐着,低头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两个打架,我就是这样压着你不让你起来……”

“当然记得!白亦然!你欺负我的事我都记着呢!”斐然一个使力将我从他身上踢下去,“你做事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到底什么时候才长大?”

“唉,本公子这么丰神俊朗,哪里冒失了?再说,我都已经十七,还不算长大?”我坐在一旁的地上反驳,气息有些紊乱。

斐然也坐起身来:“十七就是大人吗?你记错了吧?我怎么记得是十六?”

“哼哼,还说关心我,连我离家几年都没记住!”知道他是在玩笑,我故意绷着脸。

“我没过过生辰,不知道过了几年。”斐然起身,拉起我,“我们还是别去了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又不累,干嘛回去休息,你让我闲着……我又该胡思乱想了。”我低声道。

“你就想着玩……问题,总是要面对的!”斐然叹气,“方才被你一搅和,我都忘了你现在元气大伤了。刚才摔得重不重?”

“哪那么娇气!”我掠上虎背,“不去刺探敌情也可以,跟我说说,敌军将领是什么人吧!”

“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很狡猾,也很有野心。”斐然这次坐在我后面,微微一揽,让我靠着他,低沉着声音开口,“他是龙翔国的太子,叫做龙少渊!”

又一个太子……

目光飘忽,蓦然看见熟悉的身影,我急忙埋头在斐然怀中,顺势揽过斐然的脖子让他低头,长发垂下,掩盖了清秀的面容。

白虎远着慢悠悠的步子走着,我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斐然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傻眼了,余光扫过前方的人,温热的气息擦过脸颊:“你不认他?”

“嗯。”

“不后悔?”

“……嗯!”

赫连澈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虎上两个气质优雅的少年如此明目张胆地‘亲热’可惜看不清容貌,唏嘘慨叹一声,继续远步,擦身的瞬间,终是觉得不妥,豁然抬手,拉住前面少年的衣摆,一个使力,拽入自己怀中……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七章 醋海生涛·暗涌

赫连澈的手在我离开虎背的时候就转了方向,直直地从我后背揽住,轻而易举将我拉至他怀中。黑发舞动,我无可奈何暗叹‘糟糕被发视了’的表情连带着本能的抗拒都映入他眼帘。

“真的是你!”赫连澈惊喜地看着我,有点语无伦次:“我早该想到的,你会来这里……亦然……你真是太随心所欲了!我们回家……”

我低头避开他灼热的眼神,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大白屁-股上,大白哼哧一声,带着还在愣神的斐然朝前跑去。我急急地转身想飞身追去,赫连澈仿佛早已看穿我的想法,一抬手就牢牢拽着我的手臂:“亦然!”

“你认错人了,那个人才是亦然,我是斐然!”我手忙脚乱地指指远去的斐然。

赫连澈置若罔闻,伸臂搂住我,将我桎梏在他怀中,以防我再次开溜,笃定道:“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何必要躲,你不去追我哥哥,和我搂搂抱抱做什么?”我笑得牵强。

“亦然。”赫连澈企图贴近我的脸,我敏感地侧头躲开,只听他微叹口气,与其无奈,“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我没想要你怎样。只求你放过我,行不行?”我豁出去地对上他的双脸,理直气壮地开口。却被他沉静眸子深处透出的悲哀烫伤,不得已又低眉垂首。

“你让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赫连澈轻声开口,“你早已住在这里了,怎么放过?”他拉着我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反问得我无法反驳。

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心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想到自己的身份,“我不是人,我是龙,是龙!你明不明白?!”我抬头冲他吼道,“很抱歉,我不和不是同类的人在一起。”

赫连澈被我怒气冲冲的话激得脸色微变,他讷讷地开口:“那又怎样?那只是你的想法,你有没有问过我?”

“问你干什么?我的想法还不够吗?”我推开他,后退两步,“我厌倦了,我只想回白凤山庄过平静的日子,你不要来烦我。”

“亦然,你有时候真的很残忍。”赫连澈受伤的表情看我,“残忍到让人恨不得……”

“恨不得杀了我?”我接口,冷笑,“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你现在认清了?那就放手吧!”

“不放!”赫连澈握住我的手,重复道,“不放!”

“你——你不怕我吗?万一哪天我狂性大发,将你吃了或者将你杀了,怎么办?”

“你不会的!”赫连澈慢慢靠近我,低语,“虽然刚开始我是有点惊讶,换了谁谁也会那种表情的啊。你倒好,跑得挺快,我想跟你解释想跟你表明心意也没用了,跟本找不到你人。”说着趁我发愣的时候拥我入怀,“就算你真的狂性大发,杀了我我也认了。”

“我接受不了。”我闷声开口,赫连澈身躯一震,松开我焦急道,“亦然,你别这样,这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况且这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你只记得,你是我赫连澈认定的人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答应我,别再胡思乱想好不好?”

余光瞥见斐然骑在白虎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竟然是去而复返。我微微一愣,不想与赫连澈再纠缠下去,索性点头:“你住哪儿?我晚上去找你。”

“我就在风琏客栈。不要等到晚上了,现在就跟我走好不好?茗扬已经提前召开武林大会了,他指名要我参加,如果不去的话,师父他老人家……”赫连澈一脸烦闷,渴盼地看着我,“亦然,不要再让我担心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不信我了?辰师兄被人扣住了,要走我也要带他一起走。师父的事事关重大,不能草率行事。你先回客栈,我说去找你就一定会去找你。”我坚持道。

“那我跟你一起走。”赫连澈恋恋不舍,不肯松开我。

“赫连堡主,我还有事要跟我哥商量。我保证,将他安然送到风琏客栈。你先回去吧!”斐然适时开口,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赫连澈沉默不语,再度看了我一眼,我别扭地移开眼神,不敢看他。半晌,赫连澈才松开我的手,看向斐然:“那好吧。”

“亦然,我在客栈等你。”赫连澈款款嘱托,继而果决转身,渐渐步出我的视线。

我松了口气,却又忐忑起来,晚上,该怎么办呢?

“这下满意了?”斐然清冷开口。

我长舒一口气,顾左右而言他:“我们现在去哪儿?去喝酒怎么样?”

“你还想喝酒?”斐然皱眉,“现在我们马上回军营!”

“你会在军营的,对不对?”我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看情况吧,倘若战事不紧,我会回摩天崖。不过暂时也回不去,龙翔国咄咄相逼,大概要持续一个月吧。”斐然表情忽然凝重起来,“今晚怕是又有一场战役。”

“那我陪你,等你打完这一仗,我再走。”我黏腻道。

“随你。”斐然也跳下来,与我并肩。

“你不怕我把你的威名毁了?”我诧然道,他答应了赫连澈要送我回去的,如果我赖着不走,他岂不是成了失信之人?

“毁就毁,反正我和他不熟。管他怎么样呢!”斐然满不在乎,“到时候吃亏的人不是我,难过的人也不是我,一句应承而已嘛!”

我膛目结舌,不由竖起大拇指:“斐然,你比我厉害多了!”

“过奖过奖。我说,白亦然,你都不说送我件生辰礼物吗?”斐然摊开手伸到我面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微愣:“现在还没到生辰啊!”

“我方才说我这几年都没过过生辰,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吗?”斐然皱皱鼻子,泫然欲泣,“我多可怜啊,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呃……我抱抱头,翻遍身上的角落也找不到一样像样的东西,之前我淘到的一个小玩偶不知何时已经掉了,玉佩什么的又没有……

“斐然,是我不好,你别伤心,等我回了麟山,把那些礼物都拿出来任你挑,好不好?”

“那要等到何时?”斐然眼珠子转转,伸手拨开我的衣领,拽出颈间的一个小挂坠儿,道,“我就要这个吧!”

嗯?我低头,看着那个碧玉坠儿有点发傻,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莫不是方才被赫连澈戴上的?不,不可能啊,他狠本没办法瞒过我的视线将挂坠塞到我衣领里。

见我犹豫,斐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我:“我这可是在帮你……”

帮我?我歪头看着他,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我今早见你的时候你就戴着他,可不是如你所想哦!”斐然耸耸肩,“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被太子扣住的那个人送你的吧?”

江佑辰?他……

“怎么,舍不得?”斐然的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对那个人你不会逃避,说明了什么?你该好好想一想了,这里,究竟能容下几个人?”他点点我的胸口,径自朝前走去,“不过也许是我在大惊小怪,你应该比我清楚自己所思所想。”

我在原地愣了许久,才迈步跟上斐然。

无端惹挑花,并非我愿,可若就此疏远朋友,也不是我白亦然的作风!真伤脑筋啊,为什么一旦和爱情扯上关系,连友谊也要变得不堪一击?如果我疏远了赫连澈,江佑辰是不是窃喜自己将会有机会?可我已经讲得明明白白了,江佑辰还是趁我昏迷的时候给我戴上这个小挂坠儿……

一路忐忑回了军营,宇文濯在营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尔后目光飘到斐然身上:“舍得回来了?”

听他的口气我就不爽,气乎乎揽过斐然冲宇文濯吼道:“我们兄弟出去散心,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关你什么事?”

宇文濯瞄过我揽着斐然肩膀的手,阴阳怪气道:“这里是军营,我最大!你们私自外出,触犯军规,本该军法处置。本殿只不过询问一句你就如此嚣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还真以为是你家?!”

我被他陡然提高音调的话吓了一跳,看看斐然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不由恼怒,莫非斐然一直在受这个家伙的欺负?还不敢反驳?我也吼道:“斐然又不是士兵,凭什么受军法处置?”

“哼,对啊,他不是士兵。但他是军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宇文濯捏得手指发白,咬牙切齿道。但那双讨厌的狐狸眼却是紧盯斐然,依稀隐蕴深情。

我怔愣片刻,他到底什么意思嘛?难不成,想让斐然开口求情?

斐然垂眸不语。

“你无话可说?”宇文濯上前两步,追问。

“斐然知错了。”

“你——”宇文濯气结,喘息片刻,才冷着脸道,“错在哪里?”

“错在知法犯法。”

“……”

“殿下话都问完了?天色不早了,斐然去准备晚膳。”

“站住!”宇文濯挑衅地推开我的手,转而拉着斐然离开,“跟我来!”

两人进了不远处的帐蓬,我被晾在一旁,无奈叹了口气,罢了,斐然自有办法对付宇文濯那个自大狂,我还是去找臭屁辰吧!

这里的帐蓬几乎都长得一样,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关押‘江佑辰’的帐蓬。他侧身对着我,端坐在桌旁,手握着茶杯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蹑手蹑脚进去,刚要开口,脖颈处传来刀锋微凉的寒意,伴随着森冷的低喝:“别动!”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八章 不递之客

脖子上冰冷的触觉,让我不由撇了撇嘴:怎么运气这么背,总是被劫持呢?

算了,今天我豁出去了:“说吧!要劫财还是劫色?劫财的话我没有,劫色的话……麻烦阁下多走一个时辰的路,到南街走手边去,那儿刚好有青楼!”

“噗——”身后的人一笑,口气里多了抹玩味:“我不劫财也不劫色,倒是要你告诉我,殿下的帐蓬在什么地方?”

找宇文濯的?莫非是来行刺的?虽然我讨厌宇文濯那个自大狂,不过……不过斐然好像很喜欢他的。宸国的江山也要靠他呢,总不能真的告诉刺客。

“不说?不说我可要动手了!”背后的人笑嘻嘻地说。

“你敢!”我怒喝了一声。

虽然不是很乐意动手,还是猛地向后一探,抓住刺客握剑的手,一个过肩摔,把刺客摁倒在地,又挽了个手,将刚刚搁在脖子上的兵器抢了过来。

一看,刚刚以为是剑的东西,竟然只是一跟涂着银光的塑料棒。

看不真切的黑暗里,倒在地上的刺客自在的将头枕着手臂,对着我笑:“哟!多日不见,武功倒是长进了不少!”

“咦?我认识你吗?”手里把玩着那抢来的不明武器,不确定地问。

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刺客的长相,从声音也判定不出是不是见过这个人啊!

“斐然!”刺客话里带笑,“看见你哥哥我,不投怀送抱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装失忆!”

“什么你哥哥我!”我抬手指着刺客的鼻子,猛地跳脚,“我才是斐然的哥哥!亲生的!”

敢和我抢斐然!你找死!

刺客显然愣住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自言自语:“奇怪!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我拍开刺客的手:“你才发烧呢!听清楚了!我叫白亦然!是斐然,唯一,的哥哥!”斐然都没叫过我哥哥呢!怎么可以便宜了外人。

“你不是斐然?”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斐然掌着灯走了进来,昏黄灯光下,见我和刺客怪异的姿势,微皱起了眉。

想到我是瞒着斐然来见江佑辰的,忙先告状:“斐然,这个刺客是要杀宇文濯的!”

斐然走过去,将刺客拉了起来:“子言,你怎么来了?”

子言?!认识的?!

我挠挠头,瘫坐在地上,索性盘着腿坐着,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个叫子言的家伙目瞪口呆地看看我又看看斐然,低低地惊叫一声:“天哪——居然这么像!”

“你什么时候来军营的?”斐然率先开口打破沉静。

“唔……刚来没多久,斐然,你真的有哥哥啊?”

“……嗯。”虽然很不想承认那个坐在地上一脸看热闹的人是哥哥,但,外人面箭,还是不要再耍性子了,承认了为妙。

“哼,看吧!都说了我是斐然的哥哥,你居然不信!”我得意道。

子言俯身与我对视:“可你——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啊!我怎么反倒觉得你像弟弟?”

“嗯?是吗?”我笑得一脸无害,子言不知道我这样笑的意思是什么,还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倏然出手,点了他的痒穴。

“呵呵……哈哈……”子言笑得有点夸张,他苦着脸看向斐然,斐然皱眉瞪了我一眼,伸指去解,我撑地轻快地起身,冲那个家伙吐了吐舌头,“谁让你点我师兄的穴道!”

一蹦一跳地跃到江佑辰旁边,快递解了他的穴道,担忧问道:“臭屁辰,没事吧?”

“没事。”江佑辰活动活动酥麻的肩臂,轻轻侧头,看向另外的两个人。

子言捧腹笑得怪异,斐然看着我,江佑辰看着斐然,我窜上桌子,问道:“斐然,宇文濯那个混蛋不是想以军规处置你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想当一次英雅呢,结果无用武之地……对了,你跟我走吗?”

斐然又在子言身上点了几下,还是不行,不由对我低吼:“先解开他的穴道,你什么怪异的手法?我怎么解不开?”

“那当然,这可是我白亦然的独门绝技!不过,斐然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我跳下桌子,踱到子言身边,对他笑道,“我可是看斐然面子哦!”

解了穴,子言连忙缩到斐然身后,低喃:“你哥哥怎么跟殿下似的,笑起来跟恶魔一样。”

斐然笑笑,不动声色地看着江佑辰:“就此放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江佑辰一愣,反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尚未想到。不过,若是日后我想到了,你会答应吗?”

“……当然!”江佑辰走上前来,“亦然的弟弟也是我的朋友。”

“子言,殿下在前方左转第五个帐蓬,你若有事,先去找他吧!我还有事,很快就过去。”

“嗯。”子言再次看看我,又看看江佑辰,眸光有些疑惑,但也很快离开了帐蓬。

“亦然。”斐然轻轻开口,“我给你的药别忘了服用。”

“又叫我名字!”我白他一眼,“怎么?这么快就想撵我走?”

“不是。”斐然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今晚会有厮杀,我无暇顾及你。你可以先去客栈,跟他说清楚一切,届时你若还想来找我,随时欢迎。”

“哦。”我攥了攥手指,“你多加小心。蓝溥玉也不是宵小之辈。还有……还有……”

“什么?”斐然侧头,静候我的下文。

“宇文濯若真的敢欺负你,我定会搅得他整个江山不得安宁!”

“你口气倒是不小。”江佑辰敲敲我的头,苦涩笑道,“是不是澈师兄找来了?”

“……嗯。臭屁辰,你先去风琏客栈好不好?告诉师兄,我要在这里陪斐然度过这次战役。明日一早,我肯定过去找你们!”

“我也在这里陪你。”江佑辰不假思索道。

“不行,我答应了师兄说今晚过去的,但是又不放心斐然。臭屁辰,答应我好不好?我保证,战役一结束我就过去!”我对天起誓,说得一本正经。

“那好。”江佑辰沉默片刻,“我让碧血堂的四大杀手过来帮你吧!”

“那倒不用。”斐然此时插话,“江湖上也是波涛暗涌,我听闻,武林盟主茗扬提前召开武林大会,而且,你们的师父在他手上,杀手,留在必要时用比较妥当。”

江佑辰恋恋看我一眼,对斐然拱手道:“那我先行一步!”

“辰师兄!”我犹豫片刻,揪出颈间的挂坠儿递还给他,“这是你给我的?”

“……嗯。”

“我不习惯戴,还是……还给你吧!”

江佑辰脸色微变,半晌笑道:“就当明年的生辰礼物吧。此乃辟邪玉打造而成,会护你平安的。告辞!”

说完也不看我,径自远去。

“喂……”我伤脑筋地摆弄着手中的辟邪玉,斐然凑漆上来笑道,“你可真够直接的。伤人心啊!”

“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啊!头都大了!”我把玉丢给斐然,“送给你吧!”

“真的送给我?”斐然轻巧地接了玉,笑得不怀好意。

“……还是不要了,还给我!”我又抢过来,思虑良久仍然挂在颈间,“大不了……大不了……再让赫连澈送我一个!”

江佑辰双足点地,跃得飞快,似子要将烦心事都甩在身后一般。

果然还是……不行啊……

暗自握紧拳头,江佑辰看了看星光点点的夜空,微微笑着,这样也好,断了念想。他还是比较适合做冷血的碧血堂堂主啊……帮御凌找到杀父仇人,才是他的最初目的,不是吗?为何一切都脱离了初衷?

情之一字,真是令人猝不及防,伤人也毫不留情。看来,以后是该明哲保身,退避三舍了。

想到这里,江佑辰换了冷峻的表情,按紧了腰间的辟邪。

没错,他的武器是辟邪剑。送给亦然的辟邪玉坠儿原本是撑在宝剑上的,可抵挡毒物入侵。虽然明白龙血可解百毒,但仍然不放心那个莽撞的冒失鬼会碰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既然已准备放手,唯有送他平安了。

风琏客栈。

赫连澈忐忑不安地来回踱步,都已经戌时了,亦然还是没来找他。一想到那个纯活无邪的少年要离自己而去,他就忍不住想掠出客栈去寻找他,就算是绑,也要把那个别扭的小家伙给绑回来!

他都已经说得那么请楚了,亦然还在犹豫豫什么?

“叩叩!”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一下一下很是急促。

赫连澈心中一喜,快速奔到门前,拉开房门,那声呼唤已经到了嘴边:“亦然,你终于来了!”

然而,看到来人,赫连澈脸色变得铁青,抓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你来做什么?”

“堡主……”左御卿一手揽着左御凌,一手支撑在旁侧的窗棂上,气喘吁吁,他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仍旧昏迷不醒的左御凌,才转向赫连澈,“求堡主救他!”

“救他?”赫连澈挑眉,声音冰寒。并非他不想救,左御凌本就是个不错的对手,而且上次在船上遇险,多亏他多番救治佑辰……可,自己并不是什么神医妙手,如何救?更何况,求自己救人的……是左御卿,那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亦然的人……

“求堡主救他!”左御卿上次受伤的肩膀已经溃烂,外翻着露出猩红泛黑的血肉。他颊边留下汗滴,喘息着,呼吸也似乎十分困难,“堡主和我的恩怨可以日后再算,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堡主了!”左御卿揽着左御凌倏然跪倒,坚持道,“堡主,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如果你想为……如果你想为白公子报仇,卿儿不会有一句怨言,只求你救他!”

“我并非大夫,如何救他?你求错人了!”赫连澈丝毫不为其动容,决然地关上房门。

在留有一道窄窄的缝隙时,左御卿微弱的话传了进来:“我知道的,堡主若是肯的话,魂引能救他……”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九章 魂引之谜·牵挂之心

魂引……关门的手刹那间停住,赫连澈瞳孔收缩,半眯着眼俯视跪在廊上的青衣男子。左御卿抬眸与他对视,丝毫没有躲闪。

“你想要魂引才是真的吧?”赫连澈脸中迸射出寒光,紧紧盯着左御卿。

“堡主若是不信卿儿,可以先杀了我,只要能救他……左御卿在那样的直视下没有半点紧张和心虚。

沉寂。空气中渗透出冬日的寒意,冷风把房门“吱呀”一声吹开。赫连澈立在门口,风拂过他鬓边的发,没有动弹。左御凌靠着左御卿瑟瑟发抖,左御卿环住他试图传递温暖。却在伸手的时候微微蹙眉,肩头的血流得更快。

并非不想处理好伤口,也并非不想沐浴洗澡换洗衣物,实在是无暇顾及。

自与赫连澈三人分开,左御卿带着哥哥想要回麒麟阁,无奈路上再次遇到伏击,一波接一波,来路不明,下手狠厉。他分身乏术,能保全自己和哥哥性命已经是难能可贵,哪里还顾得上疗伤睡觉?

赫连澈没有说话,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眼神渺远,似乎看到某个时空的深处。

“师兄。”回廊左侧传来熟悉的声音,赫连澈满心希望地看向江佑辰走来的方向,很快眼神黯淡下去……没有亦然。

江佑辰走上前来,对上左御卿侧头的目光,视若无睹,待视线轻移,不由心下一惊:“御凌!”他俯身探查左御凌的鼻息和脉象,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赫连澈终于开口说话,“扶他进来!”说完回转身,走到桌旁,悠然坐下。

“多谢堡主!”左御卿心中一喜,搀扶着左御凌起身,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江佑辰在旁倒扶住左御凌,左御卿一手扶住门框,勉力调息,让视线清晰了些,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江佑辰一眼,却见江佑辰已经带着左御凌进去,安置在房间里一张太师椅上。

左御凌斜倚着椅背,脸色惨白,唇色发青,呼吸急促不堪。

“师兄……”江佑辰转向赫连澈,欲言又止,“他……”

“他救你时动用神御,遭到反噬。”赫连澈简单回答。

什么?!江佑辰心中一震,复又看向左御凌,抬手按在他胸口,试目用真气,结果反被飞快地吸收完毕,还有越吸越多的趋势。

“佑辰!”赫连澈见情况不对,起身掠过去,手腕翻飞,巧妙分开了两人。

江佑辰倒退两步,气息有些紊乱:“这……这是怎么回事?”

“旁人的真气无法控制反噬的力量。”赫连澈神色凝重,忽而问道,“亦然呢?”

“……”江佑辰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左御卿,后者靠着门框,神色萎靡,怔怔地看着左御凌,并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江佑辰斟酌良久,方道,“他说让我知会你一声,明早再来和你会和。”

“是么……” 赫连澈轻叹口气,静静看着江佑辰,“你无碍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江佑辰不想多说,继续转回原来的话题,“怎么才能救他?”

“用魂引。”

“魂引?”江佑辰蹙眉,很快决定道,“我来吧……”

“你功力尚浅,况且重病初愈,不宜冒险。”赫连澈从怀中掏出魂引,“还是我来吧,你帮我把关。”

“可……”江佑辰还没说完就被赫连澈打断,“好了就这样决定吧!”

“是!”江佑辰也不再迟疑,揽过左御凌将他抱到床上,令其盘膝而坐,赫连澈也轻盈地翻身上去,将手里的魂引一抛,双手舞出一个奇异的动作,慢慢合拢,指尖流泻出微白的光缓缓上升,魂引此刻也在两人胸前的空隙悬浮,吸收着赫连澈十指散出的白光,然后一点点地亮起来……

天色越发阴沉,整个风琏客栈周围的阴云蓦然增多,而赫连澈等人所在的房间,烛火受不住灰暗森然的气息,“噗……”地熄灭。

江佑辰微闭了下双眸,再次睁开,房间仍然是亮的,魂引周身的白光已经淡去,慢慢变得血红,而魂引本身也逐渐变大,隐隐透明,五行八卦阵内的黑色气流翻涌澎湃,叫嚣着想要扑出来,但是遇到魂引的血红色边缘,“嘶嘶”作响,化掉一半又退了回去,如此往返,不知疲倦。

左御卿在门边,被突如其来的寒风激得口吐鲜血,靠着门框软倒在地。

江佑辰抽出辟邪剑,金光乍现,靠近的黑灰色气流呼啸着后退,但方圆一丈内没有逃窜出去的都被燃烧殆尽。

赫连澈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当魂引的光逐渐发黑时,屋内光线弱了下去,只有旁边江佑辰的辟邪剑发出的淡淡金光,赫连澈猛地睁开眼睛,狭长的眸子射出决绝的光。魂引“喀拉”一声轻响,缓缓转动起来,越转越快,不断变幻着形状,直至变作一把剑的模样,才直直地悬在那里不再动弹,而有淡红色的气流顺着剑锋涌向剑尖。赫连澈暗自挥动手指,剑尖向前,狠狠刺中了左御凌的心口!

“啊!”江佑辰一声惊呼,一时分神,一道阴影极大的灰黑色气团越过辟邪剑,直扑向赫连澈。

“师兄!”江佑辰剑随影至,企目砍掉那团阴影。

赫连澈眸光微动,右手倏然扬起,捏住阴影的脖颈,魂引发出一声呜动,那阴影挣扎片刻被魂引吸了进去,就在大家松口气的时候,阴影蓦然变大,飞快脱离魂引,直扑向左御凌。

江佑辰来不及多想,伸臂去挡,赫连澈大惊,右手一拍床榻,他与左御凌两人飞快掉转了方向,并指白光一闪,击中那团不死心的影子,忽觉手背一痛,赫连澈继续运气,阴影最终被无名之火燃烧成灰烬。

江佑辰只觉心跳加快了几分,他呆呆看着赫连澈,不由暗暗佩服,大师兄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短的时间,就能飞快地想出应对措施……

但是……江佑辰瞄了一眼赫连澈被咬伤的手背,握紧了辟邪剑。

“佑辰,不要分心。”赫连澈轻声开口。

“嗯。”江佑辰连忙凝定心神,护在二人前面。

魂引抵在左御凌心口,剑锋变得深红,似乎在左御凌体内吸收什么物体一般。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红光减弱,白光骤现,赫连澈长舒一口气,拔出魂引,伸指点在魂引中心乍然出现的太极图案的黑点上,魂引变作原来的圆盘,安安静静落在赫连澈手中。他扶着左御凌让他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江佑辰松了口气,去桌旁点亮烛火。

赫连澈将魂引放在床榻,飞快用左手点向右肩,沿着筋脉下移,延伸至右手背的伤口处,一滴滴的黑血被逼出,落到地上,积了一滩。直到血液变得鲜红,赫连澈才收回左手,掏出一块白色布巾覆到右手上,缠了几圈,翩然下地。

就在此时,异变陡升!

冷风越来越大,房门“吱呀”作响,一道人影掠了进来,直冲赫连澈而去,动作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江佑辰刚刚点好的烛火,被来人带起的风一吹,又灭了……

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军情和作战计划。

斐然立在最前方,手拿着毛笔在挂在墙上的地图上指指点点,飞扬的眉,透着前所未有的霸气和傲然,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虽然他是军师,但我觉得所有人都把他当大将军了。嗯,有这样的弟弟,真自豪!

我踢了一脚旁侧跟我一样昏昏欲睡的段子言,低声道:“斐然在讲重要问题,你不好好听,待会儿上了战场,被敌人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本帅听着呢,用不着白大公子挂心。”段子言慢吞吞地掀开一只眼,半眯着瞧我,“你还说我,你怎么不听?”

“我也在听呢!”我扬扬眉,挑衅道,“斐然刚刚在说用兵之道——其疾如风是说军队的行动要反应迅速,犹如疾风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战胜敌方。其徐如林嘛,指的是当军队缓慢行军时,犹如静止的森林,肃穆、严整,不惊动敌人,不打草惊蛇。侵掠如火,自然是当进攻敌人时,要如同燎原的烈火,以锐不可当的攻势结束战斗,取得完全的胜利。不动如山……不动如山是当军队驻守时,要如同山岳一样,严阵以待,随时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难知如阴,当军队隐蔽时,要像阴云遮天不见日月星辰一样。动如雷霆,当军队行动起来,犹如雷霆万钧,勇猛迅捷,使敌无从退避!”【此处出于孙子兵法,大家无视我吧,我惜用一下……嘿嘿】

铿锵说完,段子言嘴巴张得跟吃了鸡蛋一样,嘟囔着:“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这句话终究是没说出来,收敛了夸张的笑容,我侧头看看窗外,月亮已经不见了,阴风阵阵,怕是要亥时了……赫连澈……你真的不在乎……我是龙,而非人吗?

分神时刻,大家已经散了,斐然对着宇文濯殷勤嘱托着什么,段子言拄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斐然所在的方向,却在宇文濯俯身轻吻斐然薄唇的时候倦倦地收回视线,不雅地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

斐然终于想起我这个哥哥,行至我面前的时候,低声道:“你真的要去?”

“嗯。我若无事做就会胡思乱想。”

“你的武功高,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别太逞强,要听着呜号的声音,不要只顾厮杀忘了撤退。战场不同于江湖思怨,要有团队意识……”斐然絮絮叨叨。

我捂住他的嘴:“还说不多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好了,你就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瞥了眼等得不耐烦的宇文濯一眼,我轻声道,“怎么,不准备给大哥我来一个送别之吻吗?”

斐然拍开我的手,一掌把我打出去:“快走吧你!延误军机是要受罚的!”

“真是重色轻友啊!”我飞出去的时候还在嚎叫……

估计剩下的人都看斐然的红脸颊了……哈哈……

嗯,战场,应该会很好玩吧?

一袭白衣的白斐然静静凝视着远去的军队,水绿色衣杉的少年不安分地在各个人的马背上跳来跳去,银色战甲的宇文濯却是安坐如山,浑身的王者之气,展-露-无-遗……

他们,都是他牵挂的人,但愿,一切平安吧……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章 逃避与面对

兴致勃勃杀了不少敌方士兵,手臂微微酸疼。我抽空看了一眼宇文濯和段子言,那两位还在神采飞扬地往前冲。宸国的士兵更是士气大增,摇旗呐喊,鼓声震天,刀光剑影,幻化成暗夜最璀璨的星。

我抹了把汗,一勒疆绳,座下战马也跟了上去。

从我的角度看去,宇文濯墨黑的发被前冲迎面的风扬起,头盔包裹,只露出凛冽线条的下颚,狂傲不羁。

能和将士们一起同甘共苦,奔赴战场,勇猛无敌,智谋无双,他将会是一代明主吧?

只是……帝王钟无情,斐然他……必定会受伤。

罢了,我收回思绪,自嘲地笑了笑,斐然么,他那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应该能搞定的,有句话不是说欲扬先抑,欲擒故纵吗?他和宇文濯之间,该怎样,比我清楚多了。就如现在的他,在后方运筹帷幄,对付宇文濯的心,恐怕早已胸有成竹了吧?

已经追上宇文濯段子言两人,我刚要拔剑,手腕一软,心口忽然荡开一阵剧痛,散入四肢百骸,几子维持不住意识。

费力握着疆绳,我勉力凝定心神,压下心悸。眼前还是有些发黑,糟了,晚膳过后忘了吃斐然嘱托我要服用的药。这一路厮杀过来,透支了不少体力。

没有我的驱使,战马的速度慢了下去,隐约听见宇文濯对着段子言说了句什么,飞快地掉转马头,朝我奔来。

宇文濯察觉到身畔喋喋不休的少年不对劲时,两人已经相隔三丈。白亦然在马背上摇摇欲坠,麒麟剑最终从他手中滑落。

“子言,注意安全,我马上赶回来!”宇文濯对着段子言叮嘱一番,飞快掉转马头,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白亦然身旁,抓住了从马背跌落的少年的手,稍微用力,拉至自己的战马之上,脚尖一勾一挑,麒麟剑翻转着升到半空,落回宇文濯手中。

夜七也尽最快的速度赶至宇文濯身旁,看着昏迷的绿衣少年,询问地看向自家主子。宇文濯垂脸,看着白亦然安静的睡颜,脑中不由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庞。白亦然安静时,与斐然真是惊人的一样!所幸两个人各有千秋,否则,他若认错人可真是毁了他一世英名呢!

宇文濯唇角微扬,回过神来,将白亦然连同手中的麒麟剑一齐交给夜七:“带他回军营吧。他今天折腾了一天,早就累了。非要到战场来玩儿,战场可不比他处,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大军师不知道又该闹什么别扭呢!搞不好,还会一剑杀了我。”

“主子说笑了。”夜七揽过白亦然,将麒麟剑别在腰畔,坚定道,“属下定会护送白大公子安全回营!”

“嗯。”宇文濯墨眸闪过精光,傲然道,“告诉斐然,等我好消息!这一仗定要挫挫龙少渊那小子的锐气!”

“是!”

在白斐然看见白亦然的那一刻,心几乎跳出来。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还是被夜七带回来的……莫非,受了伤?伤得很重吗?

轻轻巧巧从夜七手中揽过沉睡的人,白斐然快速切脉,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并无大碍,只是累极,加上人龙变化时的暗伤没有好,才会睡着。

“主子说……”夜七刚开口,白斐然已经抱着白亦然转身离开,跟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伤脑筋地挠挠头,最终叹口气,离开了军营,再次潜入战场,保护着宇文濯的安全……

打了个大大的给欠,我活动着双臂,盯着帐蓬内的一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不是在战场杀敌吗?怎么跑到舒服的软塌上来了?

正想着,门被推开,斐然端着饭菜浓汤进来,放在桌上。回头一看我已经醒了,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轻道:“饿了吧?吃过早膳就回风琏客栈吧!我派人送你过去。”

“嗯?”我坐起来,看着古古怪怪的斐然,有点诧异,“斐然,你要赶我走?”

“什么叫赶你走?我答应了赫连澈要送你回去。你已经赖了一晚,快回去吧,不然,他该怪我了。”斐然背对着我摆开饭菜,盛出一碗汤放在一旁晾着。

“你怎么了啊?有点奇怪……”我掀开被子跳下床,一步步走近他,“是不是宇文濯打了败仗?”

“不是,昨晚大获全胜,子言杀了敌军一个四品将领,宸国士气大增,将队伍推进了八千米。”斐然避开我的眼神,递过杯筷。

我没有接,看他难看的脸色有点心疼,伸指想要触碰他倦倦的眼睛:“你一夜没睡?宇文濯欺负你了?”

“没有。是我担心你,睡不着。”斐然涩然开口,“你若不饿,这就启程吧。你在这里我容易分心,对军情不利。”

他这样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我很不高兴,跳上旁边的椅子,我自行拿了杯筷,大口小口地吃着:“谁说我不饿?”

斐然没有说话,走到床边收拾着被褥。

我吃了两口也没胃口,扔下筷子,蹭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他,委屈道:“斐然你讨厌我了?是不是我昨天临阵离开给他们添麻烦了?我太困了嘛……”

斐然身躯一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末了,不动声色地拿开我的手,转身正色道:“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方才听士兵说昨晚风琏客栈有一场激烈的厮杀,怕赫连澈出事,想让你赶紧过去看看。”

“什么?!”我脱口惊呼,饭也顾不得吃,转身往外掠去。斐然一把抓住我,“穿好衣服再去不迟,更何况,有江佑辰在,应该不会有事的,所有的都只是猜测而已。”

我也无暇反驳,默默穿戴完毕,抓起床头的麒麟剑对斐然道:“我去看看,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哎——”斐然欲言又止,伸出的手又收回去,最终低眉垂首,“哥,记得吃药。”

我被那一声‘哥’惊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地上前,故作老成地拍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你小子终于肯叫我哥了!真是难能可贵啊!放心吧,大哥我素有小魔头的称号,旁人奈何不了我的!我走了,想我的时候就来看我。我相信以你的手段,能很快找到我的!保重!”

决然地转身,微微闭脸,斐然,你我兄弟注定无法长久相处。更何况,师父所说的日魄月魂不可同日而耀并非空穴来风,趁大家都没事,还是早日分开的好。

御风而行,最后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军营帐蓬,我长叹口气,斐然,你我兄弟情意难断,唯有,互相祈福吧!

远去的白亦然并没有发现,帐内的少年一点点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苦涩的笑。忽而察觉到了什么,侧头,便看见宇文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似乎更乱了……

火急火燎地赶到风琏客栈,周围仍旧弥漫着血腥味和若隐若现的灰黑色不明生物……

赫连澈……你黑鹰堡堡主的身份可不是平白让人叫的,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勉力平复狂跳的心,我一脚踢开风琏客栈的大门,阴风扑面而来!我迅捷侧身,躲过一道黑色的阴影,尚未看清袭击我的是什么人,麒麟剑剧烈地呜动起来,雪亮的光从缝隙透出,越来越亮,最后麒麟剑铮然出鞘!自行横在我的面前!

“嘶嘶”的声音不绝于耳,我重新抬眸凝视客栈内的景象——桌椅板凳,狼藉一片,倒下的人浑身干瘪,倒像是失了血肉一般。本来静悄悄的客栈被我推门的声音惊醒,半空悬浮着的阴云赫然变大,尔后一点点分开,幻化出无数的形状,唯一不变的,是它们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闪着嗜血的红光。靠近麒麟剑的都被亮光给照的熔化,化为烟尘。

“啊!”轻呼一声,忍不住后退两步,这些……这些是什么东西?!说是怪物,又不像,说是常人,却也没有常人的样子,还能任意变换形态,飘忽如风。

脑中一个声音叫嚣着,是鬼,他们是鬼……

心跳蓦然加速,我再次退了一步,退到客栈门外,艰难抬手握住悬在胸前的麒麟剑,实物的感觉让我踏实了不少,脚却还是迈不开。

是的,我在害怕。先不论眼前这群无形几近透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单是看着地上倒下的一片人就让我心惊胆战。

赫连澈……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江佑辰,你也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澈……臭屁辰?你们在不在?”微颤的声音自口中发出,我握紧麒麟剑,终于迈进客栈。无论如何,都要进去查看一番!

那群古怪的东西见我进去,呼啸着围拢过来,露出狰狞狂喜的表情,似乎想要把我撕碎,然后吞入腹中……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一章 来者不善

面对这么多的阴冷魂魄,我强忍着恐惧,运起天雪的内功心法,麒麟剑剑身发出剧烈的蓝白色的光,之前从左御凌璇玑剑里吸收过来的麒麟兽凌空扑出,张口吞掉几个扑过来的恶灵。

目瞪口呆的时候,忽觉锁骨微微发烫,我低头,发现领口处透出青碧色的光,晶莹透亮,如水中涟漪一般一圈圈荡开,绵延不绝。

是江佑辰送我的挂坠儿!竟然是神物……

担忧没有因此放下,反而更重。他将挂坠儿送给我,他怎么办?还有赫连澈,说好了在这里等我,可是却不见人影!

“赫连澈!江佑辰!小银!千夙千夜!有没有人在?”我大喝一声,剑舞得飞快,剑气陡开,笼罩了整个风琏客栈。

心被揪紧,我深吸一口气,掠上了二楼。二楼的半透明鬼魂恶灵更多,空中弥漫着血腥的死气,呼吸有些不畅。我一间间踹开房门,审视着躺倒在地上的人。没有,没有,没有!

当日变作龙身,神志混混沌沌,并未带着小银和我一起走,它应该在赫连澈身边才对,可是连它也杳无影踪。

最后一间房门不用我踹就已经开着,直觉告诉我,就是这间!因为,这里的恶灵最多!

三只飞舞的恶灵闻到生物的气息,直面扑来,企图撕咬我的脖颈。颈间的挂坠儿再次荡开青碧色涟漪,粉碎了它们。麒麟兽也处于半透明状态环在我身前,其他叫嚣着的魂魄不敢上前,却都围着我跃跃欲试。

轻移脚步,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床榻一旁的地上有血……紫黑色的血……

心头宛若击下一块大石,我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不会的……他们……不会有事的……

艰难侧首看向床榻,那个熟悉的圆盘刺痛了我的眼睛。

竟然是魂引!

赫连澈一直随身携带,怎么会忘在此处?他一定是出事了……

“澈……”心神恍惚,伸手去碰,魂引骤然发出火红的光,指尖一痛,我急忙收回手,几滴血珠掉落,划过一道弧线。恶灵闻到不同寻常的血腥,争先恐后扑过来抢食。

似乎尝到了人世间最美的食物,恶灵忘了恐惧,纷拥而上,我双足一点,急忙飞退,衣袂扬起轻风,发出柔和的声响。放眼望去,几乎整个二楼的恶灵都被我吸引,左手指尖还在火辣辣地痛,血流如注,一路走一路停,抢食血液的恶灵互相撕咬着……

余光瞥见魂引的红光褪去,变得雪白,最后豁然大亮,只听“噗通”几声,跌出几个人来。

赫连澈掐着一个人的脖颈,按倒在地;江佑辰揽着左御凌,气喘吁吁地靠着桌角,左御卿躺在地上,小银调皮地压在他身上……

眸光瞬间被燃起,我惊喜开口:“你们——你们都没事?太好了!”

赫连澈侧头看见是我,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化作一声深情的呼唤:“亦然!”

“小心!”江佑辰眸光一凛,出声警告。

我悚然回神,弯腰后仰躲过一团阴影,还未松气,脚下地板猛地一颤,“喀拉”一声巨响,竟是一楼的恶灵按捺不住,从下面破顶而来!

“亦然!”

双足离地,麒麟剑刺向地板,我借力上翻,踩向旁边的窗棂,躲过又一轮的攻击。

赫连澈只顾关心我的安危,手劲放松下去,被他制住的人借机逃脱,也朝门口掠来。

我人在半空,无法拦截,却是真真切切看清了他的容貌!左眼角分明一块浅浅的红痕。

——是当初赫连澈还有江佑辰施计想要在秦香楼刺杀的嗜血魔!

“别让他逃了!”赫连澈急道。

影随声动,我扬手,麒麟剑呼啸着刺向那个人的后心。没有麒麟剑在手,魂魄更加肆无忌惮。小银骤然变作龙的样子对着我喷出一口火,烈焰过后,纠缠在我身旁的恶灵悉数化为灰烬,簌簌落地。

我翩然落地,手腕翻动,将麒麟剑凌空抓到手中,从嗜血魔身上带出一道血雾,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贯穿心口的伤艰难转身,对上我冰冷的视线,张了张口,最终无言地瞪大眼睛——恶灵们疯狂地包围了他,顺着伤口将血液很快吸收殆尽。干瘪的躯体缓缓倒下……

利落地收剑,刚转头便被揽入结实宽厚的胸膛,赫连澈搂紧我,轻触我的鬓发:“总算等到你了,我还以为……你真的狠心不要我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的心沉静下来,他们没事,他们没事,真好。

我有些怔愣地看着前方——江佑辰飞快移开了眼神,侧首看向他怀中的左御凌;小银现出人形,小手扯着嘴巴,对我做了个羞羞的鬼脸。

“亦然,怎么了?是不是吓坏了?”赫连澈扶正我的身躯,关切问道。

“我没事。”虽然没事,但仍然心有余悸,“你们……你们方才去哪里了?怎么……我瞧着像是从魂引里出来的?”

赫连澈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嗜血魔趁我为左御凌疗伤时强抢魂引,幸而被我制住,但期间出了些错,他不经意间将魂引的开关启动,所以我们被吸了进去。多亏你来得及时,把企图封口的魂魄引开,我们才得以出来。否则,还真是不堪设想。”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心惊胆战,连小银一起被吸进去,可见魂引是多么可怕!

“快把剩下的恶灵收回吧,否则,将会贻害人间。”小银稚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赫连澈也不推脱,松开我,走回床边,拿起魂引口中念念有词,忽见白光一闪,四处逃窜的魂魄都被某种力量牵制,一个个被吸到魂引附近,慢慢被吞噬。

此时,左御凌轻咳一声,慢慢醒来。见搂着自己的人是江佑辰,有些迟疑,他张了张口,声音干涩:“佑辰?你没事了?”

“嗯。多谢你救我!”江佑辰微笑,关切问道,“你觉得怎样?”

“就是饿……卿儿呢?”左御凌记得昏昏沉沉中有人全心全意地护着自己,那个人,应该是卿儿吧?

之前被压在地上的左御卿已经起身,不满地瞥了一眼小银,行至左御凌面前道:“哥,我在这里。”

“我们这是在哪儿?”

“在客栈。”左御卿从江佑辰怀里揽过左御凌,“哥,别担心,大家都没事。”

“那就好。对了,赫连堡主……”左御凌勉强站稳身躯,看着赫连澈,轻声道,“赫连堡主,在下想借你的魂引一用,不知……”

此话一出,左御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江佑辰却是神色如常,而且,还若有所思地盯着赫连澈。

赫连澈的魂引还未收起来,听到他的话,询问般抬眸,暗藏锋锐:“你说‘借’?”

“是。”

“好啊!”赫连澈爽快答应,忽而反问,“那你又用什么还?”

“还你魂引还不行吗?”左御凌微微蹙眉,自己率先否定,“赫连堡主说的是,左某是该抵押些东西才显诚意……不知麒麟阁一半的基业,够不够借你魂引一用?”

什么?!一半基业!江佑辰左御卿都诧异地看着左御凌,连我都忍不住咋舌,乖乖,这个魂引还真是好东西,大家争着抢着,现在左御凌都不惜以‘半壁江山’来换……

“哦?”赫连澈饶有兴致地摆弄着魂引,“你可想好了?半个麒麟阁归于黑鹰堡门下,你会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麒麟阁里的老人们,他们可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不劳赫连堡主费心了。!”左御凌气色虽然不太好,但是眸光依旧慑人,“我只问你,借,还是不借?”

“借!当然要借!”赫连澈将魂引抛给左御凌,“这么好的买卖,不做白不做!”赫连澈轻瞥他一眼,“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用魂引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儿,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吞噬,你最好痊愈之后再用。”

左御凌握着魂引,神色复杂地看了赫连澈半晌,开口:“多谢!”

“不必!”赫连澈侧身朝我走来,话却是对着他说,“这只是交易而已。使用方法跟你用神御的方法差不了多少,只需多加天雪的内功心法,这个,佑辰知道。”

左御凌看了一眼江佑辰,江佑辰也正看他……

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忽听得楼下马蹄声接踵而至,人声嘈杂,夹杂着拔剑的声音。

纷乱中似乎有人在嚷嚷:“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别让赫连澈逃了!”

“真看不出来,他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

我与赫连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透过被恶灵撞破的地板朝下望去——一窝蜂的人手拿利器,或刀或剑,铁锤、红缨枪、九节鞭……应有尽有,竟似是来打架的!而矛头,指向了赫连澈!

“你做什么了?”我望着下面越来越多的人,不自觉地靠近赫连澈,低声问道。

“什么都没做啊……”赫连澈微笑着吻吻我的发,一把揽过我桎梏在怀中,“终于肯主动跟我说话了!”

“别闹!”我红了脸颊,指着人群道,“没看这么多人都是冲你来的?”

“他们?”赫连澈睥睨地看了一眼,复又粘腻过来,“他们我还不放在眼里!亦然,下次别再做这么蠢的事了好不好?”

“嗯。”我点点头,看见他手上包裹的白色布巾不由一愣,“你手怎么了?”

“被咬伤了。”赫连澈老老实实答,抬起手伸到我面前,诡笑道,“是不是心疼了?”

“才怪!”我别扭道,却仍然棒了他的手细细查看,只是外伤,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恰在此时,楼下已经有人冲了上来,在房门口望而却步,沉寂片刻,大叫一声:“在这里!赫连澈在这里!还有日魄!”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二章 束手就擒

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半诧异一半了然,赫连澈揽着我的姿势未变,却暗自握紧了手指,周身的气场陡然变大。他,是在警戒着突如其来的众人。

这些人究竟是得了什么风声才赶来这里,针对我倒还可以理解,为何言语中对赫连澈也颇有微词?

“诸位……可是要找在下的麻烦?”赫连澈神色凛然,狭长的眸子闪过慑人心魂的光,一一划过众人的脸。

“赫连澈,风琏客栈本来是盟主指定武林大会时各个英雄豪杰的栖身之地,你动用魂引放出这么多恶灵,几乎将各个门派的掌门、执事、门主杀死。狼子野心,今日定不饶你!”

“哦?”赫连澈搂在我腰畔的手不易察觉地收紧,似乎没料到在这个客栈里被恶灵撕咬致死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他脸上并未有丝毫的紧张,仍然淡淡地笑着,“阁下又如何肯定是我放出恶灵呢?”

“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魂引在你手上,不是你还有谁?”

“是吗?”赫连澈拉着我微微侧身,被我们挡在身后的三人展露在众人面前,而左御凌手中的魂引,更是不可避免地被众人看个正着!

我心下一惊,暗自腹诽,赫连澈莫非早已想到会有人来找麻烦?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江佑辰、左御凌、左御卿三人脸色微变,略有不满地看向赫连澈,赫连澈视若无睹,眸色一片平静。

麒麟阁黑鹰堡一向敌对,江湖人也都习以为常,如今见魂引到了左御凌手上,自然将矛头指向了左御凌。

就在我与赫连澈即将置身事外的时候,二楼回廊上响起了脚步声,沉稳、有力,步步……惊心。随即便有低沉的嗓音传来:“慢着!”

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路,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门口,一位俊朗的中年人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出现在大家眼前,不怒而威,眸光静默而幽深,让人看不透。

“盟主!”其他人见是他,恭敬唤道。

我看了一眼赫连澈,赫连澈微微点头示意,证实此人就是茗璐的爹爹、当今武林盟主——茗扬。

茗扬负手而立,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我与赫连澈,随即又瞥向江佑辰三人,小银早就在之前变作小小龙蜷缩在我的袖口,所以他并未发现。

赫连澈松开我,似有若无地踏步,挡在了我的前面,我从背后揪住他的衣襟,道:“做什么?”

“与你无关,你只需在我身后站好即可。”赫连澈对上茗扬最后又转回来的目光,冷静得不似常人。

“澈儿,如今的局面对你颇为不利。如果你肯答应和茗儿的婚事,老夫就是你的岳父,自然会站在你这一边。他们……也就不足为虑。”茗扬没有开口,却有清晰的话传到了赫连澈耳中,我也能听到,对于如此明目张胆的‘抢人’行动,心跳骤然加快,手指不易察觉地握紧。

赫连澈的话很快用腹语答出:“澈儿不明白盟主大人的意思。什么叫局势对我不利?目前的局势,盟主大人还看不请楚吗?”

“你以为,我会让你轻而易举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吗?当今世上,能驾驭魂引的也只有你们赫连一族,你说是左御凌所为,恐怕无法自圆其说吧?”茗扬依旧不动声色,话语却是充满威胁。

“那就请盟主大人为大家说明真相吧!反正我也没打算让左御凌帮我背黑锅。方才只不过是试试大家的反应而已。”赫连澈也笑得胸有成竹。

“澈儿!伯父是为你好,你不要一意孤行!你可知白亦然的真实身份?更何况,伯父与你爹爹当年立下的约定,你没有资格更改!”

“约定是你们定的,并非我定的!至于亦然的身份,就不劳盟主大人挂心了!澈儿自有分寸。只不知盟主大人此番如此劳师动众,究竟意欲何为!”

“赫连堡主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呢。”茗扬忽然转了方法,直接开口说话,一出口就是如此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冷口气。

“此话怎讲?”赫连澈也出声说话,摒弃原来的腹语。

“与麒麟阁勾结,使用魂引残害各大门派的掌门,莫不是对整个江湖充满野心?”茗扬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左御凌,连带着他一起卷入了风口浪尖。

“盟主大人真是快人快语。不错,澈儿的确是对整个江湖都充满了野心!不过,这又如何?”赫连澈丝毫不避不让,语气充满桃衅。

“澈儿,枉我还想让你做我的乘龙快婿!没想到你——唉,你真是翅膀硬了,连伯父都无法劝服你……”茗扬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将赫连澈推向更险的境地。

“废话少说,嗜血魔是你派来的吧?如若不是他启动开关,魂引也不会释放出恶灵魂魄。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盟主大人。不过,澈儿早年多亏盟主大人照顾,伯父既然要栽赃嫁祸,澈儿也没办法,只能认命了。”

“哼!大家可都看见了,赫连澈冥顽不灵,不肯认错悔改,老夫就是想让茗儿嫁给他也是白费心机。”茗扬到了此刻还在想着茗璐那个小魔女,唉,果真是疼爱有加啊!

“赫连澈,乖乖认错,将日魄交出来,黑鹰堡的威名在江湖上还是如往常一样,响当当的!”

“对啊!赫连澈,茗大小姐温柔端庄,比那臭小子不是好上百倍?抱着个硬都都的石头不觉得冷吗?”

越到后来,他们的话更加龌龊起来,我忍无可忍,从赫连澈身后走出,麒麟剑已被我拔出两尺,蓝白色的光阴冷至极。

“亦然,别冲动,这次我们真的处于风口浪尖了。各大掌门因为魂引失控,被恶灵魂魄吸血致死,茗扬借机添油加醋,恐怕很难全身而退。”赫连澈低语,将我的手按回去,麒麟剑铮然回鞘。

“怕他们不成?你、我、臭屁辰,再加上左御凌兄弟,并非敌不过他们!为何要忍?”我气恼道。

“我只是不想做无用功。”赫连澈眸光一片冷请,“在此大打出手,只会将事情逼得越来越难收场。”赫连澈语气稍微柔和,“亦然,我会将事情摆平。但是,在此之前,你千万不要冲动。”

“摆平?你要娶茗璐那个小魔女?这样才能摆平吧!”我气呼呼道。

“……啊?”赫连澈有点发懵,看着我生气的脸,忽而笑道,“你都听到了?”

“嗯,茗老头自以为是,认为我听不到,实际上我听到了,而且非常地清楚!”我揪住赫连澈的衣领,恶狠狠道,“若你想的摆平办法是娶她……哼!”

“假装妥协也不行?”赫连澈旁若无人地覆上我揪在他领口的手,轻轻用力,拉我至他怀中,俯身倾上,双唇贴上了我的耳垂,声音细微,带着商量的口气。

“你说呢?”我也不推开他,既然他都不怕让天下人看见,我又何必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那好吧,看来只有用另一个办法了。”赫连澈吻了吻我的鬓发,低喃。

我尚未发问,究竟另一个办法是什么,忽觉后颈一痛,眼前蓦然一黑。

赫连澈……你这个混蛋……竟然搞突然袭击……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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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失去了意识的白亦然自然不会知道,赫连澈此举究竟意味着什么。江佑辰已来到近前,接过昏迷的白亦然,看着赫连澈,“师兄,你——”

“佑辰,带亦然离开这里。”赫连澈眼里带着决然的光,他凝视着白亦然不甘而睡的表情,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绽放。

“可——师兄你真的决定了?”江佑辰已经猜到赫连澈想做什么,抱着白亦然,心中渐渐不安

“嗯。”赫连澈再次看了一眼白亦然,转身朝茗扬走去,“伯父,既然澈儿曾受您照顾,不知此时要一个请求可不可以?”

“澈儿请讲。”茗扬也看出事态变化,笑得胸有成竹。

“我跟你们走,会给各个门派的人一个交代。但是,其他的人,伯父不要为难他们。否则……此事就绝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赫连澈如一棵挺拔的松,站在那里,光芒掩盖了天地。

“好!老夫答应你!”茗扬眸中精光一闪,随即湮灭无痕。

“我堂堂麒麟阁主怎能让黑鹰堡主一人出尽风头?”一直沉默的左御凌忽然开口,他身形还有些不稳地上前,“我也跟你们走一趟,将这其中缘由解释清楚。”

赫连澈侧头看向左御凌,左御凌对上赫连澈的目光,坦然,毫无退缩。

赫连澈却是忽然笑了,笑得诡异,左御凌还未反应过来,也如白亦然一样,被人突然袭击,失去了知觉。

左御卿揽着左御凌,目光复杂地看着赫连澈:“堡主……多保重!”

说完纵身一跃,从那块破了的地板处一跃而下,转瞬了无踪迹。

江佑辰轻叹一声,也带着白亦然掠下去。

赫连澈调整身姿,挡在那里,笑意吟吟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伸出了双手,示意自己……束手就擒。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三章 中计

步步紧逼。

人群越来越近,圈子也越来越小,赫连澈站在原地没有动。

对于他束手就擒的反应,茗扬有些诧异,但也没有阻止众人的动作。

就在大家放松警惕以为赫连澈成为瓮中之鳖、囊中之物的时候,赫连澈低垂的眼眸豁然睁开,迸射出凛冽寒光,红色鞭影仿若凭空出现,比蛇更灵活、狠毒,如影随形,招招毙命。

江湖中人都说赫连澈如何如何厉害,但是见过他出手的人少之又少,就算亲眼所见,那么此人也早已不在人世。如今见到赫连澈舞动着软鞭,红影过处,红色……更浓。

紫色衣袂翻飞,带着高贵的气质,却比地狱黑色修罗更为可怕。所有人都惊叹,杀人,原来也是可以这么优雅;杀人,原来也是可以这么令人心醉。

当紫影逼近,人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能不能躲过攻击,能不能躲过死神的眷顾,他们,都沉浸在赫连澈晶亮眼眸深处那一抹淡淡的几乎不复存在的笑意中,忘记了躲闪……

施计送走亦然,默许左御卿击昏左御凌并将其带走不是没有理由的。又一个回合过后,赫连澈轻盈从半空落地,右手执鞭!向后一甩,款款立在那里,宛若从天而降的神,高傲不可直视。

鞭阵里只能保全一个人的安危,其他人在这里只会妨碍他最佳状态的发挥,无牵无挂,施展会更加完美无瑕。

茗扬暗自心惊,没想到赫连澈的武功都已经到了如此高深的地步。软鞭一向称为冷兵器里最难驾驭的武器,赫连澈居然轻而易举地放倒这么多人……

不过嘛……

茗扬深邃的眸子收缩,他蓦然出手,加入了战团。

随着他的加入,赫连澈逐渐感觉到压力。茗扬的掌力带着火焰般灼热的温度,让人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其他人见盟主大人都已出手,气势大增,赫连澈开始慢慢后退,一直退到了破损的地板前。茗扬又一掌劈来,赫连澈继续退,一脚踩空,眼看就要跌落下去,只听一声巨响,地板再次被撞开,刺眼的金光照的人眼睛发痛,几乎睁不开。

精准地接住赫连澈,托起他停在二楼,三昧真火已然喷出,直冲茗扬而去。与他的火毒掌相撞,碰出激烈的火花,茗扬连退三步,金龙却是借机向上撞去,破顶而出。

赫连澈真气笼罩,弹开了落下的天花板碎片,他半跪在龙背上,气喘吁吁。

待听到旁侧焦急的呼声,不由愣住。

——小公子,放松,朝着你想去的地方飞就可以了!

小公子?!

亦然?!

赫连澈侧首,看见江佑辰和左家兄弟站在小银的背上,看着自己脚下的龙,佑辰目光悲哀深沉,夹杂几许无奈……

赫连澈哪里还敢乱动,静静抚摸着龙背上的鳞片,目光复杂难瓣。

亦然他……居然醒的这么快,还……还变作了龙身来救他?!

“放箭!”一声怒吼打断了赫连澈的思绪,俯视下方,茗扬吩咐弓箭手们,箭头全都瞄准了亦然!

“去那边!”赫连澈指示着,生怕变作龙身目标变大的亦然无法躲闪,被人射中,这片刻的时间,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自己单独一人置身危险境地却仍然笑意吟吟,但是此刻,他根本笑不出,一颗心全都绑到了亦然身上,无法分舍……

白亦然似乎还不太熟练自己的龙身,飞得十分不稳。赫连澈只好全身心地戒备众人的箭矢,直到白亦然飞到九霄高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一直行到空旷地段,白亦然才缓缓下降,赫连澈迫不及待地跳下龙背,对他低语:“快变回人身,以免暴露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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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尽力气才变回人身,眼前一阵眩晕,我搂着赫连澈紧闭双眼,呼哧呼哧地喘气。

真是……太刺激了!我自己居然给飞得晕头转向了!

“亦然,怎么了?是否受了暗伤?让我看看!”赫连澈试图扶正我的身躯,可我还是紧紧靠着他不肯动弹。

“亦然……”

“赫连澈,你为什么打晕我!”我喘息道。

“我……”

“你知不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我终于休息够了,直起身抬头看他,“让我回来找你,说会等我的人不是你吗?可为什么我一回来,你却又要把我推开?”

“茗扬不是普通的敌人……”赫连澈无奈地看我。

“那又怎样?”我离开他的怀抱,坚持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在你身边,那我马上走。”

“你明明知道不是。”赫连澈握住我的手腕,又将我拉回去,“你感觉怎样?”

“我没事。其实能变来变去的,也蛮好玩的。”我故作欢颜。

赫连澈深吸一口气,眸光闪过一丝心疼,随后搂紧我:“我以后再不这样了。我们不会再分开!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前面是千军万马!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啪啪啪!”什么人在拍手掌,“真令人感动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回头,看见茗璐穿着白色绒毛马靴,彩色长裙,一步一步从山林深处走来,“澈师兄,然师弟,好久不见。”

我与赫连澈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师父托我带给你们一样东西。”茗璐似笑非笑,素手一扬,扔过来一个小小方盒。

赫连澈抬手接住,看我一眼,一点点打开方盒。里面,是一截手指!

“茗璐,你把师父怎么样了!”我气恼道。

“没怎么样啊!你若是想他,跟我走一趟不就好了?”茗璐笑得诡异。

心头狂跳,但是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是无法想通,正在此刻,小银轻叫一声,倏然变作人形,把江佑辰扑倒在地,躲过了左御卿狠狠递过来的一剑。

江佑辰没有受伤,但是小银却被划破了腰身。

“你——”

“对不起了,各位!我只是得到我想要的!”左御卿从左御凌怀中掏出魂引,桃衅看了我一眼,再度看向江佑辰,“没能杀了你真是遗憾。”

“卿儿,你——你不是和你哥哥……”江佑辰不可置信地开口。

“哼,我哥哥我自然要救,但是魂引我也一定要得到!至于日魄,就留给盟主大人享受了!”左御卿将左御凌奋力一推,推向江佑辰,点足飞快离开。

赫连澈的长鞭只触碰到他的衣角,没能拦住。

茗璐娇笑的声音渺远而又近在咫尺,脚下软绵绵的,赫连澈也似站立不稳,彻底失去意识前,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赫连澈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

再次醒来,头痛欲裂,手脚酸痛,连周身都似乎被什么压着一样,睁开眼,我发现竟被人绑了起来!

不是只绑手脚,而是一圈圈绕过我整个躯体!甚至到了脖颈!

呼吸困难,我闭着眼睛,催动体内的灵力,企图变作龙身,挣开铁链。结果,这一变不要紧,刚显出龙鳞,通体犹如凌迟般痛楚难忍,整个铁链,竟然是连了电流的!

糟了……莫非……这就是小银曾经提过的龙族唯一无法挣脱的困龙索?!茗扬还真不简单,连神器都有,那么我这个刚学会变化的雏龙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真是大意了,居然被左御卿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放松了对茗璐的警惕。可我的血百毒不侵,我又是龙族成员,为何她下的药会起作用?

“我猜,你一定是在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吧?”茗扬的声音凭空出现,带着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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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好难受……这里,究竟是哪里?

赫连澈勉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床上,手腕脚腕都被结实的布巾绑缚着,根本无法动弹。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妖娆的影子慢慢靠近。

“澈师兄……”如此轻柔的呼唤为何会让他觉得体内的熊熊烈火似乎都燃烧了起来?什么都无法浇灭一般,带着同赴地狱的诱惑……

“然……”赫连澈轻轻唤道,神智又有些涣散。唯一让他睡不着的是,体内快要膨胀的欲念……

“澈师兄。”又一声娇媚的呼唤,冰冷的躯体压了上来,清凉的手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游移,很是舒服……

等等……冰凉的触觉终于让赫连澈神智清醒一些,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样赤身裸体的茗璐趴在自己身上,惊呼一声:“你想做什么!滚开!”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四章 急转直下……

对于赫连澈的怒喝,茗璐视而不见,她娇笑一声,更加贴近了赫连澈:“澈师兄,你我本就指腹为婚。茗儿服侍你,是应该的。”

柔若无骨的手一点点攀附到赫连澈的脖颈,樱桃般的红唇也追逐着那因药力而泛红的诱人薄唇。

“茗儿,不要逼我恨你。”赫连澈拼命躲闪,额上早已见了汗。他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身上趴伏着这么个软玉温香的玲珑女子,没反应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还被人下了药!下腹灼热难受至极,好几次都忍不住去找寻那清凉的源头……但神智又令他拼命压制那几欲破体而出的欲望。

“你连白亦然都肯亲,为何不肯接受我的好?澈师兄,只要你点头,我不会怪你的。一切都是白亦然勾引你,是他,毁了我们的幸福!你是受害者……”茗璐终于堵截了赫连澈的薄唇,难耐地吻住,一路攻城掠地,企图占领阵地。

赫连澈眼前一阵恍惚,有片刻失神,但很快,握紧的指尖扣进手掌,细微的刺痛让他狠下决心,一口咬在茗璐舌头上,血腥味弥漫开来……

茗璐不甘心地抽出舌头,双手按在赫连澈胸前,支撑起身子,眸光一凛,娇叱道:“赫连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碰你!”赫连澈喘息着,唇角溢出血丝,中了这样的药还全凭意识强撑,不伤身才怪。

“是吗?”茗璐继续桃逗着,手在慢慢向下游移,赫连澈青筋暴露,低吼:“茗璐,你住手!”

“澈师兄,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多了……良宵苦短,我们还是早点就寝吧!”茗璐的手握住赫连澈双腿间的火热,笑得更加柔媚。

赫连澈身躯一震,咬牙闭眼,暴喝一声,右手手腕的布巾竟被他挣断!

掌风夹杂着杀意直袭茗璐,茗璐轻巧躲避,立在不远处,看着赫连澈因妄动真气导致血脉逆流、吐血不止。

“真令人心疼呢!”茗璐手一扬,拉过旁侧的红衣裹上赤裸的身子,一步步走近赫连澈,“澈师兄,你这是何苦呢?有福不享,偏要弄得血脉膨胀……现在!很难受吧?”

“卑鄙!”赫连澈撑起身子,费力挣开另一条布巾,浑身上下都热极了,仿若置身火炉烘烤一般难忍至极。

“你若想逃,白亦然会死得更惨!”

动作只是迟疑了一瞬,赫连澈继续挣脱脚腕的束缚。

茗璐抽出剑,指向赫连澈的胸口:“你当真要走?不顾自己的命?也不顾他的命?”

赫连澈也不说话,挣开束缚之后,抚着胸口狼狈下床。床头的衣服还在,他扯过披上!遮盖了光裸的躯体。

“你——”茗璐不由自主地将剑递上前去,堪堪停在赫连澈胸口的衣服处,隔着一层布,咬牙切齿道,“你不后悔?”

“如果你再敢拦我的路,后悔的将会是你!”赫连澈眸色也似被渡上了一层血红,狰狞吓人。

茗璐不由气弱:“不想活就走吧!你的药再不解,会血脉过分膨胀而死!”

“与你无关!让开!”赫连澈毫无惧意地迈步,在他坚定的眼神下,茗璐竟然拿着剑退了一步。

说到底,她还是爱他。她舍不得杀他。

尽管,赫连澈根本没正眼看过她。

指腹为婚!没错,他们虽然是指腹为婚,但是赫连澈一直忙于黑鹰堡的事,儿时根本没培养什么感情,他也如木头人一样执行爹爹所说的——“茗儿是你未婚妻,你们要好好相处”“茗儿找你了,多陪陪她……”——等命令嘱托。相敬如宾,却始终带着一份疏离。

所以,当日听说麟山去了一个小魔头,赫连澈百般呵护,茗璐便有些好奇也有些不服,瞒了爹爹私自去往麟山,目睹赫连澈白亦然两人的种种,敏感的女儿家察觉到了威胁。借着左御凌争夺日魄,茗璐栽赃嫁祸白亦然,企图扳回一成,然而,眼前这个人居然还是忍着伤痛将白亦然从禁地带了出来!

如若不是因为他伤势加重,他还不肯随她离开麟山!

离开也是为了那个小魔头着想,这让她这个未婚妻子情何以堪?!

赫连澈脚步踉跄着奔向房门。

他必须要赶快离开这里……不然,他根本无法预料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体内的欲念更加疯狂,他强自用真气压制也到了极限,唇角的血淅沥而下。赫连澈自嘲一笑,没想到堂堂黑鹰堡堡主居然也会落到这步田地!

茗璐握剑的手颤抖着,她凝视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决然道:“你真的决定要踏出这里?”

赫连澈脚步微顿,随即坚定地迈步。

“赫连澈,你——你太自以为是了!”茗璐愤然跺脚,举剑刺向赫连澈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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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辰?佑辰?醒醒!”左御凌和江佑辰倒是关在一起,只不过这石牢密不透风,严重缺氧,而且,被关在这里的时间似乎已经超过了两天!

江佑辰睁开眼,对左御凌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只是小睡片刻。

“不能睡的!佑辰,我们说会儿话吧,你可千万不能睡!”左御凌深知如果就这样睡下去的话,恐怕就真的一睡不起了……

更何况,佑辰他……

江佑辰靠着石壁,轻道:“到了现在,你可看清楚了?”

“嗯。可他仍然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弟弟。”左御凌也靠向石壁,与江佑辰并排坐着,“或许,卿儿也有他的苦衷。毕竟爹娘死得蹊跷,他可能也想查明事实真相吧?”

“说的也是。”江佑辰懒懒一笑,“最近咱们还真是有缘啊,总是被人暗算。情之一字,是不是会让人头脑不清,失去最基本的警觉?”

“大概吧。你爱上他了?”左御凌看着对面光秃秃的石壁,笑问。

“嗯。可是,注定成空。”江佑辰侧头看着左御凌,“你呢?即使卿儿并非原来的卿儿,你也会守护到底?”

“如果白亦然因为龙人变化而遭到损伤,幻化为魔,你还爱不爱他?”左御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江佑辰沉默不语,末了笑道:“我们,好像都变了。长大了!烦恼也变多了。小时候能吃到冰糖葫芦就会高兴半天,能溜出家门跟你们一起玩也会高兴半天。现在真正能让人高兴的事越来越少了。”

“说起这个,我还没正式跟你道歉呢!”左御凌也侧头看向江佑辰,目光诚恳而愧疚,“都怪我不好,害你白白错过唯一一次痊愈的机会,而且还加重了病情。”

“那你准备怎么弥补?”江佑辰坏笑道。

“以身相许如何?”左御凌接得倒快。

江佑辰闻言,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卿儿这样的也就算了,你别跟我来这套。”

左御凌无奈耸耸肩,移开了眼神,那丝烦乱被他巧妙地掩盖下去。

忽听江佑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开口道,“不如,把麒麟阁剩下的另一半送给我吧!”

“好啊!如果你真想要的话,送给你又何妨!”左御凌爽快回答,却在最后加了一句,“只是,要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行!”

“说的也是。”江佑辰环顾四周,侧耳倾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左御凌也将耳朵贴上石壁,仔细聆听,最后却摇了摇头,“我听不到啊。”

“骗你的!哈哈!”江佑辰轻笑一声,“见你太紧张了,所以活跃一下气氛。”

“你——”左御凌叹口气,颓然靠着石壁软下肩膀。

“你饿不饿?”江佑辰收住笑,正色道。

“嗯。”左御凌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待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坐直看向江佑辰。

江佑辰也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表情。

“佑辰,你胃疼不疼?我们都饿了好几天了,我都觉得难受了,你是不是更难受?在我面前可别强撑……”左御凌紧张凑到江佑辰身前,关切问道。

“我没事。”江佑辰安慰道,“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左御凌否决了他的回答,伸手按向江佑辰左腹,“一定疼坏了吧?怪我只顾着聊天忘了照顾你……”

“我真的没事了,亦然用他的血帮我治好了。只是觉得饿而已,并不很疼。”江佑辰再次解释!但也没推开左御凌的手。

“真的?”左御凌暗松口气,抽回手兴奋道,“那真是太好了!”

“是吗?果真,龙血千金难求,连宿疾都能治好……”忽然一个诡异的声音自石室的顶部传下来,阴冷至极,“不过嘛,你这可不算是宿疾哦!”

左御凌暗自诧异他话里的意思,却见江佑辰脸色突变,右手快速按向左腹,轩眉紧皱,竟是疼得冷汗直流!

“佑辰!”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五章 迷雾重重

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头顶,可左御凌就是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江佑辰硬生生痛到昏迷!

“你究竟做了什么!混蛋!有本事就出来,大家光明正大打一场,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左御凌抬袖拭去江佑辰满头的虚汗,眸色沉痛。

“哼,不自量力!麒麟阁主一心想查令尊令堂的死因,是否查到了?”有着浑厚内力的人近在咫尺,左御凌暗自心惊,石室是什么时候开启的,他竟没有察觉!

全身心戒备着,左御凌握紧手指,他不能再让佑辰受到任何伤害!

看到来人熟悉的面庞,左御凌忽然有感应:“是你?”

茗扬捋捋胡子,避开问题,轻而易举转移了话题:“御儿,我来放你出去。卿儿在外面等你。”

“你什么意思?”左御凌不安地看了一眼江佑辰,虽然江佑辰并未醒着,但他总觉得不安。

当日与卿儿约定,把落谦骗到武林盟主的持节楼,而茗扬会帮他们把魂引弄到手,至于方法,不是他和卿儿能左右的。但现在他知道了,卿儿在求赫连澈用魂引救自己的时候动了手脚,魂引被盟主派去的嗜血魔叩开机关,恶灵肆虐,而白亦然身为龙,恶灵虽不会伤害到他,但被咬伤后,百毒不侵的体质便会失去一段时间的效用。茗璐就是趁着此段时间使出迷药将众人迷晕。

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当时真的遭到严重反噬……如果不是他一味纵容卿儿,也不会伤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遵守诺言,放你走。”茗扬笑得云淡风轻。

“那他呢?你答应过不伤害他们。”

“这我可没答应过!”茗扬否决道,“当时说好了魂引归你。现在卿儿已经拿走了魂引,茗儿她误打误撞把你一同关起来实在是抱歉。不过,这样也为你洗清了嫌疑,他们不会怀疑到你,你该感谢我才对。”

“我要带他一起走!还有,你就是当年刺伤佑辰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连婴孩都不放过?”左御凌气道。

“啧啧!”茗扬摇头叹息,“年轻人真是学不乖,这些可不是你能问的。机会难得,你若不走,岂不白白浪费?还是说,你想跟我耗到他醒来?他若醒了,你的处境可就……”茗扬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

“赫连澈和白亦然呢?”左御凌不甘心地继续问。

“他们是我的贵客,自然要多留些时日。”茗扬笑道,“都问完了?请吧!”

左御凌心电急转,垂下眼眸,锤定迈步。踏出去的那一瞬,左御凌蓦然发力,掌风带着凛冽的声音袭向茗扬。

茗扬背对着他,仿佛早已料想到他的所作所为,轻轻侧身躲过攻击,只一招就让左御凌无法动弹——长剑搁在江佑辰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任谁也不敢擅动。

“不要再桃战我的耐心。否则,我会提早杀了他!”茗扬威胁道。

左御凌恨恨看了他一眼,最终无奈收回视线,飞快掠出石室,转瞬不见踪影。

茗扬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转而朗声开口:“倒是挺能忍的,你早就醒了吧?”

“没有多早,不过,不巧的是,恰好听到事实真相。”江佑辰缓缓抬眸,神色平静地看向茗扬,“不打算杀我吗?”

“杀你?太便宜你了!”茗扬收起剑,俯视着江佑辰,“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对你吧?”

“反正逃不过‘恩、怨、情、仇’四个字……唔……”江佑辰痛苦低喃,指甲几乎扣进地板……

“恩怨情仇……恩怨情仇!哈哈哈哈!”茗扬重复着那四个字,忽然狂笑起来。

江佑辰皱眉看他,正自诧异,茗扬猛地俯身将他拽起!低喝道:“跟我来!”

稍一动弹就觉左腹针扎一样剧痛难忍,但是揪扯着领口的手用力之大让他不得不忍痛迈步,踉踉跄跄地被茗扬拽到石室外,江佑辰被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照的微微闭眼,再次睁开时,茗扬已经松开了他,一掌击向那透明的发光的巨大石像!但在快要击中的时候,茗扬猝然收力,最终只是恨恨捶了石像旁边的水晶柱子一拳。

江佑辰颓然靠向身后的水晶柱,虚弱道:“为什么停手了?……这石像里有什么……值得盟主大人这么畏手畏脚的?”

茗扬收起无奈的眼神,变了狠厉的窥视,鬼魅般的身影转瞬欺到江佑辰身畔,握紧的拳头狠狠击在江佑辰本就剧痛的左腹!

喉头一甜,血丝渗出嘴角,江佑辰咬牙吞回闷哼,默默承受这一拳。眼前暗黑渐渐散去时,忽听得茗扬愤然开口:“你当真忍心看他难受?”

他……在跟谁说话?

江佑辰勉力抬头,看着那个石像,刺眼的光黯淡下去,变得柔和,但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莫不是茗扬已经走火入魔?不然,为何对着这么个石像喃喃自语?

等等……江佑辰眼神忽然一滞,呆呆看着光芒散去后露出本来面容的石像……

怎么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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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次茗扬出现之后,这间暗室彻底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血迹还未干,淡淡的血腥味令人心神不宁。况且,闭目养神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忍着痛再次用力揪扯铁链,仍旧是换来血溅白衫的后果。

好不容易心血来潮换件白衣飘飘的衣服,想学斐然潇洒一把,结果还没威风就给弄脏了……真是……浪费……

“咳咳……”艰难咳嗽几声,感觉困龙索似乎又紧了些,仿佛要勒入血肉,有点喘不过气来。

茗扬费劲心机把我捆绑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如果说因为我横刀夺爱!抢走赫连澈!他作为爹爹要为茗璐主持公道,一刀杀了我倒还痛快,可把我绑在这里承受困龙索的折磨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小主子……”神智迷迷糊糊的时候,忽听得低哑的呼唤自我旁边传来,勉力侧头,发现墙上有个小小的缝隙,小银微弱的声音撞击着我的心。

“小银?是你吗?你也被抓了?”我急切问道。

“嗯。困龙索真是太厉害了!我好难受……”小银痛呼一声,半晌才道,“小主子,你……你可以用三昧真火烧断锁链的……”

“真的?”精神一震,我试探着吐出火焰,热浪灼身,锁链竟然真的应声而落!

我靠着木桩瘫软下去,调息一番,止了身上火辣辣的疼,连忙朝绑缚小银的地方掠去。

一掌击碎暗格的门,小银也如我一般被困龙索绑在石柱上,无法变出龙身,一张小脸白得吓人。周身的血一滴滴淌下,染红了地板……

“小银!”依旧是三昧真火,将它救出抱在怀里。看着它瑟瑟发抖的身躯我有些恐慌,“小银,你流了好多血……很难受是吗?你喝点我的血吧!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咬破指尖递到它唇边,小银却摇头躲开:“不行的,我们是同类……你的血只对人类有用……”

“那怎么办!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解开衣袍将它冰冷的身躯搂紧,我快步掠到门边。

“等等,外面有人……”

“我知道。”安慰着它,巧妙避开了看守之人,一路疾行,却无法走出那片暗林。

“冷……”小银微弱地开口,贴紧了我的胸口。我摸摸它的头,哄道,“小银!乖,再坚持一会儿。告诉我,怎样才能联系到龙族的成员?白翼风能不能治好你?”

“嗯……”小银艰难地用手在我胸口画出一个奇异的符号,“动用念力找他就可以了……”

我抱紧小银,按着胸口那个符号,闭上眼睛,想着白翼风快出来,白翼风快出来……

冷风嗖嗖,皎洁的月光似乎被惊吓到,钻到了云层后面,围绕着我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周围的树拔地而起,一片狼藉。

“然儿!”熟悉的呼声打断了我的念想,诧异抬眸,看着安然无恙的师父,我有点发懵!“师父?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然儿,你怀里的是条小龙吧?它伤的不轻啊!”师父难得的一本正经,如此严肃,他上前接过小银,待看到我狼狈的模样更是一惊,“你这小鬼头怎么也惨兮兮的?出什么事了?澈儿和辰儿呢?”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六章 浮光掠影

  师父没事,还如此神采飞扬,不似被困的样子……视线掠过他的双手,也安然无恙,并无断指的迹象……那么便是我们中计了……

  自嘲一笑,将小银递给师父,我冷静开口:“师父,可认识白翼风?”

  “白翼风……白……呃……不是你那混账老爹吗?啊!你……你知道了?”师父审视着我,目光忐忑。

  “知道什么?”整理着散乱的长发,故意不看自己血迹斑斑的衣袍,“师父有什么事一向瞒着我,我能知道什么?”

  “亦然……”师父刚要说话,一道劲风袭来,卷起漫天的雪花,有一个人立在雪花丛中,宛若凭空出现,金色璀璨的华丽锦袍着身,衣抉飘飘,银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一双深邃的紫眸带着贵气,慵懒地看向你,下一刻看去,却又觉得暗黑无比,如坠深渊一般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竟然是重眸!

  难怪……娘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呃,呸呸呸,是他被娘迷得神魂颠倒才对,不然,也不好派离火跟着娘十七年……但是,为何他从不现身?若他真的爱娘,就算娘怎么躲他,他也能找到才对……

  原本慵懒的视线划过我时,如点亮的烛火一般瞬间燃起,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许久,他惊喜又惊恐地挠挠头,方才的一本正经全部灰飞烟灭,居然变得有点滑稽:“你找我?”

  “你说呢?”我扯开衣领,露出胸口被小银画出的银白色奇异符号,自己低头俯视片刻,小声嘀咕道,“还真好玩,这样就能把要找的人找来……”

  “嗯?”他没听清,见我懵懵懂懂的傻乎乎模样,突然冲过来搂着我欣喜道,“斐然,你终于肯理我了!”

  啊?斐然?有点不爽地闭了下眼睛,本公子就这么容易让人忽视?

  我还没开口,他絮絮叨叨,语无伦次道:“哎呀,你若再不理我,你-娘就快把我削了!不过,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前两天还在战场,怎么现在跑到这里来了?对了,你怎么知道用这种方法找我?”

  我翻翻白眼,一把推开他,准备义正言辞地纠正他的错误,本公子是白亦然!是他的大儿子!

  “白老弟……”师父看他没个正经的样子也在一旁抽抽嘴角,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啊,落老头!你也在这儿?”白翼风草草跟他打个招呼,丢给他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小银就交给你了,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做。别打扰我跟儿子相认!”

  “就你这样……他认你才怪。”师父接住那块东西,小声嘟囔一句。

  “乖儿子,你找爹爹我有什么事?”白翼风一脸兴奋地开口。

  我叹口气:“没事,你可以走了。”

  “啊?别呀,我刚来没多久你就下逐客令……真是太狠心了!再说了,你还没认我呢!斐然,上次是我不对,你气也气过了,就别跟个女人似的小气吧啦的了……”白翼风凑近我,朝我脸颊亲了过来,“来,让爹爹亲一口,之前的小小不愉快一笔勾销,就当什么事陡没发生好不好?”

  我一掌拍在他脸上,将他推开几许:“我不是斐然!你们父子有什么恩怨可不管我事!”

  “不是斐然?”白翼风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肯定道,“明明就是嘛!我们前两天才打过一架!我不会认错的!”

  “什么?你竟敢欺负斐然!”我气道,怪不得斐然不肯认他。这都是他自找的!麒麟剑铮然出鞘,我一剑刺向他。

  “啊!难道你是亦然?”白翼风轻轻巧巧躲过,看着我手中的麒麟剑恍然大悟地拍拍头,“遭了,我忘记了!上次晚儿好像跟我说过,你中毒了是不是?给爹看看!”

  不由分说就扣住我的手腕,速度快得惊人,我竟然无法躲闪!

  似乎在跟我较劲,我怎么都挣脱不开,白翼风倒还津津有味地打量我:“啧啧,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害得老爹我都分不清了!亦然宝贝儿,你肯定比斐然要乖好多吧?快,叫声爹爹来听听!”

  “做梦!”斐然都不认你,你还跟他打架,将我认错还想让我认你,不是做梦说什么?

  “哎呀呀,沐晚轻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儿子,一个个的都不学乖!”白翼风摇头晃脑,神色忽然一凛,手指灵活地在我手腕疾点几下,一股浑厚的内力从胳膊一直贯穿到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白翼风白我一眼,道:“擅自变作龙身、妄动龙族密语,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龙就会有千金不坏之躯吗?”

  “那也不关你事。你放开我,我还有事要做!”

  “不放!”

  “你——”想也不想,张口咬上他的胳膊。

  “亦然宝贝儿,爹爹发现你比斐然那臭小子可爱多了!”白翼风不避不闪,任由我咬着他,还兴致勃勃道,“走,跟爹回家,爹带你见识见识!”

  “谁要跟你回去,你为老不尊,你大人欺负小人,你不是好父亲!我就算跟你回去也是把娘带走!”

  “我就这么失败?”白翼风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斩钉截铁的回答。

  “……”白翼风眼神黯淡下去,低头沮丧道,“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母子受苦了……”

  听他声音带了哽咽,我有点发慌,平日看斐然哭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哭,无端地让人觉得不忍。能够不顾形象哭得这么伤心,说明他也知错了……

  我手忙脚乱地凑过去:“哎,你别哭啊……你都多大了啊还哭……到底谁是老子啊?干嘛要我哄你?”

  “……”白翼风没说话,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埋头在我肩膀控诉,“亦然,你都不知道,斐然可狠心了,不仅对我恶言相向,还拳打脚踢,差点就把我吊起来暴晒了……我本来以为你比他大些,会明白爹爹的苦衷……没想到你也凶我……”

  无语望天……我总算知道我的性格遗传自谁了……他比我还更上一层楼……

  “我没有凶你,只是诉说事实而已。好了,你也别哭了,以后好好表现吧!”

  “真的?你肯原谅我了?”白翼风双眼冒星星地盯着我,一脸期盼。而,他的眼角,根本没有说明泪痕!

  “原谅说不上,我有事要办,你帮我把小银治好,等我办完事再找你。”看他变得飞快的脸,我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立马绷着脸否认。

  再说了,斐然都不承认他,我自然也要晾凉喽!摆谱的感觉也蛮不错的。

  “你去做什么?我也去。”白翼风拉着我不肯放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狡黠。

  我笑吟吟道:“好啊!”

  白翼风看着我的笑容愣了片刻,最终挠挠头:“我还是不去了,你快点回来。等你回来,小银就是活蹦乱跳的了。到时候,可要记得叫一声爹啊!”

  轻笑一声,并被回答,我点足飞跃,掠进了持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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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该!”落谦没好气地数落道。

  “落老头,这些年辛苦你了!”白翼风假装没听到好友的奚落,笑嘻嘻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这小子不错,很符合我的胃口!”

  “一切都照你的意思办的,你喜欢就好。不过,白老弟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看看你造的孽,妻儿都对你满心怨恨,形同陌路很好玩吗?”落谦将小银递给他,“人类的事,你还是少插手吧!”

  “反正天帝也管不着我。再说我也没有。”白翼风耸耸肩,伸手按在小银胸口,慢慢道,“晚儿并没有不理我,俩孩子也只是在说气话,最难缠的是老头子,铁了心要跟我作对到底,唉,真没见过那么固执的爹……”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搞定俩孩子再说喽!”白翼风望着白亦然离去的方向,露出温柔的笑意,“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不像斐然那臭小子,心思藏得极深,很难搞定啊!”

  “你不是喜欢有挑战性的吗?当日让我散播传言的时候你还厚着脸皮说他们一定喜欢那种刺激的生活……结果呢?弄到这步天地……日魄月魂换了人,江湖庙堂也乱了套。本该属于江湖的月魂掺和到宫廷战事里去,而庙堂的日魄却在江湖游荡。”

  “这样不是很好吗?龙族的后人,怎么能被这么点困难吓倒?他们要想成长,就必须经历磨难,不然,怎么配做我白翼风的儿子!”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七章 妖咒

  “大小姐,赫连公子还在外面不肯进来,别人无法靠近。”

  “知道了,退下吧!”茗璐喝退丫鬟,端坐在桌旁,指尖敲击着桌面,心烦意乱至极。

  那一剑虽未伤到要害,但也让赫连澈流了不少血。本以为他会力竭而任她摆布,没想到,赫连澈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奔到庭院里,决然地用鲜血布出一个屏障,常人无法近身,而他自己不顾寒冷端坐在冰雪之上,勉力压制体内的狂躁气息。

  从石室里出来的左御凌并未遵照茗扬的指示离开持节楼,而是趁机在楼里潜移身形,试图找到赫连澈和白亦然被关押的地方。

  是,他身为麒麟阁主,却优柔寡断,当断不断,易受外物影响。这次因他对左御卿的纵容,害得佑辰身陷险境,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但,一旦他决定的事,任何人也不能阻止!

  临出门时,他看到了,那透明的石像……分明是佑辰的母亲!

  幼时曾听父亲提到过,佑辰的母亲化身石像,离开他们父子,自己追问的时候父亲却岔开了话题,此后绝口不提。

  佑辰也从未跟他说过母亲的事……江伯伯说她早已去世,就在佑辰出生不久……

  那么……照这样看来,江伯母并未去世,而是真的化为了石像。可这其中又有怎样的故事,他就不得而知了……

  胡思乱想时,持节楼东南方位突然狂风大作,雪花漫天,似乎有一道矫捷的身影掠过。他被吓了一跳,不经意间触动了什么机关,暗处涌出来许多茗扬的手下。不少还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一路打打停停,左御凌被逼到了西北角,后退,后退,猛地碰到什么异物,左御凌蓦然回首,看着眼前散发淡红色光芒的屏障,尔后,就看到了端坐于圆球形屏障里的赫连澈。

  “赫连澈!”左御凌惊喜地叫道。

  赫连澈缓缓睁开眼,清冽夹杂欲-火的目光闪耀在深邃的瞳孔里,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种邪意和魅-惑。待看清来人是左御凌时,他撑地站起,右手对着虚空一划,屏障裂开一个窄窄的缝隙,将他吸了进来,然后屏障再次回复原状!

  “你不要紧吧?”左御凌察觉出他的异常,皱眉担忧问道。

  “嗯。”赫连澈简短地应了声,将视线投向围过来的众人,“知道亦然和佑辰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白公子在哪儿,但是知道佑辰被关押的地方,就在那边的石室。”左御凌老实答道,末了轻轻道歉,“对不起……”

  “云轩心思缜密,他的所作所为你没想到也不为过。”赫连澈微闭双眸,“他不会神御吧?”

  “会。神御是我教他的。小时候爹娘不肯让他学,他表面不说什么,但内心却是抱怨愤恨,我怕他自己胡乱学有危险,所以教给他了。”左御凌转头看着赫连澈,开解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不会天雪的内功心法,魂引被他拿去也只是个普通的罗盘而已。”

  “我们都太小看他了……”赫连澈苦笑一声,“当年我救他的时候,为了让他自己维持体能,早已将天雪的内功心法传授于他。”

  “什么?!”左御凌惊呼一声,痛悔万分,卿儿千方百计拿到魂引,到底想做什么呢?

  “还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佑辰小时候就是被茗扬刺伤的,他在剑上涂了不知名的药,所以佑辰迟迟不能痊愈。本以为有白公子的血压制可以治好他,但,方才……不知茗扬做了什么手脚,佑辰他又开始难受了……”

  “我们过去!”赫连澈喉头一动,咽下涌上的血气,迈步朝关押江佑辰的地方而去。

  “你——”左御凌看他气色不好,想要说些什么,但见他决然而去,话又说不出口。迟疑片刻,终是拦住他,“茗扬用他做挡箭牌,所以我才没办法救他。你若去了,结果也是一样。不如……”视线轻轻掠过赫连澈左肩胛骨的伤,尔后垂眸掩去异色。

  赫连澈侧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我先救亦然?但是现在根本不知道亦然在哪儿!再犹豫下去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倒不如先救出佑辰,然后擒住茗扬逼问亦然的下落。”

  “擒住茗扬……难度大了点儿,屋里那个怎么样?”左御凌瞄向茗璐的闺房。

  “你以为她还在房中?”赫连澈反问,握紧手里的长鞭,暗自用力,一道红光骤然亮起,原本的红鞭外皮簌簌掉下,露出里层更加妖冶的红,比之先前的长鞭更细,更柔,更长……

  “追魂鞭!”左御凌轻叹一声,神色更为浓重,赫连澈连追魂鞭都亮出来,看来,真的打算拼死一战了……

  “走吧!”赫连澈一鞭抽下,红色椭圆形屏障轰然破裂,他率先迈步,留给左御凌一个高大坚定的背影。

  “好,到时见机行事!”左御凌捏紧璇玑,跟上赫连澈。

  周围的人看着昔日敌对的江湖两大翘楚居然并肩作战,不由瞪大眼睛,均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矫捷如风,弹跳如虎,招式狠厉,红影和白光交错飞舞,刀剑相撞声、惨叫声、怒喝声此起彼伏,持节楼西北角的庭院,几乎成了修罗地狱,血气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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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佑辰呆呆看着那露出真容的石像,嘴角微动,却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怎么会是……怎么会是……娘亲!

  雨点般的拳头还在不断地落在腹部,痛感已经麻木,唯一的感觉就是左腹烧灼般火辣辣的难受,而且这种感觉在蔓延……蔓延至五脏六腑,直抵心脏!

  气息微弱,耳朵轰鸣作响,却是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一切都是寂静的。

  “骨头还挺硬!”茗扬将他推搡在地,恨恨开口。

  “……咳咳……”

  “知不知道,让你难受的原因是什么?”茗扬俯身凑近江佑辰,危险的气息蔓延,“那一剑根本就没伤到你……真正令你痛苦不堪的原因……你爹怕是没敢告诉你吧?”

  “哦?”江佑辰缓缓抬眸,艰难道,“那……可否……劳烦盟主大人……赐教?”

  “哈哈……”茗扬放肆地笑着,余光扫过端然而立的石像,尔后盯着江佑辰苍白的面庞,一字一顿道,“听说过咒印吗?”

  “咒印?”江佑辰重复道,忽然噗笑一声,“那种古老的法术,怎么、怎么还会存在于世间?”

  “你不相信?龙族都存在,咒印又算得了什么?”茗扬继续不动声色地看着石像的反应,“你所中的,就是咒印里最厉害的妖咒!”

  江佑辰深吸一口气,抬眸凝视着茗扬身后的石像,目光柔和,声音飘渺:“既然盟主大人知道得这么清楚……那解救方法自然也难不倒你了?”

  “不错!”茗扬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佑辰,“其实,我本不想让你受此折磨,谁让你地父母不开窍!要怪,就怪他们吧!”

  眼前阵阵发黑,江佑辰苦笑一声,原来他这碧血堂堂主也不过尔尔,被人轻而易举地抓来折磨,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逃跑的可能都没有。

  死了,是不是一切都会结束?那些纷乱不清的纠葛,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那些渺远的望不到头的往事……都会随风而逝吧?

  他,是多余的……

  意识渐渐消散的时候,隐约听到谁都呼唤,那么轻,那么远,让他一度以为是幻觉……

  好累……如果就这样睡下去,其实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辰儿!”冰冷的手伸过来,轻抚他的脸,带着痛苦的怜惜。

  呵……他带不要怜惜,任何人的,都不想要!

  “辰儿!振作点儿!”陌生又熟悉,不是爹爹,虽然只听过爹爹叫他辰儿,但是此刻,决计不会是爹爹出现!那么,会是谁?

  “辰儿!都是娘不好,辰儿!你快醒醒啊!”

  娘?江佑辰诧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亦真亦幻的女子,绽放笑颜,“我一定是死了对不对?娘,我来陪你了,别哭……以后,你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辰儿?!”听着江佑辰如此诡异的话,女子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起来,半晌,搂紧江佑辰哽咽道,“你知道的,是不是?你什么都知道的,是不是?你只是假装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佑辰!”就在此时,赫连澈和左御凌也已赶到,看着那个几近透明的女子搂着江佑辰放声痛哭,不由对视一眼,眼里同时闪过一丝懊恼。

  茗扬被石像那砰然碎裂的碎片围成的奇异阵法所困,一时之间竟也无法脱身。他手指暗暗扣紧,怒视着半跪在地的女子,语气隐含复杂情愫,“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八章 殊途同归

  女子对茗扬的话置若罔闻,她只是搂着江佑辰,目光呆滞地瘫坐在那里,无声无息,安静沉寂,仿佛死去一般。

  茗扬总算击落那石像的碎片,但也已看到冲进来的两人——赫连澈与左御凌并肩而立,手执武器对着他,虎视眈眈。

  “怎么?你们两个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炙手可热的人物吗?一个白白放过逃走的机会,自投罗网。一个却是铁了心的和老夫作对!澈儿,茗儿对你一往情深,你怎能如此绝情?”

  “哼,一往情深?澈儿真是承受不起……亦然呢?你把他关到什么地方了?”赫连澈强自压着几欲膨胀的欲-念,冷冷问道。

  “只要你答应这门亲事,我就下令放了他。”茗扬此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盟主大人如此死缠烂打,不觉得很没面子吗?”左御凌插了一句。

  “面子?老夫的面子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改变。江湖中人都知道,是他!”茗扬抬手指着赫连澈,恨恨道,“是他不讲信誉,悔婚在先……更何况,茗儿喜欢,做爹的,自然要低声下气帮她实现了。”

  茗扬暗自忖度,本来想拉拢黑鹰堡,但是如今看来,怕是得另谋他法了。赫连澈软硬不吃,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悔婚是我不对。相信盟主大人也不忍心让女儿受苦吧?就算我勉强答应,也会视她如空气,何不各退一步?这世上,好男儿多的是……”赫连澈面无表情。

  “说的也是。那好,老夫不再为难你,你走吧!”茗扬捋捋胡须,轻松放行,绝口不提白亦然。

  “亦然呢?”赫连澈又岂会单独离开?

  “老夫只答应放你走。”茗扬笑道。

  “你——”

  “多说无益,动手吧!”左御凌对赫连澈轻声开口,璇玑虚晃,从左侧攻了过去。

  赫连澈也不再犹豫,欺身而上:“盟主大人嫁祸我在先,澈儿讨回公道也是应该的。”

  两人与茗扬在石室外屋交手,可谓惊天动地。

  茗扬身为武林盟主,武功自然不在话下;赫连澈中了比翼香,再加上左肩受伤,功力大大下降;而左御凌之前为救江佑辰被神御反噬,虽然赫连澈已用魂引治好他,但也是元气大伤,璇玑的威力施展不开。更何况,来此之前,两人已和好多高手过招,消耗不少内力,所以,此刻就算两人联手,仍旧处于下风。

  茗扬冷哼 一声,一脚踢开了赫连澈手中的追魂鞭,随即右手变拳为掌,狠狠击在从背后袭来的左御凌胸口。

  赫连澈倒翻两下,揽住被击退的左御凌,两人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气息紊乱。

  左御凌硬生生吞下那口血水,忽觉手臂一紧,却见赫连澈按着胸口猛地俯身,喷出一口血水!他的左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而他的脸,诡异的红……鬓发也早已被汗水浸透,呼吸没来由地加快。

  这是……

  “喂,赫连澈,你怎么了?”左御凌企图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岂料赫连澈松开他远离几步,喘息道,“我没事,不要过来……”

  “可是——”左御凌话未说完,茗扬从背后袭来,“小心!”赫连澈压下烦躁,双足一点,掠上前去,伸手格挡。茗扬唇角微扬,“澈儿自讨苦吃,怨不得老夫啊!你若再不停手,可是会血管爆裂而死的!”

  赫连澈置若罔闻,继续与之过招,左御凌也不再原地傻愣愣站着,加入了战团。

  一旁昏昏欲睡的江佑辰见他二人甚是吃力,推开女子,攀附着水晶柱勉强站起,慢慢抬头——辟邪剑并未被茗扬拿走,而是悬挂在水晶柱的上方房梁上,只不知茗扬此举意欲何为?来不及多想,江佑辰手指屈伸,辟邪剑铮然作响,自行燃起金色光芒烧断绳索,落了下来,堪堪落在他摊开的手里!

  “辰儿,你做什么?”女子见他起身也跟着一同起身,表情焦急。

  “救人。”江佑辰简短地答了句。

  “辰儿,以你现在的体质,如何救人?你去只会给他们添乱!”女子拦在他面前,“我们趁现在赶快离开这里!娘知道如何解除你所中的妖咒,但是方法复杂至极,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辰儿!”

  江佑辰漠然转身,没等她说完便掠了出去。而此刻,左御凌被茗扬一掌击飞,狠狠撞上石壁,唇角血丝溢出;赫连澈动作也慢了许多,气喘吁吁,茗扬恰移到他背后,举剑砍下。

  “师兄!小心!”江佑辰瞳孔收缩,连忙出声示警,想也不想直接将手中的辟邪剑抛出,半空的时候辟邪剑自行出鞘,落向赫连澈。

  茗扬不屑地笑了,就算此刻赫连澈拿到辟邪剑也无法伤到他,除非……

  茗扬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不可置信地低头,辟邪剑狠狠扎在他的腹部,血淅沥落下,很快染红了衣襟和地板。

  赫连澈……他竟然真的……

  时间仿佛静止,江佑辰扶着墙惊呼出声,眸光闪过一丝不忍;左御凌按着胸口似要起身,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辟邪剑贯穿了两个人的身体,从赫连澈肋下穿过,然后透过两个人的身体,自茗扬后背穿出……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果然狠绝……左御凌哀叹一声,刚要上前,只见赫连澈艰难地握着剑柄,想要抽剑。无奈力气几乎用光,握了几次手也无法握紧剑柄,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一道白影掠过,当机立断拔出辟邪剑,不顾鲜红的血溅了一身,伸手搂住了瘫软的赫连澈。

  赫连澈看着他,黯淡的瞳孔散发出晶亮柔和的光,似乎要把眼前的人刻入灵魂,末了,他轻轻一笑,声音轻如蚊蚁:“太好了……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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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奋勇杀敌,麒麟剑舞得越来越帅,我总算找到了赫连澈所在的地方。

  哼,茗璐那个小魔女,简直是太不要脸了,居然给澈下药!

  不是我自信,但内心一个声音告诉我,赫连澈绝不会就范!没错,我信他。倘若有人给我下药企图欲盖弥彰、挑拨离间,我也一定拼死反抗。

  我,只属于澈。

  澈,只属于我!

  看着一地的死尸我有点发懵,莫非,赫连澈早已脱身?可他人呢?脑中灵光一闪,他一定是去找我了!

  顺着原路返回,仍然没找到他,我不由有点心慌。不得已闭上双眸,召唤出一只百灵鸟,告诉它我要找的人特征之后,百灵鸟鸣叫一声,扑扇着翅膀在前面引路。

  走了没多久,忽然觉得阴冷,麒麟剑剧烈鸣动起来,百灵鸟也吓得钻到我怀里,瑟瑟发抖。环顾四周,我能看到四色不同的光闪烁不停,心头跳得更快。那四道影子在半空来回晃动,东方的影子散发着淡青色的光,赫然是条龙的样子;西方的影子散发着雪白的光,赫然是只老虎的样子;南方的影子散发血红色光芒,看起来像是一只鸟;而北方,黑绿相间,一条蛇缠着一只龟;如果我没猜错,这四个应该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影像!

  自古以来,就把天分为东西南北四宫,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名。实际上是把天空分为四部,以每部分中的七个主要星宿连线成形,以其形状命名。

  东方的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月狐)、心(日兔)、尾(火虎)、箕(水豹)形状如龙,所以称东宫为青龙或苍龙;西方七星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昂(日鸡)、毕(月鸟)、觜(火猴)、参(水猿)形状如虎,称西宫为白虎;南方的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水蛇)、轸(火蚓)联为鸟形,称朱雀;北方七星斗(木獬)、牛(金羊)、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俞),其形如龟,称玄武。

  茗扬费尽心思琢磨出这样诡异的四大神兽影像,不知作何用处?

  脚底的土陡然松动起来,我悚然回神,点足腾空。手中的麒麟剑鸣动加剧,麒麟兽那略显透明的影子挣扎着,似乎想要脱离剑身而飞出,但不知为何,它的后腿一直被麒麟剑剑身束缚着,无法挣脱开去。

  遭了——我竟然忘记,被四大神兽守护着的中心方位,正是麒麟兽!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九章 倾情之爱【上】

  莫非,这是什么阵法吗?催动四大神兽的影像连带着启动什么莫名其妙的机关……

  随着麒麟剑铮然出鞘,被锁在剑锋的麒麟兽竟从透明微微发亮,显现真容——糜身,牛尾,马蹄(也有说为“狼蹄”),鱼鳞皮,一角,角端有肉,为黄色。

  御风而来,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它,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原先站立的地方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飞沙走石,我忍不住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却见一条条纯黑铁链,如毒蛇一般摇曳着身躯,蜿蜒而来!

  铁链尽头泛着幽黑的冷光,竟是涂抹了剧毒!我连忙凝定心神,小心应付。

  麒麟剑削铁断金,锋利无比,将那些铁链一截截削断,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地底又冒出更长的铁链,来势汹汹。

  深吸一口气,我屏住呼吸,轻按了一下胸前的辟邪玉坠儿,朝地底掠去。擒贼先擒王,要想彻底解决这些麻烦的铁链,就必须将其连根拔起!

  铁链仿佛活物一般,能够洞察我的想法,呼啸着卷成一团试图将我包裹起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索性闭上眼睛,凭着感觉躲避,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从那些缝隙里穿过,麒麟剑陡然发出剧烈的蓝白色光芒,长鸣一声,狠狠扎进地底,我手腕翻动,将那一圈冒出铁链的地方用剑划过。一股黑气冲天而起,麒麟兽张着大嘴,一口将其吞掉。一道莫名其妙的力量将我弹开,我倒翻几下,轻飘飘立在一棵枯枝上,俯瞰着宛如毒蛇的铁链一条条颓然落地,将地面砸出一个个长长的大坑。

  随着这些活物般的铁链落地,地面总算不再摇动,环顾四周,东西南北那四大神兽的影像也慢慢消散。

  翩然落地,我握住麒麟剑,安抚一下怀里的百灵鸟,继续寻找赫连澈的下落。

  蜿蜒行了许久,百灵鸟才停下,停在一处瀑布前,周围树木瘦骨嶙峋,水流湍急。水花竟是奇异的蓝色!百灵鸟扑棱着翅膀围着我转,时不时望一眼瀑布。莫非这瀑布有什么古怪吗?正自诧异,忽听得里面刀剑碰撞的响声不约于耳。心头一颤,我顾不得其他,麒麟剑横在胸前,纵身一跃,穿过水幕,视野蓦然地空旷起来,我暗自松了口气,结果乐极生悲,前方不远处是座巨大的蓝色水晶柱,透明的柱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悬浮着转动。

  “哎呦——”我惊呼一声,还是结结实实撞上水晶柱,震得前胸有点疼。不过,总算我反应快,顺势伸手环住柱身,以至于不让自己掉下去。以我现在的姿势,侧脸不得已贴上了冰凉的水晶柱,一个呼吸的瞬间,水晶柱里悬浮旋转的东西恰恰转了过来,正对着我——凹陷的眼,泛着浑浊的白,丑陋的鼻,张着嘴,暗红的舌头垂下来,双手前伸,长长的指甲闪过锋锐的红光,前胸一个血洞,汩汩地冒着血……

  “妈呀!”浑身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我连忙松手,直直摔落下去,站稳后匆忙退了几步,后背又撞上冰凉的水晶柱,我抱紧麒麟剑,强自压下恐惧,微眯着眼睛观察这个地方——几十座水晶柱有规律地耸立着,每座水晶柱里都毫无例外的有一个赤-裸的尸体!而且,每一个尸体腹部正中都有一个奇怪的转轮,分为五等份,每一条线延伸至四肢和头颅,还是血色的线……

  好在他们只在水晶柱里旋转,并不能出来。我调整着呼吸,迈步继续前进。脑中却在思索:茗扬弄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刀剑声越来越近,我不由加快了脚步,又拐了几个弯,总算看到一个小小的石门。欣喜地奔过去,一脚踹开,结果,却见到了令我呼吸停顿的一幕!

  ——赫连澈身处险境,茗扬的剑即将落在他后脑!赫连澈刚刚拿到江佑辰抛给他的辟邪剑,肯定躲不过,他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贴紧了茗扬。然后……然后,他竟然不顾死活将自己与茗扬一起钉在了辟邪剑下!

  长剑透过两个人的身体,一切都静止了,只有血液落在地面的细微声音。

  我张了张口,那声焦急的呼唤硬是卡在喉咙无法发出。

  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解决那些烦人地铁链,如果我不害怕那些水晶柱里毫无威胁的死尸早点赶来……如果……如果我早点正视内心随他离开,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事,也不会害了他……

  飞身上前,当机立断拔出辟邪剑,血色弥漫。我搂住赫连澈瘫软的身躯——他的身体好烫!

  “……太好了……你没事……”赫连澈微弱的声音传来,身躯越来越重。我搂着他低声道,“嗯,我没事,你也不可以有事。”

  茗扬捂着伤口不甘心地抬掌袭来,我揽着赫连澈侧身,左手变掌与之对上,将他击退几步。右手将麒麟剑扔到左手,刚要出手,赫连澈握住我的手腕,轻道:“不能杀他……小银……小银还在他手上……”

  “放心,小银已经安全了。”我安慰道,但见茗扬放弃与我纠缠,掠向了江佑辰。

  “臭屁辰,快躲!”

  左御凌也在我喊出口的那一刹那勉力跃向江佑辰,却仍晚了一步,茗扬挟着江佑辰一掌拍向石壁,“哗啦”声响,他们两个被裂开的墙壁吸了进去,转瞬不见踪影。

  旁侧有个若隐若现的女子叫了一声“辰儿”飞身扑上,在裂缝彻底消失之前,奋不顾身跳了进去。

  赫连澈靠着我的肩膀,呼吸沉重而灼热,夹杂着血腥的气息。我一惊,垂首看去,他的口鼻不断涌出猩红的血,一滴滴落在我雪白的衣服上,点点触目惊心。紧贴着我的身躯滚烫无比,还在轻微地颤动,腹部一片湿热——他的伤!

  “澈……澈!”我惊恐地叫他,手忙脚乱擦掉他唇边和鼻端的血。

  “无碍……别担心……只是流点血……”赫连澈几乎将全部重量倚在我身上,“佑辰中了妖咒……茗扬抓他……怕是……咳咳!”

  “我会救出他的,澈,你先别说话……”

  左御凌在墙壁边狠狠捶了几拳都无法再打开那道门,听到我的叫声,走上前来查看赫连澈的伤势。

  “扶他坐下。”左御凌指着旁边的水晶柱示意我让赫连澈依靠,我看着那里面漂浮的怪异尸体愣了一下,左御凌循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皱眉道,“怎么了?”

  “水晶柱里面……”我顿了顿,小声道,“你没看到吗?”

  “什么?”左御凌一脸迷惑,不像是在撒谎。

  那么,便是看不到了……原来只有我能看到。我摇摇头:“没什么,是我眼花了。”说完依言让赫连澈依靠着水晶柱,左御凌已经掀开他的衣服查看腹部的伤,我刚要凑过去,只觉手腕一紧,下一刻已被赫连澈拉到近前,几乎撞上他的脸。他紧闭双目,艰难地呼吸着,口中却低低地叫着“亦然……”

  “我在。澈,我在这里。”反握住他的手,传递给他安心。

  然而,赫连澈还是在叫我的名字,冷汗涔涔流下,俊颜布满红润,下意识地想要拉我更近一些,却在用力的时候硬生生停住,轩眉紧皱,似乎矛盾万分。

  我抬袖拭去他的汗,赫连澈猛然翻身,想要将我压下,左御凌按着他的腿阻止了他的动作,急道:“别让他乱动!伤口是贯穿性地,血不好止住!”

  我连忙按着他的肩膀,忽听得左御凌犹豫道:“他中了比翼香,所以会全身发烫,欲-火焚身……”

  比翼香……饶是我再怎么笨也能猜到一些端倪。更何况,早在找他的时候就从茗璐的侍女那里逼问,得到了真相。

  “再忍下去……我也不用帮他包扎伤口了……”左御凌低下头,专心对付着赫连澈的伤口,不再言语。

  我半跪在赫连澈身侧,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痛如绞。最终不顾左御凌在场,决然低头,吻上他仍旧带血的唇……

  赫连澈动作僵了一下,随即仿佛是久旱逢甘霖一般,贪婪地吮-吸,双手无意识地环住我的背,将我固定住,一下一下,唇舌激战着,如狼似虎,似要将我吞入腹中。

  空腔弥漫一股血腥,我再度俯身,双手从他脖颈穿过去,变守为攻,一寸寸,将他唇里的血舔-舐干净。

  左御凌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点点抬眸,凝视着忘我亲吻的两人,瞳孔深处无意识地闪过一丝懊恼……

  赫连澈的舌滚烫似火,燃烧着我的灵魂。我压下心里的不适,一个分神就让他占尽先机。

  就在快要失控的时候,赫连澈忽然松开我的唇,呢喃:“不要……亦然……别过来……”

  “澈?澈,你怎么了?”

  赫连澈推开我,闭着眼,喘息道:“不要过来……我没事……我还能忍……”

  “我们之前……”

  “总之,你不要擅作主张!”赫连澈别过头,手指握紧,奋力压制着体内难忍的灼热。

  我恍然醒悟,眸光闪烁,他是因为顾忌我的感受么?曾明明白白告诉过他,接受不了自己是龙的身份,更何况是人龙交-欢……所以他才死死支撑……

  澈……

  我扑了过去,禁锢住他的双肩,狠狠吻上他散落衣袍下的红润肌-肤:“澈,我不介意,我不介意!”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章 倾情之爱【下】

  澈,我不介意,只要能救你……

  赫连澈亦无法再忍,呼吸急促起来,不由分说捧起我的脸,吻上我的唇,纠缠良久,然后双唇慢慢下移,脖颈、锁骨……

  左御凌却是有条不紊地为赫连澈包扎伤口,对于我俩的动作视而不见。

  羞赧是必然的,但为了让赫连澈舒服些,我只能故作泰然,也血左御凌的样子——视他为空气。

  江佑辰送我的辟邪玉坠儿突兀地从被赫连澈撕开的衣领露出来,摇摇晃晃,碧色的光猛然大盛,聚成一束,齐齐射向赫连澈靠着的水晶柱,光芒过后,水晶柱无端后移。失去了支撑,赫连澈揽着我摔落下去,我怕他碰伤后脑,急忙伸臂垫在他脑后,结果刚接触地面,那块石板轰然裂开,宛如狮子张开大口,毫不留情地将我们吞噬。

  左御凌叫了一声:“不妙!”也随之掉落下来。

  视线变暗之前,我瞥到左御凌顺手抄起了江佑辰的辟邪剑和我顺手扔在一旁的麒麟剑。他的璇玑,自然也紧紧握着。

  还算冷静……赞叹一声,回神贴上赫连澈的脸颊,轻吻。

  “然……然……”赫连澈意识混沌,似乎不知道目前的处境,他轻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我在……澈,我一直都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还在叫我的名字,可见我在他心目中必然占据了一定的地位。不是自恋,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仿若踩在云端,轻飘飘不知所踪,只想陪着眼前的人,一直到老。

  还能感觉到他伤口不断涌出的滚烫血液,我不敢妄动,只能巧妙地翻身让他在我之上。掉进的是奇怪的洞-穴陷阱,底下不知道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赫连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神志不清,以这样的速度着地,我肯定会把他压坏。我在下就好说了,事先有心理准备,到时以内力减缓下落的冲势,再给他当人肉垫子,处境多少会好点儿。

  失重的空间,周围都是寂静的。连风声都没有。唯一让人心安的是,胸前那个玉坠儿散发着淡淡的碧色光芒,照亮了彼此的脸。

  因为是碧色,赫连澈英俊的脸看起来像是渡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柔和至极。赫连澈没再吻我,静静伏在我肩膀,手指却在我后背游移,流连忘返……我知道,他依然再忍。

  这样体贴的澈让我有点心疼了,是人如何,是龙又如何,让烦恼他-妈-的都见鬼去吧!我们两情相悦,就够了。

  想到这里,我搂紧他,声音坚定如铁:“澈,我想通了。”轻吻下他的睫毛,我斩钉截铁道,“什么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我离不开你,片刻也离不开,这就是爱吧?我爱你。我爱你!是龙又如何,我们人龙合璧,会更厉害的……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事了,澈,我爱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像之前所说,此生不换,来生,再来生,永世都不换!”

  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心底仿佛放下一块大石,彻底轻松下来。没错,我就是要和澈在一起!管他什么禁忌规矩,统统靠边站!

  赫连澈轻笑一声,不确定地开口:“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是……我、已经死了?……小魔头……居然也会、也会说这样的话……”

  “不许提死字。”抬手按住他的唇,我眼神晶亮,“有我这个龙神庇佑,阎王都要敬三分,他不敢拉你走的!”说着我轻轻用侧脸摩-挲着他的发丝,“我说的是真心话。”

  “哐——啷——”金属碰撞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一愣,猛然想起左御凌也掉进了这个诡异的窟窿,那么……刚刚……刚刚那一番话都给他听了去?!他的反应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脸颊如火在烧,好不容易说次甜言蜜语还让别人听到……当真是窘迫万分!迟疑片刻,我小声叫道:“左御凌?”

  没有回应。

  还好……他掉得没我们快……刚刚或许是听错了……

  结果,我松口的气还没全部吐出,旁边阴恻恻地传来一句话,彻底击晕了我:“叫我做什么?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是想让我帮你作证吗?”

  呃……这家伙……

  不知道下降了多久,总算见到亮光。像是太阳初升时一般,慢慢变亮,一层层由暗变亮,一点也不突兀,所以并不显得刺眼。

  左御凌下降忽然快了许多,片刻后只听“哗啦”一声响,我无法向下查看,却也暗自运气,以防摔坏。落了一丈之后听他低吼的声音传来:“白亦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带着赫连澈落到旁边的巨石上,有把握吗?”

  “嗯。”我应道。不是不想变龙身,龙身一现,便能轻而易举地带着赫连澈平安落下,但是此刻赫连澈因为比翼香的缘故正无意识地与我黏腻在一起,突兀地变作龙身只会徒增苦恼。

  话音刚落,左御凌温润的掌风袭来,拖着我的背让我又上升了三丈,我凝神运气,调转放向,落在了方才所说的巨石之上!

  本以为会摔得背脊酸痛,结果出乎意料的,巨石上并不坚硬,上面长了一层厚厚的杂草,落上去还挺软的。而且一点也不粗糙,触手之处,居然是布料的柔软?!

  总算可以抽时间侧头去看左御凌的处境,视线不由一滞,方才的“哗啦”声原来是左御凌落水的声音,这下面居然是一大片水域!他从水面冒出来,甩甩头发上的水珠,见我看他,别扭地侧过头,没好气道:“赫连澈受了伤,遇到水会更严重的。你方才没有察觉下面是水,所以我只好当落汤鸡了……”

  “多谢!”我由衷谢道。

  赫连澈的手又不安分起来,轻哼一声,便狂热地撕扯着我的衣衫,灼热的胸膛贴近我,肆虐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左御凌艰难爬上岸,他的身上只着中衣,发丝湿答答地滴着水,脸色苍白,嘴唇轻微地颤-抖,大概是泡了水的缘故,身体也有点发抖。他看了一眼我与赫连澈不雅的姿势和动作后飞快撇开眼神,淡淡开口,声音有些不自在:“他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过,但经不起长时间地折腾。你们最好快点!否则就算他逃过了比翼香之毒,也会因伤口失血过多而死!”

  “嗯。”小声应了声,忽觉浑身发冷,垂眸看去,发现赫连澈片刻功夫已经将我剥了个精光!不管不顾地缠了上来……

  脸烧得更烫,我尴尬地抬眸,左御凌却早已在十丈之外,找了棵树背对着我们坐下,捂着胸口慢慢运功调息。

  我收回视线,手指划过身下的柔软锦袍,叹息一番。左御凌,他……也不算很坏嘛……

  轻微的痛楚将我心神彻底拉回,赫连澈轻咬着我的唇,似在抱怨我的不专心。

  这样孩子气的赫连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伸手轻轻覆上他轻皱的眉,然后慢慢挪动,拂过他的鬓发,修长的手指纠缠在墨黑的发间,无端撩-拨起淡淡的情丝。

  许是比翼香的缘故,赫连澈与我密合的身躯带着火热的触觉,点燃潜藏在内心的欲-望。我忍不住回应着,比之前两次更加纯熟。

  赫连澈难耐地撑起身子轻而易举地将我扳过来,双手从我背后环住,围在胸前停下,然后摩-挲着那两个小小的突起,我的后背紧紧贴在他前胸,冷热碰撞,只会是更加难耐的欲-火焚烧。融化了彼此的理智,点燃了彼此的激-情。

  能感觉到湿热的液体在后背缓缓淌下,他的伤口仍在流血,我不敢妄动,虽然不太明白为何这次赫连澈将我换了个姿势,但,隐约明白,这样,或许才能让他更舒服些……

  吻仍在继续,抚-摸也从未停止,赫连澈的手终于不再揪我胸前的红果,但却不安分地下移,宽大的手掌烙铁一样烙过每一寸肌-肤,让我因为褪去所有衣衫而发冷的身躯也变得火热起来,从内到外,由四肢百骸一点点散发出来,热度一再攀升。我羞涩地闭眼,靠向赫连澈的肩膀。

  他之前中了比翼香,茗璐将他的衣服都脱光,而赫连澈从茗璐那里离开时并未着太多的衣服,只松松散散裹了件外袍,如今欢-爱难停,他早已剥下自己的衣衫,赤-裸着身子抱紧我。

  比翼香果然厉害,受了伤的人如今虽然神志不是很清楚,但却在下意识地找寻最舒服的事做!

  以前他都是轻轻的,慢慢让我适应,可是这一次没有,而且姿势也发生变化,我动也不是,逃也不是,硬生生忍住疼痛,任由他在体内驰骋……

  赫连澈尝到了甜头,动作越来越剧烈,我手指握紧,揪住身下的衣袍,仍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澈……轻点儿……”

  他似乎没有听到,亦或是这样的轻吟只会让他更兴奋,所以赫连澈搂紧我,依旧肆无忌惮地进攻掠夺。他的唇擦过我的脖颈,追逐着我的唇。而他的手也放肆地在我身下挑-拨逗弄,随之而来的是身下更加撕裂的痛。

  咬紧牙关默默承受,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澈总算从我身上抽离,我刚要松口气,他又黏腻上来,神智似乎清醒一些:“然……疼吗?”

  “……不疼。”我疲惫地靠着他,低声回答。

  “对不起……”清醒只是一瞬间,他很快恢复之前的激情,再次抱紧我的身子冲击着,不知是不是他在忍,这次虽然也很疼,但比方才要好多了,我能感觉到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更显狼狈,情-欲也更加浓郁。

  轻吟一声,我慢慢感觉到一丝快意!贴紧他主动吻上他似乎要离开的唇。手指缠上赫连澈的大-腿,忍不住慨叹,他的腿如此修长如此有力……我艰难回身,搂住他的脖颈,摩-挲着他的背,气喘难停。赫连澈的背宽厚结实,如他的人一样,真是让人舍不得放手……

  赫连澈一次次地肆虐掠夺,终于,最后一个高-潮冲击过后,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抽离我的身体,缓缓倒在一侧,闭上了眼睛。

  我趴伏在一旁,气喘吁吁,整个人的头脑似乎还未清醒过来。腿间蔓延的痛觉总算让我回神,连忙查看他的伤口。方才运动过激,他的伤口不可避免地渗出越来越多的血,染红了包扎的布巾。

  从我的衣衫里翻了斐然送我的药,再次细细为他上药包扎好,忙完这一切,我呻吟一声,趴在他前胸,忍不住伸手戳他,咬牙切齿恨恨道:“赫连澈你这个混蛋,等你痊愈,本公子定要折磨你三百次!哎呦,疼死我了……你倒好了,饱餐一顿之后睡个饱,苦了我尽心尽力满足你……还要自己穿衣……嘶……好疼……”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一章 妖变

  忍着痛慢吞吞穿好衣服,骨头都似散了架一般,我忍不住哼唧两声。

  低头发现左御凌铺垫在下面的锦袍一片红白的狼藉,脸如火在烧,连忙卷裹起来扔到旁边不远处水流湍急的水域里。心虚地掩掩衣领,浑身黏着湿汗,极不舒服。但在这不知名的荒郊野外,也只能将就着了。再想想左御凌连外袍都没得穿,心里又平衡一些。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春暖花开,温风习习,虫鸣鸟叫,竟似明媚的春末夏初。难怪方才也不觉得冷……

  赫连澈的外袍凌乱地散落在旁,我掏出干净布巾帮他擦拭掉欢-爱的痕迹,然后将外袍细心地为他穿好,这才起身,一瘸一拐挪向左御凌。

  “完事了?怎么不好好歇着?”左御凌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闷声问道。

  倚靠着旁边的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减缓着腿间传来的痛,我盯着他的后脑勺踟蹰道:“你的衣服……我……我改天给你买一件新的吧!”

  “不必。”左御凌侧头,看我一眼,“他没事了?”

  “……嗯……伤口我已经重新包扎过了……”终归是不好意思,我的手无意识地抠着干裂的树干,竟抠下一小块树皮来!

  左御凌盯着我的动作,唇角忽然勾起,不怀好意地瞄着我的下-体,慨叹一声:“你承受能力倒是不错嘛……”

  “你——”脸羞得更红,想也不想,直接把手里的树皮扔向他,“无聊!”然后别扭地转头,想要离开,左御凌却是起了身,眨眼功夫立在我前面,挡住了去路。

  “走开!别逼我动手!”我没好气地冲他吼道。

  “哎呀,真生气了?方才那销-魂的声音我想不听都难啊……那会儿怎么不知道害羞?”左御凌抱臂悠闲地继续打趣。

  一掌打过去,左御凌轻巧避开,见我皱了眉头,终于摊开手无奈道:“开个玩笑都不行?这鬼地方古怪至极,我方才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佑辰和茗扬的下落……”

  嗯?方才他去找臭屁辰了?看来是我和赫连澈太过专心,连他离开过都不知道。我收回手,颓然靠向身后的树:“那个该死的茗扬到底想干什么啊?他掳走臭屁辰究竟有什么好处?要逃还是一个人逃比较符合常规吧?”

  “妖咒……”左御凌轻喃一声。

  “什么?”妖咒?在那些水晶柱密集的石室里,赫连澈也曾提到过……这妖咒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佑辰幼时并非为剑所伤,而是被人下咒。妖咒是咒印里最厉害的一种,轻时令人神志不清,痛不欲生,重时……”左御凌迟疑了一下,顿住,眸光闪过一丝担忧。

  “重时怎样?”

  “重时宛如五马分尸,痛楚分别顺着四肢连同心脏蔓延至整个身体,如果咒符游走至眉心的话……宛如凤凰浴火重生,此人历经折煞人的痛苦,必定嗜血成魔!到时便会六亲不认,嗜杀成性。”左御凌最后一句话说得于心不忍。

  我怔住了。

  成魔?臭屁辰那么阳光的人若真成魔将会是多么悲哀的事……暗自握紧手指,我坚定道:“我绝不会允许有这一天的!”

  “但愿如此。”左御凌附和道,但随即蹙眉强调,“不过,倘若真有那样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哪怕……赔上性命……”

  “呸!呸!呸!乌鸦嘴!不许胡说!”连吐三声,气恼地捶了一下树干,有些站立不稳。

  身下的痛还未消散,我攀附着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更不是。只好皱眉强忍。

  左御凌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儿递给我:“喏,上好的药膏,用不用随你!”

  药膏?什么药膏?待察觉到他暧昧的眼神扫过我的身体,便恍然大悟。不过,他为何会将药膏给我?而且还是这样的药膏……我迟疑接过,瞥见他瞬间绯红的脸,不由一愣:“你怎么会有药膏?”

  “让你用就用,哪那么多废话!”左御凌低吼一声。

  我坏笑:“哦——我知道了——唔——”冷不防伸来的手将我的嘴捂住,左御凌欺身而上,瞪着我冷冷道,“住口!别胡思乱想,本公子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我勉强点头,示意自己乖乖听话。左御凌这才放开我。

  “怪人……”我嘟囔着,冷不防身子一倾,向下跃去,左御凌揪着我后背的领子将我拉住,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松开。

  “哎呦——”我重重趴在地上,手肘被摔得酸痛无比,瞪着他咬牙切齿,“你干什么摔我?”

  “你这个小魔头,真是学不乖。”左御凌叹口气,蹲在一旁,“用不用我帮你上药啊?嗯?小美人?”

  “滚!”咆哮一声,将他震退三步,我捏紧了手里的瓶儿,暗自忖度要不要拿这个扔他……左御凌忽然低语道,“当年我也如赫连澈一样被人下药……万分不得已的情况下……要了卿儿……”

  什么?!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却移开眼神,不知用怎样的心境说出这样的话:“我想弥补他,所以对他百般呵护,可他性子向来就倔强,我根本没有办法!最终受人挑-拨,他对我越发不信任……后来,麒麟阁燃起莫名大火,我在浓烟烈火中找了他许久,终是没有找到。就在我放弃的时候,浓烟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叫我哥,我想也没想,拉住他的手狂奔,结果出去后才发现,我救的根本就不是卿儿……他被赫连澈救走,更加认定我不管他死活……”

  我翻了个白眼,手指揪扯着旁边的杂草,本公子可没心情听你在这说什么卿儿……

  “如果真的喜欢,真的爱,就好好珍惜吧!”左御凌轻声嘱托。

  ——如果真的喜欢,真的爱,就好好珍惜吧!没错,所以我才决定不计较任何事与赫连澈在一起。因为,两个人互相喜欢的感觉,是那么奇妙……嗯,所以,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信誓旦旦想了良久,待我回神,左御凌已经不在身侧。

  感受着四周的气息,他并未在附近,我连忙趁机,别别扭扭擦好了药膏,一阵清凉舒缓开来,果然比方才舒服许多。我起身,试着走动几步,幅度不大的话就不那么疼了,不由暗暗松口气。

  刚舒展开胳膊腿的,左御凌抱着一堆柴草、璇玑剑尖挑着两只山鸡,骤然出现。

  我挠挠头,原来他是去找吃的了……不好意思地掠到赫连澈身边,试了试他的体温,微微有点发烧,连忙将斐然送的药仔细翻检,找到一盒良药,掏出抹在赫连澈眉心,帮他揉着,使药力一丝丝渗入……

  看着一旁专心对付柴草和吃食的左御凌,内心实在是感慨万分。

  轻触胸前的玉坠儿,忍不住呢喃 一声,臭屁辰……你到底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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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扬捂着腹部贯穿性的伤,狼狈落下,江佑辰被他拉扯得神志恍惚,体内的痛,一点点蔓延。

  不是不想反抗,只是,稍一动弹,就会难受至极,仿佛有什么在腹部转动,极其缓慢却令他痛不欲生。到得后来,仿若有五把刀硬生生将他胸腹分为五份,一寸寸狠狠划过!

  刀划过后,紧接着是火烧,是冷冰浇灌,炼狱一般,真恨不得自己一剑解决了自己!

  “啊——”江佑辰忍不住痛呼出声,一股力量牵引着他的手抬起,张开似要环抱什么的姿势,痛楚彻底侵入五脏六腑!

  眉心金光陡然一闪,有什么慢慢浮凸,一点点显-露出来。

  ——是个妖字!

  茗扬哈哈笑起来,低沉的笑声说不出的诡异,他揽过江佑辰,毫不留情地伸手按在他的腹部,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让手臂渐渐透明,然后插进了江佑辰腹部正中!

  “啊——”江佑辰再次大叫,冷不防脖颈被茗扬咬住,细微的痛,但却绵延无穷。

  茗扬贪婪地扣住他,吸食血液。

  血液倒灌入喉咙的声音听来令人毛骨悚然,但茗扬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开始江佑辰还有挣扎的迹象,但是此刻,手臂已经缓缓垂下,双眸紧闭,显然已经昏死过去!

  茗扬的手也未闲着,在江佑辰腹部探查着什么,有一股淡淡的光从他腹部发出,茗扬略显透明的手臂穿透江佑辰腹部却未留下伤口,当真是奇异至极!

  不知摸到了什么,江佑辰身躯陡然一震,不自觉地痉-挛起来,双唇微微发抖,脸色煞白,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被折磨致死!

  “不——辰儿!”一声凄厉的惨叫穿过千山万水而来,就算茗扬受了伤,就算茗扬正在分心吸食佑辰的血,但,她就是无可奈何!

  “茗扬,你住手!倘若你害了辰儿,我会毁了你的持节楼,还会毁了整个江湖,你信不信!”

  “哼,老夫又怎会害他?我这是在帮他。力量的获得是相对的,必须要拿一部分力量来交换才行。”茗扬大言不惭道,满足吸完最后一口,他猛地推开江佑辰,倒退两步。

  江佑辰轻飘飘地撞向身后的水晶柱,女子赶在他撞上水晶柱之前将其揽入怀中,右手亮起黯淡的白光,覆在江佑辰眉心,口中念念有词。

  可已经晚了!江佑辰轻吟一声,赫然睁开眼睛,目无表情地看着虚空,抬手,做了一个奇异的动作。

  顿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水晶柱由里到外轰然裂开,江佑辰唇角勾起,笑得诡异。而他的眼睛,仿佛被渡了一层淡淡的银,漂亮、魅-惑、却致命……

  眉心那一个妖字更加明显,仿佛天生就刻在那里一般,契合的天衣无缝……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二章 我们成亲吧!

  星星点点的亮光从茂密树丛的叶子缝隙中透过来,一束束,斑驳凌乱,却不失柔和。

  “好香!”我使劲吸吸鼻子,贪婪地闻着弥漫在林间的香气,又朝左御凌挪近了几步,“真看不出来啊,堂堂麒麟阁主居然也会烤山鸡!”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天生的尊贵命?天之骄子也不一定有你威风。先是白凤山庄前呼后拥的大公子;然后去麟山,成为众师兄师姐宠爱有加的小师弟;继而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日魄能助人统一江湖,成为争先恐后讨好的传奇人物。”左御凌熟练的翻转着烤山鸡,口中却不忘取笑我,“你若不会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也很正常的。”

  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难道就他会?

  本公子与斐然吵闹玩耍的时候早就将这些生存之道练得纯熟无比。

  “谁说我不会?”于是,终于忍不住抢过一只烤山鸡放在火上慢慢烤着,趁机撕下来一块肉塞入口中,满足地嚼着,然后大点其头,“真好吃!”

  “呵……”左御凌轻笑一声,摇摇头表示无奈,“你想吃才是真的吧?还装模作样地说自己会烤。唉,我当真是服了你!”

  在他说话间我早又塞了好几口,唇齿留香。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以前吃完甜点与赫连澈的所作所为,低低地笑出来。

  那时候的我,好幼稚啊……【墨墨:亦然哪,乃还真当自己长大了?不幼稚了?】

  “笑得那么痴呆,一定没好事!”左御凌惬意地靠向身后的树,慢悠悠用短匕首剖开烤好的山鸡,在随身物品中翻了翻,一个略显粗糙的小瓶被翻出来,他用拇指轻轻挑开瓶盖儿,顿时一股椒盐的味道冲入鼻中。我两眼放光地看着他:“那是椒盐吧?”

  “是啊,你鼻子还真好用!”左御凌笑得渺远,“小时候从大火中逃出来,流落江湖,其他没学会多少,但吃喝方面,倒是学了不少。喏,给你。”他将椒盐递了过来。

  我自然是一脸心安理得地收下:“你倒是会享受。”

  左御凌没有说话,而是凝眉看着我,一脸肃然。

  “有事?”

  “你知不知道,你被人称为日魄的原因?”

  呃……当然知道了,还不是因为白翼风那个老鬼胡诌乱侃!哦,不,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反而跟我们年纪差不多……

  “风云变,苍穹远;东方星落,双绝遮天;日魄之心,灵力无边;月魂之墨,春-色尽染;不可同耀,但求共怜。”左御凌背书一样背出这样一段话。

  “真是无聊!”打了个哈欠,踱到旁边沉睡的赫连澈旁边,低声叫着他的名字。赫连澈动了动眼帘,总算掀开了睫毛,对我笑道:“想我了?”

  “嗯。”厚着脸皮应道,尔后殷勤询问,“我方才吃了烤山鸡,很好吃哦,你想不想吃?”

  “不想。”赫连澈动了动,似乎想起身,但腹部的伤口让他又躺了回去,他俊美的眸子转了转,问道,“我们是在哪儿?”

  “不知道。”我帮他搭好我的外袍,耸耸肩老老实实答。

  “佑辰呢?”赫连澈抽抽嘴角,一脸恍然,决定问下一个问题。

  “还没找到。”我挠挠头,“好像我们跟他们掉进来的不是同一个地点时空。之前那满屋子水晶柱的石室阴寒冰冷,处于冬季;而这里,照目前的温度看来,应该是春末夏初,倒是蛮适合你养伤的。”

  “我……”赫连澈瞄了瞄我的衣领,不用说,肯定是那些吻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还好吧?”

  “你说呢?!”伸指点点他的额头,恶狠狠道,“你若是不快点好起来,怎么对得起我!”

  “是是是,白大公子!”赫连澈笑着奉承,眸光更加柔和。

  “咳咳……嗯……”左御凌那家伙不好好吃山鸡,咳嗽什么!明显是故意的!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旁边有你这个混蛋!真希望鸡腿卡她嗓子里!不想看我们就早点走得远远的嘛!

  我瞪了他一眼,左御凌无奈摇头,拿着烤山鸡起来,啃了一口,没好气道:“两位随意,我再去找些干柴来!”

  “快去快去!”我摆摆手,轰他走开。

  待他走远,赫连澈阴阳怪气道:“麒麟阁主为你烤的山鸡?!”

  “是啊,是啊!他的技术还不错,蛮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块?啊,对了,你重伤之躯,还是不宜吃油腻的。”我自顾自嘀咕了一会儿,连忙运气冲左御凌离去的方向吼了一声,“麻烦阁主大人帮忙找些野果野菜!”

  赫连澈一个使力将我拉过去,我差点撞到他的伤口,用手撑地险险避过,抬眸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不喜欢吃野果野菜?那怎么办?你也好久没吃东西了吧?饿的滋味可不好受。讲究些吧!”

  看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我抽回手,食指刮刮脸蛋,犹豫道:“那只准吃一块啊!”说着想起身去割一块山鸡肉过来喂他。

  赫连澈咬牙切齿,恨恨叫道:“白——亦——然!”

  “嗯?”还未反应过来,赫连澈再度用力,我身子又不稳,向下栽去,赫连澈强势吻上我的唇,密不透风,直将我吻得七晕八素才勉强松口,冷冷道,“那烤山鸡也不过尔尔,难吃死了!不许再吃!”

  “哦。”乖乖应道,反正我也已经吃饱了,不吃就不吃嘛。

  “扶我起来。”赫连澈脸色这才缓和过来,疲惫地拉拉我的衣袖,“老样子躺着,很不舒服。”

  “可你的伤……”

  “没关系,轻一点不就好了?”赫连澈满目哀求。

  我无法,只好慢吞吞扶他起来,担忧地半跪在一旁,扶着他。

  不可避免地触痛了伤口,赫连澈眉毛微皱,右手轻按在腹部,感慨道:“没想到这样都没死……”

  我白了他一眼,气道:“一直都说我是笨蛋傻瓜,我看你才是!并且当之无愧!哪有人用那样的招式的?你跟茗扬那个坏蛋同归于尽值得么?我看你脑子真是进水了,你就不知道从胳膊肘的缝隙穿过去吗?谁准你耍英雄充好汉不顾生死了?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当时虽怕,但为了顾他周全,忧他安危,‘害怕’被抛之脑后,现在重新想起,真的是惊险万分!心头一阵后怕,忍不住红了眼眶。如果他真出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越想越委屈,声音也带了哽咽:“你存心让我担心是不是!”

  “没有……”赫连澈急忙哄到,“我当时想过要从胳膊缝隙穿过去,但茗扬功力非凡,就算刺伤他,不是要害的话也是徒劳无功,所以……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说着伸臂朝我肩膀探来,试图将我桎梏在他胸前,我连忙退开,用袖子胡乱蹭掉眼泪:“你才哭呢!”见他没搂到我的失望目光,不由心软,解释道,“你别乱动,小心伤口。我好不容易才止了血的。”

  “那你还不主动点儿?”赫连澈指指苍白的如刀削般的薄唇,神情哀怨。

  我叹口气,凑向他轻吻一下:“好了,之前那么多次还不够么?好歹也让我缓缓气嘛!”

  赫连澈没来由地红了脸颊,一张俊脸水汪汪的似要滴出血来,他低头扭捏道:“我……”

  我正坏笑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赫连澈忽而抬头,眸色一片晶亮,闪着坚定的光芒,他伸手过来,轻触我的脸,柔声道:“亦然,我们成亲吧!”

  ……啊哈?!

  我瞪大眼睛,嘴巴也不雅地张得老大,赫连澈轻笑一声,趁机凑过来占尽便宜,然后重复道:“我们成亲吧!”

  成亲不是男女之间的事吗?他要和我成亲……他要摒弃江湖乃至整个世间的老套规矩,不顾禁忌与我成亲……吗?

  我低头思虑良久,不是不愿意,只是这开天辟地地有史以来第一次男男成亲到底怎么个成法,还需研究……艳绝天下、震惊四座的感觉一定很爽,那些老古董们,那些条条框框圈住的家伙们目瞪口呆的模样真是让人想起来就会从梦中笑出声来……

  赫连澈满脸期许地等待我的回答,见我魂游天外,不由面色一冷:“亦然,你不愿意?”

  “我……”我还未说完,赫连澈堵住我的嘴,急道,“不管了,等我们走出这里,就昭告天下,我要娶你!”

  眼底透着笑意,我却故意不动声色,待他松开我,一脸忐忑的时候,我才道:“那可不行。”

  “为什么,我们不是很好吗?你之前也说爱我,永世不换,怎么如今却要……”赫连澈语无伦次,抓着我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我摇头晃脑道:“不是你娶我,是本公子要娶你!”说着忍不住托着赫连澈的下巴调侃,“小美人,尽管放宽心,为夫会好好疼你的!你就乖乖从了我吧!”然后重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极尽无赖之能!

  “你这个小魔头,简直吓死我了!”赫连澈捏捏我的脸颊,忽而笑道,“无所谓,你喜欢怎样都可以。不过嘛……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呃……我语塞。羞倒在他肩头,心中却是一片宁静。这样的澈这样的我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不由慨叹一声,什么时候才能如此刻一样,逍遥自乐呢?

  “什么人!”忽听赫连澈低喝一声,一道白光倏然飞出,直指密林深处!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三章 百“鬼”夜行

  “嗷呜——”一声怪叫,风动,树丛响起哗啦啦树叶碰撞的声音,赫连澈的暗器射中了什么?

  我戒备地握紧麒麟剑,盯着那里。

  忽然一道身影自那一小丛灌木背后掠起,前爪握紧,闪着阴冷的光,后腿后蹬,起跳的姿势。

  但,那分明是人的身躯!他的眉心插着赫连澈掷去的暗器,但却没有血流出来,而是眉心周围渐渐青筋暴起,似要膨胀。

  有时候视物清晰也是件坏事,我清晰地看到半空中的那个家伙腹部有个诡异的转轮,不由想起水晶柱里的尸体,赫然便是一样的转轮!

  “啊——”忍不住倒退两步,气息加快。

  不要怕,白亦然,不要怕……暗自打气,我忍着恐惧凝神戒备。

  赫连澈不动声色地握紧我的手,传递来安慰的目光。

  我略微安心,有澈在,不会有事的。管他牛鬼蛇神、妖魔鬼怪,都将成为本公子的剑下亡魂!

  那‘人’自半空落下,也不用脚着地,而是四肢都按在地上,宛如野兽一般,弓着身子,慢慢‘爬’来,死灰色的眼睛渗出贪婪的欲-望。

  我屏住呼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在离我一丈远的时候,‘他’抬起一只前爪,伸出长舌头舔了一下,目光始终不离开我,带着势在必得的决然。

  我咽口唾沫,运气传至右手,麒麟剑‘嗡’的一声鸣动起来,尔后是蓝白色的光瞬间腾起。

  与此同时,‘他’飞速跳起,朝我扑来!

  ‘哐啷——叮——叮’的声音不绝于耳,‘他’那前爪上接了类似野兽的锋锐指甲,竟不下于刀剑,速度也快得惊人。

  我站在赫连澈前方一步,麒麟剑舞得密不透风,他有伤在身,我会竭尽所能护他周全,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让他出手。

  赫连澈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他也不勉强,坐在那里阖目休息,似在积蓄力量。

  故意露出破绽,‘他’双目放光,张大嘴巴朝我狠狠咬来。我掷出袖口暗藏的银针,银芒过后,‘他’嘶吼一声,捂着双眼颓然摔落在地,挣扎片刻,只听‘噗——’的爆破声响,血肉飞溅,白烟升起,‘咝咝’作响,似乎在燃烧一般,很快只剩一堆白骨,凌乱地散在那里,触目惊心。

  “屏气!”赫连澈低吼,我连忙屏住呼吸然后后退,抄起赫连澈掠到后方三丈之处,但见那白烟过后,周围的树木全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干枯,最后一团黑气弥漫,树干自正中裂开一道缝隙,蔓延至整个树身,然后‘哗啦’声响,几棵树轰然倒地!

  “天——”我的感慨尚未发出,赫连澈捂住我的嘴,扬扬下巴示意我看向某个方向。

  居然又有四个那样的‘人’自丛林深处‘爬’来,‘他们’的背后传来细微的沙沙声,显然还有更多的后援!

  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找到了相同的讯息——此地不可久留,走为上策!

  可,事与愿违,还未转身,就发现左右两侧也已冒出两个‘人’,不用说,后面肯定也有。

  为今之计,只有变作龙身,带赫连澈从头顶脱身。我抬头看天的时候赫连澈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不必惊慌。

  “嗯?”询问地看他,赫连澈微微一笑,掏出了最初相识时被我偷走抵了饭钱后来又装鬼吓人拿回来的玉佩。

  只不过,在我看来,他的笑带着一丝苦涩。又或许,是我的错觉。

  “还记得这块玉佩吗?”赫连澈凝视着手心里的玉佩,轻声问道。

  “嗯。”我心虚应了声,偷偷拿眼瞄他。

  赫连澈轻易捕捉到我的眼神,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亦然,我知道是你帮我找回来的。当时我们掉到水里,玉佩遗失,其实当时我倒算是松了口气。谁料到你后来又跳到水里帮我寻回……幸好你在水中游刃有余……”

  我偷笑,原来他一直以为是我跳下水帮他找回来的,怪不得那天早上他醒来见我给他玉佩紧张地拉着我查看我的衣衫,神色怪异。

  原来自那时起,他就已经那么在乎我了……而我,那时候遇水不湿竟然没多加思索,还当是吃了雪龙珠的缘故。

  “你笑什么?”赫连澈回神见我笑得一脸白痴,也感染般扯扯嘴角,轻笑。

  “澈,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时候你就很喜欢我了?”我坏笑道,“本公子聪明、可爱、俊美非常、天下无双,你爱慕本公子也算情有可原嘛!快回答是不是?”

  “你说呢?”赫连澈刮刮我的鼻子,忍着笑,反问。

  “我怎么知道嘛!知道干嘛问你,就要你说!是不是嘛?”我不依不饶地追问。

  赫连澈最终笑出声来:“是。在下爱慕白公子一片赤子之心,纯洁无瑕,鬼灵精怪,神经大条,白痴兼无赖,无人能敌。”

  我本来摇头晃脑听得心花怒放,听到后面几条忍不住瞪他。

  赫连澈却是笑得更欢。

  罢了罢了,看在你是伤者的份上,本公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不过赫连澈的笑容没持续多久,很快皱眉,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正自诧异,听他捂着伤口呲牙咧嘴道:“咝……好疼!都怪你,没事逗我笑,不知道一笑会扯得伤口也疼吗……”

  “活该!谁让你取笑我!”话虽如此,还是一脸心疼地查看,果然,伤口已经开裂,淡淡的红色 晕在包扎的布巾上……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亦然,赫连家族的事,你听说过吗?”赫连澈的话从头顶闷闷传来。

  我摇摇头:“赫连家族不就是你们家族吗?怎么反过来问我?你该最清楚啊!”

  “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呢……”赫连澈慨叹一声,“江湖上的事,你知道多少?”

  “没多少,反正,我只要记得与澈为敌的都不是好人,这就对了!管那么多做什么!”我理所当然道。

  顺势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他们似乎无知无觉,无感无念,行尸走肉,说的应该就是他们这样的吧!自赫连澈拿出那个玉佩,他们前进的步伐就慢了许多,似乎颇为顾忌!而且,那玉佩经赫连澈的手一握,晕开碧色的光,与江佑辰送我的辟邪玉坠儿发出的光一模一样!

  正想着,胸前灼热感弥漫开来,有光从衣领透出。

  赫连澈显然也发觉了,他伸手拽出辟邪玉坠儿,诧然道:“这是哪儿来的?”

  “唔……别人送的。”忍了忍,终究没说出臭屁辰的名字。

  “谁送的?”赫连澈并未察觉我的心虚,刨根到底地追问,攥着玉坠儿的手微微发抖。

  “……臭屁辰。他说这是护身神符,当初我变作龙身离开黑鹰堡时,他趁我昏迷帮我戴上的。我发觉时,他早就离开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总算是捏着一把汗将话说完。

  忐忑地看着赫连澈,他并未在意,而是仔细端详,半晌,才道:“或许只是巧合吧。”

  我没听懂,却也不敢细问,最怕赫连澈不高兴我收下江佑辰送我的礼物,哪里还敢亲自提起?

  “赫连家族,是魂引依靠神力选出的驱鬼家族。”赫连澈缓缓开口,摆弄着玉佩和玉坠儿,碧色大盛,两者居然奇异般地组合在一起,成为一整块漂亮的玉!通体晶莹,巧夺天工,中间靠上部分一个细小的孔,恰恰让我曾经绑玉坠儿的红绳穿过,替代玉坠儿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震惊的时候,只听赫连澈继续道:“辟邪古玉和千龙玉佩本就是一个整体,赫连家族为了培养更厉害的后代,将其一分为二,千龙玉佩由正宗细心保留,而辟邪古玉则由副宗代代相传。两者从未见过面。但各宗人都知道,这两件神物碰到一起,便会合二为一,威力无穷。”

  “那……”我踟蹰着,终究没问出来。为何正副宗不将两件神物合起来,发挥它厉害的威力呢?而且,为何听他的意思,正副两宗似乎并不和睦……

  “赫连家族被灭族,正副两宗全部惨死。我,是唯一的幸存者。”赫连澈仿佛猜到我想问什么,他咬牙切齿地叙述,“正副两宗本来很好,但后来,副宗来了一个外族人,副宗主与其两情相悦,抛下族人不管不顾,带着辟邪古玉远走高飞。后来才让辟邪古玉外泄,引来无数觊觎赫连家族神力的人,让人防不胜防……后来……后来……”

  赫连澈再也说不下去,手指握得‘咯嘣’作响。

  我拍拍他的手,担忧地看着他。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脸此刻更加冰寒,隐隐透出一丝杀气。整个人看起来宛如地狱修罗,势要杀遍所有仇人一般,一触即发。

  赫连澈闭上眼睛,强自压抑,最终睁开眼对我笑道:“我没事,先想办法对付这些东西吧!”

  说着,双臂交叉,环在胸前,他周身散发出清冷的气息,围在周围的家伙们齐齐退了一步,呆滞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兴奋地嚎叫着冲了上来……

  “百鬼夜行,必有人驱使,亦然,我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去把幕后之人找出来。只要除去幕后之人,这些鬼就必死无疑,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幕后之人,不是茗扬吗?”我奇道。

  “不,他并没有这样的能力。”赫连澈肯定道。

  “之前那石室中的水晶柱里,悬浮着类似于这些鬼的尸体,你有没有看到?”

  “嗯,看到了。”赫连澈沉吟道,“之前你从魂引中看到那么多鬼怪,我小时候也能看到。只是后来不想用赫连家族的神力,也是为了避免想到被灭族的恨,所以,我就不再用。但此番遇险,凶多吉少,只能小心为上了。你也多加小心,快去吧,他们过来了!”

  “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我黏在他身边,斩钉截铁道。

  “你——”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两位卿卿我我还没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四章 妖王之王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两位卿卿我我还没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前方隔着那些行尸走肉,一道揶揄的声音传来,但却让我心头一喜。

  左御凌!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之前还担忧他会不会被这些难缠的家伙给困住,现在总算松了口气。

  紧接着,鬼怪们被左御凌的璇玑砍伤,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递给赫连澈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赫连澈收回手,目视着左御凌由远及近,待他跳进被百鬼包围着的圈子,才道:“麒麟阁主果然本事不小,在下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赫连兄地伤势不要急了吧?”左御凌瞄他一眼,语气复杂。

  “自然,托左兄的福,没事了。”赫连澈也回应着。

  我无力摇头,这两人,又玩起了文字游戏!

  “我看未必哦,都渗血了,还说没事!”左御凌也不看我,直接转身对着百鬼,“白公子,你带赫连兄先走,我来断后。”

  “不行!”异口同声,我与赫连澈对视一眼,抢先道,“此地凶险万分,三人一起互相有个照应。若是分开,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左御凌,你也别逞强,咱们一起对付这些怪东西!”

  “也好。”左御凌看看我又看看赫连澈,见我们都一脸坚持,耸耸肩答应了。

  “这些怪东西的眼睛是弱点,击中之后会化为血水,露出白骨,但也会冒出毒烟,你多加小心。”我嘱咐道。

  “嗯,我也发现了他们的弱点,是牙齿。方才我遇到的那些是用璇玑从他们空腔穿了过去,然后怪东西们就轰然倒地,并未有毒烟发出。”左御凌迈开两步,与我站成合围之势,隐隐保护着赫连澈。

  赫连澈苦笑一声,按紧了伤口,有血从指缝渗出。但他没有声张,而是静静站立在前面两个人的背后……静观其变。

  打斗过程是惨烈的,手臂酸疼,麒麟剑比之前重了好多,我拄着剑气喘吁吁,看一眼左御凌,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吐着舌头跟条小狗似的,呼哧呼哧吐着气,好没形象。

  “我方才杀了三十二个,你呢?”玩心忽起,于是我好奇问道,心中却是敬佩的。

  “一样!”左御凌坏笑着回答,“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那这些呢?”我诧然指指旁边倒下的一堆怪东西,问道。

  “是我杀的。一共五十一个。”赫连澈低沉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我赞叹一声,回头看他,“澈,你真厉害!”

  “可接下来,我就不行了……累死我了!”赫连澈喘息着,双腿一软,差点倒下。

  我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看见伤口不断涌出的血,心头一紧:“你——伤口流血你还打?不要命了?”

  “我担心你们……杀不完……你看,后面还有好多……不止是百鬼……我看……是千万个……唔!”赫连澈踉跄跪倒,捂着伤口痛呼。

  “澈……你不要紧吧?”满心焦急却无计可施,药都用了,可变故接二连三,他的伤口刚要愈合又裂开,动作幅度也大,根本保证不了静养……

  “我休息一会儿,剩下的,交给你们了。”赫连澈不再勉强,他躺倒在地,疲惫阖目。

  “澈……”想了想,把合二为一的神玉从脖颈摘下,系到赫连澈脖颈处,稍稍松了口气。

  左御凌杀得双目血红,手几乎在机械地砍着,我刚要上前,却见他猛地俯身,喷出一口血来,几乎站立不稳。

  “左御凌!”麒麟剑呼啸着刺向一个逼近左御凌的怪东西,我上前将他拉回来。有神玉在的一丈内,怪东西不敢靠近。

  左御凌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妈呀,累死我了!这东西怎么也杀不完哪!”

  “你怎样了?刚才见你吐血……”

  “嗯,在石室的时候我被茗扬掌力震伤,不动用内力不会有事,如今擅动内力,才会引发吐血。”左御凌可怜兮兮道,“你会保护我吧?”

  “才不会,把你丢过去喂他们,然后我带赫连澈离开多好啊!干嘛要保护你!”我调侃道。

  “哦?那还真要谢白公子的大恩大德了。”左御凌挣扎起身,“不行,再这样下去也讨不到任何好处,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危机四伏,恐怕还有更多的危险来临。”

  “怎么走?”

  “……找到幕后之人。”赫连澈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凑过去,给他输入些内力止疼,又听他道,“虽然不是茗扬召唤他们而来,但也应该是茗扬在操纵一切,那个幕后之人是受他控制的。亦然,你去把他找出来。为了以防万一,戴着这个。我们在这里等你。”

  “我不去。”怎么舍得、又怎么放心让他们两个伤痕累累的家伙留在这里?

  “再浪费时间,三个人不会被他们杀死也迟早会被他们累死。白公子,赫连兄说得对,你没受伤,突围出去的胜算大一些。只要你快点解决那个混蛋,我们就不会有事的。”左御凌正色道。

  “可……”我看看他们两人,都一脸坚持,无奈叹口气,将神玉塞到赫连澈手里,“我去也可以,这个留在这里保护你们!我马上回来!”

  刚转身,又试探性地回头,商议道:“不如我带你们一起走吧!总不能连天上都有埋伏吧?”

  “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别再多说,快去吧!”

  正在此时,丛林深处传来一声诡异的嘶吼,百鬼忌惮地让开一条路,恭敬地弯腰低头,静候来者。

  “哒——哒——”的声音越累越近,连带着想起萧瑟的琴音,鬼哭狼嚎一般透出一丝悲凉的寒意。

  一顶肩舆由远及近,四周挂着血红的幕布,垂下的地方有黄色流苏来回晃荡着,四只行尸走肉的怪东西抬着肩舆,转瞬来到眼前。

  肩舆上,幕布后面人影重重,风过,帘开。

  斜飞入鬓的眉,银光闪动的眸,高耸直挺的鼻,刀削诱-人的唇,熟悉的面容冲入眼帘,但却又陌生地可怕——那分明是,被茗扬抓走的江佑辰!

  他眉心那一个金光闪闪的“妖”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怎么会是江佑辰?!怎么会是他?!不可能的,一定是我眼花了……

  江佑辰无比优雅地拿起肩舆上小几上的折扇,轻轻掀开帘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目无表情。

  瞳孔上那层璀璨的银,诡异妖娆,带着说不出的邪气。

  糟了,莫非,江佑辰被茗扬控制了?!

  同样震惊的不止是我,赫连澈与左御凌也都倒吸一口冷气,膛目结舌地看着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江佑辰。

  空气瞬间凝固,夹杂着肃杀的气息,江佑辰嘴角勾起,颇有些睥睨天下的味道:“方才是谁要去找我?还要把我给杀了?”

  “臭屁辰,是我,我是亦然啊!你怎么了啊?居然连我们都不认识。这是澈师兄,这是你的好朋友左御凌,他还曾救过你的性命,你应该不会轻易被人控制的,对不对?”我抱着一丝希望叫他,顺便透漏自己和赫连澈还有左御凌的姓名,希望能够唤醒他一丝一毫的记忆。

  “哼,跟本王攀交情,你还算是第一个!”江佑辰冷哼一声,斜斜歪着身子往后一靠,挑衅道:“来啊,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大言不惭得说要杀我!”

  本王?他什么时候成王了?

  三人面面相觑,左御凌盯着江佑辰眉心的“妖”字,恍然大悟:“莫非是……妖王之王?!”

  妖王之王?那是什么?江佑辰是妖吗?怎么可能!他明明是人!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我透过他的衣襟能够看到他腹部也有一个转轮缓慢得转动着,就和那些鬼的转轮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江佑辰腹部的这个转轮,发出的是金光,而其他的,是银光……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五章 风云变·重新洗牌

  两两相望。

  一方是胸有成竹高傲蔑视,一方是忐忑不安焦急凝视。

  良久,我才收回视线,自知光凭言语是无法唤回江佑辰的理智,此战在所难免。

  侧头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赫连澈和左御凌,我踏前两步,对江佑辰道:“既如此,那就各见高下吧!”

  江佑辰慵懒地靠着后面的銮驾,左手敲击着扶手,锋锐如电的目光掠过我,启口道:“求之不得。”

  这次,我没有再用麒麟剑,而是凌空抓起江佑辰的辟邪剑,横在胸前,在他平静无波的注视下,一点点拔出。

  金色璀璨的光芒流泻而出,江佑辰眉梢一跳,继而不动声色地握紧手里的折扇。

  我敏锐捕捉到他细微的变化,当下也不多做试探,赫然变作龙身仰天嘶吼一声,召来无数的 野兽灵鸟,轰隆隆四蹄踏地的声音、扑棱棱翅膀扇动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声。

  江佑辰瞳孔银光一闪,多了抹玩味,声音邪魅而妖娆:“本事不小嘛!”

  我继续化为人形,立在红色巨蟒的头颅上,俯视着江佑辰:“辰师兄,可要手下留情哦!”

  江佑辰唇角勾起,一扬手,百鬼万妖蹒跚而来,死灰色的眼睛透着贪婪。

  “妖王之王也称万妖之王,可以驾驭万妖……”左御凌的声音适时传来,我指挥着狼、豹、狮、虎、蛇等兽类按优势阻拦着江佑辰放过来的鬼、妖……

  林中野兽嘶吼的声音和百鬼万妖行走的声音此起彼伏,怪异至极,趁野兽吸引了大部分鬼妖的注意力,我双足一点,掠向肩舆上的江佑辰。

  江佑辰似乎早就料到我会与他交手,折扇“唰——”地打开,密雨一样的银针呼啸而来。

  辟邪剑在我手腕灵活地转动下轻而易举挡开了银针,而我,轻飘飘立在了江佑辰挥来的折扇之上!

  挑衅与不可置信的目光交汇,江佑辰双眸微动,凝眉轻笑,眉心那个妖字赫然发出金色的光,照的我几乎睁不开眼。

  满含威力的有形光射来,我凌空跃起,一张口,三昧真火也已喷涌而出。

  相撞,灼热的气浪弥漫开来,抬着肩舆的四只怪东西怪叫一声,扔掉了肩舆,捂着眼睛满地打滚。

  江佑辰施展轻功,踩在旁边晃悠的翠竹上,毫不停留的朝我扑来。

  近距离交战,同出一门,武功路数一模一样,自然是不分高下,更何况,他现在还神志不清,头脑被茗扬灌输了位置的细想……下手自然不会放水……招招毙命。

  将近打了半个时辰,江佑辰似乎察觉出我手中的辟邪剑十分眼熟,下意识地挥手,竟然将辟邪剑抓到了自己手中!

  “臭屁辰,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我兴奋地叫他,却见他冷着脸挥剑砍来。

  堪堪避过,却仍被剑气划伤手臂,我也恼了,此次不可再久留,要走就要带他们三个一起走!哪怕是,江佑辰现在敌我不分。

  想到这里,我用尽全力,制住江佑辰,将他点了穴道,抛下去,与左御凌撞了个满怀。

  两人摔倒在地,左御凌嘟囔着:“喂,抛之前不会说一声吗?压死我了!”

  “谁让你精神不集中!”我白他一眼,捂着手臂从半空中落下,在三人的衣物中翻了良久总算找到一根绳,把江佑辰捆了个结结实实!

  江佑辰恨恨地瞪着我,我拿着从他那抢来的折扇挑起他的下巴,坏笑道:“你瞪我也没用,以前在麟山你就一直打不过我,现在输了也不算丢人。”

  江佑辰继续瞪。

  “再说了,你是师兄耶,让着师弟我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我会记住你的好心的!”我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调侃,“臭屁辰,你被人迷了心智,乖乖听我的话,我会治好你的。”

  “你现在跟他说什么都没用,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左御凌没好气道,“等出了这鬼地方,我们再寻找解开迷失佑辰心智的原因。”

  “就你话多!”我拿折扇戳戳他,命令道,“给我好好看着臭屁辰,我马上带你们离开。”

  说完搀扶起迷迷糊糊的赫连澈,他失血过多,此刻处于半昏迷状态。

  焦急是必然的,可我不至于慌了手脚。背上赫连澈,倏然变作龙身,左御凌一手拉着江佑辰趴在我背上,一手帮忙固定着赫连澈,“好了,走吧。趁这些妖魔鬼怪的还没打完。”

  “嗯。”我没再斗嘴,朝半空飞了上去。

  跌跌撞撞、忽高忽低飞了一会儿,左御凌摇头无奈道:“你真是丢龙族的脸,哪有你这样飞的?”

  “你管我?我高兴这样飞,多有情调啊!”

  “哎……我要掉下去了!……唔……白亦然……你存心的是不是?!”左御凌捂着被树枝划破的脸跺脚怒道。

  “你还乱动?”我威胁地开口,身子一歪,又冲前面树杈参差不齐的大树撞过去。

  “哎呦……我不说了,也不乱动了,你好好飞行不行?”左御凌怪叫着,老老实实坐在我背上,忽然瞥见江佑辰的笑,赌气道,“你笑什么笑?等你想起我们是谁就不会笑了。”

  “哎,停……停!我让你停你没听到吗?下面不远处是麒麟阁的庄园,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左御凌指挥着,我转转眼珠,飞到那附近时猛地飞高,远离……

  “白亦然,你搞什么鬼?”

  “我才不去麒麟阁呢!我要去飞鹰堡。”我理直气壮道,“若你想回麒麟阁,那就跳下去吧!”

  左御凌嘟囔了句什么,终是没有跳下去,而是任由我飞了很久,落在一处客栈房顶。

  变回人接过赫连澈背起,率先跳下去,进了客栈。

  “哎……不是说去黑鹰堡吗?怎么又住客栈?……你还真是随心所欲啊!”左御凌无奈,背着江佑辰跟在我身后,也进了客栈。

  “两间上房!”吩咐了小二,付了银子,小二招呼着我们四个人上了二楼。

  一级级爬楼梯的时候,听到周围人压低声音的谈论。

  ——你们有没有听说啊?黑鹰堡堡主狼子野心,动用魂引,召出恶灵,把要去武林大会中途留宿在风琏客栈的各派掌门人一个个吸干了血肉,只留一具空壳……啧啧,那时候,风琏客栈真的是惨不忍睹啊,到现在还能听到冤鬼哭啼的声音。

  ——嗯,我亲眼看见了……那天夜里,半空中到处都漂浮着恶灵,见人就扑上去撕咬,可怕的是,大家都看不见,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堆白骨……

  ——风琏客栈一夜之间成了修罗地狱,恐怕再没人赶去住了……

  ——天哪,不会是真的吧?赫连澈那小子年纪轻轻,每次武林大会都不给人好脸色看,冷漠得吓人,没想到下手也是这么不留情面,杀人就杀人吧,居然用这种方法,让人死无全尸……

  ——当然是真的了,我听说,还有麒麟阁阁主呢……

  ——说也奇怪,那天盟主大人明明带人去抓赫连澈了,可后来它们一干人等全都不见了。

  ——或许都被恶灵给吃了吧?

  ——别说这些了,想想真够吓人的……

  ——啊,对了,当事人里唯一一个活着的,你们猜是谁?

  ——日魄?

  ——不对,是以前赫连澈身边的贴身侍卫,楚云轩!

  ——楚云轩?不是说他原名叫做左御卿吗?是麒麟阁主地亲弟弟……

  ——不会吧?

  ——当然会啦!他以麒麟阁主的亲弟弟的名义凭空出现,说服了麒麟阁的那些元老们,现在掌管了麒麟阁。

  ——他以前就是黑鹰堡的人,如今成了麒麟阁阁主,那黑鹰堡岂不是危险了吗?

  ——是啊,左御卿倒是比他哥哥还能干。黑鹰堡现在群龙无首,被他占尽便宜。

  ——难怪,听说以前赫连澈挺器重他的……好像好多事都交给他做,他知道黑鹰堡许多内幕也不足为奇……

  不由自主地驻足,越听越觉得不忿,忍不住想要冲下去,左御凌拦在我后面,不动声色地对我摇摇头,示意我稍安勿躁。

  江佑辰却是冷哼一声,表情不屑。

  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冲动误事。我背着赫连澈气冲冲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安置好赫连澈,吩咐小二去找大夫,然后在门边等着左御凌。

  左御凌把江佑辰放在另一间房里,心领神会地来到我与赫连澈的房门前,眸光闪烁。

  “你打算怎么办?”我靠着门框,双臂环胸,冷冷问道。

  “你不要道听途说……事情真相还有待查证……”左御凌嗫嚅开口。

  “哼,你自然是向着你那宝贝弟弟了!”我讽刺道,“不过,如果他敢不自量力想要趁赫连澈受伤吞没黑鹰堡,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呵……白公子果然快人快语。只不过……”左御凌收敛笑容,语调锋锐,“你敢说你没有吞并麒麟阁的野心吗?赫连澈没有吞并麒麟阁的野心吗?甚至一统江湖的野心……如果没有,当初又怎么会帮赫连澈用魂引换取我麒麟阁一半的基业?”

  我怔愣片刻,刚要说话,左御凌再度开口:“这种事,没有谁对谁错的。谁的本事大,谁就说了算。弱肉强食这个道理,白公子比我更明白才是。”

  “你的意思是,还要与我们为敌了?”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六章 潜藏

沉默。

我悠闲地靠着门框等候左御凌的回答,左御凌倚着二楼走廊的栏杆静静地看着我,皱眉不语。

压抑的气氛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良久,左御凌才道,目光已然恢复平静。

“不错。茗扬在持节楼的石室水晶柱里藏了那么多‘行尸走肉’,还控制了我师兄的心智,的确不得不防。”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该正经时不会嬉皮笑脸。更何况,如今赫连澈还在昏迷,如果我乱了阵脚,只会给他添麻烦。

“既如此,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是日后再谈吧!”左御凌目光隐含热切。

“也罢,你一直在我们身边,谅你也做不了什么手脚。一切都是你那宝贝弟弟所为。等茗扬的事了了,咱们的账再一步步清算!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本公子恩怨分明,你帮我的,我会记在心里,而……他害我,我也一样刻骨铭心!两者不可抵消。”

“……好,就如白公子所言!”左御凌爽快应道,看我的眸色多了些赞赏。

管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穿过他肩膀看到小二领了大夫来,连忙迎进屋,将左御凌晾在一旁。

左御凌悻悻摸了摸鼻子,竟跟了进来,厚脸皮道:“我也很不舒服,胸骨怕是断了……疼得要命,等会儿也帮我看看。”

我白了他一眼,拽着大夫来到床畔:“大夫,你给看看,他的伤不要紧吧?”

“嗯。”青衣的男子低眉垂首,搭上赫连澈的手腕,一双眼睛却总往我身上瞄。

“有问题?”见他凝眉,半晌不语,我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失血过多,引发高热反应,伤口包扎不当,有点发炎……嗯……再加上……”说到这里,他顿住,望着我,眸光闪烁。

“有话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再加上……咳……纵欲过度……劳心劳力……才会昏迷不醒。不过,咳……这也怪不得他,有人下了药才……不过他都发泄出来也算好事一桩……倘若再晚得半分,别说伤重,只那药力强劲得不到舒缓,血脉膨胀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大夫的话说得如此露骨,让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没出息地红了脸,硬着头皮道:“那劳烦大夫开方抓药。”

“方子倒也没什么持殊的,就是些止血补血的汤药。只是要这位小公子多多辛苦,多用毛巾在他伤口附近热敷,额头呢,就要冷敷了。”

“那就好,多谢大夫。我会依言照办,这是诊金,请收好。”我松了口气,递过银子。大夫鹰阜般的眼睛骤然亮起,不由分说扣住我的手腕,等我想挣脱的时候他轻轻松开了我,笑得诡异,“公子可有不适之处?”

迟疑地摇摇头,大夫递过一个药瓶,暖昧笑道:“这可治公子的不适之症。”

傻愣愣抓着药瓶想了半晌也没想个明白,回头见左御凌憋笑憋得差的内伤,不由恍然大悟。

——原来这药……是那种药!

怪不得笑得那么诡异,怪不得笑得那么暖昧……

大夫转向左御凌,快速伸指点向他的胸口,左御凌皱眉闷哼一声,似乎想把什么咽下,只听大夫冷冷吩咐:“还不吐出来?”

左御凌愣了片刻,终是把翻涌上来的血吐出,脸色煞白,气喘吁吁。

“内伤不轻,居然还能站在这里,不愧是……”

我和左御凌警觉地侧头看着他,大夫耸耸肩,笑得没心没肺:“不必多疑,我不是坏人。算是慕名前来吧,现在江湖上一些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黑鹰堡堡主和麒麟阁阁主鼎鼎大名,在下不会不认识,而这位俊朗无双的公子,自然就是前些日子被人们挂在口边的日魄白亦然公子了!”

说完对着左御凌上下左右检查,左御凌闷哼的怪叫声倒是让我舒服不少。哼,也有他好受的时候!

“你的内伤不轻,也需要热敷,散去胸肺间的血瘀,否则会沁入肺腑,到时留下咳嗽的后遗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大夫继续瞄我,“跟我去抓药吧!三人中看起来就你有钱。”

我翻翻白眼,径自伸手到左御凌眼前,左御凌会意,从内衫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我,大夫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差点将口水流出来。

“走吧!大夫,抓药去。”我扬扬手,大夫立马屁颠颠跟了上来。

临出门时,我冲左御凌吩咐:“那两个人可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差池……”

“放心放心,绝不会有什么差池的!”左御凌坚定道。

听他打了包票,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去担心。左御凌的人品还算信得过。

与大夫七拐八拐,到了没什么人的胡同,我伸臂一把揽住他的脖子,稍稍用力:“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哎呦——轻点!脖子要断了!”这声音果然耳熟,如果没猜错的话……

“亦然宝贝儿,你独自一人去了那么久,爹爹自然会担心你啦!所以……嘿嘿,快松开吧,这样勒着可是会出人命的!”白翼风倏然变回第一次见他时的俊美样貌,侧头看着我哀求,但是眼里却是戏谑的光。

“拜托——你能不能有个大人的样子?”就知道是这个家伙,我松开他径自向前走去。

“爹爹这是返老还童!童心未泯!……呃……亦然宝贝儿,现在你的处境可不妙啊,不如,跟爹爹回家,怎么样啊?”白翼风跟在我身后,一蹦一跳的,我一头黑线,转过身盯着他。

“怎么了?”他挠挠头,吐吐舌头,那动作——竟没来由的相似!抚额哀叹,真不愧是我老爹……脾气秉性如出一辙……

看来,斐然是像娘亲,我彻底像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无良的家伙!

“我还有事要做,你若无事,先找个地方歇着,等我想找你自然会找到你的。还有……你欺负斐然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故意恶狠狠说完,颇有成就感地看着他一块青一块白的脸色,心里已经盘算开了,到底该怎么整他……

“亦然宝贝儿,你就这么狠心?我哪敢欺负斐然那臭小子?”

“嗯?”竟敢说斐然是臭小子?一记白眼递过去,白翼风立马改为:“啊——不是,是那个鬼精灵!别看他不爱说话,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做起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这点倒是比你强多了。你只知道跟在赫连澈身边享福,斐然可是步步为营,将那太子身边不怀好意的家伙们整的五体投地。再说了,斐然对抗敌国可是一套一套的,连我……咳……哎,乖儿子!爹爹说错话了,你别动手嘛!”

打了半天也占不到便宜,只好停战,心里却有点发堵。他说的也没错,自我下山以来,不是被抓就是被人下毒,要么被人鄙视,什么忙都没帮上,反倒让赫连澈分心照顾我,如今害得他身受重伤,黑鹰堡也处于岌岌可危的边缘……

白亦然,你是否该收敛一下贪玩的性子了?

“呐,乖儿子,你可别哭……我最不会哄人了……”白翼风小心翼翼地靠近我,试探道。

“你才哭呢!”平复一下情绪,我看着他,“你究竟会不会开方子?”

“当然会!”他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马上就开!”

白翼风掏出一张纸来,展开,手指头虚空中划来划去,很快,纸上布满苍劲有力的字。

他递给我:“喏,拿好了。爹知道,其实你的心思更多。你只是不愿而已。只不过,这世间,想要守护好自己想要的,就必须承受更多的不如意。”白翼风拍拍我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再说了,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处于风口浪尖呢?这样才算够格!待你做好这些事,爹会派人来接你,家里还有好多事等儿子你接手呢!比人间好玩多了哦!”

说完,在我怔愣的时候,慢慢隐去,留下爽朗的笑声。

切~我有说要认你吗?还没问娘亲在哪儿呢,这家伙就又无影无踪了……

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抓好药,回了客栈。

门口停着两匹骏马,熟悉的身影晃过,我心中一喜,忙上前打招呼:“千夙大哥!千夜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七章 能摸不能吃

再次叹气,拄着腮帮子盯着眼前一摞的批文皱眉头。

唉,我干嘛非要学斐然运筹帷幄做‘军师’,找这些麻烦事做啊!

瞄一眼睡的正香的赫连澈,我任命的从嘴里抽出叼出几个牙印的笔杆子,从旁边的砚台里蘸了蘸墨水,挥毫泼墨,继续批阅黑鹰堡的重要机密。

千夙千夜找到我们时,二话没说就抱出一沓批文,看着昏迷的赫连澈愣了一会儿,然后想也没想直接丢给了我。

“你们——”我抱着那一堆文件几乎跌倒。这是要谋杀啊!我白亦然什么时候批过这样的文件?更何况还这么多,几乎能堆一座小山了!虽然跟白翼风老爹——呃,斐然听到估计又该骂我了,还是慎言为妙——赌气,不过,就算我依旧享福他也没法子的……

“白公子武艺高强,想来智谋也不在堡主之下,所以,这些文件要白公子亲自过目批阅了。这些都是积压了五天的加急文件,白公子要快一点哦!”千夙眨眨眼,一脸的理所当然。

“可是——”我连忙开口准备拒绝,机密文件啊,我弄坏了怎么办?

“白公子你先忙吧,我们去联络黑鹰堡的兄弟,很快会来接你和堡主回去。”千夜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白公子的人品小的还是很放心的,这里的人已换了黑鹰堡的人,所以,想住多长时间都没问题。话虽如此,当然还是家里舒服些。堡主养伤也不宜多多走动,那先这样了……”说着准备开溜。

“我要是——”我急忙开口,可这次依旧被人打断了!

“白公子又不是外人,不必拘泥。想来堡主不会怪我们擅作主张的。再说了,我们上次去麓城给朝廷送药材,小白公子那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模样真是有型极了!如果公子你也用心做,定然使黑鹰堡更加发扬壮大的!”千夙说的连眼都不带眨的。

乖乖!小白公子……我家斐然什么时候成了小狗?无奈叹气,捧着文伴放在桌子上,这不,几顶高帽子扣下来,我还能怎么办?更何况,心本来就痒痒的,如今被他们两个一拱火,自然接下了这么麻烦的事。

不但要处理好各个帮派的关系,还要稳定黑鹰堡内部人的情绪。如今麒麟阁咄咄逼人,武林盟主施计陷害赫连澈,黑鹰堡的处境的确不怎么好。

“等等,你们什么时候去麓城了?”斐然那个家伙,上次我去,他怎么没告诉我这伴事?

“就是堡主和公子刚从摩天崖回来不久的事。他们要经过雨林,需要药材。恰好堡主刚收了迷迭派进贡的上好药材!也没什么用,小白公子说缺少药材,于是做了顺水人情。”千夜坏笑着。

“哦?原来还有这回事……”感叹一番,不免又觉得自己被人呵护备至,他们两个这样私底下你来我往的倒是干脆,居然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总是被蒙在鼓里的一个人哪!是福还是祸?

胡思乱想着,手里倒没有丝毫怠慢,攘外的,安内的,与各大门派结交的,求人帮忙的事,被人求的事,大大小小的事居然这么多,等我忙得几乎看不请字时才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了。

揉揉眼,打了个哈欠,瞄一眼剩下的三个,我咬咬牙,点了烛火继续奋笔疾书。

这三件事倒有些棘手了,绞尽脑汁想了良久才想到好方法,于是美滋滋地提笔就写,冷不防肩上多了件披风,我的手一顿,那个漂亮的‘引而不发’的‘发’字,最后一笔被我写得难看至极。

嘟着嘴侧头埋怨:“干嘛?醒了就好好躺着!没事跑过来也不出声,吓我一跳!你看,这写得多难看!”

赫连澈却是顺势从我后背贴了过来,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轻咬我的耳垂,呢喃问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你自已不会看吗?”我离他稍稍远了些,把剩下的最后一句话写完——“欲扬先抑,崆峒派摇摆不定,那黑鹰堡也按兵不动,等他作出决定再来剂猛药!”后面不言而喻,想来黑鹰堡的人也不会笨到连接下来该怎么做都不知道吧?

赫连澈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末了,见缝插针,游移到了内衫深处:“你身上好凉啊,自己冷都不知道吗?现在是冬天,感染风寒怎么办?”

“那你还摸!”我瞪他一眼!放下笔,“呐,黑鹰堡被我整垮了你可别怪我。”

“怎么会,亦然这几个决策非常漂亮!”赫连澈扫过旁边晾着的墨迹未干的几封信函,不知是奖励还是感激,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先是耳垂,细细舔砥,一寸寸,熟练中带着技巧,让人心痒难耐,然后湿热的唇慢慢下滑,一路到了脖颈,赫连澈咽口唾沫,艰难道:“我们,去取暖吧!”

低哑磁性的声音直达心底,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赫连澈的俊颜朦朦胧胧,但又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稍稍侧身,赫连澈舌尖的芬芳趁机长驱直入,大有燎原之势。

我几乎软倒在他怀中,披风也掉落下去,只是,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十分的——呃,看赫连澈那表情,应该是十分的不合时宜吧?

我暗笑一声,却也捂着肚子可怜兮兮道:“好饿啊!”

“你没吃饭?”赫连澈指尖轻轻抚过我的眉毛,诧异道。

“嗯。午饭也没来得及吃。一直在弄那些东西,方才才弄完!”开心说完,等待嘉奖,结果——“这怎么行!”赫连澈脸色阴沉下来,扫了一眼桌子上堆得厚厚的文件,“这些晚点弄也没关系的,看你平日挺精明的,怎么——怎么就忘记了吃饭!肚子饿也不知道吗?唉,真让人不省心!”

“我也是想陪你嘛!”见他有生气的趋势,连忙蹭过去,勾住他的脖子,“你一睡不醒,我怕走开你若是想喝水我听不到,或者你突然醒来见不到我,再着急牵动伤口……”

“好了!就你理由多!”赫连澈拉着我坐回床边,“我马上去叫吃的,你想吃什么?”

“还是我去吧!你的伤……别乱动!”我匆忙站起,推他坐下,然后踱到门边,看一眼旁侧,灯火全无,左御凌和江佑辰怕是早已睡了。径自乱喊乱叫会吵醒他们,也罢,就直接下楼去吩咐小二吧!

“等等!”赫连澈哪里肯乖乖坐着,拿了披风追上来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穿暖和点,外面冷。

“嗯,我马上回来。保证有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鲤鱼!”我轻点他的脸颊哄道。

“亦然喜欢吃什么也多叫些来吧!”赫连澈见我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目送我下楼,才回屋。

赫连澈回屋,不由踱到白亦然奋笔疾书奋斗了几乎一天一夜的书案旁,翻开一本本文件,眼里的光由惊诧变得赞许,再由赞许变得理所应当,尔后是自豪,就知道,他的亦然,绝非池中物呢!

看看,平日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处理起事来居然如此的缜密,比他的手段还要高明!活脱脱换了个人似的!更何况,让他坐在这里一天一夜都不动,还真是为难了他!

赫连澈桃出五个信函文件,拿起笔在旁侧又添了几句话,刚放好,白亦然端着饭菜笑意吟吟地喊着澈就进来了。

两人打闹嬉笑一番,赫连澈布菜的速度几乎赶不上白亦然吃饭的速度,再加上吃得急,颊边沾了些汁水,看起来不觉狼狈,倒觉得非常可爱……

也懒得用布巾帮忙擦拭掉残汁,赫连澈径直凑过去用舌舔干,惹得白亦然咯咯笑个不停。两人吃吃玩玩打打闹闹倒也颇有情趣,但是——还未来得及多吃佳人几块豆腐,赫连澈颇为郁闷地停筷了——白亦然……白亦然那个小我伙,手里还拿着筷子,筷子还夹着一根青菜,身子一斜,歪过来靠在他肩膀,呼吸浅浅的,热气扑到锁骨,更是诱人!但,那均匀的发出细微的鼾声,让赫连澈意识到,这小家伙竟是、竟是这样睡着了!

赫连澈哭笑不得,轻捏了一下那近在咫尺映照在烛火下让人垂涎欲滴的粉红脸颊,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放下手中筷子,将白亦然手里的筷子也给抽出放在桌上,起身,轻轻俯身抱起这个累坏了的宝贝儿,惋惜地吻了吻白亦然的眉心,叹了句:“你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被赫连澈抱在怀里的某人浑然不觉地继续往他怀里蹭,像个吃饱喝足的小做猫一样,蜷缩起来,嘴角弥漫一丝满足的笑意:“澈,我都帮你做好了!你可以放心地养伤了!”

“是!我会好好养伤的!真是辛苦你了!”赫连澈眸色更柔,内心安慰非常,却也心疼非常,这些事,本来是他该做的。要知道,管理堡中大小事务并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那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胆识。

亦然自小被人呵护,又是顽劣性子,让他收敛到这种程度乖乖奋笔疾书可是千年难遇。再加上黑鹰堡日前的局势并不乐观,他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而且处理得井井有条,实在是不易呀!

越想越心疼,抱着白亦然来到床榻前放好,旁边的火炉燃得很旺,屋内没来由地井腾起一丝暖昧的气息。

赫连澈叹气,烤了烤已经有点带寒气的手,然后任命地一点点褪去白亦然的衣衫,不由自主地在那凝脂般的肌肤上流连忘返,唇也凑过去,一品芳泽。

之前自己中了比翼香,做起那种事来肯定没轻没重,看着遍布在白哲肌肤上的吻痕,赫连澈老脸一红,扯过被子帮他盖好,有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走到桌前将信函整理好,发出暗号叫来了沧溟。

将信递过去,赫连澈冷定吩咐:“一切就照现在这样,不要透露我和亦然平安无事的消息。另外,麒麟阁和持节楼的动向记得时时汇报。还有,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你自已处理就好,不必全都发来,像这些——便是方才被赫连澈桃拣出来勾勾画画的那五个——送来这里只是多此一举!”

“是!”沧溟干脆利落地应道,然后在赫连澈的示意下转身想要离开,到了门口忽又顿住,“堡主也不回堡里吗?在外终是……”

“不必,银子什么的都备好了,这里小二店主也都换了自已人,你不用担心,只管照我和那上面的吩咐做即可!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赫连澈想着在某一封上看见的这六个字,唇边隐隐露出笑意,当下也顾不得离去的沧溟表情有多么古怪,关了房门难耐地翻身上床,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脱。

——轻车熟路地将瘦弱的人儿搂在怀里,赫连澈只是用大手来回抚摸着娇嫩的肌肤,上次让亦然痛了难受了,怎么也得养养再说不是?

虽然一想到能摸不能吃,赫连澈恨不得一头撞墙,但多亲几下总算平复了内心的不平,自己点了的火折腾良久才灭掉,然后搂紧白亦然才沉沉睡去。

烛火烧到尽头,自行灭了,黑暗中的炉火发出微弱的光,衬得室内预发温暖……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八章 姻缘石

冬天的风总是刺骨的,不过赫连澈却觉得二十一岁的这个冬天,比任何一个冬天都要温暖。

拥着怀中轻巧的人儿,赫连澈唇角的笑意一直未曾淡去。

分别七年,再相见,却是把心上人带到了凶险万分的境地,这狠本不是他赫连澈的所为!趁着这段时间外面传言满天飞,倒是可以浑水摸鱼享享清福,陪亦然去各处转转,放松心情,就当是……度蜜月吧!

似乎,成亲的人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吧?赫连澈唇角笑意更浓,扬声催促外面的流岚:“先去姻缘石那里!吃过饭,再去仙女庙。”

“是!”

马车在茫茫雪野穿梭而过,扬起片片雪花,风舞精灵一般飘逸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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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感觉房子晃晃悠悠的,我揉揉额角,怀疑自已在发烧,所以才会晕晕乎乎。

“睡饱了?”赫连澈递过一杯热茶,体贴笑道。

“嗯……”我打了个哈欠,“澈,我怎么感觉……咱们在晃悠?”

“本来就是啊,马车上能这样安稳已经不错了。”赫连澈忍着笑解释。

“哦。”接过热茶慢吞吞喝了一口,心底一股暖意升起,倒不觉得多么冷,忽而觉得有点不对劲,看看窄小的空间,忍不住惊诧起来,“什么?你说马车?!我们为什么在马车上?是有敌人吗?抱歉我睡得太死了……刚没打架吧?”

赫连澈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他怀中:“傻瓜,我们出去游玩而已,哪有什么敌人?”

“游玩?!”更加摸不着头脑,我一脸迷惑,“去什么地方游玩?我们不是在客栈吗?”

“师兄带你去玩,你不开心吗?”赫连澈指腹划过我的脸,似乎带着什么魅惑一般,我嗫嚅道;“没……没有啊,我很开心。只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赫连澈说着拉着我躺倒在宽大马车上的软榻上,“还没到呢,你可以再睡会儿。”

“臭屁辰和左御凌呢?”我拨开被子,露出两只大眼睛,好奇道。

“他们——自然是去做客了。”赫连澈笑得神秘。

“哦……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我趴到他胸膛上,追问,“不然怎么会这么好,突然带我出去玩?”

“你说呢?”赫连澈轻轻触碰我的唇,蜻蜓点水便离开。

“嗯……你还在发烧,脑子不好使,所以胡乱决定的……”我故作伤脑筋地想着理由,见他皱了眉,继续道,“要不就是发了横财,钱多的没处花?”

“你这小脑袋里都装的什么?”赫连澈点点我的额头,宠溺着埋怨。

“你想到了好办法对付左御卿和茗扬,所以,给自已放假?”将耳朵贴在他心口,调皮地听着他的心跳,然后手指头在他脸上随着心跳节奏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口中还不忘追问,“是不是?这下猜对了吧?”

“勉强算是吧……”赫连澈大手笼罩下来,从我侧脸抚过,“你在干什么?”

“听心跳啊!”说着起身挪到他腹部旁边,扯开被子,拨开他的外衫里衣查看,不由有点生气,“都说伤还没好不许乱动,你就是不听,看看,这里都青了,血丝还在往外冒!”

“心宽体胖,心情放松,伤自然就会好得快。老让我在房里憋着,我看是很难好起来的。我的然儿不会那么狠心吧?”赫连澈一脸无赖的表情。

我彻底无语,怎么忽然觉得两个人似乎都转了性子,他变得嬉皮笑脸无赖兼厚脸皮,而我反倒手足无措无可奈何兼唉声叹气?

“叹什么气?再叹,可要成槽老头子了!”赫连澈玩笑道。我摇摇头,任命地拿过暖炉旁边烘着的热毛巾,“我帮你热敷!”

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赫连澈伤口附近的淤青,“澈,我们出去玩不要紧吗?”

“嗯。一切都交给了紫杀几位长老,沧溟、千夙、千夜也留在堡中听凭调遣。流岚流晚跟在咱们身边,会随时禀告那边的动向。反正现在世人都以为咱们与茗扬葬身在持节楼那个石室中了,倒不如将计就计,隐退几天,玩个过瘾!”赫连澈闭着眼睛,享受着我为他的服务,懒洋洋开口,一如既往地冷定、谋略过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样。

“好厉害的绝招!这样左御卿也决计料想不到。”我一脸自豪兴奋地扑到他身上赞美,“澈,你好厉害!”

“亦然也很厉害啊,昨天的批文都不错哦!”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实交代了:“都是我以前看你处理文件学来的,其实那些方法是重组的,我才做得想呢,不然,也不会弄了一天一夜才勉强弄完啊……”说完埋头不肯起来,心里那个羞~~~啊!

赫连澈爽朗地笑起来,他拍拍我的背:“亦然,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我怎么会捡到你这样的宝贝?”

“那当然是注定的喽!你能捡到我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宝是你上辈子、哦,不,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既然丢人了,再丢些也无所谓,我厚着脸皮强调。

“哈哈……”赫连澈撑起身子凑过来想吻我,我连忙退开,绷着脸道,“不许动手动脚的。说,昨晚你是不是又趁我睡着了偷亲我了?”

赫连澈憋着笑,听到外面驾丰的流岚低哑怪异的笑声,一捶车壁,那笑声立马噤若寒蝉,只不过仍日是在低低的笑着。

我红着脸伸手过去挠他:“你上次折腾的我还不够?连我睡着了都不放过,你别躲,我要报仇!”

累得气喘吁吁才肯罢手,窝在他怀里闷声问道:“要去哪儿玩?”

“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什么地方都没去过,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嗯……不过,我想,能去两个人都开心的地方最好了!”歪着头看向赫连澈,数落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没下山玩过,欺负我没见识……你知道的地方那么多,这种问题还用来问我?”

“是,是,是,白大公子,是小的的错!”赫连澈装腔作势地挤挤眼睛,逗得我笑起来。

“堡主,公子,到了。”马车平稳地停下来,流皖在外恭声禀告。

“到什么地方了?”我兴奋地跳起来,掀开窜子一跃而下,看着外面怪石嶙峋,有点发懵,“澈,你带我来这看破石头有什么意思?”

“公子,这可不是破石头。这是姻缘石,从这个洞口进去,第一个碰到的人,就是自己的心上人。”流皖忍笑解释道。

“哦?”饶有兴致地踏近两步,盯着那黑黝黝的洞口,“那我进去就等在那里,澈进来了不就第一个碰到我吗?”

流岚笑呵呵地开口:“公子有所不知,这姻缘石还有另外一个入口的。要两人在不同的入口同时进去,凭缘分……”

“哦,原来是这样……”我瞄瞄一旁气定神闲的赫连澈,似笑非笑道,“如果测出来我们没有缘分,你打算怎样?”

赫连澈一愣,继而胸有成竹地笑道:“不会有这种如果出现的。”

“哼!那就试试!”说完率先迈进离我近的入口,视线暗了下来,里面湿漉漉阴森森的,我打了个冷战,脚步便再也迈不下去。

以前进持节楼的石室是迫不得已,而且因为担心赫连澈和江佑辰,只能硬着头皮硬闯。但现在……本能的恐惧加上后遗症,我缩在入口这里,几度想返身出去。

可,这是测试姻缘的呢,如果我擅自出去,赫连澈找不到我,遇到别人可怎么办?

忐忑不安地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响起了脚步声。

是谁?!如果不是赫连澈,该怎么办?屏住呼吸恨不得把自己迈进石头缝里,忽听一声轻笑,赫连澈将我揽入怀中,温热的舌缠了过来:“笨蛋,就知道你会吓得不敢迈步,我要找到你,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要是路上遇到别人怎么办?”我不依不饶。

“不会的,我早就吩咐流岚流皖将这里的游人赶走了。”赫连澈笑得极其阴险。

“你——你是故意的!”

“不故意怎么让你死心榻地的?”赫连澈摆摆我的脸,“走吧,我带你去另外的地方。”

我挣开他的手,坚持道:“这样不算,我们再来一次。”

赫连澈有点诧异。

“你快出去,从那边进来,我们,再玩一次!”我坚持道。

“好吧。”赫连澈无奈地走出去,“到时候吓得哭鼻子可别怪我。”

“哼!”我重重哼了一声,“才不会呢!你就等着瞧好吧!”

待他进去后,我运气一掌击开眼前拦路的石头,一下,又一下,直到最后一次,拦在眼前的石头轰然落下,露出了赫连澈目瞪口呆的俊美模样。

我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本公子第一眼也看到你了,你以后就是本公子的人了!”

赫连澈看着被我毁了的姻缘石,先是怔愣,尔后若有所思,最后竟然大笑起来。

身体忽然悬空,赫连澈拦腰抱起我:“你这个小家伙,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怎么?只许黑鹰堡主暗度陈仓,不许我明修栈道吗?”我笑道。

“哈哈……当然允许!妙,简直妙哉!亦然毁了这姻缘石,第一眼自然就看到我了,果然是七窍玲珑心啊……”赫连澈抱着我翻身上了马车,吩咐一句,“去仙女庙!”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三十九章 命中注定……吗?

“张嘴!”一声无可奈何的低吼自房中传出,紧接着是一声冷哼,然后是碗和勺相撞的声音,最后是重重搁在桌子上的钝响。

“假惺惺的!有本事解开我的穴道,咱们再来比过!之前那个小鬼呢?他怎么不来?”江佑辰怒道。

左御凌白了他一眼,径自走到床边坐下,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上次内伤严重,本想着好好休息,却又不得不管江佑辰,但迷失心智的江佑辰与以往的性情大相径庭,丝毫不领他的情,处处与他对着干。

——吃饭时好心喂他还要看脸色;睡觉时,不依不饶非要睡床;出恭时,诱骗自己解他的穴道,如不解就要帮他宽衣……

当然这些,左御凌做来倒不觉得发怵,幼时本就是好友,后来也算生死之交。只不过,江佑辰却是别扭地红了脸,谎称自己又不想出恭了。

“唉,倒不如不认识你了!”左御凌叹口气,自行拿了毛巾蘸着温水热敷,咳嗽越发严重,震得胸腔更疼。

抓来的药还在桌上扔着,一直忙着照顾江佑辰,都没时间顾上自己。

“喂,你不要紧吧?”江佑辰瞄瞄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嗯……咳咳!”这下居然吐血了,左御凌费力地靠向身后的靠枕,呼吸急促。

“还说没事,都咳血了!”江佑辰讽刺道,银色的眼眸却带了丝烦乱。连他也不知道那究竟隐藏了什么——是因为这些天眼前这个人对自已无微不至的照顾吗?是因为这些天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呵护备至吗?可,他明明是自己的敌人啊……

左御凌微微闭上双眸,调整着呼吸:“你真的不饿?再不吃,饭可就凉了……咳咳……”

“管好你自已吧!”江佑辰没好气道。

左御凌苦笑一声,半晌才强撑起身子,下了床榻,慢慢踱向桌旁,拿起白亦然送来的药,朝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儿?该不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埋了吧?”江佑辰在他经过自己身侧的时候瞥到了他苍白的侧脸,半点血丝都无,唇角的殷红更加明显。心中一时有些发堵。

左御凌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却没说话。他盯着江佑辰半晌,见他烦乱地避开自己的眼神不由扯扯嘴角,微微笑着上前解开了他的穴道和绑缚的绳索。

“干嘛突然大发善心?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别指望我会帮你收尸……哎……喂……你……”猝然压下的身躯让江佑辰来不及躲闪,本就绑得麻痹的手脚也使不上力气,被左御凌砸了个结结实实。

急促的呼吸扑到脖颈,痒痒的;柔软的唇无意识地贴在下巴上,怪怪的;额头碰在自已的侧脸,热热的……

热热的?!江佑辰一个激灵,拥着左御凌坐起,试了试他的体温,竟然烫的吓人!

“喂!真的要死了啊?这么虚弱,怎么做我的对手?喂,你不想跟我打架了?”江佑辰拍拍他的脸颊,左御凌难受得低喃着,脸颊绯红——烧的。

说实话,左御凌这股气一直憋着,没有办法松动——自船上之时为了夺取江佑辰的解药受伤之后,接下来是动用神御被反噬,后来虽然赫连澈用魂引帮他度过危险,但总的来说还算很虚弱,再然后是茗扬带人去风琏客栈,大打出手,被俘后关了两日,又是大战一场……此刻支撑不住昏厥也是情有可原的……【咳咳,这词用的……】

如烫手山芋一样推开左御凌,江佑辰起身准备离开。

可走到了门口,不由自主地停下。脑海里浮现的是这几日左御凌一脸无奈地伺候他的点点滴滴。

侧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左御凌,他按着胸口低低地咳嗽着,身子蜷缩成一团,竟让他觉得不忍就这样离去。

决然回首,手已经按到了门把手,一咬牙门就可以打开,可这门似乎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江佑辰懊恼地闭了下眼睛,终是返身回去,抱起了左御凌将他安置在软榻上,脱去他的衣衫,盖好了被子。捡起地上凌乱散落的药包,顿了顿,叹口气叫来小二把药煎了再送来。

江佑辰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方才左御凌用毛巾蘸着的脸盆里的水,还好,温度恰好。他取了毛巾在水里泡了会儿,拧干,然后掀开被子,轻轻覆在了左御凌光裸的略显淤青的胸膛上。

左御凌汗流浃背,额上也是虚汗连连,眉毛紧皱,睫毛颤动,竟是添了丝楚楚可怜。

江佑辰自嘲一笑,连忙专注地帮他热敷、擦汗,滴水湿润他干裂的唇……

即便干裂,唇形还是蛮诱人的。左御凌双唇翕合,呢喃着叫着谁的名字。江佑辰凑近去听,手里的毛巾掉到了脸盆里,溅出四散的水花。

——不是卿儿,不是亦然,而是——佑辰……

江佑辰心智虽失,但记忆还是有的,只是无法搞清楚脑中不断闪现的几个人的关系。此刻听他叫自己名字,震撼自然不会小。

“客官,热水和熬好的药给您送来了。”小二敲敲门,恭声道。

“进来吧!”江佑辰想起身,却被左御凌抓住了手,死死地,不肯放开,“对不起…”

江佑辰看着仍然紧闭眼睛的左御凌,知道他是在做梦才算松了口气,待小二用暖昧眼神看他时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瞪他一眼。当房中重新恢复安静的时候,左御凌浑身起了小小的战票,呢喃着:“冷……”

“喂!撑着!”江佑辰再加了一层棉被,左御凌难受得翻了身,咳嗽加剧,唇角的血不受控制地涌出。

忙不迭的拿手当扇子扇着药盏里的药,好不容易等药稍稍凉了些,江佑辰连忙誊出手来将左御凌扶起,喂他喝药。

黑褐色的药汁顺着唇角混合着血液一起流下,江佑辰慌了神,声音带了颤抖:“喂,左御凌,你可别吓我!”

“咳咳!”左御凌身子一倾,再次咳出大口的血,身体的热度已经褪去,逐渐变得冰冷。江佑辰顾不得其他,屏住呼吸灌了一口黑乎乎的药汁然后任命地堵上左御凌的唇,利用技巧将药汁送入他口中……

不小心触碰到的柔软舌头让江佑辰身躯一震,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那似曾相识的轻吻,是来自于谁?那调皮的笑声,又是来自于谁?

画面中模糊的少年,触摸不到的俊朗青年,又是谁?他睁大了眼拼命想看清楚,可还是被白雾一样的烟遮盖了……

左御凌轻咳几声,拉回了江佑辰的思绪,他机械地再次灌了一口药汁,凑上去继续喂。如此几次,总算艰难地喂完了药,可搂着冷冷的身躯,江佑辰又叹了口气,将药碗一扔,稳稳落于桌上,他扯开自己的衣袍,翻身上床,拥住了左御凌骤然冷得吓人的身体……

“佑辰……对不起……佑辰……对不起……”轻声的重复着,左御凌贴紧了怀抱中突然多出来的温暖。

“左御凌……么……你究竟是我什么人……”江佑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的信息,可方才宛如浮光掠影一般很快消失不见,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任何的线索!头忽然针扎一般痛起来,江佑辰闷哼一声,强迫自己静下来,没过多久,在左御凌逐渐平稳的呼吸下,他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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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庙。

“澈,非要爬上去吗?”我看着眼前蜿蜒而上的台阶有点发怵。

“当然,这样才显诚意嘛!”赫连澈牵着我的手,宠溺道。

“我变成龙带你飞上去不就好了?干嘛非要多此一举?又麻烦又浪费时间!”我撇微嘴。

“你若累,我背你上去吧!”赫连澈侧头看着我,眸光晶亮。

“背我?”我打了个冷战,“你没发烧吧?这有几千级呢!更何况你的伤还未痊愈……”

自从姻缘石那里游玩过,赫连澈就变得怪怪的,对我更加千依百顺,这次来仙女庙也一直不告诉我是要干嘛,总说是要抽签,但为了显诚意,就得一步步爬上去,不许使用外力。

“你不是说不许使用外力吗?”我见他只是笑,也不回答,不由继续问道。

“我背你,不算外力。更显我的诚意!”赫连澈在我前面蹲下,催促道,“上来吧!”

我掂量掂量仍然未动。

“怎么了?小时候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让我背你吗?怎么……”赫连澈诧异道。

“我最近胖了不少呢……”我吞吐道,赫连澈一把揽过我,稳稳托起,笑道,“谁管你胖瘦?背亦然,一辈子都愿意!”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章 风水轮流转

利器破空的声音让左御凌惊醒过来,当机立断地掀起被子缓住了来势汹汹的箭矢。

江佑辰也在同一时刻醒来,挡在前面的被子上很快多出几个洞,箭矢的尖露出,闪着慑人的寒光。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来这里杀人?

在江佑辰回神的时候才察觉到左御凌诧异的目光——他盯着两人一丝不挂的身体,处于被雷劈中的状态。这……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两人会……赤身裸体……睡在一起?!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工夫震惊?”江佑辰挪揄一声,拽过衣服披上,手腕微翻,辟邪剑——不用怀疑,就是辟邪剑,白亦然和赫连澈临走时给他留下了——铮然出鞘,他跳下床,引开密雨一般的箭矢。

出乎意料的,待他现身,俊逸的面容在日光照耀下,仿佛镶上了淡淡的金光,箭矢停了下来。随即,两道丽影出现在眼前,单膝跪地,恭声唤道:“堂主!原来您在这儿!属下愚昧,差点伤了堂主,请堂主责罚!”

床上的左御凌很快反应过来,想必是昨晚自已昏厥之后佑辰帮他取暖才会出现今早的状况。他懒懒将棉被扔在一旁,脸不红心不跳地宽衣下地。

跪地请命的是许迎和秋水,她们是杀手堂碧血堂里最厉害的杀手,自然对麒麟阁主不陌生。见他与自家堂主在一起,还……同床共枕,都错愕地瞪大了明眸,水波流转,似是不能置信。

堂主?!江佑辰愣了片刻,下意识地求助般看向左御凌。

左御凌自然不会忽略他的目光,轻笑一声:“谁雇你们来的?目标是我?”

许迎看一眼江佑辰,见他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未阻止自已,于是开口道:“是麒麟阁主。”

这话弄懵了左御凌,是麒麟阁主派他们来的,还是目标是麒麟阁主?

“现任麒麟阁主左御卿高价与我们做生意,要我们来杀前任麒麟阁主,也就是你——左御凌。”秋水面无表情开口。

左御凌苦笑,本来就已经猜到是弟弟不惜血本所为,但如今亲耳听到还是有些伤心。原来,自始至终,自己都无法求得他的原谅了么?到了现在,卿儿想要他的命?

“他花了多少钱要我的命?”左御凌坐在桌旁,端起茶杯,看似云淡风轻地端起茶壶慢悠悠地倒了杯水。

“十万两。”许迎有点矛盾了。

照这样看来,左御凌和堂主的关系似乎不错……可接了这桩生意,又当如何?碧血堂在江湖上的声誉一直不错,未曾失手过。难道,这一次,要……

“你们只管动手便是,不必为难。”左御凌看出两个劲装女子的犹豫,他端坐于桌旁,自嘲地开口。

“谁敢杀你?”江佑辰还未让许迎和秋水起身,所以两个女子也不敢起身,还是单膝跪地的姿势。她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堂主取了新的长袍披到左御凌肩上,“你烧还没退,不宜和她们正面冲突。我来对付即可。”

“呵……哪还用得着对付,你一声令下就能救回我的小命。”左御凌微眯双眸,看向不远处那两个单膝跪地的女子。她们回避开左御凌凛冽的眼神,突然抬首对上江佑辰玩味的眼神,“堂主,你是被他控制了吗?为何眼睛颜色是那么诡异的银色?”

“堂主?既然你们口口声声叫我堂主,那么,我的命令,你们可遵从?”江佑辰食指敲击着桌子,声音淡漠。

“莫敢不从,只是……”秋水看着明显不一样的江佑辰,斟酌不定。

“莫敢不从就好了,那我出钱,让你们去杀现任麒麟阁主,怎样?”

“不敢,堂主一声令下便好,属下怎么敢收钱?再说,堂里要做什么生意都是由堂主决定的。堂主说不做,就不做。”许迎瞄了一眼左御凌,见他脸色潮红,内息不稳,不像是能控制堂主的人,那么堂主的异样,只能回去和冥商量商量再去查清楚了。

“没说不做,只是换了雇主而已。”江佑辰忽然笑了,伸手到左御凌眼前,“钱,你总该有吧。”

左御凌摇摇头:“多谢你好意,我不会雇人杀他的。”

“他要杀你,你却不杀他?”江佑辰笑容凝住,眼神犀利。

“是。他毕竟是我弟弟。”左御凌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弟弟?叫得可真亲热,你认他是你弟弟,那他可有认你这个哥哥?”江佑辰也不在意,倚着桌子漫不经心地讽刺道。

“不管他认不认,我不在乎。”左御凌平静地诉说,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一般。

江佑辰也不知道火气是从哪儿来的,一把拎住他的衣领,想说什么却又突然顿住,换了懊恼的表情,气定神闲地看向许迎和秋水,眼神一凛,杀气顿现:“你们给我听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给我把左御卿杀了!”

“是,堂主!”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遵从。

“你——慢着!喂,你们……咳咳……”左御凌一时焦急扯得胸腔发痛,不由咳嗽起来,但许迎和秋水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江佑辰后,迅速离开。如滴水融入大海,不见踪影。

“又不是杀你,你急什么?而且也不是让你杀……”江佑辰惬意地喝了杯茶。

“佑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咳咳……”左御凌急道。

“管好你自已吧!你管我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对了,我还没问你,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你昨天昏迷的时候为什么叫我的名字?”江佑辰点点他的胸口,不顾他皱眉忍痛的表情,凑过去好奇道。

左御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昏迷时,他叫江佑辰的名字?!不可能……不可能……万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不想知道你说了什么?”江佑辰起了顽皮的心思,慢条斯理道,“你说——对不起,佑辰,对不起,佑辰……”他学着左御凌说话的强调,凑得极近,声如鬼魅,“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让你睡觉都不得安宁?”

“佑辰……你……你究竟是真的心智不清还是故意装傻来耍我?”左御凌往后缩去,他忽然觉得,此刻的江佑辰有点像笑容甜美但是内心邪恶的魔鬼,令他摸不透看不清,也……抓不住……

他竟然真的派人去杀卿儿……可自己却无力阻止。所幸,麒麟阁人手众多,应该可以在自己养好伤之前应付过去。只是,不必要的死伤……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是为你好!算了,好心当作驴肝肺,我饿了,去吃饭。”江佑辰穿戴完毕,率先走向门口,侧头看一眼左御凌,“你不饿?”

“不饿。”左御凌赌气道,返身回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江佑辰耸耸肩,自行推开门出去,可刚走到拐角处,就察觉出有人在附近窥视,带着深厚的内力。

“什么人?!”江佑辰低喝一声,掌风带着劲道呼啸而去,顿时栏杆碎裂,树丛里隐藏的人施展轻功掠了上来。

“辰师兄……”茗璐理理衣裙,迈着慵懒的步子走近,轻唤一声。

“你是?”江佑辰眉稍一跳,有点迷惑,她叫自已师兄,应该是同一师门的,但内心总有什么声音在提醒自己不可大意。

“师兄,你都把茗儿给忘了啊!才几天不见啊,不管啦,茗儿不依!师兄要赔罪!”茗璐嗔怒道,粉颊上带着娇羞。

“呵呵,怎么会……茗儿……你要师兄赔你什么?”江佑辰将计就计,暂且相认,笑得天衣无缝。

“你的辟邪……”茗璐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人已走到江佑辰面前,她手里捏着细微的粉末,发出淡淡的香味……

江佑辰屏住呼吸,将辟邪剑缓缓递出,在茗璐要伸手接过的时候,江佑辰手腕一抖,剑鞘嗖得飞出,辟邪剑刃闪着金光,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茗璐脸色有瞬间的僵硬,然后恢复冷定,甜甜笑道。

“嗯?”江佑辰瞄一眼她的手,微微扬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哎呀,师兄真小心,难道还怕茗儿害你吗?这只是茗儿的胭脂水粉。”茗璐缓缓抬手,试图让江佑辰看。

江佑辰俊眸一眯,手劲加大,茗璐**的脖颈立马出现一道血痕,他仍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呼吸,还是重复原来的动作,微扬头,让茗璐将手里的东西蹭掉。

茗璐无法,只得将手心在自已衣裙上抹了几下。

“还不够,用舌头舔干净!”江佑辰银眸骤然亮起,仿佛嗜血的猎物看到最鲜美的猎物……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一章 顽劣不堪

  江佑辰俊脸一眯,手劲加大,茗璐XX的脖颈立马出现一道血痕,他仍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呼吸,还是重复原来的动作,微扬头,让茗璐将手里的东西蹭掉。

  茗璐无法,只得将手心在自己衣裙上抹了几下。

  “还不够,用舌头舔干净!”江佑辰银眸骤然亮起,仿佛嗜血的猎物看到最鲜美的猎物……

  听着江佑辰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茗璐暗自咬牙。思虑着应对方法。

  妖咒潜伏期长,但真正放用发作的时间却很短。更何况……那个神秘的女人……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不但让江佑辰的妖咒发作时间更短,还把爹爹与她自己一起困在了水晶柱里……

  只有辟邪剑……才能划开那个最大的水晶柱……

  不过,现在看来,江佑辰似乎并不受妖咒的影响,反而比以前更加狠厉,当机立断,魄力十足。

  “愣着做什么?”江佑辰简短道,逼迫她,“你想害我才是真的吧?”

  “师兄,我怎么会害你。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来找你是想用师兄你的辟邪剑划开水晶柱,救出我爹和你娘。”茗璐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般抬头,对上江佑辰闪着银色的眸子,一时间有点惊骇。

  这样的江佑辰,竟让她从心底害怕……

  “哦?我娘?”江佑辰冷笑一声,“我没什么爹娘,少在这里骗我了。趁我高兴,赶快滚,否则,刀剑无眼,伤了师妹你那娇滴滴的身子师兄可是会心疼的。”

  “师无……”茗璐试探地又叫了一声,但见江佑辰面若冰霜,辟邪剑就在自己颈前,如果轻举妄动,恐怕自己的小命也不保。而且,若是以前的江佑辰还好说,但此刻异常的江佑辰,她没十足的把握对付。所以才会想到用药迷晕,但江佑辰轻而易举识破了她的意目……

  “嗯?”江佑辰毫不留情地动了动手中的辟邪剑,茗璐吃痛,急忙退开,看着辟邪剑滴下的血眼神暗了暗,最终咬牙转身,点足离开。

  江佑辰冷哼一声,收回辟邪剑,痴迷地将剑横在眼前,贪婪地闻了闻,尔后靠近唇边,疯狂地伸出舌,品尝剑锋上向下流徜的鲜红血液……神情迷醉,银眸半眯,却闪着更亮的光。

  听到细微的响动,他眼神一凛,手腕一翻,辟邪剑直冲来人而去。

  左御凌没有动,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唇边还带着血的江佑辰,他尚未从血液美食的享受中回过神来,脸光泛着嗜血的杀气,但又不可避免地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感。

  江佑辰轻哼一声,收了剑,还剑入鞘,漫不经心道:“不是不饿吗?跟出来做什么?”

  “佑辰,你究竟记得多少事?”左御凌正色道。

  “一点都不记得。”江佑辰耸耸肩,走近他,忽然坏笑道,“就记得你睡梦中一直叫我的名字。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左御凌窘迫地红了脸,推开江佑辰,踏上下楼的台阶:“你不是饿了吗?还不去吃饭?”

  “呵呵……哈哈……”江佑辰邪魅的笑声自身后传来,仿佛心情好极。

  左御凌无奈地叹口气,自行找了角落坐下,江佑辰紧跟其后,挨着他坐下,辟邪剑大咧咧地扔在桌上,不由分说地伸手过去探探左御凌的额头:“你的烧退了么?”

  左御凌想避开但显然没料到江佑辰的动作,皱了皱眉,只好任由江佑辰解开披的大氅裹在了自己身上。他静静侧头看着一脸认真地帮他系大氅的江佑辰,有些恍然。

  幼时的佑辰有点怯弱,安静,脾气很好;少年的佑辰故作欢颜,忍着病痛独自一人在麟山学习武艺;长大的佑辰更是游刃有余地掩饰着孤寂的心……

怎么说都是让人操心的……不是该他来照顾他吗?怎么反过来了?

  “喂,虽然我不介意。不过,你老是这样看着我,我可是会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哦!”江佑辰递过一双筷子,“我做主点菜了,你若不喜欢也只能认命了。”

  “好。”左御凌笑了笑,带着丝宠溺。

  江佑辰一愣,随即掩饰般端了杯茶低头喝着,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回事?这个家伙究竟是谁?为何对自己这么没有戒心?”

  吃过饭,左御凌被江佑辰押回去睡觉,美其名曰养伤。

  左御凌知道这客栈大部分已换了黑鹰堡的人,所以也就安心地睡着。江佑辰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细细研究安睡的左御凌的面庞,试图从脑海深处搜寻出什么讯息。

  ……亦……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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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让我看看你的伤。”某个客栈,某间房中,某张床上,某人,咳咳,也就是本公子,手脚并用压着赫连澈,一把扯开了他束腰的绫带。

  “呵……然,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是欲求不满……想要纾解……”赫连澈轻笑,却也不阻止我的动作,大手趁机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移着,蕴藏火热。

  我浑然不觉地继续扒他衣服:“少来!上次非要背着我爬仙女庙,结果怎样?差点从上面掉下来!搞得高烧不退,昏迷了两天!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两个人都得掉成肉饼!”

  “是,是,是,我逞能,我活该,我应该多听然儿的话。不过,你都让我躺了三天了,这伤估计连伤疤都已不见了。”赫连澈手肘撑着床,视线一刻不停地盯着我,隐含热切。

  “嗯……这还差不多。”我总算解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衫和纱布,伤口果然早已结疤,周围淤青也不见了,紧绷的肌肉,让人垂涎。

  我咽口唾沫,艰难道:“澈,你的身材真好……”

  “你的不好吗?”赫连澈凑上来吻吻我的额头,反问。

  “……不如你的好啦……”我推开他,试图撤离。

  伤已检查完,也该吃饭了。

  “怎么会!看看不就知道了!”赫连澈一把揪住我将我拉倒在他身上,还是保持着我接压着他的姿势,他的手动作迅速,很快褪去了我的衣衫,冷风接触身体,我打了个冷战,本能地朝温暖的地方贴过去,赫连澈一手楼着我,一手在我胸腹间流连,“然儿的身材也很好,让人不忍放手。”

  “啊!你想干什么?我可不给你亲了!”我见他色迷迷的眼神立马醒悟过来,那次给他解比翼香的时候折腾得我留下了后遗症,一想就觉得某处发疼。手指撑在他胸膛拉开一臂的距离,我绷着脸道,“你别乱来。”

  赫连澈一笑,松开我顺势躺倒在床上,点点头:“好,我不乱来。”

  “这还差不多!”我暗松口气,刚要起身,却忍不住瞄瞄他健硕的身体,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我献宝似的凑近他,“澈,让我来一次好不好?”

  “什么?”赫连澈挑眉看我,没有听清。

  “我说——”我狠狠咬在他的唇上,肆虐地吻着,含糊不清道,“让我来一次,好不好?”

  或许是被我吻得晕头转向了,又或许是他默许了,赫连澈并未说话。

  我难耐地趴伏在他身上,手胡乱地摸着那灼热的肌肤,唇齿相依,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松开,赫连澈的胸膛起伏着,眼里带了丝迷蒙,手已经从我后背慢慢探下去。

  我拍开他的手,按在他身体两侧,双腿压在他腿上,像个刚学会的孩子一样,一点点啃咬他的身体,舔舐每一寸肌肤……赫连澈微微仰起长长的脖颈,配合地让我吻他,咬他,他的双唇也在追逐着我的脸颊。

  手渐渐送开按着他的手,覆上他毫无赘肉的小腹,慢慢揉槎,赫连澈闷哼一声,抬手捏住我的手腕,理智似乎回来了,他微睁双脸:“玩够了吗?”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二章 烂摊子

  我摇摇头,自然是没玩够了。暗自用力挣开他的手,继续之前的动作。

  赫连澈眼神一凛,邪邪地看着我。

  风情万种。

  脑子里突兀地冒出这个词,我慢慢爬上去凑近他,吻上那邪气却又深邃无比的眸,迫使他不情愿地合上了眼眸。我的脚丫子却没闲着,蹭着他一点点挪动。

  “唔……”赫连澈低喃一声,试图抬手掀开我,反身压上。我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可怜兮兮看他,“再让我亲一会儿……”

“你快点!”赫连澈没好气道,难耐地动了动身子。

  结果折腾半天在还是没能得逞……

  “好了!你舒服了,该换我了……”赫连澈毫不在意地抹去腹部的黏着液体,饿狼一样扑了过来。

“不行不行,这次不算,我还没……啊……赫连澈……呵呵……哈哈……住手……”我被他压得死死的,蹭过的地方,起了小小的颤栗,更多却是痒痒的,让人想哭……

  “别怕,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赫连澈伸手到我后背,缓缓下移。

  “……不许!”

“不许?这可由不得你了。”赫连澈堵住了我的话,吻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澈……我这么配合你,你要谨记在心。”

“是,早已刻骨铭心。哪还用记?”赫连澈轻轻翻过我的身子,轻声问道,“这样……可好?”

  “嗯?”我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意识到此时的姿势,赶忙翻身,反抗,“不行,这样才疼,还是像以前那样好了。”

“你确定?”赫连澈唇角微扬,带着一抹神秘的笑。

  我缩缩身子,埋头到他怀中,深吸一口气:“随你吧。只此一次。”

“亦然,你真是太可爱了!”赫连澈笑起来,安慰道,“放心,这次保证不会弄疼你。”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紧绷着身子不敢随意动弹。赫连澈也没有勉强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任我躺在床上,他跪坐在一旁,慢慢分开了我的腿……

  “……嗯……”

  “放松……”赫连澈低语。

  “我要进去了……”

  “啊……”我的手揪住了床单,赫连澈放轻动作,“没错,就像现在这样,不会很疼的……你会越来越舒服……”

慢慢适应后,我放松精神,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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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睁开眼睛。身上酸疼,内心却是满足的。

  察觉到我已醒来,赫连澈搭在我腰身的手缓缓上移,轻抚我的面庞,低叹一声:“游玩结束,我们该回去收拾烂摊子了。”

  “怎么会是烂摊子呢,沧溟他们做的应该蛮好的。我听说,左御卿被人暗杀,受了重伤,真是大快人心啊!”懒懒地开口,精神总算集中了一点,忽然想起江佑辰和左御凌,“臭屁辰的妖咒好了没?”

  “不知道。有麒麟阁主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赫连澈起身穿戴完毕,拿过我的衣服帮我穿着,“武林大会要开始了,去不去?说也奇怪,这次的武林大会居然没有茗扬,真是奇怪。”

“那个神秘的女人是谁?”我由着他帮我穿好衣服,又递过来厚厚的裘皮大氅将我裹起抱在怀里,听到我的问题,开口道,“是佑辰的娘亲。”

  “是吗?”

  “嗯。好像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体态轻盈,半透明还能变石像……就和……”赫连澈猛地顿住。

  “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家族吗?”

“记得。你说宗主和副主之间本来相辅相成,但后来出观一个异族人带走了副宗主,辟邪古玉和千龙玉佩……啊!你是说……”我恍然大悟,才明白原来,副宗主……是女人……

  “不错。很才可能。”赫连澈回想着那时的场景,摇摇头,“可我看不清楚,她的力量在我之上。而且刻意避开与我视线相撞……

“那岂不是说……你和臭屁辰是亲戚了?”啊给,怪不得,以前总觉得他们两个有某种共通之处,没想到,是这样的关系……表哥和表弟……

  “嗯。难怪……”赫连澈感慨道,“当初他刚去麟山,师父意有所指一般,让他多和我亲近学习。”

“落谦那老头子,最不可信了!”忽然想起白翼风和落谦是旧识,而且,似乎我和斐然被他们拐了一道,我气鼓鼓道,连师父都懒得叫了。

  “怎么?”赫连澈挑眉垂首看我。

  我这才想起,根本没跟他说过龙族的事……虽然这是我一直在回避——哦,不,是逃避——的事,但,他都已经把赫连家族、魂引、辟邪古玉之类的事全都告诉我了,我是不是也该好好跟他谈谈呢?

  “他瞒天过海不说,还漫不经心地在外面闲晃……害我们担心。”我气愤道,然后转问赫连澈,“澈,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知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赫连澈神色谨慎,生怕说错什么。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爹是谁?”

  “……这个就不知道了。伯母我见过,不似有异能,只是普通人而已。而你,既然……既然能变化龙身,肯定是伯父的遗传了。他是龙族的人,是不是?”赫连澈斟酌道。

  “没错。还伯父呢!斐然说不可以认他,你是没见过,他可真是个恶劣的家伙!”我一想起他捉弄我、欺负斐然、取笑我与赫连澈那个什么……就火冒三丈。

  “呵……”赫连澈轻笑起来,把我抱到车厢里,才道,“怎么恶劣了?依我看,你的性格定是遗传自他吧!所以……如果伯父有什么地方让你无奈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是在说我恶劣?”绷着脸问道,心里却想,恶劣就恶劣吧,反正就这么个性子了,改也改不掉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到现在还这么顽皮。斐然都快成‘一国之君’了,我却流连于逍遥之间,想想,还真不好意思的。

  “你明明知道不是的。”赫连澈捏捏我鼓起一块的脸,咬牙切齿道。

  “现在要去哪儿?”

  “麒麟阁。”赫连澈懒懒答道。

  “什么?不是说武林大会吗?怎么又去麒麟阁?”

  “武林大会就是左御卿发起的,所以,当然是去麒麟阁了。到时候就能碰到佑辰和左御凌了。”赫连澈靠着车壁,意有所指道,“他们两个可是对你……”

  “啊?”

  “算了,路上给我安分点儿。去麒麟阁的武林人士多如牛毛,他们……尚未知道我们还活着。”赫连澈见我懵懂的表情,懊恼开口。

  我在心里窃喜,看来有时候装傻充愣也是一招不错的招数嘛……

  “亦然。”赫连澈突然叫我的名字。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爹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做?”赫连澈凝视着我,不容躲闪与逃避。

  我白了他一眼:“这还用问?”

  “当然要问了。你娘我已经见过了,她并未阻止我跟着你,而且还善解人意地离开并给我们独立的空间冰释前嫌。可是,你爹我从未见过,而且,就算你说他很恶劣,但是,我想,既然能有你和斐然这么优秀的儿子,那个男人一定不容小觑。更何况,他是龙族之首,势力庞大,又属于神族之外。我只是个凡人而已,要怎么跟他抗衡呢?”赫连澈平稳却忐忑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

  我顿时目瞪口呆。原来一句话招来他这么多猜想。以前自信的赫连澈居然也有忐忑不安的时候,这让我……如何的……不兴奋啊!!!

  偷偷笑着笑着变成了得意地笑,我凑上去搂着他嬉皮笑脸地问:“呐,澈,你是不是开始对自己没信心了?”

  “这不叫没信心,这叫担心。我担心到时候会引起什么世界末日一般的灾难……”赫连澈双手握紧,嘟囔,“他答应还好,徜若不答应,我只能动用魂引了……”

  “千万别!”我一个激灵坐起来,“他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还是交给我来搞定吧!”

  我和斐然联手的话,白翼风还不束手就擒?照他的脾气看来,估计一声爹爹就能把他给哄得一蹦三尺……呃,不过,斐然不让认,还有,娘亲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你能搞定?别越弄越槽就好。”赫连澈虽怀疑,但也放了心。

  “当然,我若搞不定,交给娘亲肯定能马到成功!你不知道,我爹对我娘可是……情深意重哪!不然也不会派离火跟着她十七年了。当然说起来,外公也不错,对娘亲呵护备至……”我兴高采烈地列举着。他们疼娘亲,就间接意味着会疼我和斐然……

  “等等……外公?亦然的外公又是何许人也?”赫连澈皱了眉,埋怨道,“我以后,是不是还要过很多关卡才能娶到你?”

  “呃……什么?!”娶我?!赫连澈这家伙怎么又提出这个词来?

  “你忘了?上次在持节楼,你答应过我的,我们出来后,会在合适的时间成亲。你,要嫁给我!”赫连澈正色道。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干嘛还要经过那么繁琐的工序啊?”我挠挠头。

  “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免得大家质疑我们的关系。哼,我就是要告诉他们,我,赫连澈,娶定你了!”赫连澈的铮铮誓言烙在了心底最深处。

  我亲了他一口,得意道:“好啊,那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婚礼!否则……我不嫁哦……”顿了顿,我揪揪他垂在鬓边的长发,“呐,澈,我怎么记得当时说好的是,我娶你啊?”

  “是吗?”赫连澈配合地装傻,啃了一口我的脸颊,委屈道,“那好吧,还请白大公子一定不要抛弃我!我会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赫连澈故意停顿一下,薄唇擦过我的耳根,轻道,“好好疼爱你的。”

  “去你的!”我推开他,却听外面一阵喧哗,夹杂着与我们有关的谈论。

  ——不知道为何,近来孤魂野鬼多了很多,不明不白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盟主大人不在,可怎么办哪!

  ——是啊,以前在赫连澈手里的魂引怎么会到新任麒麟阁主手上?

  ——你们说,前任麒麟阁主左御凌和黑鹰堡主赫连澈会不会已经死了?持节楼莫名其妙地发了大水,全部淹没,说不定……说不定,连盟主大人也已经遇难了……

  我与赫连澈对观一眼,却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得胸有成竹。

  早就知道左御卿不会做什么好事,既然他已经把差不多的江湖人给得罪了,那么……也该是我们出现的时候了!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三章 情敌出现?!

  麒麟阁在左御卿的授命下,包了附近最大的一家阁楼,这个阁楼带着大大的庭院和议事厅,分为主楼和次楼。各楼还有大大小小的房间供来人住宿,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格局和品位。

  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凝重,但被前一辈的人带来的少年人也同我一样,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东瞧西瞅,显然没把江湖岌岌可危的传言放在心里。

  我扯了扯下巴上的胡子,老气横秋地清清嗓子,对一旁正在为发型苦恼的赫连澈道:“怎样?我这样好不好看?”

  赫连澈看我半晌,叹气摇头:“你的眼睛太亮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小精灵鬼,扮老头子一点都不像。你还是扮我的书童比较合适。”

  “可我想扮老爷爷嘛!”不甘心地走到铜镜旁看了看,果然……平平无奇的脸,长长的胡须,抹黑了的肤色,哪都没有破绽,独一双晶亮灵动的眸子,骨碌碌转着,任谁看也不会认为我是老人。

  赫连澈走近我,伸手将我黏的胡子给拽了下来,然后掏出布巾擦拭着我抹黑的脸颊,轻笑:“还是这样好看。不然,让我对着个老头子可怎么情意绵绵呢?”

  一怔,想到了更远的事,表情不由黯淡下来,赫连澈还在擦着我的脸,火气冒了出来,伸手一把推开他:“我会变老的,那时候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了?”

  赫连澈被我推得站立不稳,差点撞上桌角,幸亏他反应快,刚站稳听到我的话,顿时哭笑不得:“亦然,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没有胡思乱想!明明就是你不可靠!”甩袖,跺脚,想走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索性一屁股坐在床边,歪着头不理他。

  赫连澈微微叹气,无奈道:“你这又发的哪门子疯?”

  咬着唇,继续装哑巴。

  “我说小祖宗,明明是我该担心才对吧?你是龙,可以活千年,还能幻化人形,哪有什么老丑之分?而我,是人!若说变老变丑,也是我先变好不好?”赫连澈扔下布巾,赌气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我顿时醒悟,为自己“草木皆兵”的行为感到理亏,又见他也生气了,再顾不得其他,连忙跳下床,噌到他身畔:“是我不好,是我杯弓蛇影、风声鹤唳,搞得大家都不开心了。澈,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赫连澈平静开口,依旧盯着地面,手指不易察觉地握紧。

  “那你看着我。”我伸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在他被迫抬脸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一向自诩冷漠的赫连澈、一向认为坚强的赫连澈,江湖盛传的神话,鼎鼎大名的黑鹰堡堡主,竟然破天荒地红了眼眶,眸中晶亮的液体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

  妖娆!

  脑中冒出的是这个词!我呆呆凑上去吻掉他的泪,湿湿的,咸咸的,连我也被感染得伤感了,声音带了哭腔:“澈,你怎么了?我都说是我不好了……你为什么哭……”

“不,你没错。亦然,你很好,是我不好。”赫连澈毫无预兆地将我揽入怀中,比任何一次拥抱都要用力,他在我耳畔呢喃,“原来我只能陪你那么短的时间……”

一句轻如柳絮的话,却似在心中敲开一道裂缝。是啊,原来,我们相处的时间就只有那么多——对于人类来说是很长久,可若对龙来说,恐怕是九牛之一毛吧?

  “真难得,居然看见澈伤脑筋的样子。”我掩下情绪,故意玩笑道,“你可好了,到时候一命呜呼,什么都不用管,我还要孤独那么多年。算起来,该哭的是我才对嘛!你在伤感个什么劲啊!”

  赫连澈目瞪口呆,愣愣看着我,忽然微微咧开嘴,笑了,天地失色。

  “你说的没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更何况,令尊不一定舍得他的宝贝儿子孤独终老吧?说不定到时候大发慈悲送我一颗什么灵珠之类的神物,我就可以与你白头偕老了。”赫连澈吻吻我的眉心,憧憬道。

  我翻了个白眼,这人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谁会孤独终老?等你不在了,我去找十个八个小白脸养着,给我解闷,才不会孤独呢!”我故意气他。

  “你敢!”赫连澈点点我的额头,“你若敢养小白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别忘了,我可是赫连家族的嫡传之子。说不定可以从鬼魂直接变回人呢……”

“呵呵……”我被他的设想逗笑,推推他催促道,“好了,快点啦,待会儿武林大会要开始了!这些伤脑筋的事还是留待以后再研究吧!我们目前要做的是,吓他们一跳!”

  “嗯,你扮我的书童吧!”赫连澈将我的头发散开,随意地用簪子拨弄几下,拿了束发的璎珞只绑了靠上的发,然后掏出镶着蓝宝石的抹额朝我额头贴过来,长出来的菱带便系在了耳后。

  我翻翻眼珠,盯着那个默额,开口道:“这个我戴着恐怕不像书童,还是你戴吧!”

  “跟你开玩笑的,有我在,怎么能让你当书童呢!你现在的身份是风流倜傥的第一公子卫衣,我是你的侍卫明飒。”赫连澈仔细理了理我的衣领,小心翼翼地掏出人皮面具在我脸上贴了,重新固定了下抹额,才道:“好了,公子,请吧!”

  “嗯。”我背着手,踱着四方步,干脆利落的靴子踏上白雪,咯吱咯吱地煞是好听。

  赫连澈捧了剑——自然是仿造卫衣的落花——跟在我身侧,保持半步的距离,与侍卫保护主子的行为如出一辙。

  “慢点!”见我下台阶仍旧在蹦跳着,赫连澈再装不下去,踏前一步,扯住了我的胳膊,略含埋怨的眼神。

  回给他一个无辜地笑,我得逞地挽着他的胳膊,半挂在他身上,由着他拎我下去。

  幸亏我们起得晚,而且大家急着去武林大会,现下,阁楼回廊、台阶、亭台都没什么人,赫连澈也不勉强,忽然横抱着我点足飞跃,几十级的台阶就这样一下子抛到脑后了。

  我搂着他的脖子不肯下来:“你抱我进去吧!就说我脚扭伤了,所以才来晚了。”

  “是,公子。”赫连澈低眉顺眼,重新稳了稳我的身子,然后迈开步子朝前走去,拐过一个弯,议事厅便到了。

  推开门,满满当当的人群着实吓了我一跳。

  少林、武当、崆峒、峨眉这四大帮派自不必说,铁定是分列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正中本应是武林盟主,也就是茗扬那个老狐狸的位置,可惜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并未出现,此刻,坐在那里的是左御卿,一脸倦容,却仍掩饰不了他充满野心的心。

  我惊讶的不是他坐在那里,自他用剑划开我的胸膛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武林大会他坐在最居中的位置,自然也不算什么了。我奇怪的是——蓝凌宇,兰茵国小世子,竟然毕恭毕敬站在他一旁,微弓着身,似在倾听什么。听见推门的声音,两人抬头看了过来,赫连澈沉声道:“抱歉,路上出了些事,公子脚扭伤,才来迟了。还望各位英雄见谅。”

  “哪儿的话,快入席吧!”左御卿瞄我一眼,也没起疑。

  蓝凌宇倒是多瞧了我两眼,眉头微皱,似乎在想着什么。

  落座后,赫连澈斟了杯酒递给我:“公子暖暖身子吧。”

  “嗯。”接过,装模作样地饮了一口,放回赫连澈手中,努努嘴,示意他也喝一口。

  “属下不冷。”赫连澈微微垂头,鬓发落下,半挡着脸,他对我挤眉弄眼,暗示我安分些,小心漏了马脚。

  我吐吐舌头,立马襟危坐,开始打量四周。

  恰在这时,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如芒在背。我侧头,左边不远处,坐着两个人,不用说,肯定化了妆。

  因为,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把是辟邪,一把是璇玑。

  江佑辰戴了定毛线帽子,眸色依旧银白,但却正常了许多,他紧盯着我,不肯移开眼神。左御凌在脸上划了一道丑丑的伤疤,络腮胡子,倒是装的蛮像的。他见江佑辰在看我,也诧异地抬头望过来,看了半晌歪了歪头,似乎不解。

  我在心里偷笑,赫连澈心思缜密,将麒麟剑略作装饰,变做卫衣的落花,他们能看出来才怪。

  于是,对视一眼,轻飘飘收回眼神,再看,就看见黑鹰堡的众人在紫杀几位长老的带领下挨着少林派坐着。

  碧血堂的人却是紧挨着黑鹰堡的人落座,清一色的黑衣少女,玲珑别致,却都透着冷意,直让她们旁边的崆峒派老少爷们看傻了眼。

  峨眉派更靠外一些,也是清一色的女子,只不过,老幼胖瘦不一,再说,峨眉算是出家人一派,所以,对比下来,碧血堂反而更引人注目。

  “为何连碧血堂都来呢?”我细声道。

  等了良久也没等到回答,侧首却见,赫连澈盯着某处愣住了,表情复杂。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的手差点打翻了酒盏。

  ——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正抬了水盈盈的眸子看向赫连澈……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四章 环环相扣?!

  察觉到我的观线,那女子明眸一转,水袖一抬,遮了白皙细腻的下巴凑到旁边的侍女耳畔低低说着什么。侍女闻言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又笑答着什么,因离得远,依旧是不知她们说了什么。

  “她是谁?”见赫连澈总算回过神来,为我斟酒,我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个故人。”赫连澈神色并未有多大变化。

  “有多故?”

  “……嗯?”赫连澈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我静候回答。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咽下这个问题,重复刚才的问题:“为何连碧血堂也来了?她们不是杀手组织吗?曝光的话,会很麻烦的不是吗?”

“毕竟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没人敢造次的。碧血堂黑白两道的生意都做,说白了,她们只是生意人,与江湖仇怨无关。”赫连澈低声解释,忽然嘱托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卫衣,别老是跟我说话。”

“哦。”淡淡应了声,抓起酒壶自己斟酒喝了起来。

  而那边,左御卿也清了清嗓子,起身说话。

  “诸位英雄,在下斗胆清大家来此不为别的,是为了这江湖盛传的日魄之说。”

唇边的酒杯顿了顿,我自嘲一笑,一饮而尽,继续倒酒。

  日魄么……这传言还没消散?

  “人人都知道,日魄白亦然是龙族至高无上的白氏后代,得日魄者得江湖……”少林方丈接口,声音浑厚,不必夸耀,内力自然是强中之强。

  我哼了一声,这老和尚居然也对这种传言在意,白出家当和尚了!

  “不错,而且,大家也都知道,白亦然现在和赫连澈在一起。而,他们在半月前被盟主大人带去持节楼,后来持节楼发生大水,几人连同盟主大人都不见踪影。怕都是凶多吉少……”角落里一个带着高脚帽、脖挂着大串佛珠的布衣僧人突兀地开口,吓了众人一跳,他身旁,立着一头雪狼,深绿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透着一种欲望和恐惧。

  心下暗惊,莫非,这雪狼能察觉到我的龙息?

  又一杯酒下肚,赫连澈忽然伸手夺过我手里的杯子,不再让我喝下去。

  我也不在意,直接对旁边的蒙面女子点头示意,在她默许的目光下,拿了她手前的杯子继续喝。

  “公子!”赫连澈连忙抬手阻挡,我一个侧身躲过,酒又灌下了肚。

  “你——你又怎么了?”赫连澈无奈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担心,“旁人的酒也是可以随便喝的?”

“你管我!”喝的热了,我揪扯着衣领,解开两颗扣子,才舒服了些。却不科,颈间挂着的坠儿露了出来,摇摇晃晃,晃得我眼晕。

  旁边蒙面女子轻咦一声,似子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尔后便垂下头掩饰失态。

  我正处于将醉不醉的边缘,也没在意。赫连澈却是眼神一凛,侧头看向那蒙面女子。

  与此同时,江佑辰那儿的辟邪发出细微的鸣动。

  “卫衣公子,不知出了何事?”之前与赫连澈对视的女子站了起来,看着我这边,秀眉颦蹙。

  “没……没什么事……本公子一时贪杯,喝的有点多,先出去走走,大家……呃……大家慢慢谈……”说着起身,有点不稳地走向门口。

  江佑辰倏然站起,抓起辟邪剑跟上了我。

  赫连澈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错,更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出去,他想跟上我,但蒙面女子似乎颇让他忌惮。他静静立在那里,盯着蒙面女子。而,对面的倾国倾城的女子,定定地看着赫连澈。

  “且慢!”左御卿扬声阻止,“卫公子被人尊称第一公子,不知对持节楼大水一事有何看法?

  “哼,自然是内部人所为啦!”我白他一眼,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听说持节楼那场大水,只淹了无关紧要的几处阁楼亭台,大家不觉得,茗扬是在掩饰什么吗?他这样处心积虑地遁走并且假装已死,大家不队为有什么不妥吗?”

“什么?他还活着?!”周围的人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全都膛目结舌地看着我,“卫公子可亲眼看见盟主大人没事?”

  “这就要问他了!”我蓦然回身,抬手直指左御卿,“那个坐在高台位置的人,不是麒麟阁主吧?他为何能在茗扬手中逃出来并且掌管不属于他的麒麟阁,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江佑辰见我停下,他也停下,瞄了一眼左御卿,然后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投向碧血堂一干黑衣少女身上,似在埋怨责备着什么,为首的女子正是当初与江佑辰私自见面的冥。她在江佑辰目光的注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比了个圆盘的手势。

  我心下了然,江佑辰定是派了碧血堂的杀手去杀左御卿,只可惜,左御卿抢了魂引,能够调动恶灵魂魄,人力无法与之抗衡。

  “公子可不要血口喷人。”左御卿脸色发白,却坚持反驳。

  “魂引在他手上,大家可以让我们的麒麟阁主大展身手,用魂引看看,茗扬到底是不是沦为了恶灵魂魄!”

——什么?魂引在他手上?

  ——那这些日子肆虐横行的恶灵也是他放出来的了?

……

  众人议论纷纷,矛头指向了左御卿。

  左御卿看着我,唇角微扬,竟是无可畏惧!

  暗叫不妙,莫非他还才什么后招吗?

  果然,听到身后的拍掌声:“卫衣公子果然聪明过人。老夫的确没才成为孤魂野鬼,而麒麟阁主手上的魂引也是老夫借给他的。怎么,不可以吗?”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茗扬!

  他竟还没死!

  江佑辰捏紧了辟邪夕,却未多说什么,也无多余的动作,挨着我长身而立。

  茗扬踏进门来,在场的人都恍然了。

  不多时,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喊着盟主大人回来了,盟主大人会救我们的!……

  一时之间炸开了锅。

  我耸耸肩,却见茗扬走近我:“卫公子,听闻你去了西域,怎么这么快就回中原了?”

“公子水土不服,半路便折返了,盟主大人还有何疑问?不妨一起问了。”赫连澈的声音适时在耳畔响起。

  “没什么。老夫随便问问。”茗扬笑得癫狂,瞄了江佑辰一眼,径自走向那个蒙面女子那里,邪笑道,“蓉儿,你认为将我困在水晶柱里我就无法脱身了吗?你错了!”

  掌风呼啸,蒙面女子莲足一弹,轻飘飘立在了桌上,她轻轻开口:“是吗?那你为何现在才来?”

  “赫连蓉,将水晶柱的密钥给我。”茗扬手臂上缠着纱布,显然是在赫连蓉手上吃了亏。

  等等……赫连蓉……我下意识地看向赫连澈,赫连澈点点头,小声道:“你猜得没错,她是赫连家族的副宗主,赫连蓉!”

  “那么……”低头看看发出青碧色光芒的玉佩,我恍然大悟,“她方才是想从我这里拿走辟邪古玉吗?”

  “嗯。”赫连澈简短地应了声。

  “当初,副宗主跟人离开赫连家族,那个人,是茗扬?”

  “嗯。”

  “两位有什么恩怨待会儿再算。”江佑辰蓦然开口,看着左御卿道,“反正,我今天是要跟他一决高下!”

  “这可是武林大会,你不可以胡来。”茗扬还记挂着自己的盟主身份。

  江佑辰冷哼一声,看着左御卿道:“各位英雄豪杰都在,麒麟阁主根本就不是他,我要为原来的阁主夺回应有的!”

  蓝凌宇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一直在帮左御卿做的,便是派人出金去刺杀左御凌……左御凌是自己难得的知己,听说持节楼一事之后担心白亦然之余也担心左御凌。所以才到了麒麟阁与左御凌的弟弟左御卿商量事务,不想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一把!

  头脑发热,脚下软绵绵的,我邪邪笑道:“臭屁辰,我也帮你!”

  江佑辰一怔,歪着头看我,忽而一拳锤在我肩膀:“你这小子好爽快,我喜欢!”

  “左御凌,你别装了,这麒麟阁你要还是不要,就等你一句话了。”我看向左御凌,催促道。

  左御凌岿然不动,安如泰山。

  江佑辰扯出辟邪剑,挑衅地看了一眼左御凌:“他才不会说话。这阁主也不一定要他当嘛!只要不是左御卿,谁都无所谓!”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五章 生死抉择

  左御卿神色不变,挑衅地看着江佑辰,缓缓开口:“你确定要跟我比试?我哥哥都不在意我抢了他的麒麟阁,你着什么急?”

  “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的小人!你抢了御凌的麒麟阁无所渭,可你不该再派人杀他。”江佑辰抽出辟邪剑,金光乍现,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与此同时,他俊美的双眸泛着银色的光,邪异而狂然。

  “哼,中了妖咒的人还敢如此放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左御卿对茗扬使了个眼色,茗扬微微点头示意,手腕微翻,不知道想做什么。但,从他的眼神看来,应该是让臭屁辰体内的妖咒发作……

我刚要上前,赫连澈按住我的肩膀,阻止了我的动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蓉,轻道:“赫连蓉会阻止的。”

  “她不是你姑姑吗?你为何直呼她的名字?”

  “我没有她这样的姑姑!”赫连澈忍着恕火,咬牙道,“如果不是她,赫连家族怎么会被人灭族?!”

  “啊……”我轻叫一声,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因为赫连蓉的出现才让赫连家族被人发观,然后觊觎魂引的力量,才遭人陷害……

可……

“那时候你不是认识茗扬吗?后来为何还……”还对他毕恭毕敬……甚至想娶了他的女儿……

赫连澈回头看着我:“如果你一开始不知道我是谁,你现在看到的人就是明飒……而不是赫连澈。”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可你后来怎么知道的?”

  “就在持节楼一事后想通的。只是当时来不及多想,那个石像,是由冰寒之气凝固起来的,赫连蓉身为副宗主,控制冰块自然不在话下。”

  说话间,赫连蓉已经和茗扬交手了,周围的人搞不清状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江佑辰却是趁机朝左御卿掠了过去。

  一直安如泰山的左御凌再装不下去,一把扯掉人皮面具跟上江佑辰,白光陡然一亮,璇玑拦住了辟邪。

  众人一见真正的麒麟阁主出观,风采不输于左御卿,全都唏嘘不已。

  “你要护着他?”江佑辰面无表情。

  “是,他是我弟弟。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佑辰你不要插手。”左御凌也是冷若冰霭。

  “如果我偏要插手呢?”江佑辰固执道。

  左御凌沉默,说实话,他的确不知道会怎么做。这些天,江佑辰一直照顾着伤病的自己,虽然他的心智不似以前那么单纯,有时候也狠绝,但,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哪怕是说着很恶劣的话时,手上的动作仍然是轻柔的……

左御卿在左御凌身后得意地笑着,手里的魂引发出灰黑色的光,有什么飞出,直扑向左御凌。

  “御凌,小心!”左御卿一旁的兰茵国小世子蓝凌宇出声警告。对峙的两人同时侧头,江佑辰一把抓住左御凌的衣领将他扔到一旁,手一扬,辟邪呼啸着焚尽了那个恶灵。

左御凌不可置信地看着左御卿,左御卿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抬眼,讽刺地看着左御凌,唇角一抹似是而非地笑,没有丝毫的愧疚与不安。

  “卿儿?”

  “我亲爱的哥哥啊……无站什么时候,你总是那么的犹豫不决。”左御卿淡淡开口,“那年问你心意的时候你犹豫不决,麒麟阁大火的时候你犹豫不决,要你帮我杀白亦然的时候你仍然犹豫不决……呵……到了现在,你还是要犹豫不决吗?”

  “卿儿,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左御凌皱眉道,“你是怕大家为难你的时候连累我才故意将我推开是不是?你想让我置身事外才故意派人来杀我,你不找别人偏偏找佑辰的碧血堂,因为你知道,佑辰一定会阻止她们杀我的是不是?其实你心里根本不想置我于死地是不是?你想让我恨你然后在此刻你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落井下石是不是?”

  左御卿吃惊地瞪大眼晴,尔后神色如常,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是这么的愚蠢!把人想的好了千倍万倍……不过,这次你猜错了,我就是要杀你,因为我恨你!我恨你害死爹娘,我恨你弃我于不顾,我恨你什么都比我强!”

  左御卿说着,站到了正中的座椅之上,他张开双臂,满含狰狞之色,凌厉的脸光将众人一一看过来,邪魅地笑着:“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江湖大侠,当初害我爹娘,都来陪葬吧!”

  话音刚落,魂引陡然发出黑色的光芒,恶灵飞扑而出,朝众人聚拢而去。

  “卿儿,你疯了!”左御凌不可置信地看着势若疯狂的左御卿,无可奈何。

  江佑辰鄙夷地看了一眼左御凌,当下也不多想,双足一点,凌空翻身,直冲左御卿而去,辟邪剑发出剧烈的鸣动,所过之处,恶灵全部化为粉末。

  左御卿连忙躲闪,抓过身边的人就抛了过来,做了他的替罪羔羊。

  而大厅之中,众人被恶灵纠缠,死伤逐渐增多,恐惧也弥漫在整个室内,让人呼吸不畅。

  我与赫连澈在玉佩的庇佑下,并未受到恶灵的影响,更何况,麒麟剑内麒麟兽蠢蠢欲动,它们敢来才怪。

  茗扬与赫连蓉越打越激烈,茗扬总是想趁机欺近江佑辰,试图利用妖咒对江佑辰的影响来控制他,赫连蓉步步紧逼,保护着江佑辰。

  左御凌也看不下去江佑辰对左御卿出手,抑或是看不惯左御卿与江佑辰纠缠,加入了战团。

  他想分开两人,却不科他的举动让江佑辰更加疯狂,也令左御卿更加狠厉。

  江佑辰是怨他是非不分、愚忠;左御卿是恨他犹豫不决、当断不断。

  顿时,整个武林大会像一个笑科一样,乱作一团。

  左御卿和江佑辰不管不顾,一心要置对方于死地,下手狠厉,左御凌两者兼顾,难免畏手畏脚,很快被两人挤出了战团。

  碧血堂和麒麟阁的人也都聚齐起来,围在三人外圈,碧血堂在许迎、秋水、冥的带领下,想要帮江佑辰;麒麟阁在天罡、地煞等人的带领下,犹豫不决,想要帮左御凌,但看左御凌想帮左御卿,也就想要帮左御卿。

  虽然左御卿这个阁主名不正言不顺,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的带领下,麒麟阁发展壮大了不少。因为他不似左御凌那般犹豫不决,很多事可以舍小换大,置之死地而后生,险中求胜。左御凌是稳中求发展,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坚实,却慢。

  我顾不得江佑辰和左御凌、左御卿他们如何,因为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趁乱掠了过来,对赫连澈言笑晏晏:“澈,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持节楼发生那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逃出来了也不和我联络。还有,你为何扮作他人?”

  赫连澈微微一笑:“承蒙雪始娘挂念,在下受宠若惊。扮作他人只是权宜之计,雪始娘好眼力,如何认出是在下的?”

还雪始娘……怎么不雨始娘!

  我翻翻白眼,受不了他那酸溜溜的一套,提了麒麟剑,施展轻功,想去帮江佑辰。

  赫连澈却是不动声色地扯住我的手,气死人不偿命地开口:“公子,你去哪儿?”

  “赫连澈,你放开我!我要去帮臭屁辰!”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赫连澈提醒道。

  他不提醒倒还好,一提醒,我反而更加顽抗,一把扯掉人皮面具,不温不火地回答:“我不会忘的,我是白亦然。什么第一公子卫衣,见鬼去吧!”说着手一扬,人皮面具片片碎裂落下。

  众人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我:“日魄!”

  “白亦然!”

  “啊,那他身边的那人是赫连澈了!”

  “原来他们也没死!,”

  “堑主!”

  “公子!”

  一时间,惊喜声、诧异声交错响起,此起彼伏,人们躲避恶灵的时候不敢造次,只是抽空朝赫连澈叫道:“赫连堡主,求你将魂引收回来吧!哥几个可受不了了!”

  “对啊,赫连堡主,我们有眼无珠,信了左御卿那小子,你大人有大量,快用魂引把恶灵收回去吧!”

  “赫连堡主,此次就算众位兄弟欠你一个人情,以后黑鹰堡若有所差遣,必当万死不辞!”

  赫连澈忽略掉一些人看我时的狂野眼神,从容优雅地将脸上黏的人皮面具也给摘下来,黑如墨汁的长发飞扬开来,露出清俊的面庞,锋锐如电的眼神,一时间竟让哄乱的大厅安静下来,除却躲避恶灵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其他的声音都销声匿迹了。

  “赫连堡主!只要你将这些恶灵收回,漠林派自此后听候黑鹰堡的差遣!我漠林也不再自称什么帮主,甘愿当赫连堡主麾下的一个小侍卫!”

  “对啊,寒烟派也遵从黑鹰堡的差遣!”

……

  一些小的无所依附的帮派趁机投靠了黑鹰堡,看得四大门派的头头一个个直了眼,却无计可施。

  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台阶之上,交战着的江佑辰与左御卿也已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卿儿!”左御凌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我回头,就见江佑辰的辟邪剑穿透了左御卿的胸膛……

  好样的,臭屁辰!我在心底暗自叫好。结果脸上的笑容还未绽放,左御凌又是一声低吼:“佑辰!”

  视线下移,便见左御凌的璇玑被左御卿握着从自己身体穿过又从江佑辰腹部穿出,殷红的血一滴滴落下……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六章 只能救一人

——“臭屁辰!”

——“辰儿!”

我与赫连蓉顾不得其他,从两侧掠上去,扶住被一掌推开的江佑辰,他脸上没有苦痛的神色,有的,只是寂寞。

因为,此刻,他的眼里,只看到左御凌搂着瘫软的左御卿满含自责的呼唤:“卿儿!”

眸色中的银白渐渐褪去,江佑辰蓦的倾身,喷出大口的血来,我可以清晰看到那个贯穿他腹部的巨大伤口,实际上,正是从妖咒符印的正中穿过,不知道左御卿用了什么方法,妖咒符印在璇玑剑触碰过后,逐渐融化……

“臭屁辰,你感觉怎么样?”我搂着他娇声呼唤,江佑辰却似失了魂魄,呆呆地依偎在我怀里,仿佛还为从心智丧失的状态回过神来。

“辰儿!”赫赫连蓉也在一旁紧张地叫他。

江佑辰接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一声呻吟,眸子有了焦点,他转向我,迷惑道:“亦然?你怎么在这里?我……我……唔!”

微眯着眼剧烈地喘息着,江佑辰眼神呆滞,半响才醒悟过来,他看了一眼仍搂在按着左御卿伤口不知所措的左御凌,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在我以为他晕过去的时候江佑辰忽然开口:“然儿,碧血堂地人可在这里?”

“堂主!”许迎、冥和秋水,不知何时已站在近前,原来江佑辰在碧血堂是这么受欢迎……

“我们……回家吧!”江佑辰轻道,眉头忽而紧皱,按着伤口的手微微发抖,他很快痛晕过去,染满鲜血的手颓然滑落。

我连昂割破手腕,试图将血滴到他口中,赫连蓉一把拉住我。凄声道:“慢着!”

“怎么?我是要救他……”

“你这样根本救不了他。”赫连蓉神色悲悯,她轻轻拢拢江佑辰鬓边的发,手指划过那苍白的俊颜,“妖咒岂是那么容易破解的?如遇龙血,必死无疑!”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赫连蓉忽然哭泣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年的眼泪一起流完,“我根本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当年眼睁睁看着他被人下咒却无计可施。看他忍受痛苦也只能手足无措地在暗处远远看着。妖咒会侵蚀他的意识,神智,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如今办法找到了,可辰儿也……”她顿了顿,痛不欲生道,“璇玑能解妖咒,但伤口不会愈合,辰儿他妄动内力,会流干血液而死……呜……”

“什么?!”我心下暗惊,焦急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是有……只不过……”赫连蓉求助般地看向赫连澈。

赫连澈此时正在与茗杨交手,自赫连蓉掠上高台起,他就代替赫连蓉的角色,拦着茗杨让其无法欺近江佑辰。

“只不过什么?”我追问,若是与赫连澈有关,我可以求他的,更何况,就算他恨赫连蓉,他也不会不管江佑辰的。

“需要赫连堡主开启魂引,待辰儿停止呼吸时将辰儿的魂魄齐聚,再靠白公子的龙血相助,才有一线生机……”赫连蓉垂眸答道。

“什么?!要等辰师兄停止呼吸?!”

“没错……不然没有效果。而且,你与赫连堡主都会元气大伤。魂引也会失去它原有的功效,从此后只是个普通的罗盘。”赫连蓉叹口气,“悖天逆地的事情,一次就足够让人下十八层地狱了。”

“我明白了。”我冷静的开口,将江佑辰放到地上,起身,走向左御卿。

他躺倒在左御凌怀中,艰难的呼吸着,左御凌不死心地为他输送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可还是无力回天。

我一眼便知,左御卿被江佑辰刺中的那一剑刺穿了心脏,辟邪本就是神剑,而左御卿不知为何,中剑的时候根本没用内力护体。更何况,他还有另一个伤口……

“卿儿,别怕,哥哥会救你的。”左御凌浑然不觉我的靠近,他声音干涩,带着恐惧。

“……哥……”左御卿微微张口,轻如蚊蚁的呼唤让左御凌身体一颤,“卿儿,哥哥在这里,哥哥会陪着你。”

“哥……我知道……你只当我是弟弟……我也知道……那边你是迫不得已……你光明磊落……我、我心狠手辣,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左御卿微微闭眼,呼吸微弱下去。

“卿儿,振作点儿!哥哥以后不会再弃你于不顾,爹娘的事我很抱歉……”

“是啊……你总是那么得优秀……爹娘口中时刻记挂着你,左家失传了几百年的神御都被你学会……江湖一时盛传,爹娘扬眉吐气……却、却忽略了那些人的图谋不轨……”左御卿艰难地撑起身子,看向高台下的人,“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江湖大侠……咳咳……全都、全都是卑鄙的小人……”

“卿儿,你别说了,等你好了,哥哥陪你一起为爹娘报仇好不好?”

“佑辰哥哥的妖咒……已解……白亦然会救他的……”

“卿儿!”

“茗扬逼我喝下绝情酒……咳咳……就算不激怒佑辰哥哥、惹得他妖咒发作将我刺伤,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左御卿唇角的血不断滴落,与伤口处的血混在一起,红得刺眼。

原来……江佑辰那时候妖咒已经发作了……怪不得无论左御凌怎么呼唤阻止,他还是不要命地跟左御卿过招……

神色复杂地看着左御卿,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说到底,他还是爱他哥哥多一点,所以宁愿死,也要离哥哥信奉的正义善良近一点……

“哥——”左御卿抓着左御凌的袖子,颇为费力地说道,“茗扬是罪魁祸首……爹娘如今就在那些水晶柱里……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剧烈地咳嗽着,血沫混着黑色自嘴角淅沥落下,“所以我才会拿着魂引逃走……如果动用魂引……爹娘连尸骸都留不下……哥……茗扬妄图用魂引控制魂魄、继而、继而控制白骨,贻害天下……唔……咳咳……千万。千万别让他得逞……”

“好我知道了。我会阻止他的,卿儿,你别再说话了,哥哥先带你回家疗伤。”

“嗯。”左御卿乖乖闭上眼睛,吐出一句让人震惊得话,“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佑辰哥哥……小时候就已经喜欢他了……只是你没察觉到而已……”

“卿儿别胡思乱想,哥哥只喜欢你一个,自始至终都是。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为爹娘报仇后就离开中原吧,去你喜欢的雪山,哥哥会为你对好多的雪人……你小时候最喜欢雪了……卿儿,卿儿……卿儿——”左御凌将魂引抓在手中,对着我瞪眼睛:“你做什么!”

“魂引是我师兄的,理应物归原主。”我知他心情不好,所欲乖乖答道。

“这是卿儿拼了命得来的,恕在下不能奉还!”左御凌冷着脸,强硬道。

“左御凌,就算不肯物归原主,那也可以借我用一下吧!”我忍着怒气,商量道。

“借?”左御凌眉梢一挑,才将视线转向我,“白公子,在下无意与你为敌,魂引我还有用,所以,借也不行!”

“你的意思是,任江佑辰流血不止而亡也不肯借?”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不是龙吗?龙血可解百毒,更可况止血。”左御凌垂下眼眸,掩盖着什么。

“真是可笑,如果我能救他早就救了,何必在此处看你和你弟弟卿卿我我浪费时间!”

“只能用魂引?”

“没错!”

“……那好吧……”左御凌将魂引递过来。

我还未触及,身侧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让左御凌改了主意,将魂引收了回去。

那个什么雪姑娘站在一旁,目无表情:“魂引也能救他。”纤细的手指指向左御凌怀中的左御卿……

“真的?”左御凌惊喜道。

我则愤恨地看向那个女子,她鬼魅一笑:“但是,魂引只能救一人,逆天悖地,从地府救回一人已经是极限了……”

左御凌为难地看着不远处被赫连蓉拥着的江佑辰,再看看怀中的左御卿,手,捏紧了魂引。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七章 同赴黄泉·峰回路转

静默。

对峙。 恶灵越来越多,周围叫苦不迭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左御凌果真是如他弟弟所说,犹豫不决,当断不断!

再这样下去不行……别说江佑辰和左御卿,其他人也会命丧恶灵之口。

跺脚叹气,我无奈地变作龙身,三味真火腾起,火焰焚烧着四处逃窜的恶灵。

赫连澈已将茗杨制服,交给了林寺方丈,接着双臂交叠,为微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左御凌手中的魂引自行飞出,跃向赫连澈。

江佑辰的神智清醒一瞬,他虚弱地吩咐着冥:“我们走吧!这武林大会……也该散了。”

“堂主!”

“可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江佑辰喘息着,“我还没死,就开始以下犯上……”

“属下不敢。”冥伤心地单膝跪地,请命。尔后,与许迎对视一眼,搀扶起他,试图离开。

“辰儿……”

“赫连家的事,娘应该能搞定吧?”江佑辰没有看他,而是看了一眼半空中变作龙身的白亦然,脖劲处的玉佩发出碧色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一早就知道,那是赫连家族的,送给亦然,只当是借花献佛吧!

他们……都会比他幸福……这样就好……

“咳咳……走吧……”江佑辰眼前又开始发黑。那个人,终究是无法放下卿儿呢……那便如此吧……

再见,再也不见。

许迎和冥冲赫连蓉微微颔首示意,莲足一弹,带着江佑辰离开了大堂。碧血堂的众姐妹也都在秋水的带领下跟上。

赫连澈正专心用魂引收回恶灵,无暇顾及,我对付遇到魂引四处逃窜的恶灵已经精疲力尽,待注意到大堂上不见了江佑辰,为时已晚。

懊恼地看了左御凌一眼,然后瞪向那个雪姑娘。都是她,如果她不告诉左御凌魂引能救左御卿,那现在这种情况也不会出现。

好在赫连澈现在拿到了魂引,要不要救左御卿还是我说了算。

尘埃落定,闹剧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环顾四周,死的死,伤的伤,白骨皑皑,令人不寒而栗。心有余悸的众人敬畏的看着赫连澈与我,到最后竟然不约而同地拥护:“请赫连堡主答应我们担任武林盟主!”

“诸位不要这样,在下也没做什么。”赫连澈的目光飘向搂着左御卿目光呆滞瘫坐在一旁的左御凌,夹杂着些许无奈。

我想,我能读懂。

其实他还是宁愿和左御凌一决高下,这样轻易拱手送来的霸主地位,他不想拿,也不屑拿。

“赫连堡主是不想接这个担子吗?”雪姑娘忽然问了一句,带着一股慑人的压力。

与此同时,那个带着雪狼的僧人站在了雪姑娘身侧,看着赫连澈,静候回音。

“两位从西域千里迢迢而来,不会就是为了看在下的热闹吧?”赫连澈不答,反问。魂引乖乖躺在他手心里,渐渐收拢了肆虐的光。

“我与雪儿奉命来请中原霸主前去西域参加屠龙大会,赫连堡主当之无愧。如此犹豫不决……莫不是怕了吧?”

屠龙?!

我心下一颤,抬眸,犀利地目光看向那个女子和修行僧,雪狼嗷鸣了一声,收敛了深绿色的眸子,后退两步,战战兢兢地看着我。

赫连澈侧移身形,不着痕迹地拦住我的腰,暗示我不要激动。

我气恼他盯着那个女人看,想要睁开他的手,无奈赫连澈加大力气,牢牢将我桎梏在他怀中。

“屠龙大会?”左御凌终于回过神,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我去!我是武林盟主,代表中原前去屠龙,两位可有异议?”

“左兄……”

“赫连兄,在下一事相求。”左御凌对着赫连澈扑通一声跪下,“我替你去西域这危险的一趟,请你看在卿儿曾为黑鹰堡付出的一切,无比救活他!”

“左御凌!你——”我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竟然选择救左御卿!

尽管知道左御卿有很多无奈,但……江佑辰……江佑辰也是无辜的啊……

赫连澈楼紧我示意我安静,只听左御凌又道:“倘若我死了,请将我与佑辰葬在一起。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太自私。我这辈子欠卿儿的太多,欠佑辰的也太多。但世间只有一个左御凌,没办法分给两个人。卿儿是我家人,佑辰是我喜欢的人。留哪个舍哪个我都会心疼。我之所以选择救卿儿是因为他已经想通了,他不再执着于对我的爱恋。他该有他真正的生活,而不是活在回忆和仇恨当中。佑辰和你们快快乐乐生活了七年,也算不虚此生。如果真的不能救活,我会同他一起赴死,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能换来下一世的相守。下辈子,我不会再让他受苦。”

“说我自私也好,骂我绝情也罢。总之,我带你去西域。能活着回来,我会亲自去陪佑辰;不能活着回来,就麻烦二位将我们葬在一起。”

泪水荒落,我忍不住埋头在赫连澈怀中无声哭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好,我答应你!”赫连澈搀扶起左御凌,点头应道。

“不行!”赫连蓉的声音响起,她飞扑过来,也跪下了,“澈儿,求你不要舍弃辰儿,他是你师弟啊!更何况,他还是你的表弟啊!你们有血缘关系,你怎能帮外人?”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不得杀了我,但这一切都与辰儿无关啊!澈儿,如果你肯就辰儿,哪怕现在杀了我都可以!澈儿……我求你不要不管辰儿……”赫连蓉跪着爬过来拉扯住赫连澈的库管,哭得梨花带雨。

赫连澈和左御凌都僵住,赫连蓉从袖中掏出短剑,毫无预兆地抽出,刺向自己心口:“我现在就死,澈儿,你要救辰儿!我求你了!”

“不要!”银针飞出,射向赫连蓉的手腕,短剑应声而落,我上前踢开短剑,搀扶起她,“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就辰师兄。”

“亦然!”赫连澈伤脑筋地叫道。

“怎么?你不就辰师兄?那就算你救左御卿,需要龙血的时候,我也不会配合你。”管你有没有私心,左御凌也好,赫连澈也罢,我白亦然也是有私心的。我不想让臭屁辰死,一点也不想。尽管,我不爱他,但我还是想看到他活着,哪怕跟我斗嘴也好。

死,是多么寂寞的一个字眼啊……

此话一出,表情变化最大的要数赫连蓉了,她对我不住地叩首:“多谢白公子!多谢白公子!……”

左御凌却是悲悯的无可奈何的自嘲一笑。

赫连澈则闭上了眼,似在思虑着什么。

“扑哧——”一声轻笑自头顶传来,打破了大殿压抑的死寂。

众人都吃了一惊,房梁上何时有人潜伏竟然都没有察觉。甚至我们都没注意到。

抬首,就看见白翼凤双腿夹着房梁倒吊着,双臂交叠枕在脑后,一副悠闲看热闹的样子。

那吊儿郎当的摸样让我忍不住一头黑线,这家伙还真是无处不在。

西域的人倒吸一口冷气,集体爆发出一声怒喝:“妖龙!原来你再这里!”

“哎呀哎呀,别这么大声嘛,老朋友看见打个招呼是应该的,但太热情了可不好。”白翼凤轻轻巧巧躲避着射向他的箭矢,忽而眼神一凛,一道劲风拂过,那这个弓箭的人全都被弄折了手腕,跳着脚痛呼。

慑人魂魄的眸光很快被慵懒代替,白翼凤欢欢喜喜看着我,双腿一松,直朝我砸来。更令人气愤的是,他竟然还夸张地叫着:“哇啊——乖儿子,爹爹要掉下去了,该快接我一把!”

轻勾唇角,我当机立断躲开,由他跌个痛快。

白翼凤在临落地前一瞬蓦地使力,一个轻飘飘地滑翔,而后轻灵飘逸地起身,稳稳当当立在那里,咬着一脸伤脑筋地哀叹:“唉唉,亦然宝贝儿你还真是学不乖。居然那么狠心看老爹我摔下来,幸好我反应快,不然还不得摔成肉饼?”说着理了理因为下落被风吹乱的银白长发,旁若无人。理直气壮。

众人再一次嗟叹,却不敢妄动。

“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见这里人多,就来凑个热闹。”白翼凤挠挠头,腆着脸凑近我,重瞳一眯,极其厚脸皮道,“呐,儿子,你还没交我爹呢!”

“切~我娘呢?”懒得理他,却想起好久没见娘亲了。

“跟你外公在一起。”白翼凤难得的黑了脸,无奈道,“所以,亦然宝贝儿,你一定得帮爹爹将你可爱的娘亲抢回来。”

“这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我耸耸肩。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那个什么臭屁辰的师兄我就不管了。”白翼凤一脸诡笑。

“什么?”我揪住他衣领追问,“你能救?!”

“那当然!”白翼凤老气横秋地摇晃着头,“小菜一碟!”

“那你快去救他!”

“那你答应跟我回家!并且帮我的忙!”白翼凤笑得奸诈。

“你得寸进尺!我只管帮你把娘亲搞定,回家另议!”

“那我自己搞定,走了走了,人间真不好玩。”白翼凤说着转身就走。

“喂!”天哪,我真是迫不得已,挽住他的胳膊不甘心地点头,“我回家还不行?”

“这才乖嘛!”白翼凤拍拍我的头,得意道,“叫声爹来听听吧!”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八章 娘亲登场!

“剪刀我娘再说。不然,我就去告状,说你欺负我。”我凑到白翼凤耳畔,低声警告,“我答应帮你忙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如果你没欺负裴然还好,说不定这会儿我一高兴就认你了,可谁让你偏要惹裴然呢!”

“好,那就晚点再叫。你们兄弟情深,老爹我欣慰无比。”白翼凤识趣地转了话题,“他就是赫连澈?”

“明知故问。”

“嘿嘿……”白翼凤讪笑着,扫了众人一眼,恢复正经,“怎么?你们是想召开什么屠龙大会吗?”

“……这……这个……”吞吞吐吐,不敢回答。

白翼凤笑得没心没肺:“啊,好久没玩过了,如果真想屠龙,那我会奉陪到底的!”

“你这个妖龙,别太嚣张了!”带着雪狼的僧人恨恨道。

雪姑娘抬手制止他的话,微微一笑:“不敢不敢,我们走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白翼凤张嘴一吼,风雪飘飞,一时间看不清屋外的情景,只知道,风雪落下之后,显出的是一条条巨龙,盘旋在半空,这场景,煞是壮观。

“西域的客人,还不把你们的伙伴叫出来?”白翼凤傲然仰头,示意最前方的小银包围住麒麟阁。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哼,他们西域的蛮僧想要屠龙,挖我们的龙珠修炼长生不老之术,已经有不少族人被残杀。”白翼凤重瞳闪着阴冷的光,我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地谈论一件事。

“我要为族人讨回公道!”白翼凤一声令下,埋伏着的西域妖僧都被大大小小的龙用三味真火逼了出来,顿时屋外乱作一团。

“好了,你的事我不管,咱们现在可以去救我师兄了吗?”江佑辰不声不响地离开,还真是让人担心啊!

“好啊!”白翼凤答得爽快。

“亦然!”赫连澈拉住我,踟蹰道,“你——”

“我什么?劳烦不起赫连堡主,我自己去救辰师兄。你在这里救为黑鹰堡立下汗马功劳的卿儿吧!哼!”不想无理取闹,单就是心里发堵。

“亦然,你怎么是非不分!”

“我是非不分?是非不分耳朵是你好不好?他当初要杀我诶!若不是我娘赶到,我早就成了地府的亡魂!”

“白公子,我以为……你早已不介意这件事……”左御凌嗫嚅道。

“我不介意?我当然介意!不介意都是看你面子。如果你没有拼死保护江佑辰,我才懒得看他!他还想杀你,好吧,就算是权宜之计。单你想过没有,死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个解脱,不然他也不会激怒你和江佑辰,故意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真正不理解他的,是你们!冠冕堂皇找什么破理由说要和江佑辰同赴黄泉,那又怎样?你能保证下辈子还和他认识吗?你能保证下辈子还能爱上他吗?近在眼前的时光你都不好好把握,硬是要把一个对生命毫无可恋的人救活,而放弃苦苦挣扎对生命充满希望的另一个人。你,真是愚蠢到家了!”

将心里憋了半天的话一口气说出,才仿佛卸下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我长舒一口气,自嘲一笑:“罢了,或许我们的思维不一样,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这句话,却是对着赫连澈说的。

“亦然!”赫连澈哪还顾得上其他,不由分说将我桎梏在怀中,“你说什么气话!就算我被左御凌的一番话感动,舍弃佑辰,你也不用这样对我吧?”

“我怎样对你你自己清楚!”想起之前被他折腾的那么惨,眼眶不由红了,这个混蛋,居然还帮着外人,而且,还对这个什么雪姑娘眉来眼去!江佑辰多好啊,对我一心一意,根本不像他这样,榆木疙瘩……呃,话虽如此,打你心中已经被一个人填的满满的,哪里还容得下第二个?赫连澈却总是不懂……

“你变心了?”赫连澈板正我的身子,厉声问道,“你是不是爱上佑辰了?”

“是又怎样!”这个笨蛋,居然还真相信,他也不想想,我若真爱江佑辰,何必等到现在?当初麟山的七年相处时光早就将我心中的天平拉倒江佑辰身上了。此刻我只是在跟他赌气……谁让他看哪个蛇蝎美人看的那么入神。

“你——”赫连澈急得双眼发红,他捏着我耳朵肩膀狠狠道,“我不准!”

“你放手!你弄疼我了!”我拍开他的手,退开两步,“你凭什么不准,你是我什么人!”

“你、你竟然说这样的话!”赫连澈宛如一头被惹火的狮子,“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明说好不好?”

看一眼被西域人和龙门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那个雪姑娘仍旧在偷偷瞄赫连澈,我踢开看热闹的白翼凤:“你一边去,我又话跟他说!”

白翼凤回过神来,捏着下巴惋惜道:“人家正看得起劲呢……再让我看下去嘛……怎么样也得看到结局嘛!你们吵架笔我跟晚儿吵架厉害多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孺子可教也!”

“嗯?”一个眼刀飞过去,白翼凤噤若寒蝉,耸耸肩,跃了出去,临了还对我比个鬼脸。

气消了大半,左御凌返身走到左御卿身畔,抱起她,似乎想要离开,也没注意我这边的情况。

我深吸一口气,看这个赫连澈。他怒火正浓,没好气道:“什么话?”

“什么话?你今天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我只是答应左御凌救他弟弟,佑辰我又没说不救。你就莫名其妙地生气了。”赫连澈绷着脸,“我一早就知道你爹爹在房梁上看热闹呢。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无一不表明了他能救活佑辰……”

“什么?你知道他在房梁?”这次换我瞠目结舌。“嗯,刚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了,对付雪姬的瞳术还是他跟我比划的。”赫连澈一脸郁闷。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我会察觉不到白翼凤的存在。

实际上那会儿我心思全在别的事上,能察觉到才怪。更何况,已经习惯了一切又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操心的状况。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忽又问道,“什么瞳术?”

“雪姬是西域的圣女,当年我刚下麟山曾去过西域找天山雪莲,师傅说那药对我的伤有好处。那时候,见过一次,她的瞳术很厉害,可令人产生幻觉,从而进一步操控人的行为。我怕中了招,所以才目不转睛盯着她,暗自用内力抵抗。”赫连澈恍然大悟,“你以为我盯着她……是……因为她美貌?所以你根本不是在恼我不救佑辰,而是在吃醋!”

“才不是呢!”被点破心事多少有点心虚,我低了头,“谁让你不告诉我呢!我哪知道那么多,只当她是寻常女子了……当然我也气你不肯救辰师兄。辰师兄那么可怜……”想着不免又是黯然伤神。

“好了,总算解释清楚。亦然你近来疑神疑鬼越来越严重了,莫非是我不能给你安全感吗?”赫连澈轻轻拢拢我的发,“你知不知道,听你说你爱上佑辰的时候,这里有多痛?”他拉着我的手按在胸口,“以后不要再拿这种事刺激我。就算我很自信,也经不起这样的刺激,我真的回当真的。更何况,佑辰……也那么优秀……幸好我知道左御凌喜欢他,不然……说不准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切!难不成你还想杀人灭口?”我白了他一眼,“好了,我承认,我是无理取闹。可我也是太在乎你嘛!澈,我保证,以后都要搞清楚事实真相再发脾气。”

“你呀!”赫连澈脸色总算缓和下来,“现在好了,皆大欢喜。好在大家都没事,等舞林大会西域屠龙这些事了了,我就去你爹那里提亲,免得你总是让我提心吊胆的!”

“呃……”我挠挠头,“还是免了吧!你若敢提亲,我保证,你一辈子都娶不到我!”

“哪能呢,我看令尊也蛮好相处的嘛!放大版的依然,应该好对付。”赫连澈在我耳畔轻声呢喃。

“我还是觉得我娘是最好对付的人。你把她搞定,剩下的,也就不在话下了。呐,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臭小子,说娘什么坏话呢?”一声丽音近在咫尺,转头,就看见娘亲一袭月白宽袖窄腰的罗衫,外罩一件淡粉裘衣,看起来似乎又年轻了不少,她的视线扫过我与赫连澈,轻笑道,“怎么?想联合起来对付我?”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四十九章 尘埃落定

“哪能呢!”我嬉皮笑脸,像个牛皮糖一样粘过去,“娘,亦然好想您啊!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烧在这油嘴滑舌!我问你,解了毒为何不回家?还想在外面晃荡到什么时候?”娘亲柳眉倒竖,嗔怪道,“真是白养你们兄弟俩,一个个把老娘忘在脑后!”

“娘——我哪有……”扯着她的袖子,拉长了音。

“乖孙!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那样,就知道跟你娘撒娇!”一个苍老却隐含劲道的声音传来,带着丝丝笑意。

幸福的笑漾在脸上,我飞扑过去,亲切道:“外公!你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外公笑呵呵地摸摸我的头:“还不是来找你这个小顽固回家?当年不声不响学人家出走,找不到害得外公和你娘多担心?回来也不去看我,就知道在外胡闹!”说着故意绷起脸看来,花白耳朵胡子一颤一颤的。

我连忙帮他顺顺气,乖巧答:“外公,您别生气,亦然这不好好的吗?外面比较好玩嘛,所以才没回家。其实亦然心里一直记挂着您老人家呢!看看,您比我小时候剪刀的时候还精神了许多!真是越活越年轻!”

“就你这张小嘴哟——哄得老人家我心里高兴!”外公捏捏我的脸,动作忽然顿了顿,他看着跟过来的赫连澈,皱了皱眉。

赫连澈礼貌行礼:“见过外公,您老人家安好。”我能看出,他耳朵身体有点僵硬,怕是紧张非常。

忍不住偷偷乐着,赫连澈这家伙,也不算太笨,还知道叫外公……再看外公,他捋捋胡须,轻慢地“嗯”了一声,问道:“你就是我乖孙耳朵师兄?”

“是。”赫连澈小心翼翼答。

“这些年对亏你照顾我乖孙了!”

“哪里哪里,这是澈儿该做的。”赫连澈慢慢抬头,本来等待更深一步的嘉奖,岂料外公不再看他,而是轻抚我的眉,似乎要把我长大后耳朵容貌仔细铭刻,眼神满满都是宠溺。不过话却是对着赫连澈说的:“放心,老头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照顾亦然,老头子不会忘记的!等亦然成亲耳朵时候,记得来喝杯喜酒啊!其他不敢说,喜酒保证管够!”

此话一出,大殿上温度下降了不少,寂静无声。娘亲叹口气,一一手扶额,表示无奈。

赫连澈脸色僵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仿佛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怎么?你不愿意来?那也罢,费用你说,老头子别的没有,金银倒是多得很。身外之物而已,你若喜欢,随便说个数,老头子差人给你送去!”外公不以为然,没察觉到我的脸色也僵住了。

赫连澈捏紧手指,一字一顿道:“我照顾亦然、对亦然好,并不是为了钱财。您老看低我了。”

“哦?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外公继续气死人不偿命地开口,老气横秋。

娘亲见我苦着脸,赫连澈冷着脸,连忙上来打圆场:“爹——这才见面怎么就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后再提不迟。”

“这可是我乖孙的终身大事,怎么会是乱七八糟的事?亦然都十七岁了,下奶提还晚了呢!”

外公将我揽入怀,强调着他是在为我好,他是掏了心肺地疼我。

我彻底无语。

刚想推开他跟他解释赫连澈的事,就听白翼凤揶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哟——老顽固,你也来了?怎么?祸害了晚儿还不够,转而祸害我儿子了?”

“你这条淫龙!少在这里打扰我和乖孙叙旧!再说,晚儿也是你叫的吗!”外公吹胡子瞪眼冲白翼凤嚷嚷。

“是啊我就是淫龙,没有我这条淫龙,你哪来的乖孙?晚儿是我妻子,我喜欢叫就叫。难道要让你这个老顽固禁锢她一辈子?”白翼凤毫不示弱地回应。

“你——”

“好了!你们两个!”娘亲杏眼圆睁,偏偏是风情万种,惹得白翼凤微微失神,外公狠狠瞪了白翼凤一眼,挽着我对娘亲道,“晚儿,我赶快回家,不许理这条淫龙!”

“爹,你是要教坏亦然吗?”娘亲面无表情,颇有主见。

外公委委屈屈住了口,气呼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看向赫连澈,眼神询问道:怎样?看出我娘的威力了吗?一句话让两个喋喋不休的家伙通通闭了嘴。

“晚儿!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白翼凤脸皮贴过去,试图揽住娘亲。娘亲一记眼刀飞过去,白翼凤连忙缩回手,嘿嘿笑着,“都考虑了十七年了,还没考虑清楚吗?你看,儿子都这么大了呢!再等下去,估计我们的孙子也会出来的!晚儿,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定会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龙族千万子民会尊称你为龙族第一个龙后!”

娘亲不屑地瞪他一眼:“谁稀罕你那什么龙君神后的!你不惹我生气不惹我爹生气我就烧高香了。”

“我哪有惹他生气?明明是他顽固不化!”白翼凤委屈道,不住朝我使眼色。

我耸耸肩,无奈从外公怀中出来,蹭到娘亲面前:“娘……你跟他们说清楚嘛!我还要和师兄去收拾这里耳朵烂摊子,待会儿回来找你们!”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一章 天伦之乐

有美为鳞族,潜蟠得所从。标奇初韫宝,表智即称龙。

大壑长千里,深泉固九重。奋髯云乍起,矫首浪还冲。——卷首语。

第一章

豪华绝美的画舫,缓缓驶在波光粼粼的西海之上。

海风阵阵,吹得人好不惬意。我倚着栏轩,百无聊赖地看着海面上偶尔冒出头来的小海鱼。

一大早,娘亲就把我从房里赶了出来,留下赫连澈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此什么。

没错,依照我白亦然的性子,定要偷听个痛快!可,关键是,白翼风那家伙,一遇到娘亲就仿佛软了骨头的人一般,低三下四,对她的号令莫敢不从。这不,得了娘亲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便笑嘻嘻地仿佛捡到宝一样乖乖守在门边,席地而坐,手里抛着被他纯属无聊用水滴射下来的海鸥,时不时傻笑一番。见我一动,就剑眉微挑,重瞳发出骇人的光,似乎在说:乖乖亦然宝贝儿,你若是敢违逆你娘的意思,可别怪爹手下不留情哦!

于是,只好乖乖在这里看海景,尽管没什么看头——除了水还是水。

而外公因为水土不服,头晕目眩,吐了几次,整个人看起来憔悻了不少,娘要送他回沐府,可他白胡子一颤,厉声道:“怎么?嫌弃我老头子了?就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见了那条淫龙连爹都不要了!如今还要拐带我的乖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娘亲拗不过,也明白外公只是晕船,就约法三章让他老人家去休息,等到了目的地会叫他。然后细声吩咐了随行的丫鬟守卫好生照顾着,这才放心。

再次叹气。我伸手抠下一块小木片,侧身,摆开姿势,对着海面扔了过去,木片打着水漂远去

“呐,乖儿子,你想不想玩好玩的?”白翼风许是也无聊透了,瞬移身形,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我。

“什么好玩的?”我眼前一亮,挑眉问道。

“就是——”白翼风故意顿住,死皮赖脸道,“先叫我爹我再告诉你。”

“……爱说不说,哈啊……我困了,去睡觉。”他这副模样让我想起当初刚上麟山时,落谦那老头就是耍宝一样期待我喊他师父,所以,用同样的招数应该可以搞定。

果不其然,一见我兴趣泱泱地转身,白翼风一把拉住我,二话没说就把我抛了出去。

“啊——”惊叫一声,本能地变为龙身,盘旋于半空,我对着白翼风喷出长长的带着怒气的三昧真火。

白翼风微微一笑,纵身一跃,一条漂亮的白龙显现在眼前,他蜿蜒朝我掠来,巨大的龙首亲昵地蹭向我的脖子。

“看好了!”白翼风的声音从耳中传入,只见他转为人形,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脚下涟漪浮凸,一圈圈漾开,但他却不会落下去。

这还不算什么,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白翼风背着手,一步步踏出,水波潋滟,如履平地一般平稳如常。

我飞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试探开口:“这应该很容易吧?”

说着变作人身,双脚踩在海面上。然后,很不幸的,仿佛坠入悬崖一般踩空,“哗啦——”水声响过,我向水下陷去。

“哇啊——”惊呼一声,我双手乱挥,下意识地揪住了白翼风的衣襟,而他也及时托住了我的手肘,俊逸的面庞带着平日不见的霸气,他眼神一凛,喝道,“放松!”

抓着他的衣襟,身畔笼罩萦绕他桀骜的气息,内心竟然安稳了不少。仿佛天经地义一般认为,他在我身边,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或许,这就是父子连心?

我闭上眼睛,慢慢调整着,白翼风适时在我耳边嘱咐:“不要害怕,你是我白翼风的儿子,火烧不会伤你,水淹也不会窒息,我们是龙族最高贵最厉害的种族,可不能让旁人取笑!站稳了!御风而行、御水而立都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风虽无形但也无力,水有力而有形,变化无常不易驾驭,感受着那种区别,你就可以做到!”

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话,浑身仿佛充满了力气,我一鼓作气,调和内息,身体竟是慢慢浮了起来,踩在了海面之上,不会下沉。

笑意一点点弥漫至嘴角,我抬眸看向白翼风,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他果然没让我失望,自豪地爽朗地笑道:“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居然学的这样快!”

他一掌拍在我肩头,让我脚下一个踉跄,便又站不稳,直直跌入他怀中。

白翼风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我:“儿子,爹爹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爹,除了这水行之术,是不是还有御火之术,凝冰之术等等好玩的术法呢?”我歪了头好奇问道,浑然不觉口中称呼发生变化。

白翼风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将我揽入怀中,猛亲个不停:“哇哈哈——亦然终于肯叫我爹了!啊哈哈哈哈!白翼风也有儿子啦!”

“停!”用手隔开,我郁闷地看着几乎兴奋到发狂的人,抬手蹭掉脸颊上的口水,恶狠狠道,“你若再敢亲我,我就告诉娘亲去!”

“嘿嘿,不敢不敢了,你乖啦,别跟你娘说。我们接着学,你再试试,我会扶着你,咱们一起走。”白翼风挠挠头,松开我,却仍是托着我的手肘,他后退,我前迸。

慢慢的,宛若婴儿学步一般,一点点的迈出去。

刚开始海水会将整个脚踝没过,我也站不稳,总是撞向他,后来,只是漫过鞋底,再后来,如履平地……

不由自主地凝视着眼前比我还兴奋的男子,开怀大笑的满足表情,重瞳弯弯,溢出满满的爱,将我包裹起来。

爹爹……忍不住在心里呢喃一声,原来,这就是爹爹给我的感觉。

幼时学步,娘亲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便将我与斐然扔上去,随我们滚来滚去爬来爬去的。而她为了生计,为了让我们过得更好一些,忙里偷闲地做着一些女红,所以,只是搬了椅子坐在一旁谆谆善诱地让我和斐然自行学习走路。【因为娘亲也是很倔强的人,说好了不让白翼风和沐泽(外公)看扁,就一直苦苦支撑着,白凤山庄是在她的努力下一点点发展壮大的。】

免不了磕磕碰碰,哭闹啊打架啊……和斐然撞在一起,或者跌倒了砸在对方身上,摇摇晃晃,战战兢兢,未知的危险和恐惧萦绕心头。

到得后来,不知是谁率先抓紧了对方的小手,然后发现这办法不错,两人愣是在摸摸索索中学会了走路,这期间不知道磕碰了多少次……

白翼风难得温和地开口:“对不起,亦然,是爹不好,没有给你和斐然应得的幸福。让你们母子三人受委屈了。爹发誓,一定好好补偿你们!”

我回神,敛去怀念的表情,笑嘻嘻道:“好啊,那到时候把你龙宫里的龙子龙孙的都给我玩几天吧!”

“你这个小家伙,真是不安分!”白翼风敲敲我的头,却也松了口气。

我慢慢挣开他的手,自行在海面上跑跑跳跳,一会儿追逐前面不远处的画舫,一会儿又停下来揪出个海鱼跟它说话……

白翼风自始至终一直静静凝望着我,眼底深处充满了宠溺。

忽然起了玩心,于是在下个小海鱼跳出海面的时候,飞起一脚,直直踢向了发愣的白翼风。

小海鱼准确无误地砸在了犹自发痴的白翼风脸上,“啪嗒”一声,顺势滑下,钻入他衣领,然后逃窜……

白翼风动作怪异地抖落着衣服,那条小海鱼从他裤管钻出,忙不迭地钻进了海里,游走了。

我哈哈大笑,白翼风不甘示弱,也踢过来一条条的小海鱼,雨点一般朝我砸来,我连忙奔跑躲闪,也不忘回击……

整个海域回荡着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一爽朗一稚嫩的笑声,连逐渐西沉的太阳都显得格外温暖……

两人没注意到,画舫甲板,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纤手搭在栏杆之上,唇角也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柔美无双。她静静地凝视着他们,平静如水。

身畔冷峻的男子,侧头看一眼沐晚轻,眼底那隐晦的光隐藏下去,握紧了手指,转而盯着那个银白长发的男人——然儿是他一个人的,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能如此轻易就从他身边夺走他!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章 分居还是……

我在西海之上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全身都湿透了才停止——这是我故意的,想着玩个痛快自然不能依靠辟水的本能。

白翼风转头看见甲板上的绝色女子,微微一笑,掠了过去。

我在后面踩着一条条跟我玩得熟络的小海鱼,屁颠颠跟上,等到上了船,才蹭到赫连澈身边,仰着脸兴奋道:“澈,刚才好好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可以教你哦!”

“跟我回房!”赫连澈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拖走。

“哦。”我冲身后依偎在一起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爹娘吐吐舌头,用手在脸上刮刮,暗示他们不知道避嫌,惹来不以为然的两声轻笑,耸耸肩,便由着赫连澈带我回房。

——秉承了一贯的作风,我们俩还是准备住在同一间房里。

下人早已将住处整理妥当,暖炉升腾着火红的光,室内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娘跟你说了什么?”我打了个哈欠,抬头问道。

赫连澈盯着我,目光深邃:“你想知道?”

“你若不想说,就算了。等会儿我去问娘。”我环顾四周,见桌上摆着我爱吃的甜点,跑过去抓起两块就往嘴里塞。

赫连澈没再说话,而是在床边鼓捣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我吃得津津有味,转头见他忙碌着,不由问道。

“你看不到吗?”没好气的声音。

“是不是藏了什么好吃的?”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可能,于是摇摇头,继续问道,“我娘不可能给你下马威吧?你干嘛绷着脸?”

“没事。”

“待会儿是不是有人送饭菜过来?”

“不是,等下要出去一起吃。”赫连澈找出一套崭新的衣衫,对我招招手,“过来!”

乖乖过去,赫连澈将我推至暖炉旁,“不是遇水不湿的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赶快换掉吧,不然会感染风寒。”

说着伸指解我的衣衫,心安理得地任由他帮我换衣服,我专注地看着他,在炉火的映照下,赫连澈的脸柔和至极,所以忍不住地凑上去吻住他紧抿的唇。

赫连澈毫无反应,甚至还有想躲开我跟他亲近的动作。

“怎么了?”微微撤离,唇唇相依,我轻问。

赫连澈微微一笑,叹道:“没事。赶快换了衣服吧!”说着后仰躲开我的唇,低头整理着我的衣服。

“还说不害怕呢,娘才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就这样退缩!”我讽刺道。

“她跟我说什么,你还关心吗?不是跟你爹在海上玩得忘我吗?”赫连澈音调沉闷,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末了系好束腰的衣带便转身继续在床边整理衣物和被襟。

我从他后背环住他,侧脸紧贴他的后背,安慰道:“我知道,他们给你压力了是不是?如果太累的话,我们就走吧!撇去一切外物,逍遥江湖。”

赫连澈停下动作,侧头道:“你想的太天真了。如果连这些小小的考验都过不了关,不正表明了我对你不是真心?而且你已这么大了,首先要尽孝道,更何况跟你娘分别了七年,你爹和你外公更是无缘得见你一面。如今找到你,他们宠你护你担心你被我骗是应该的。”说着转身揽住我,额头抵住我的,“我只是,习惯了与你一起睡,如今要分居,有点难过而已。”

“分居?!”我瞪大眼睛,“谁说要分居?你要去哪里?”

“不是我要去哪里,是你娘说让你去跟外公一起睡,方便照顾他。”赫连澈苦笑,“不过,我想,她是不想让你和我同床共枕吧……”

“不可能啦!”我摇摇头,“如果她要阻止我们在一起,肯定在当初救我时就带我走,不会让你找到我,而且你找来的时候她还留下空间让我们相处,所以绝不会是要阻止我们。”

“她还问我,有没有与你有肌肤之亲……”赫连澈轻抚我的发,“看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我哪敢直说,于是支支吾吾瞒过去,你可别说漏嘴了!”

“嗯。那只好忍忍了。等夜里外公睡着了,我会来找你的。”轻吻上去,我安慰着他。

“听着跟偷情似的!”赫连澈“扑哧”笑了,挽着我的手出去,“先去吃饭吧!吃过饭,我会找你爹谈谈。”

“嗯。”

于是……饭桌上,赫连澈一成不变的冷峻脸庞僵硬地扯出恭敬的笑意,先让了长辈,然后细心地给我夹菜,他自己却是忐忑不安地低着头喝汤,昔日笑傲江湖的黑鹰堡主,现今的武林盟主居然也有这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时候,心中不免一痛,抬眸瞪了一眼娘亲、白翼风和外公,将筷子一摔,吓了他们一跳。全都抬头诧异地盯着我,赫连澈凝眉也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拉着赫连澈,吩咐着旁人:“将饭菜送两份到我们房中来!”

“是。”

——“然儿!”

——“亦然!”

——“乖孙!”

三声呼唤,意义不明。

“在这里我吃不下。”赫连澈一直在暗示我不要冲动,袖底的手捏紧了我的,我假装不知道,继续道,“啊,对了,我已经习惯跟澈一起睡,吃过饭就不去外公那里了。娘亲您反正也无事做,就多陪陪外公吧!明天早上我再去给外公您老人家请安。”

娘亲和白翼风对视一眼,无奈摇头,外公不知我与赫连澈的关系,只当我们师兄弟情深,所以竟然也没在意,只是稍微有点诧异而已。

赫连澈被我拉得一个踉跄,他有点忐忑地回头,我气道:“有什么好看的!”

“亦然,你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火?”

“你还问我?我问你,堂堂武林盟主干嘛变得畏首畏尾的?吃个饭都得犹犹豫豫……我看着心疼。他们又不是什么猛虎野兽会吃人,却偏偏摆了一副臭架子,就知道无声地刁难你!”

“……亦然……”赫连澈动容叫道,“原来你是为我着想。其实我没什么的,孝敬长辈本就是年轻人该做的。再说,他们也没对我怎么样啊……你太冲动了。”

“我的脾气你还不请楚?就是这样了!反正我是看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刚才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可难受了。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跟他们去什么龙渊,我宁愿跟你在黑鹰堡逍遥自在。”靠在他胸膛,闷声开口,说着说着不知为何便红了眼眶,“澈,我值得吗?我值得你为我放下身段如此低声下气吗?”

不是我不孝,但深爱一个人,哪里再肯让他受半点委屈?再说,这个人还一心一意地为我好,迁就我,宠溺我,无微不至。

“为了亦然,自然值得,就算当牛做马都值得,更何况,只是让长辈们检验合不合格、能不能给你幸福而已,我不觉得委屈啊。”赫连澈拍拍我的后背,轻柔道。

“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习惯了怎么办?”

“那就继续习惯下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

“亦然心疼我我就很满足了,乖乖擦干眼泪,咱们两个吃过饭还是陪陪外公吧,他身体好些吗?”

“他没事的,你想,有娘亲和白翼风在,他有事才怪。我看,他只是装着难受让娘亲心疼,然后给白翼风脸色看。唉,娘亲也真是的,居然就察觉不到!”

“忽然发现你们家的人也挺有特点的。好了,来,吃饭,顺便给我上上课。”赫连澈拉我进去,让端过饭菜来的侍女放好退出。

他布好菜,问道:“你娘喜欢什么?外公呢?他又喜欢什么?”

“娘亲好像什么都喜欢,当然,最喜欢的还是跟我斗嘴。这个你不用伤脑筋了,你只管对付外公即可。外公最喜欢的是下棋,然后是弹琴……呃,好像琴棋书画一直是外公的喜好。我记得幼年的时候有点印象……嗯……他书房有一把琴,听娘说好像是焦尾,棋收集了好多,玛瑙棋子,玉石棋盘,当真是行家之首。书法方面我就不太懂了,而在房间里,贴满了他的画。所以,从琴棋书画入手会好一点。”说完我才意识到,赫连澈打打杀杀的,对于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会不会……

“澈,你会吟诗作赋吗?”我担心道。

“怎么?对我没信心了?”赫连澈笑问,夹了一块肉递给我。

我张口咬下,嚼了嚼,意犹未尽道:“不是,只是担心。因为从没见你弹过琴,也没见你下过棋。书画方面更是罕见——不知道你批阅黑鹰堡的文件算不算书法哦?”

“呵……亦然不必担心。黑鹰堡的批阅文件都是极品之极品,包含了琴棋书画。”

“为什么这样说?”

“文件有地图,蜿蜒细致,此为画;然后是琴瑟和鸣之说,御敌之术,攻心为上,萧鸾扰人心神,此计可算琴;而书自然是指我写字了,刚中带柔,柔里藏针,融合了用兵之道;用兵之道缩小了放在棋盘里,便是万里江山一棋局。你说,我会不会被难倒?”赫连澈双眸晶亮,散发出成竹于胸的笑,黯淡了天地。

我放下碗筷,直接凑上去一品芳泽:“澈,那今晚就积蓄力量,明天我陪你去搞定外公……”

“好……”赫连澈不甘示弱地回应着,室内温度一再攀升……融化冰雪……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章 不亦乐乎

“看来,亦然对他是真的上心了。”目送两个年轻人远去之后,沐晚轻对白翼风轻声道。

“是啊!”白翼风体贴地加了菜给沐晚轻,“你怎么想的?白天都跟那个年轻人说了什么?”

“吃完再说。”沐晚轻瞄了一眼仍在诧异中凝眉的沐泽,小声嘱托了白翼风一声。

就算她和白翼风能够接受,自己的儿子成了赫连澈的老婆(呃……),沐泽不一定能接受。要不当时也不会兴致勃勃地要给亦然找媳妇儿了。

无声叹气,沐晚轻觉得头发都快愁白了。

自己养了两个儿子,到头来还没怎么样呢,就全给别人抢走了。这俩儿子也是,居然都是一样的爱好——难不成是自己没教育好?才让他们喜欢男人?

想着想着,又瞪了白翼风一眼,都怪这个没个正形的男人,不在自己身边怜妻教子,整天就知道跟旁边那个老顽固斗,偏偏还斗不过。亦然斐然缺乏父爱才会转而寻找带着父爱一般的人来相处吧?

嗯,宇文比斐然年长四岁,赫连也比亦然年长四岁……呃……也罢,幸好没找个跟她或者白翼风一样大的男人……而且,那两个人也算俊朗清秀,人中之龙,倒是配得上两个儿子。

此番前往龙渊,考验赫连澈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更多的是……沐晚轻再次看了一眼白翼风,他是想弥补吧?龙渊,想想,还真是遥远,自己也已经有十七年没有去过了呢。亦然的性子必然会喜欢那里,至于登基之事,还需和斐然商量了为妙。

不过,斐然被宇文那个小家伙吃得死死的,再加上对他老爹敌意十足,怕是难说出个所以然来。搞不好还会把亦然给揪走……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俩家伙,比自己预计的相亲相爱多了。兄弟情深,怎么也放了心。互相帮助着,估摸着旁人也欺负不了……

“晚儿,在笑什么?”沐泽总算回过神来,他老态龙钟地捋捋长白的胡子,问了一句让大家无语的话,“你们有没有觉得——我的乖孙和那个武林盟主看起来很般配?”

?!沐晚轻和白翼风目瞪口呆,默契地摇摇头,没敢说话。

沐泽站起身,顾自嘀咕着:“真是怪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那些庸脂俗粉们哪里配我的乖孙,不如,就让赫连什么的小子男扮女装嫁给乖孙算了!”嘀咕着又皱眉又微笑,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在沐晚轻和白翼风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迈着四方步离开了饭桌,往自己房间走去。

末了,风里还传来他伤脑筋的碎碎念:“不行不行,这样没有重孙抱了……啊……可是不甘心啊……得找个与乖孙匹配的女子好像蛮困难的呢……要不,就在龙渊找找,他那个淫龙老爹应该窝藏了不少美丽女子……”

沐晚轻彻底无语了,她扶额哀叹一声:“这都是些什么人哪!”

“晚儿,今晚跟我一起睡吧!”白翼风见老顽固终于走了,胆子大了许多,放下碗筷,抓住沐晚轻的手就往自己怀中一带,俊逸邪魅的面庞闪着势在必得的自信,重瞳洋溢着兴奋的色彩。

沐晚轻啐了他一口,纤手毫不客气地扇在白翼风凛冽的侧脸上:“真是不知羞,你都多大了!”

“情欲不分大小。”白翼风轻咬着沐晚轻的耳垂儿,轻轻呵气。他对那一巴掌丝毫不以为意,他的晚儿给他一巴掌,那说明什么?说明爱他!打是亲骂是爱懂不!更何况,晚儿才舍不得用力打他呢。那只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一如年轻的时候,哦,不,晚儿现在自然也是年轻至极,美艳不可方物……

“淫龙!你在摸哪儿!”沐晚轻惊呼一声,踢开他,叉着腰怒气冲冲地娇叱!

“晚儿,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对我的胃口。十七年了,再让我闷下去,非变成和尚不可。”白翼风笑嘻嘻地不怕死地凑上去,将暴跳如雷的女子禁锢在自己怀中,低头狠狠吻上那娇羞欲滴的红唇,一路攻城略地……

“唔……爹……亦然……都在……船上……别让他们……唔!”沐晚轻很快招架不住,软倒在白翼风怀中,这种感觉……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只此一次,不为过吧。

接着自己亲吻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丈夫,是亦然和斐然的爹爹,分离十七年,是因为自己的倔强和固执……如今儿子们都已长大成人,有了他们各自珍惜的人,所以,就让自己放下所有的坚强,好好放纵一次吧……这些年……实在是太累了……

白翼风察觉到沐晚轻的松动,心头一喜,轻柔地揽起她,横抱起来,大踏步拐了弯进了最里间的房间。

——————————赫连澈与白亦然的房间——————————

“澈,我们去偷看好不好?”我一脸的兴致勃勃。能看到千年难遇的场景还真是不容易,刚刚只不过是因为喝汤喝多了跑出去尿尿,居然看到爹爹和娘接在一起亲的不亦乐乎……只可惜,他们居然那么快就回房间了……

赫连澈敲敲我的头,哭笑不得:“他们可是长辈。”

“那又如何?”我歪着头,“难道你不想看吗?”

“我为什么想看?”

“嗯……好奇嘛……”

“真是不安分!”赫连澈将我推至床边,不由分说就扯开了我的外袍,“既然那么好奇,我亲自示范给你看吧!”

“不要!”我急忙拢紧衣领,“爹娘外公都说了,不让你跟我有肌肤之亲。”

“早就有了,现在哪里戒得掉!”赫连澈唇角含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亲亲而已……”

“鬼才信!”每次都是这么说,每次不都……

“亦然,如果你是女子就好了……”

“嗯?”挑眉等着他,什么叫我是女子就好了?莫非这家伙到现在还在想着要跟女子好?

“如果你是女子……我们可以轻易冲破长辈们的防线。”赫连澈踢掉靴子,翻上床来,手脚并用,压着我,剥我衣服。

“什么意思?”知道逃不过,不过还是不肯乖乖就范,打打闹闹的,衣服反而被脱得更快了!

“如果你是女子……我们有肌肤之亲之后,你这里……”赫连澈将手搭在我的小腹,笑得恶劣,“会有小宝宝的。这就叫生米煮成熟饭……长辈们哪还敢不同意。”

“哈啊?”我瞪大眼睛想了想,“也对……怪不得呢……啊……你干什么?!”赫连澈的手从我小腹直接滑了下去,握住身下的小家伙,身体贴了过来,“美色当前,自然不能想别的了,亦然,你难道不想吗?”

“不想!”我斩钉截铁道,赫连澈依旧啃了上来,吻得密不透风。

不多时,便难以喘息,浑身上下燥热难当,赫连澈偏偏在这时候撤离,继续剥我衣服。

“唔……这里难受……”我按着小腹对他嚷嚷。

“你不是不想吗?”

“刚才不想,现在想了……”

“呵……”赫连澈笑得可恶,他慢慢逗弄着手里的小家伙,我浑身一颤,急忙踹开他,反身将他压了下去,声音干涩,“我要来……”

赫连澈皱眉,想把我推下去,我双腿压着他,硬是不让他起来:“让我来一次嘛!”

“你没有经验,等日后成亲了,你若想来,我教你。”

“现在就教我!”

“很烦琐的,你一夜时间学不会。”赫连澈趁我伤脑筋的时候再度反攻,“春宵苦短,亦然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你……唔……”

“嘘……别叫太大声哦……小心被发现……”赫连澈堵住我的唇,放轻了动作,一点点进入。

“……嗯……”拽着他的胳膊,我迎合上去……

——————完,表拍我,再细了也没意思了,嘻嘻,目前河蟹大军比较猖狂,大家淡定,明白就好——————

一夜过后,沐泽坐在空荡荡的饭桌前,拿了筷子夹菜递到口中,嘀咕道:“怎么老头子我好了,他们又都晕船了?都午时了还不起床!唉,真是浪费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说着又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前两天晕船不适应,吐得难受,今天好不容易适应了,自然要多吃些咯……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四章 危险对抗

画舫逐渐驶出了西海,蜿蜒漂到一处浅滩,海岛历历在目,一座座,悬在水上,有规律地移动着。

周围海鸟盘旋,振翅的声音都大了许多,仔细看来,它们的体积比之以前见过的也大两倍。

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画舫能够再近一些再近一些……龙渊,原来是这样的啊……为何没有龙在这里出现呢?正自诧异,一声断喝响在耳畔——“不好!”白翼风懊恼地捶了一下栏轩,“该死,居然走得这条路!”

“怎么了?”娘亲理着鬓发自房间走出,见他表情严肃,不由问道。

我与赫连澈也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他会有这样伤脑筋的举动。

“你看!”白翼风指着那漂浮不断的海岛,凝声道。

“是七星阵!”娘亲也惊呼一声,随即冷静地和白翼风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便如两道闪电一般掠了出去。

“爹——娘——”我不明所以,还未反应过来,船身忽然一晃,似乎被什么从水底抓住,一点点摇晃,越来越剧烈,我撞到栏杆上,赫连澈也没站稳,从船上跌了出去,红影一闪,追魂鞭缠住栏杆,千钧一发之际止住了往海里下落的趋势。

我刚想站起来,船身旋转起来,颠簸地厉害。

“去照顾外公!”赫连澈看着我身后,厉声喝道,与此同时,抓紧了追魂鞭,试图翻上来。无奈船晃得幅度太大,试了几次居然没有掠上来。

我顾不得看他,回头看向身后,外公艰难地抓着门柜,身子悬空,似要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走。

“外公!”我惊呼一声,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因为站不起来,风太大了,虽然变作龙身可能会比较方便,但龙身太巨大,无法近身,更何况,龙腾起的风也不小……

好不容易握住了外公的手腕,将他带起,这次再无禁忌,赫然变作龙身,载着外公在半空游戈着冲向赫连澈,他手里的追魂鞭越勒越紧,而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似乎无法承受下去……

白翼风也早已变作了龙身,载着娘亲冲向漂浮旋转的七星阵【也就是那七座海岛】,娘亲手中突兀出现一柄红缨枪,枪尖闪着阴冷的光,鸣动着,让人不寒而栗。

而七星阵中若隐若现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几乎可以跟白翼风龙身媲美,都是那么庞大,猩红的眼,赫然睁开,幽红的光射来,竟让人没来由地打个冷战。它往上升了一点,张开嘴,吐着舌信,卷向娘亲手中的红缨枪……

与此同时,它的尾巴也从七星阵底下窜了上来,甩向赫连澈!

“小心!”三昧真火呼啸着冲向巨蟒,它不屑地歪了头,那道火光落到其中一座海岛上,燃起熊熊烈火,升腾起黑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外公在我背上咳嗽着,连赫连澈都皱紧了眉头,咳嗽不止。而巨蟒的尾巴已经逼近……

“澈——快躲!”

赫连澈咬牙掠向船身,一脚踩在栏杆上,借力向海里飘去,却在快要落下去的时候,施展追魂鞭绑住栏杆固定身形,如此往来,竟是艰难地朝旁边移了十多米!但巨蟒尾巴巨大,几乎可以抵了画舫的甲板,一尾巴下来,顿时水花飞溅,木屑四散……

赫连澈无力可借,做出一个大胆的动作,手腕一转,追魂鞭缠向巨蟒的尾巴

“澈——接着!”将麒麟剑甩了过去,麒麟剑鸣动着自行与剑鞘分开,倒转着落入赫连澈手中,他奋力朝巨蟒尾巴一刺,将自己固定在巨蟒身上。

巨蟒吃痛挣扎几分,舌信已经卷住了娘亲手里的红缨枪,毫不费力地将娘亲给拽离了白翼风的背!

“晚儿!”外公焦呼一声,白翼风也在话音未落之时追了过去,周身凝住金光,所过之处,海岛无法旋转。

巨蟒被困在自己的七星阵中,而赫连澈拔出了剑,再次狠狠刺下,巨蟒痛得伸长了头,舌头一松,娘亲掉落下来,白翼风适时接住了她,朝我飞来。

将外公交给他们,我搜寻着赫连澈的身形,他已经由巨蟒的尾巴攀到了中间位置。所过之处,血洞如注,巨蟒扭动着十分疯狂,黑血洒落,七星阵的海岛上植物遇到黑血,燃烧起来,成了一团黑雾。

“屏住呼吸!”嘱托着赫连澈,他点点头,麒麟剑抛向我,我变为人形,落在他身边,挽住了手,一起用剑刺向巨蟒的七寸处……

然后拉着赫连澈跳开,跃向接应的白翼风,稳稳落在他背上,巨蟒应声倒下,砸烂了七星阵的三处,旋转和盘旋半空的现象都消失了。画舫被砸烂了一半。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五章 免费的哦

画舫被砸烂了一半,已经被海水冲得东倒西歪,白翼风转了方向,掠向苍穹。

娘亲扶着外公紧张问道:“爹,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是怎么回事?”外公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轰然倒下的海岛和巨蟒,心有余悸。

“那几处海岛是被那个巨蟒操控的幻境,会吸引船只靠近,然后吞噬掉整船的人。巨蟒几乎快成精了,在这里逍遥十几年居然还没被灭掉。”

听着他们对话,我也回头去看,站在身侧的赫连澈敏感地后退一步,侧了身,表面看来是在移开让我看得清楚些,但总感觉……

“澈……”我走近他,他微微一笑,“什么事?”手肘在后移……

“你受伤了吧?”

“没有……嘶!”我捏住他左手手肘,他倒吸一口冷气,见我瞪他,解释道,“只是一点灼伤,不碍事的。”

“灼伤?”娘亲变了脸色,快步过来,拉开赫连澈的袖子,仔细查看,“这不是灼伤,是巨蟒的毒液!”

我猛然惊醒,他让我去救外公时,那巨蟒似乎是欺近过他上空,只不过被白翼风逼退,那时候,好像是有什么液体落下来,赫连澈明明是躲开了的……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娘亲紧张问道。

赫连澈摇摇头,见我也满含担忧地望着他,眸光一紧,老实答,“就是觉得手臂有点麻,使不上力气……”

“这还叫没事!如果我不发现,你是不是要继续瞒下去!你总是这样……”生气地吼他,却仍求助地看向娘亲,她显然松了口气,素手按在赫连澈肩膀,稍一用力,赫连澈皱了眉,紧抿着唇,微微侧头,由着娘亲的动作,细密的汗很快布满脸颊。

“痛就叫,这里没外人的。”娘亲觑他一眼,专心医治。

赫连澈只是轻轻地笑,依旧默不作声。

“是分心让亦然救我老头子时才受伤的吧?”外公若有所思开口。

赫连澈一怔,垂眸答道:“不是,是澈儿武功不济,躲闪不及才会……”

“别以为瞒得过我老头子!”外公打断他的话,长舒一口气,才道,“武功不济能从巨蟒尾巴一点点挪到它的要害处给它致命一击么?要换做常人,早就吓破了胆,不是被巨蟒吃掉,就是被甩到海里。武林盟主果然是胆量过人。那时候亦然要去救你,你放弃,让他先来救我,果然是年轻人的典范!”说着老气横秋地拍拍他的肩膀,赫连澈眉头皱得更紧,却不忘谦虚,“外公过誉了……”

“爹——没看到我在给他疗伤吗?”娘亲见赫连澈疼得冷汗直流,不由白了外公一眼,外公讪讪把手拿开,转而捏捏我的脸,“亦然吓坏了吧?瞧这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才没有。”我真正担心的是赫连澈,还好,娘亲说没事……不过,看他紧皱的眉仍是免不了一阵心疼,于是凑过去,从他怀里掏出常备的帕子帮他擦汗。

此举让娘亲和外公都愣了神。

娘亲估计没想到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呃,不算众目睽睽,就两个人……】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外公大概是没想到我帮人擦汗还从对方身上搜帕子……

赫连澈微微闭眼,由我为他擦汗。娘亲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最后重重一拍肩膀,赫连澈终是忍不住闷哼一声,抬手按在了肩头,踉跄后退一步。

我扶着他,赫连澈松了劲,顺势依偎着我,呼吸带了急促。低头看去,从他指尖冒出一滴滴黑血,娘亲用帕子接着,直到血变成鲜红,才收了帕子,扔到海里。

“坐一会儿吧。”我扶着他慢慢坐下,转而问道,“娘,什么时候才到?”

“快了。”

赫连澈靠着我,竟很快昏睡过去,誊出一只手脱了外袍搭在他身上,裹紧,收了收手臂,垂眸愣愣地看他。

连皱眉的动作都那么诱-人……忍不住唇角微扬,抬手抚平他飞扬的眉,然后一点点拂过他俊逸的脸庞,最后轻点他的唇,几乎想冲动地吻下去。

考虑到旁边还站着两人,生生忍了下去。

外公盯着我,眨眨眼,再摇摇头,使劲闭眼再次睁开,揪过娘亲嘀咕问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

“他们两个……好像情侣……”

“……像吗?”

“……嗯……但是说不出的古怪和协调……难道我果然是老了?连眼睛都出问题了?”

“这次多亏有澈儿。”娘亲转了话题。

“嗯,这小子霸气逼人,做武林盟主应该会将整个江湖治理的井井有条。”外公收回视线,望着越来越近的华美宫殿,忽而问道,“斐然呢?当年亦然离家出走,斐然那混小子也去追,结果人没追到,他也不见了踪影。”

“他现在是当朝宰相,辅佐宸国君主,也算光耀门楣。”娘亲垂下眼帘,语气带了不易察觉的伤感。本欲让两个儿子平凡一生,虽无作为但可保平安,可天意弄人,还是让他们卷进了最最云波诡谲的世界,从此两两相望,少了天伦之乐……

“哦?果然有出息!”外公捋捋胡须,憧憬着,“待回了沐府,差人去接斐然回来,咱们一家子好好聚聚!”

“是,爹。”

我见娘和外公只顾着闷头说话,偶尔看一眼前方,根本没看我,便趁机偷偷吻了赫连澈一下,这才压下心中的悸动,满足地搂紧他。抬眸时,看着眼前华美的宫殿忘记了如何呼吸……

【容我喘口气,吃个饭回来继续写,今天室友还要搬家,时间未定,估计剩下的还是要等到晚上了……当然也可能在白天就发上来,么么大家】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六章 爹爹吃醋·瞒天过海

一道道冲天光柱自水底延伸至水面,倒影着冰蓝色的宫殿,白翼风嘱托一句:“要下水了!”

娘亲照顾好外公,我接紧赫连澈,知道他不识水性,怕他受不了。连忙帮他渡气。

“哗啦”水声过后,水波潋滟,因为天性不怕水,所以,我睁着眼睛。透过水幕。看着一条条奇怪的小鱼游来游去,也有螃蟹啊海蚌之类的海产品,血色珊瑚一丛丛伫立在水底,宛若伸出手的孩子,在对你索要什么东西。

换了口气给赫连澈,他靠着我的肩膀支吾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我轻轻眨眼,微微笑道:“醒了?”

“嗯。”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龙渊,正在往宫殿的方向走,我怕你无法呼吸,所以……”说着又凑上去换气给他。

赫连澈眼底满是浓浓的爱意,熟练地挑逗着我的舌,分明是趁机占我便宜!

“嗯!咳咳!”娘亲突然突兀地咳嗽起来。我一惊,侧头看去,她正对我们俩亲吻的姿势怒目而视。

无奈撤回,对着她吐了吐舌头,比了个求饶的手势,娘亲看一眼赫连澈苍白的脸,伤脑筋地摇了摇头,便重新回头,揽着外公,有意无意地挡住他的视线。

赫连澈反守为攻,亲自纠缠上来,尝了个够!

察觉到白翼风停下,我们连忙分开,娘亲扔过来一颗白色的类似药丸的东西,嘱托道:“这是辟水殊,吃了之后不会怕水!”

“多谢娘!”我接过,献宝似的塞到赫连澈口中,他轻咬一下我的手指。然后揽着我从白翼风背上掠下来。

白翼风变回人形,穿戴已然发生变化——镶了十条金龙的淡紫长袍,透着威严和贵气,头戴帝王的冠冕,前方和水帘似的一排小小的晶莹的粉色珍殊。晃来晃去,模糊了他的面容,但却更添神秘。抹额嵌着一颗蓝宝石,发出淡淡的光,照的周围水色一片透明。

一座座冰蓝色建筑坐落在巨大的圆形水晶柱上,充满氛围的气泡一个个从两侧升起,紫气萦绕,龙息十足。

“怎么这么冷请?龙子龙孙都跑哪里去了?”娘亲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人,不由问道。

“大概都睡觉去了,近来我老在人间晃荡,他们无事可做。自然是能偷懒就偷懒了。”白翼风满不在乎地接口,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朝前走去,“跟紧我,这路上很多陷阱的,如果不小心触动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哈“儿子,过来!”我正跟赫连澈研究一丛珊瑚,白翼风冲我招招手,“爹带你去看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感觉赫连澈握着我手腕的手紧了紧,难得的没有冲动,而是提前问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白翼风挑眉,瞄向我们俩紧握的手。

“一起去嘛,你前面带路就是了。对吧,娘?”怕他拆穿,于是对娘亲使了个眼色。娘亲无奈,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好了,夫君,走吧!”

许是被那一声夫君叫得心花怒放,白翼风哈哈大笑起来,大手揽住娘亲纤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大踏步向前走去。

外公这一看哪里肯允?叫嚣着“淫龙,你放开我女儿!”追了上去。

我偷笑着靠向赫连澈没受伤的肩膀,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跟在他们后面。

“人呢?怎么这么奇怪?要睡觉也不会这样的啊……”白翼风一路行来都见不到人。神色不由凝重起来。

“有人吗?”白翼风怒喝一声,随即震出离火和小银,他们身上带伤,一身狼狈地从角落里现出身形,跪倒在地,行礼道:“龙君!”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白翼风厉声问道,“其他人呢?”

“启禀龙君,龙族的长老们受了敖姓一族的挑拨,倒戈相向,认为主子您近来懈怠、顽劣,龙君一位不适宜再做下去……派了火龙队来捣乱……”

“哦?”白翼风眼睛一眯,危险的气息显露出来,他拽过方天画戟,“为首的是谁?”

“是……是……”

“是谁!但说无妨!”离火瞄了娘亲一眼,低下头去,“是敖玄陌。”

娘亲身躯一震,白翼风冷哼一声:“果然是他!这小子,斗了十七年居然还没烦腻!这次一定拔了他的龙筋!”说着气冲冲往外走。

“翼……”娘亲拦住他,忐忑道,“还是先让爹和亦然他们去歇息,此事稍后再议不迟。”

“稍后再议?”白翼风唇角勾起,不屑地笑道,“怎么?你心疼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娘亲松开他,冷下了脸。

“那干嘛不让我去?”

“你——”

“你干嘛这样对我娘说话!”见娘亲气得眼眶都红了,当下顾不得赫连澈,上前一步,拦在娘亲面前,对着白翼风吼道,“哄骗我娘和我来这里的不是你吗?怎么现在又变了脸?怪不得娘亲宁愿十七年孤独也不随你回来这里。你当着我和外公的面都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娘,如果没有我们在此,你是不是更嚣张?!”

外公也大点其头,对他怒目而视。

白翼风脸色微变,看一眼娘亲,犹豫着将方天画戟扔下。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娘,我们走!这里就算是人间天堂也不在这里住!”见他还愣愣站着。挽了娘亲的胳膊作势要走。

外公也附和道:“没错,晚儿,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他这种人反复无常,信不得,可你就是不听。如今可看清了?我们走吧!有爹在,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白翼风一看这架势,哪还敢去找那个什么敖玄陌,急忙拦下我们,伸手握住娘亲的手腕,忐忑急道:“晚儿,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别走!”

娘亲深吸一口气,将我推开:“亦然,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别瞎掺和。陪澈儿去休息吧,他所中的蛇毒很厉害,需要再喝几味药调理,不然整体手臂都会废了。”

然后转向外公,眼神坚定:“爹,此事你们不请楚,待会儿晚儿会跟您解释,您折腾了这许多天也累了,让他们带你去休息吧!”

外公难得的没有坚持,拉着我后退两步,然后对白翼风警告道:“呐,我可是看我女儿面子。你这家伙若是再敢欺负她,小小心我老人家拆了你的龙窝!”

“是,爹。”白翼风看一眼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离火和小银,他们俩立马噤若寒蝉,对我和外公道,“这边请,给老爷子和小公子安排了住处,先去看看合不合适。还有,你们肯定都饿了吧?饭菜也早就准备好了……”

吃过饭,还没见娘亲他们回来,不由问道:“那个敖玄陌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我爹一听他的名字就火冒三丈?”

离火嘿嘿笑着挠挠头:“可不可以不说?”

“嗯?”我侧头盯着他,装作漫不经心道,“啊,也不知道爹爹最疼谁了,如果他知道有人连我的问话都不回答,会不会很生气呢?”

“小公子,你别为难我们嘛……”离火叹了口气,投降道,“好了,虽然主子也很可怕,不过,还是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告诉你吧,敖玄陌是敖氏一族的君主,当年跟主子争夫人争得天昏地暗……”

“哦?”果不其然,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的,原来是娘亲的追求者。

“那他还生什么气?现在不是爹赢了吗?不然也不会有我和斐然了。”

“主子不是生夫人的气,是气那个敖玄陌三番四次来捣乱,还故意说些龌龊的话来气主子。你也知道的,主子的脾气一点就爆,所以才会那么冲动。”

“算了,果然是他们两个的事,我才懒得管了。澈,我们去休息吧!”

“好。”赫连澈好脾气地应着。

“等等!”外公忽然出声叫住我们。我身躯一震,极其不愿地转身,问道,“外公还有何事?”

“澈儿过来!”外公对赫连澈招招手,称呼也变了,这让我很是诧异。

赫连澈也有点发愣,不过还是依言过去,外公轻按他的左手臂:“还疼吗?”

“回外公的话,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有点酥麻,无法使力。”赫连澈乖巧答道。

“嗯,这样啊……因为我老头子让你受伤真是过意不去。晚儿说还要你喝几味药,等会儿可别忘了。”外公对我嘱托道,“亦然,你师兄人心地不错,他现在左手臂使不上力,你陪他去吧,好生照顾着。可别怠慢了,怎么也是客呢!”

内心窃喜,我偷偷瞄一眼赫连澈,他也是忍着笑意看我,我凝重地点点头:“是,外公!亦然一定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嗯,这才乖嘛!去吧,老头子我也累了,要去睡觉了。你要记得嘱托你师兄吃药,要是手臂真出什么问题,老头子的罪过可大了。”

“外公言重了。”赫连澈得了便宜还卖乖,安慰着老人家。

我翻了个白眼,甜腻腻道:“外公,那我跟师兄先走了,您早点睡吧,明日一早再来跟您请安。”

“嗯,嗯,去吧!”

“师兄!”这俩字强调地分外明显,我殷勤上前,扶住他,“我们走吧。亦然会听凭吩咐。为你端茶倒水的~师兄到时候别客气才好,有事尽管吩咐!”

“那就有劳师弟了。”赫连澈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了一句,外公在身后满意地捋捋胡须,全然不知出了门的我俩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七章 无爱无恨,无喜无悲

  “公子,你真的要走?”

  “公子,你忍心抛下我们?”

  “公子,属下知道你不想被人找到,所以才一意孤行想要离开。但,碧血堂是你的家啊。如果有人前来寻你,属下拼尽一切也会阻止他进来,何必要离开?”

  “对啊,公子,难道连我们姐们们的话都不信了?更何况,你的伤口还没痊愈……”

  一干黑衣劲装的女子眼眶发红,看着冬雪映照下那张惨白俊美的脸,全都出声挽留。

  虽然她们知道,一旦堂主决定什么事,无论他人再怎么劝,都是不会再改变的了。

  江佑辰身罩一件藏青色裘皮大氅,风帽遮了大半面容,唯一双闪亮的星眸,带着看破生死的寂灭与了然。让人没来由地心疼。

  他立在檐下,宛如一颗伫立了千年的树,清冷漠然。垂眸看着回廊上一排排绝色女子,忽而扯了扯唇角,绽放出一抹若即若离的笑,呼吸滞重,能清晰感觉生命的流失。伤口还在轻微的渗血,不会一下子要了他的命,却也不会止住。

  一如缠绵不休的爱恋,无法戒掉。

  他想趁这段时间,出去走走,让精神前所未有的放松。微微闭眼,再次睁眼时已带了平日的决绝。

  “大家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冥,碧血堂以后交给你掌管,我相信你的能力,莫让堂中姐妹受了欺负。”

  “堂主!”

  “公子!”

  有习惯唤他堂主的,这些是平日没怎么接触过的,有习惯唤他公子的,这些是经常亲口跟他汇报任务内容的……

  许迎和秋水目光缱绻,江佑辰视而不见,聪明如他,怎么会不明白她们的心意?只是,心只有一个,里面放了他人,便再也无法盛下任何的爱恋。

  “不许跟着我。”江佑辰理好大氅,内里的手按着伤口,轻轻迈步,一级级从台阶上走下,擦过众人的衣袂,从容决然地远去。

  杀手无泪,只是未到动情处。

  冥抬头看天,吞下已到眼眶的泪水,内心默默祈祷:“但愿,上天能够让公子得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为此,冥愿意舍弃生命……”

  许迎和秋水也是灵眸含泪,纤手握紧,注视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们两个一哭,其他的女子也无法忍住,泪落衣襟。

  忽而众人齐刷刷跪地,对着江佑辰的背影,默契地扬声道:“碧血堂会一直恭候堂主归来!堂主保重!”

  江佑辰背影稍稍停顿一瞬,继而迈步,眼角一滴晶莹的泪还未落下便被凛冽的风吹干。

  但愿,从此,无泪无爱亦无恨,无喜无愁亦无悲吧……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八章 卫衣

碧血堂。

左御凌一袭白衣,立在雪夜,仿佛与白茫茫的雪野融为一体。他抬头看着碧血堂描金的大字,按捺不住的兴奋和忐忑。他依照赫连澈教给他的方法救活了左御卿,安置好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找寻他自幼放在心底深处的人。

没错,懂他的人竟然是卿儿。他的确是喜欢佑辰。这是旁人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的禁忌。江家与左家世代交好,所以当幼时第一眼看见佑辰,便触动了最里面的那根弦。

彼时不知道那是爱恋,只以为是兄弟朋友的情谊。更何况,他们都是男子,根本未来得及多想。

佑辰小时候体弱多病【虽然现在才知道,其实是妖咒作祟】,跟他们玩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而那次私自带他出去使得他病情加重差点死掉,让左御凌内心多了愧疚的时候也多了份牵挂,由少到多,由不经意到牵肠挂肚。

既便如此,因为卿儿的关系,他还是没能敞开心扉,解开心结。

直到遇到那个少年。

白亦然敢爱敢恨,教会了他如何爱一个人,又如何恨一个人。

原来,人也可以这么的纯粹。

一声冷漠却仍日恭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麒麟阁主请回吧,我家公子不在。”冥低着头,捏紧了手指,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人,竟然还敢来找公子!他明明舍弃公子去救那个众人唾骂的魔头,那又为何来这里惺惺作态!

“我只是想救他。请姑娘带我去见他。”左御凌深深作揖。

“都说了公子不在这里,信不信由你!”

“是不是他下令任何人不见的?”左御凌揣测着。“我来负荆请罪,我发誓,我一定能治好他,姑娘别听他的,他是在气头上,所作的决定不一定正确!”

“哼!那么你当日也是在气头上么?所作的决定也不一定正确咯!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家公子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走,碧血堂不欢迎你!”许迎见冥去开门却迟迟不回来,忍不住来到门口看出了何事,一见左御凌就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质问,恨不得拔剑相向。只是看了冥的眼神才强自压抑。

“难道你们也不关心佑辰的生死吗?”左御凌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硬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自然比你关心!”许迎冷冷道,“趁我没拔剑。快滚!”

“迎儿……”冥制止道。

许迎负手而立,瞪着左御凌不再说话。

“麒麟阁主请吧,夜深了,雪也越下越大,众姐妹还需商议堂中要事。不送!”冥缓缓关上房门。

左御凌急道:“我没骗你们,真的可以救他的!”

“当日连赫连堡主都说只能救一人,你既已救了左御卿,还来这里做什么!以为这样就能表明你的歉意吗?太迟了!我家公子已经在前天去世,你来晚了!来晚了!晚了整整两天!”许迎气冲冲说着,不由红了眼眶。

“不可能……不会的……你骗人!佑辰他不会死的!他只是无法止住伤口的血,但没那么容易死的!你们在骗人!你们只是不想让我见他……”左御凌失魂落魄地后退,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忽而愤然推开冥,撞开门,急道,“我要去见他!你们谁都不能拦我!”

“放肆!”许迎终于拔了剑,狠狠刺去。

左御凌躲过,一掌袭来,迫退她,跃向碧血堂庭院之内,疯狂地搜寻着江佑辰的踪影。

“佑辰!我知道你在怪我,但不能不见我啊!佑辰,你出个声好不好?我是御凌,我来找你,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好不好?”

“佑辰,是我不好,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佑辰……”

看着左御凌势若癫狂的模样,冥看了一眼许迎:“这样可以吗?”

“不这样,如何试出他的真心?”

“我看他对公子是真心的。不如……”

“不行,再等等!”许迎斩钉截铁道,使了个眼色,暗处的女子微微点头,抄近路去了碧血堂的正厅。

那里,摆着棺木灵堂,一派凄凉。

左御凌听到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不由放慢了脚步,待看到白色灵堂不由停下脚步,握紧的手颤抖得厉害,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佑辰不会死的……佑辰不会死的!

他很想去掀开棺木,很想看看里面是空的,根本没有江佑辰。他只是在跟自己玩游戏……但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子,一个声音叫嚣着,是你的错,是你的错,你害死了他,你是罪魁祸首!

急怒交加中。左御凌竟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不稳。他勉力扶住旁侧的梧桐树,眼神一时暗淡无光……

冥递给他一块帕子:“你真想救我家公子?”

“什么意思?”左御凌也不接,抬袖拭去嘴角的血迹,忽而醒悟过来,他扣住冥的肩膀急切问道,“他没死是不是?他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在三日前离开了碧血堂,吩咐我们不许跟着他。他只是说想到处走走。那意思跟我们诀别也差不多……”冥的声音低落,“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自私,公子若真有救,我自当尽力帮他。”

“是么……”左御凌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纵身一跃,离开了碧血堂。

空中雪花飞舞,空灵而飘逸。

江佑辰靠着墙角,艰难地呼吸着,四处冰雪袭人,呼吸仿佛也已冻住。他缓缓抬手,手心满是鲜红的血,滚烫。

雪落在手心,沾染了血,慢慢融化,稀释,血水顺着指缝流下……

要到尽头了么……

能死在这样纯白无瑕的地方,也是不错的吧……

贴着墙软倒下去,江佑辰意识涣散开去,在他快要沉沦在黑夜中时,一双手及时托住了他的手肘,顺势将他揽入怀中。

“江公子……”温柔低沉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舒服。

是谁……在叫他……

“江公子?”又小声轻柔的呼唤,江佑辰勉强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轻轻吐出两个字,带着疑感,“卫……衣?”

“是我。”卫衣揽起他,“江公子受了伤为何还到处乱跑?怎么不在碧血堂静养?”

“呵……”江佑辰苦笑一声,企图挣开他的怀抱,“我没事。放开我。”

“还说没事,看你脸色真是太差了。伤口怎么还在渗血?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么冷的天到处乱晃,还不包扎伤口!”卫衣不由分说地抱起了他,“江公子不必客气,卫府就在附近,我带你去疗伤。”

“止不住的……”江佑辰呢喃地说了句,随即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淹没了意识。

卫衣命随行的明飒拿了厚厚的棉袍裹在江佑辰冰冷的身躯上,迈开步子,朝卫府走去。

明飒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终究是闭了口,跟上他……

还没走几步,便见左御凌拦在前面,直勾勾盯着卫衣怀中的江佑辰,神色似喜似悲,他呢喃一声佑辰,随即抬眸盯着卫衣:“卫公子从西域回来了?”

“不错,在此遇见麒麟阁主真是难得,不如去在下府中小坐一会儿如何?”

“岂敢岂敢。佑辰是我朋友,劳烦将他交给我。”左御凌说着上前想要揽过江佑辰,卫衣侧移身形,一个漂亮的滑步躲开他伸过的手。轻蔑道,“好像他也是我的朋友。麒麟阁主此举到底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左御凌反问,对他怒目而视。

“我在西域听闻了,武林大会上,你公开救治你的弟弟,舍弃江公子的性命。如今,还来做什么呢?现在江公子是我府上的客人,我卫衣在江湖上好歹也算有点名望,所以,有权利保证,他不会受到伤害……”卫衣不愧是第一公子,面对麒麟阁主左御凌,当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连这样的话都说的振振有词。

“这是我与佑辰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左御凌怒喝一声,准备抢人!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九章 封闭的心

江湖第一公子卫衣,无门无派,却令各大门派组织都不敢轻易招惹。

先不论他飘忽鬼魅的武功如何高深莫测,单是人品就足以让众人钦佩尊崇。无论黑道白道,全都恭敬称呼一声“第一公子”。

如果说赫连澈是武林翘楚,是人中之龙;左御凌则堪比森林之王,人中之虎;而第一公子卫衣,便是林间清风,云端白鹤。

他的来历不明,好似过了一夜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江湖上。随行侍卫明飒都比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厉害不止百倍,更何况身为公子的他。

所以,在左御凌掠上前来想要把江佑辰抢过去的时候,明飒身形一晃,拦在了卫衣的前面,与之过招。

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左御凌竟然不能进退自如!

他识趣地住了手,看着卫衣:“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我只是想带他去疗伤。”卫衣微微仰头,带着些睥睨。

“他的伤很重。”左御凌内疚道,“血无法止住,所以……”

“所以你放弃救他。如今赶来,是要与他共赴黄泉么?”卫衣玩味地问道。

“是。”左御凌点头,“不过,已经找到救治的办法,请公子将他交给我吧!”说着又上前想要接过江佑辰。

卫衣仍然闪过,若有所思道:“你想通了,你找到了救治办法,不代表他会想通,也不代表他会跟你走。不然他也不会擅自离开碧血堂跑出来乱晃了。他已心如止水,你再怎么努力都只是惘然。”

“不会的,佑辰聪慧绝伦,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会想不明白?”左御凌坚持道。

“是么……”卫衣轻轻一笑,如回风舞雪,清冷淡然,他抱着江佑辰朝前走去,“他现在是我的客人,客人的去留,自当由客人自行决断。不如等他醒来?他若想跟你走,我便放人,他若不想走,你就必须离开,不许在我府上久留!如何?你敢打这个赌吗?”

“我为何要与你打赌?”左御凌跟上他,“即便他不想跟我走,我也会治好他。”

“随你。”卫衣眸光波澜不惊,仿佛早已看遍世间所有的事——生死轮回、悲喜荣辱。

这一住就是三天。

赫连澈白亦然已经将救治方法飞鸽传书告诉他,但病人如不醒来,就无法进行。

江佑辰日渐憔悴,却迟迟未能醒来。

左御凌心急如焚,握了他的手唤他的名字,叙说幼时的事,上天入地,什么都说了个遍。江佑辰总算在第三天深夜有了意识。

“水……水……”干裂苍白的唇轻轻动了动,吐出含糊不请的字。

左御凌心下一喜,连忙奔到桌前去倒水,又是吹气又是扇风。一杯热水很快变成温水,他半扶起江佑辰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小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江佑辰喝得很急,一杯水很快见底,最后一口呛住,忍不住咳嗽起来,左御凌连忙放下水杯轻拍他的背,江佑辰斜斜的倚着左御凌,无意识地呢喃:“亦然……亦然……”

后背的手动作慢下来,左御凌迟疑着垂眸看向昏迷的人,那样熟悉的眉眼,那样凛冽的英俊线条。越来越让他无法割舍,可惜,他却想着念着别人。

也对,白亦然古灵精怪,至纯至爱,没理由不被人喜欢。更何况是跟他朝夕相处了七年的佑辰。自己不也曾迷失在那澄澈的眼神里吗?

只是,这种滋味,这种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的滋味,他是第一次体验。他想,他是可以理解卿儿的。因为,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佑辰……”左御凌轻轻叫道,江佑辰艰难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眼神有些失焦,“……御凌?”

“佑辰!你总算醒了!”左御凌掩盖下内心的酸楚,声音带着惊喜。

江佑辰闭上眼睛,讽刺道:“你来帮我处理后事么?”

“佑辰!”左御凌看他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心一下子跌落谷底,“你怎么这样说!”

“那你来干什么?炫耀你救了卿儿么?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劳烦不起麒麟阁主的大驾!”说着挣扎起身,脱离他的怀抱。

左御凌只觉怀中一空的同时心中也一空:“佑辰,你别这样……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来,先吃下这几颗药。”他顾不得其他,从怀中掏出白翼风给他的灵药便递了过去。

江佑辰别过头去:“不用了,我生无可恋!”

“……别这样……就当是为了亦然……”左御凌心痛道。

“亦然?”江佑辰被这个名字灼伤,垂下眼眸。掩盖眸中神色,轻道,“他有赫连师兄照顾,又关我何事!”

左御凌没再说话,而是做了一个让人跌破眼镜的动作——他亲自将药含在口中,欺身而上,霸道地吻上江佑辰的唇,药晕开的苦涩味道传遍两人的口腔……

“唔……”江佑辰挣扎着,无奈失血过多,气力不足,被左御凌禁锢地死死的,无法动弹,请凉的苦涩的味道自口腔一直蔓延至食道,直至落入腹中,竟是激得伤口越发疼痛。

他软了身躯跌入左御凌怀中,急促地喘息,忽而苦笑:“这哪儿是救我……分明是想害我……唔!”剧痛煎熬着他的神智,左御凌当机立断割了手腕的血脉,将伤口覆上江佑辰的唇,血液仿佛有灵性一般,自行窜入江佑辰口中,一滴滴流遍全身……温暖,而血腥。一如得不到的爱恋。

卫衣坐在屋顶,看着翩跹的白雪,自顾自灌了一口酒。明飒遍寻不到,急得在庭院中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卫衣轻轻抿嘴,如沐春风的笑漾开,他灌完最后一口酒,将空酒壶扔向明飒。明飒听到耳后呼呼风声作响,极其敏捷地侧身,抬手抓住了酒壶,再一抬眸,便看见卫衣晃着双腿坐在那里对着自己浅笑。

映着四处飞舞的雪花,明飒只感觉那清俊的容颜恍若神明一般优雅,那个迎着风雪的人一点点慎入内心深处,驻扎、生根、无法割舍。

低叹一声公子,明飒双足一弹,片刻便立在卫衣身侧,仔细将厚厚的裘皮大氅披在他肩膀,低头系好,鬓发垂落,拂过卫衣半是绯红的脸颊,多了丝意义不明的暖昧。

“飒,他们进展如何了?”卫衣抬手摆弄着明飒的发,一圈圈绕来绕去,像个顽皮的孩子。此时的他,哪来半点第一公子的睿智请冷?

“自然是如公子所盼了。”明飒垂眸答道,他一直不敢直视公子的眸,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卫衣用力扯下他的发,明飒不得不凑近他,极力侧着头不去看他。卫衣眸底闪过戏谑的笑意,反问:“是么?”

“是。”头垂得更低了。

“看着我。”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卫衣的声音除了低哑还带了些浓浓的盅惑。

明飒俯身,企图搀扶起他:“公子。你喝醉了。”

“飒……”卫衣趁机凑过去覆上明飒的唇,低叹一声,便开始了细细的品尝。

明飒被迫抬眸,对上卫衣晶亮的眸,雪落,遮盖他促狭的笑容。

“公子,是故意让飒难堪吗?”明飒浅尝辄止,揽着卫衣掠下屋顶,稳稳落在庭院正中,“江佑辰,是公子的什么人?”

“问这个做什么?”卫衣靠过来贴着他的胸膛,满足地喟叹一声,“西域之行真累,伺候本公子就寝吧……至于佑辰的事,改日再谈不迟。”

“……是。”明飒无奈摇头,抱起已然入睡的卫衣走向长廊,公子总是这么的随心所欲。到底要到何时,他才能体会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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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御凌按照方法结束治疗之后,江佑辰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佑辰,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左御凌扶他躺下。

“你这是何苦?”江佑辰低声问道。

“如果我说,我自始至终喜欢的是你,你会试着接受我吗?”左御凌豁出去般垂眸盯着他,“你会放弃白亦然,试着接受我吗?”

江佑辰怔愣片刻——中了妖咒时两人同床共枕、他帮他喂药、用温水擦拭瘀伤、失去记忆目中无人却为了来害他的事气得暴跳如雷、口口声声要去杀左御卿、中毒时左御凌不顾一切……种种场景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不知是悲是喜。

左御凌见他沉思,忐忑不安地等候考虑后的答案,岂料江佑辰冷笑一声,椰愉道:“你是在同情我吗?”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章 双龙

“我……”左御凌张了张口,只听江佑辰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对我只是朋友情深意重,你心中想的,只有卿儿!”

“你既已知晓,就该明白我为何会对卿儿念念不忘!”左御凌接道,“当年被人陷害,意识不清将卿儿……换做你,又会怎么做?”

“你这是在数落我了?”江佑辰轻咳一声,闭上了眼睛,“抱歉,我累了,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休息。”

左御凌深吸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起身朝外走去。

江佑辰又道:“啊,对了……”

左御凌欣喜地停下脚步,转头却听到冷漠的话语:“多谢麒麟阁主的救命之恩。”

左御凌失望地低下头,最终叹气离开。

房门关好的那一刹那,江佑辰缓缓睁开眼,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忧伤……本不想欠任何人的情,可还是不断地惹下一身情债。

他自幼就深深明白自己与常人是不一样的,他没有娘亲的疼爱,爹爹怕他难过才骗他说娘亲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也很爱他,只是因为病魔才会提早离开他们。但是,他机缘巧合中听到爹爹与师父的谈话,那时他便知晓,娘亲原来还活着,却是活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不管她的初衷是为了什么——虽然现在他知道娘亲忍辱负重潜伏在茗扬那里是为了自己所中妖咒的解法——他终究是恨她的。于是开始埋藏所有的悲哀,他笑着,笑得比任何人都快乐……

亦然,那个纯真少年,带给他无数的惊喜与希望。那么,自己呢?自己为了御凌,一度将亦然推至火坑,是不是,在内心深处,御凌要更重一筹?

疲惫地合眼,江佑辰唇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夹杂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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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

几天的休养,赫连澈的手臂已经疼愈。此刻他正拿了鲮鱼含来的信函坐在桌旁展开查看。我打了个哈欠,懒懒问道:“是谁的信?”

“左御凌的。”

“哈啊?左御凌?!他是不是找到臭屁辰了?臭屁辰怎样?没死吧?”我噌地坐起,急切问道。

“看这话问的!”赫连澈摇摇头,拿我没撤“找到是找到了,但是佑辰对他敌意十足,这不,跟我诉苦来了。”赫连澈将信递给我,见我未着衫坐在那里忍不住皱眉,拽过被子裹好,亲自拿着信给我看。

我满足地靠着他:“这能怪谁?当初我一直让他救臭屁辰,可他不听!非要救他弟弟!”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斐然,我伤脑筋地想想,长叹口气,“唉,不过,毕竟是兄弟情深啊,令人为难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能祝他好运咯!若是我在,肯定能帮他把臭屁辰搞定!”

赫连澈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我,直看得我发毛,我轻吻上去,浅尝辄止,问道:“怎么发起呆来了?”

“亦然,我问你一个问题。”赫连澈声音凝重,表情严肃。

“嗯?什么问题?”

“倘若我与斐然同时有难,而你只能救一人。你会救谁?”赫连澈抛给我一个伤脑筋的问题。

我眨眨眼:“两个都救。”

“只能救一个。”赫连澈强调。

“我能力大,就两个都救!”赖皮道。

“你在耍赖,不好好回答问题。”

“你干嘛突然问这种无聊问题!”我白他一眼,无比认真道,“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我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会、救、斐、然!”

赫连澈微微一笑。竟没有生气或者是有半点的不高兴!

“你怎么不生气?”我重复道,“我说,我会救斐然。”

“我知道。”赫连澈依日在笑,我瞪着他,“真是怪人!”

“因为你还没说完。”赫连澈吻过来,“后面是不是要说,会陪我共同赴死?”

“想得美!本公子要活得好好的,连你那份也好好活,干嘛要跟你一起死?”我故意气他。

没想到这话让赫连澈停下了动作,他若有所思,尔后点头嘱托:“没错,这才是亦然,倘若我死了,你一定更要好好活,连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我瞪目结舌地看着他,赫连澈点点我的额头:“你忘了?我可是凡夫俗子,不能陪你度过那么久的时间呢……”

我抖落被子接住他:“不许!我会去找爹爹,让他想办法,你一定可以陪我到老、到死。”

“好了,赶快起来吧!都已经辰时了,今儿还没去见外公呢,若不是昨晚给他摆一个棋局,估计今天一大早又会差人来叫我去陪他下棋。”赫连澈递过衣衫,“放心吧,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陪着你,走过万水千山。”

“啧喷,说得真肉麻。”我套好衣服,翻身下地,“也不知道娘还生不生爹的气。难得今天外公也不烦你,爹娘都有事忙,我们出去转转如何?”

“谁说无事可做?”赫连澈苦恼地摊开桌前的笔墨纸砚,“喏,龙宫四个护法长老那天看见外公拿着我的画炫耀,一个个前来求画,所以,我有得忙了!”

“辛苦了!”我屁颠颠上前捏着他的肩膀,捶捶他的背,“你这样费尽心机讨好他们真是辛苦了!等万事俱备后,我一定好好搞劳你。”

赫连澈揽着我偷空亲了个够,才意犹未尽道:“嗯,是得好好槁劳我。赶快去游说你爹,找个好日子咱俩赶快成亲,免得我在这里受苦受难。”

“得了吧。他才没心思搭理我。娘亲一日不笑一日不理他,他就懒得理会咱俩的事。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得研究研究娘跟那个敖玄陌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着事不宜迟,便在他颊上印上一吻,安慰道,“澈,你乖乖地在这里作画,我出去溜达一圈,探查探查陈年旧事。”

赫连澈捏捏我的脸,咬牙切齿道:“是,白大公子!”

得意地抛个媚眼,便蹦跳着出门了。

本来是想找娘亲的,但去了她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得逮了守卫的小银追问。

小银摇头表示不知,我放开他,自己在娘亲房中搜寻着线索,幸不辱命,竟然被我发现一条鲛绡。上面密密麻麻的龙族密语,本能地从脑中翻译成人类话语。

——晚儿,一别十七年,安好?近来听闻你到了龙渊,甚是高兴,如果方便,不知可否小聚?我会在龙泉深潭等你。

落款是个陌字,周围还画着龙飞凤舞的画。

陌……应该就是敖玄陌了……

唇角微扬,我揣好鲛绡,不由暗骂娘亲白痴,出去约会居然不知道把证物收起,万一被爹看到岂不是越抹越黑?

龙泉深潭……

我记得那个地方……

屏退侍从,我独自一人凭着记忆去了那处深漳。果不其然,看见娘亲妖娆的身影和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相隔不远,似乎在说着什么。

再近一些,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敖玄陌俊逸的脸——乖乖,竟是如此好看!

不同于白翼风的神秘高贵、桀骜不驯,这个敖玄陌竟然是平易近人的很!眉宇间透着恋人间才有的温柔,瞳孔幽深,闪着淡紫的光,紧抿的唇,薄厚适中,勾勒出诱人的唇线,挺拔的鼻,鼻翼侧面钉着枚银光闪闪的细小宝石,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平添一丝痞气。

两种不同的气质夹杂,一时之间,还真是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敖公子,何必苦苦纠缠?”娘亲无奈开口。

“晚儿,你当年可不是这样说的!”敖玄陌伤心道,“白翼风他不是强迫你吗?如今我力量比他强大,只要你点头,我会照你的吩咐将他就地正法!”

“你错了。”娘亲制止道,“我并非被他强迫,他一刻都没有强迫过我,他待我很好,我是心甘情愿。”

“可是……”

“玄陌,我看得出来,你所练的并不是什么正经武功路数,术法也是急于求成,收手吧,我与你,只能做朋友。”

“晚儿!”敖玄陌急切道,“你别急着推开我!白翼风有什么好的?他顽劣不堪!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否则也不会让你孤苦十七年!你知道的,当年是他仗了家族的神力才赢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晚儿,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我与他已有了两个双胞胎儿子,我们一家很幸福,我很满足。况且,我已经老了,也累了,不想再起任何波澜。如果你爱我,就该放我一条生路。我们已经离得太远,根本再回不到从前了。”娘亲决然道。

“儿子?!什么儿子?!你为他生了儿子?!”敖玄陌显然被这句话吓到,他扣住娘亲的双肩,急道,“是双胞胎?”

“嗯……”娘亲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却仍镇定作答,“不错,是双胞胎,一模一样,看起来像我也像他。”

“天意……天意呀!”敖玄陌失魂落魄,呢喃着,“双龙……原来真的存在……”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一章 人鱼

不知为何,提到双龙,敖玄陌变了脸色,深深看了一眼娘亲,便转身离去。

我挠挠头,诧异着嘟囔:本来还想多听几句的,怎么突然走人不说了?

娘亲站在原地,久久地凝视敖玄陌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

于是忍不住猜侧,莫非,娘亲一开始喜欢的是他?

也对,这个什么敖玄陌的确是比我那顽劣老爹强多了,就是有点偏执,脾气暴躁,不如老爹那么沉得住气——呃,好吧,老爹也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

“哎哟——”耳垂一痛,回过神来就对上娘亲盛怒的眼神,她加大力道,娇叱,“白亦然!你竟敢跟踪我!”

“啊!我没有啊……娘,轻点儿!轻点儿!巧合巧合,纯属巧合啦!”我顺着她拧我的力道靠过去。

“你听到什么了?”娘亲盛气凌人。

“没什么啊,离得远,什么都没听见。”我扮无辜。

“少来!你小子心里那点道行我还不知道?不想受罪就给我从实招来!”娘亲敲敲我的头,恶狠狠道。

“嘿嘿……娘,刚刚那个大叔是谁?该不会是娘的追求者吧?娘您真是风华绝代,儿子我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有人围着您转,啧啧,真不愣是我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这句话说出来,娘亲啐我一口,灵动的双眸就那样随便一瞪,风韵尽显。她踟躇片刻,松开我,小小声道,“别告诉你爹。”

“这是当然的咯!我哪儿能跟爹说……”我亲昵地凑过去,胳膊搭在娘亲的肩上,神秘兮兮道,“说实话,娘,您是不是比较喜欢刚刚那个大叔?”

“我若喜欢他,还能生出你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么?”娘亲拍开我的手,眼神忽然一凛,素手朝我胸前探来,只觉眼前白影一闪,那个鲛绡帕子便被娘亲拿在手中,气温顿时低了不少,我转身立马就逃。

“白亦然!你这个臭小子!别跑!还说不是跟踪我!这是什么!我看你是皮痒了!你给我站住!”娘亲在后面怒吼着。

我暗自吐吐舌头,跑得更快了。傻子才停下让你揍呢!

跑得气喘吁吁,冷不防撞上一堵坚硬的人墙,我后退两步,皱眉揉着额头,指缝中看见白翼风冷峻的眼神,有点惊讶。

白翼风看清是我,脸色缓和一些,好奇问道:“亦然,在乱跑什么,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

我转转眼殊,胡诌道:“没乱跑,我这是锻炼身体,嘿嘿。”

“过来。”他对我招招手,我蹭过去,仰头问道,“什么事啊?”

“……你娘……近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嗯?”我假装没听明白,笑得傻傻的。

“罢了,我想你也不知道,整天围在那个赫连澈身边……哪还关心爹爹的事!”白翼风叹口气,再抬眸看见追我追过来的娘亲,眼前一亮,丢下我迎上去,温柔细语,“晚儿,原来你在和亦然练习武功,累坏了吧?我命人去准备饭菜。你想吃什么?。”

娘亲把手里的帕子攥紧,对我怒目而视,我连连摇头,示意不是我找白翼风过来的,明明只是偶遇嘛!

“晚儿?”白翼风没得到回答,再次叫道。

娘亲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到身后,面无表情:“我现在不饿。”

白翼风求助般频频看我,我无声询问,他重重点头。于是认命地挪过去,见娘亲黑着脸,立马上前给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娘,爹来找你了,你们就多叙叙旧嘛!啊……不对,是谈谈情说说爱什么的才对,争取努把力,再给我生个小妹妹玩!”

手挪到娘亲手旁,将那帕子夺过来,接在手心,娘亲狠狠拧了我手背一把,咬牙切齿道:“敢胡说八道,扒了你的皮!”

我推开她跳到一旁,不住地抖手,恨恨看她一眼,真不够意思,帮她圆场竟然还掐我!

白翼风沉浸在我的那番话中犹自傻笑,根本没注意到我们俩的小动作,见娘亲并没反对跟他单独聊聊,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了然地点头,于是弯腰夸张地捂着肚子,呲牙咧嘴道:“我肚子疼,去出恭啦!爹娘慢慢谈!”

走得远了,才嬉皮笑脸道:“我刚才的提议记得考虑考虑嘛!有斐然做弟弟,再给我生个小妹妹,就圆满了!”

察觉到两道杀人的目光,我不敢多做停留,又跑了良久才停下,再抬头却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周围珊瑚丛生,不过和之前见过的血色珊瑚不一样,这里的是白色的,略显透明,一丛丛,包裹着中间一座小巧玲珑的水红色宫殿,隐约有妖娆的歌声自里面传出。

“有人吗?”喊了小声,没有回应。只是那歌声却不见了。

我掠上前,推开殿门,踏了进去。

水色荡清,里面寂寥无声,有几个美人鱼绕着我转了几圈,便都游走了,似乎有淡淡的笑声自她们离去的方向传来。

“美人鱼姐姐,别走得那么快嘛!”我追上去,“刚刚是谁在唱歌?”

带头的美人鱼眨眨晶亮的眸,笑意盈盈,也不作答,那眼神看得我发毛。我歪了头猜测:“是你们的头是不是?”

另外几条美人鱼也笑了,游得飞快。我连忙紧紧跟上,不敢再多问。

一朵巨大的莲花盛开在宫殿最深处,花心处悬着一条更大些的美人鱼,周围花瓣飞舞,气泡萦绕,煞是美艳。

“没想到水底还有这样的地方啊!”我慨叹小声,绕着莲花左看看右摸摸,微凉渗入手指,竟是令人心旷神怡。

“不知大殿下来我此处有何事?”她开口,循着我转圈的方向调整着身姿,始终保持与我对视的姿势。

鱼果然是不一样,在水中就是行动自如!我弹弹莲花花瓣,笑道:“你认得我?”

“龙君带回来的儿子我怎么会不认识?”她嘻嘻一笑,好奇道,“你来我这里是否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我眨眨眼,“我有什么事要求你?”

本来是疑惑地询问,她却当作了谜语,笑着认真地猜测:“你是来求药的?”

“药?”我摆摆手,“我就是来玩的,什么药不药的?”

“大殿下原来也害羞呢!”她的大眼睛流光溢彩,忽而问道,“大殿下是否有了意中人?”

“嗯,当然有了!”脑中浮现赫连澈英俊的模样,我嘴角含笑,老实答道。顺势攀上莲花,盘腿坐在小片花瓣上,好奇道,“你连这个也能猜到?好厉害啊!”【白痴亦然,人家看你那副小模样还猜不出来?!】

“你是不是很爱他?”

“没错!不过我爹和我娘还有外公好像不太喜欢他。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单是作为我的大师兄来说,他们还是比较喜欢他的,因为他年轻有为,又尊敬长辈,谦虚有德;不过,作为我的恋人,他们好像不太容易接受。我娘还好些,爹也不难搞定,就是外公他老人家,似乎是因为老了有点食古不化,觉得男男是伤风败俗的事……唉,真伤脑筋!”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跟她说这些,大概这些天一直憋在心里有点烦闷了,说出来反倒好了些呢。

“嘻嘻……就知道大殿下是在烦扰这些事。那我再问你,“她忽然笑了,再度问道,“你是不是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呢?”

“嗯。”我支着下巴,“没错,虽然澈他很疼我,什么事都舍不得我来做,不过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还是很乐意为他做的。两个人相爱,不就是为了给对方幸福吗?”

“那就好办了……”她神秘一笑,尾巴一甩,几颗水滴砸在脸上,凉飕飕的,她游过来,示意我看下面,“喏,看见莲花根下的莲子了吗?”

“看见了,好大啊!龙渊果然不一样,居然产出这么大的莲子……”我赞叹一声。

“送你一颗,那可是补药哦!估计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嗯?”没听明白,不过听说是补药,不要白不要,于是潜下去,摘了一颗,小心收好,打算回去让赫连澈吃了,说不定可以延年盖寿,最好是长生不老……

我美滋滋笑着,打算着以后的日子。

美人鱼的嘱托根本没听到,好似是什么只能你吃之类的……而此时的我根本没想到,就这小颗小小的莲子,让我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悲催……如果我知道的话,肯定打死也不要,管它是不是补药呢!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二章 提亲

献宝似的将莲子拿出,赫连澈却没多大兴致。他摊开最后小幅画,挥毫。

“澈,我方才看到美人鱼了,不愧是海里的女王,果然是惊艳绝伦。”凑到他身前,看他在画什么。不得不说,自己的审美细胞不怎么好,看了半天愣是看不出那是什么。

“嗯。”赫连澈简短应了声,手里的笔没有停。很快勾勒出耸立在云端之后的若隐若现的高山……

“美人鱼姐姐说这是补药,你待会记得吃掉。哈啊……”我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我好累,先去睡了。”

“我这么强壮,哪还用得着补,亦然吃掉就好。”赫连澈再勾勒几笔,放了毛笔,伸个懒腰,这才正式打量我手里的莲子。

“这是什么?”

“莲子。”

“莲子怎么会这么大?”赫连澈皱眉接过,摆弄一会儿,递到我唇边,“我不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给亦然吃吧!你吃也是一样的……”他坏笑着,“补药的话……是不是能让我更舒服些?”

“去你的!”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想那些龌龊的事!”闻着莲子的味道蛮清新的,于是伸出舌头舔舔。“你真的不吃?”

“吃你就够了!”赫连澈塞到我口中,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自后颈慢慢游移到后背,然后下移,挑眉,妖娆诱人,“今晚……可好?”

“不好。”嚼着那颗莲子,奇怪的汁味弥漫在口腔,没几口居然全都化了,咽入腹中,小阵清凉,不多时却又灼热起来。

“这可由不得你!”赫连澈火热的唇覆上来,“我今天画了一天的画,亦然怎能见死不救?趁早给我补充点能量,明早再继续奋战。”

“唔……想说些什么,却被赫连澈吻得迷失了方向,两个人接抱着挪向里间的床榻,翻滚着素白的床被。

“今天有点不舒服,我们改天再做。”吻几乎遍布全身,赫连澈难耐地伸指探到某个敏感的部位,企图开启……我按住他的手,哀求道。

“看你生龙活虎的,哪有不舒服?”赫连澈皱眉疑惑道。

“你只顾纾解,哪里管我的感受?”我别过头,数落道,方才灼热的小腹一点点发疼,动一下都困难。

“到底哪里不舒服?”赫连澈停下动作,半跪在我身上,指尖拂过我的鬓发,“你脸色是有点苍白……今天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按着肚子,皱眉道,“只是觉得肚子有点疼。”

“腹痛?是否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赫连澈覆手到我额头,“并不发烧,很疼吗?”

“也不是很疼,反正就是难受。”

“要不要叫龙宫的御医来看看?”赫连澈翻身下去,我拉住他,小声道,“那倒不用。你帮我揉揉,或许过会儿就好了。”

“那好吧!”赫连澈躺在我身侧将我揽入怀中,大手搭在我的小腹,小心揉着,“是这里疼吗?”

“不是,还要靠下一点点……嗯,再左边点……对,就是那里!有点发胀……”

“会不会是因为吃那颗莲子?”赫连澈神色凝重,“早知道就不让你吃了!乱吃东西果然后果严重。”

“我也不知道……行了,你别揉了,我自己来吧!”我推开他的手,死死按着腹部,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亦然?很难受吗?我看还是去叫御医好了!”赫连澈急道。

“没事,这么晚了,还是别叫了,过一晚上,如果还疼再叫不迟,再说,并不是疼,就是胀的难受……没准真是因为吃坏东西才导致的,没什么大碍。在我爹的地盘,不会有人害我的……放心好了……”

赫连澈将我紧紧接着,无可奈何:“那好,如果明早还没好,就马上宣御医!”

“嗯。”勉强应道,咬牙忍着难受,闭上眼睛培养睡意。

赫连澈见我不再呻吟,也放下心来,渐渐入睡。

不知是吓得还是昨晚真的着凉吃坏东西,今早已经没事了,一点都不疼,也不胀了。我睡得格外香。

赫连澈从被底探探我的脉,平稳有力便放了心,帮我盖好被褥,起床穿戴梳洗完毕,俯身在我眉心印下小吻,出了房间。

白翼风昨晚和沐晚轻谈大半个晚上,和好如初,缠绵良久,沐晚轻一样尚未起床,白翼风满面红光出了门,没走几步便对上赫连澈清俊的眼神。

“有事?”白翼风整理好衣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道。

“嗯。”赫连澈点头,“可否移架书房?”

“好呀!”白翼风踱着四方步走在前面,赫连澈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手指捏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捏紧,紧张万分。

“什么事?说吧!”白翼风一样没正行地窜上桌子,晃荡着双腿,态度虽傲慢却不会让人觉得无礼。

赫连澈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双手拱起,朗声道:“我想请龙君将亦然嫁给我!”

一句话惊得白翼风差点从桌上载下来。他趔趄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屋外的沐泽也差点将手边的窗框给抓破,早觉得赫连澈与然儿看起来怪怪的,没想到,原来这小子真的喜欢然儿……那可怎么办?

单是看赫连澈这个人,沐泽相当满意,但是……让自己的最疼爱的乖孙像女儿家一样嫁给一个男人,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说……请伯父将亦然嫁给我!我会爱他护他,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我想和他成亲!”赫连澈抬眸直视着白翼风,再度重复,说得斩钉戴铁,信誓旦旦。

“哦?可你们都是男子!”白翼风挑眉悠然道。

此话一出,门外的沐泽也大点其头,捋着胡须皱着眉,若是亦然是女儿身或者赫连澈是女儿家就好了。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又何妨?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无忧无虑,是男是女很重要吗?”赫连澈似乎早已料到白翼风会问他这个问题,答得铿锵不阿。

“这倒是也不错。”白翼风摇头晃脑,“从本君的角度来看,你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你确定你不会后悔?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儿子?”

“是!我绝不后悔!我真的爱他!没有亦然,我不再是赫连澈。也无法在这世上活下去。”赫连澈手指捏紧,声音有些微的提高,既在宣泄他的誓言,又在表明自己的心意。

“那你有没有考虑另外一个问题?”白翼风微微仰头,似乎是掌控所有的神,一切尽在他意料中。

“什么问题?”

“你们赫连家族就你一人还活着吧?”白翼风食指敲击着桌子,淡然问道。

“不错。伯父问这个做什么?”赫连澈不解。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既已是赫连家族最后一根独苗,一时头脑发热与亦然成亲,那可就是不孝了!因为亦然是男子,不能为你生儿育女。你们结合,罪过甚大。而亦然是我大儿子,他应该娶妻,光耀我龙族白氏的门楣,而不是委委屈屈同女子一样嫁与你为妻。我说这些,你明白吗?”白翼风难得正经,说出来的一番话很是犀利刺人。

赫连澈微微一怔,反问:“伯父是不答应了?”

“我若不答应,你会怎样?”白翼风饶有兴致地询问。

“毁了你的龙渊,强行将亦然带走!”赫连澈压低声音,眼神凛冽,带着势在必得的疯狂。

白翼风都被他那一瞬间的眼神所震撼,有点怔愣。不过,赫连澈很快微笑,轻道:“但我知道伯父只是试探我。伯父肯答应就好了,亦然与我在一起,所重视的是一种感觉,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有没有子女并不重要,更何况,赫连家族在江瑚上算是早已断绝的一族。有没有后代又如何?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品质心态,所以,倘若真的需要光耀赫连家族或者龙族白氏的门楣,不一定要亲生的,伯父若是喜欢,我可以跟亦然抱养几个孩童,悉心栽培,等他们长大成人,一样可以肩负重振家族声威的重任!”

白翼风满意地笑笑,跳下桌重重拍了拍赫连澈的肩膀:“你小子!真是舌灿莲花!也罢,反正儿子也喜欢你这个家伙,我这个做爹的只盼着他幸福,哪里那么古板去阻止?更何况,我心这么软,可不忍心拆散一对欢喜冤家。”说着稍稍用力,企图挽扶起赫连澈,口中犹自说道,“我若把儿子交给你,你可得好生疼着,如若亦然受了什么委屈,龙族整个家族都会与你为敌。管你是不是武林盟主!不要质疑我的能力!”

赫连澈会意点头,不肯依他的力道起身,而是另一只腿也跪下,重重磕头,唤道:“多谢父亲大人成全!澈儿一定对亦然好,如若违背,定然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别发那么小儿科的毒誓!”白翼风再次用力,一股力道将赫连澈托了起来,“好了,一大早就跟我来提亲,亦然醒来若见不到你估计又该担心了,你去吧!择日,咱们跟你母亲商议一下,选个良辰吉日,让你们成婚!亦然那小子知道后一定高兴死了!”

“是,那澈儿先告辞了。”赫连澈美滋滋地离开,根本没想到。此刻,白亦然已经不在他的房间。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三章 失踪

赫连澈兴高采烈地奔到他和白亦然的房间,口中兴奋道:“亦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伯父同意我们成亲了!”

没有回应。

赫连澈笑着摇摇头,这小家伙,估计还在睡,昨晚因为腹痛翻来覆去折腾良久才睡着,看来今个是要睡个昏天暗地了……

他唇角的笑意还未收敛,踏进内室的脚步微顿,诧然皱眉,走近床榻,被褥散乱抛摊在一旁,却不见了白亦然。

赫连澈不解地站在塌前,俯身抖抖锦被,试探地叫道:“亦然?跑到哪儿去了?昨晚不是不舒服么?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仍然是没有回应,房间空空荡荡,透着一股寂静的冷清。赫连澈隐隐觉得不安,但是这种不安又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努力说服自己,亦然大概是去找吃的了,所以才没在房中。但是,据他对亦然的了解,那小家伙才不会无缘无故跑出去乱晃,就算是饿了也会颐指气使地指挥自己去拿吃的,再不济也会吩咐下人。

想到这里,赫连澈神色一变,再仔细检查一遍床榻,发视床边有些微的不易察觉的白色粉末,里侧白亦然最喜欢的水绿外袍突兀地映入眼审,赫连澈心中一震。一定是出事了!不然,衣服怎么会在这里?!他急急地转身奔出房门,高声唤道:“亦然!亦然!”

抓过路过的侍从侍女,赫连澈劈头问道:“有没有看见你家公子?”

“是在说大殿下吗?”

“是!”

“奴婢【小的】也是刚刚才到这里,没有留意。”

赫连澈折返身形,去往沐晚轻和白翼风的房间,仍然没有白亦然的踪影。

沐泽的房中,还是没有!

众人一时慌了神,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失踪,还是在势力范围庞大的龙君圣殿。赫连澈召集来所有的人,记得脸色发白:“你们没有一个人看到过亦然吗?”

摇头和否定的回答,让赫连澈的心越来越乱,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映衬着方才求亲成功的喜悦,反倒更让人难受。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可以携手步入大红的喜堂,自此后,无论悲喜,无论贯富,无论万水千山还是刀山火海,都将共同面对,共同渡过。可现在,竟然不见了心爱的人!

赫连澈狠狠捶了桌面一拳,面色懊恼愤恨!该死的,别让他知道是谁,否则必将那人五马分尸!

“离火!小银!你们各带一路人马去寻!”白翼风神色凝重,手指微微握紧,敢动他的儿子,是不想活了么!

“是!”一批批派出去的人逐渐散去,赫连澈如坐针毡,也往外跑去。沐晚轻拉住他,低声道,“大概是亦然贪玩,跑到宫外去玩,你也别太担心了。等离火他们找找再说吧!”

“可……”赫连澈哪里放心得下?

“亦然古灵精怪,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沐晚轻安慰着赫连澈,手心却冒了汗,纤眉轻皱,眸光闪烁不定。

“但愿如此,如果日落之前还未找到亦然,澈儿要用自己的方法来找!”赫连澈在此处待着也是烦躁无比,微微拱手,拂袖而去,背影决绝,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龙渊的龙族分为好几个种族,白翼风所在的白族虽然是最高一族,但,难保其他族类不会有异心。这几天前来朝贡的人络绎不绝,亦然毫无心机,不管人家是好是坏是真心还是假意全都跟人打成一片。所以,不出半日,全龙族都知道白翼风此次从人间带回来一个纯真可爱的儿子,而且,十分受宠。

本欲想带着亦然逍遥江湖,来龙渊只是顺了长辈们的意愿,可若是因为这样而将亦然带入云波诡谲的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带走!一刻也不停留!

可……前提是得找到亦然……

睡梦中,能够察觉赫连澈亲吻我的眉心,于是昏昏沉沉又睡下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觉一双手描摹着我的眉眼,小心翼翼,带着迟疑。

一股异香钻入鼻孔,不同于赫连澈身上所带的香味……闻了几下猛然醒悟来人并不是赫连澈!我急忙屏住呼吸,假装被他迷晕,神色放松,如同熟睡的婴孩。

他轻叹口气,呢喃一声:“这可怪不得我……怪只怪,你的命不好。”

你的命才不好呢!心中腹诽着,任由他扛着我出了门。

本想着留下些记号,无奈身上还只穿了单衣,又是从床上把我抓走的,没什么东西可以丢,只好打定主意看这家伙想做什么,气定神闲地放松了下来。

唯一不适的是,被他扛着,好不容易止了疼的肚子再次难受起来!

颠来颠去,不知道他扛着我跑了多久,大概早已出了圣殿,周围水声渐响,他纵身一跃,哗啦声过后,似乎落入一个巨大的深潭中,龙族密语响在耳畔,都是些水生动物植物的谈话。

没心思去想他们在说什么,反正是些“原来这就是龙君的儿子啊……长得倒是很俊俏……”“不错,秉承了他父亲和母亲的优点,真是个尤-物……”“不,怎么能说是尤物呢?这小子多清纯,真想摸摸他的脸啊……”之类的话。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敢情他们把我当做小白脸了,还摸我脸,真是变-态!

还没气愤完,背着我狂奔的人推开一间房的门,将我丢了进去。

能够察觉到他的鼻息,知道他还在旁边静静伫立,所以我乖巧地闭眼,忍着被摔的痛楚装晕。

衣物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我心生警觉,暗自握紧手指,戒备森严。

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颊上被轻吻一下,浑身一颤,拳头夹着风声朝他脸颊砸去。

但预期的现象并未出现,他轻笑一声,轻而易举捏住了我的手腕,冷咛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晕!”

慌然睁开眼,对上他了然的视线,我无辜道:“大叔,你是谁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臭小子就会装蒜!跟你爹一样!狡猾至极!”他反压住我的手,誊出一只手来,粗-鄙地在我脸上摸来摸去,尔后得寸进尺,滑进了衣领……

微凉渗着寒意,我本就未着外衫,再加上里衣宽松,他的手很快摸到了锁骨、胸口……

挣扎着,继续装弱小:“大叔,你想做什么?”

“啧啧……这张脸,真是有你-娘当年的影子……”说着,俯身亲上来。

“不要……”躲闪着,眸底深处带着一击必中的决然,积蓄力量,待他再次凑上来的时候一口三昧真火喷出,直直烧向他俊美邪异的脸庞!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轻易地侧头躲过,手里蓦然加了力,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浑身酥-软,动弹不得!

“真小子,你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心痒难耐。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娘也是装弱小再来趁机夺取逃走的机会……可惜,本君已经看透所有,你就不必再装了!”

“敖玄陌,你究竟想怎样?!”我怒道,也不再装傻,言语犀利,“不是喜欢我娘吗?掳我来这里不怕我娘恨你吗?”

“啧啧……真是舌灿莲花!放心,你-娘不会知道的。她心目中,本君是个谦谦君子,就算怀疑,也只会怀疑到龙族其他姓氏身上。毕竟,白翼风那个家伙得罪的人不少,想要查到本君这里来,简直是痴人说梦!”敖玄陌原本俊逸的面容此刻夹杂一抹魔性,邪异、狰狞、可怕。

“那你究竟想怎样?挟持我不是为了要挟我的爹吗?如果你敢动我……”

“不用你担心。本君只是想尝一尝,你-娘到底是什么味道。谁让你跟晚儿那么像?放心,本君查过了,你喜欢男人,跟在你身边形影不离的那个男人不就是你的相好吗?本君也不比他差,一定会让你飘-飘-欲-仙的!”敖玄陌唇角勾起,俯身压了上来,强势地吻过来,“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装束真是让人想入非非……”说着,手继续不安分地在我前胸游移,里衣的衣领早被拉扯得松散,肩膀露出大半,冷风直窜而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双目几-欲-喷-火,我怒吼道,“你……你敢!”再次喷出三昧真火,火势却弱了许多,因为发现内息不畅,竟然无法提起真气!

“哈哈……别妄想逃过,本君势在必得!哼!与其挣扎,倒不如好好享受。”敖玄陌将我按倒在地,骑在我身上,一手拉开了他的外袍,双目夹杂恨火,狠狠压了下来……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四章 劫

通常是女子,尤其是漂亮女子,才会遇到这种龌-龊的事,我虽有酷似爹娘俊美的容貌,但怎么看来都是男子。敖玄陌势若疯枉地吻着我,密不透风。似乎想要把我吞入腹中一般,强势而粗鲁。

白翼风教过我一些龙族术法,可惜学得不精,此刻无法解开他束搏我的秘法,只能任由他摆布。

怀念着赫连澈霸道却不失温柔的亲吻,再回到现实,敖玄陌可恶的舌放肆地纠缠不休,我根心一口咬下,血腥味弥漫。敖玄陌抽出舌头,双唇微微离开,眸色血红,大手掐在我的脖颈,咬牙切齿道:“装什么纯情!跟你相好亲吻时一定是酥-骨-柔-软,找死是不是?放心,只要你服侍好本君,本君会放你回去见你爹娘跟你相好的!”

双手掰着他的手试图掰开,呼吸不畅,竟有种坠入无底深渊的感觉。

从没想过,我白亦然也会有这一天。就算是被楚云轩【左御卿】暗算、开膛破肚时都没这么绝望过。

“还在执迷不悟?”敖玄陌察觉到我艰难结成的印记,膝盖猛地一动,重重砸在手腕,夹杂了深厚的内力。剧烈的痛袭来,手骨几乎断掉。我痛吼一声,几欲昏迷。但我知道,我不能昏过去,如果真的昏过去,就会给他可乘之机……

“你这个真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君若是强迫起来,你会死得更惨!听话乖乖服侍本君,才不会有苦头吃。”他捏着我的下颚,恶狠狠道,指甲划过脸颊,钝痛弥漫。

一想到赫连澈温柔的面容,便觉此刻被这个禽-兽侮辱生不如死。万念俱灰只想再拼一次,猛地侧头,张口咬在他的手腕,用了仅剩的力气,咬得极其用力,极其痛快!

一块肉被我咬下,敖玄陌闷哼一声,看着带血的手腕,一巴掌扇过来,重重落在脸颊,嘴角一痛,血淅沥落下,我冷笑一声:“敖玄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真是嘴硬!”敖玄陌柏掌根根击在我的胸口,血气翻涌,吐出的血更加多,眼前阵阵发黑。心里却松了口气,就这样杀了我也好,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我,只属于澈。

敖玄陌捂着带血的手腕,愤然起身,狠狠踢了我几脚,然后又用力踏在我的肚子上,几乎将全身重量加注在他脚上,我大口地喘息着,已经痛到麻木。

“……澈……救我……”下意识地话脱口而出。

敖玄陌听到,反而不急着走了,蹲下俯视着苦苦挣扎的我,再次扯我的衣服:“哼,你想用激将法让我杀了你吗?做梦!你不想让我跟你做那种事吗?我偏要做!”

他大笑着,将半昏沉的我拎起,翻过身子,手指探到我身后的那里,逗弄着,而他身下的某处也贴了上来……

快要失去意识,却能感觉到他的动作,我苦笑一声,呢喃一句:“……澈……对不起……”

某物抵在身下,一点点侵入……

我失去了意识……

痛……

头痛,胸骨痛,腹痛,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着的。

我艰难地翻身,蜷缩着,冰冷的地板包裹着,长发散乱,笼罩着血腥的气息……

仔细回想,那日的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但是,此时,身后某处并不疼痛。

莫非,是太麻木了么?

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我挣扎着起身,踉跄奔到门前,试目逃离,可门口不知设了什么屏障,我怎么也无法出去。

靠着门滑落在地,抱膝缩成一团,害怕,却没有眼泪。

我不敢哭,我是堂堂男子汉,在此刻绝不能哭。不能让他看扁。澈一定会来救我的,他只是还不知道我被人掳到了这里。还有爹娘,外公,他们也一定在找寻我的下落。

白亦然,你不能丢他们的脸,你不能哭,要坚强些。男人,怕什么……不就是……不就是给人上一下吗?

就当是澈做的好了……又不是女人,婆婆妈妈,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僵硬地扯着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泪水却是止不住地滴落下去。

用手背蹭掉眼泪,深吸一口气,拼命想忍住。傻瓜,哭什么嘛。澈那么疼你,绝对不会怪你的啊……

白亦然,你现在连自欺欺人都不会了吗?不是脸皮厚吗?不要哭了啊……哭得没力气怎么跟那坏蛋斗智斗勇呢?不哭……

蹭掉最后一滴眼泪,我裹着脏兮兮的里衣挪到角落,搜寻着逃离的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敖玄陌并没有再来过,只会命人送来饭菜。

一开始我没胃口吃,饿得浑身难受,一丝力气都没有,更何况查探逃跑路线了。但是后来想通了,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我要报仇!我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所以,日后他再送来的饭,我大口大口地吃下,哪怕是硬塞也要塞入口中,艰难下咽。好几次弄得胃痛不止,但总算是积蓄了力量,不至于昏迷……

找不到逃跑路线,只能自己制作,不知道敖玄陌用什么术法控制住了我,使我手无搏鸡之力,但是哪怕是个瘦弱百无一用的书生都可以用双手做点什么,我也一定可以的!

想着,便开始挖地道,故意掉破碗筷,藏下瓷片,挖了开头,后面便不顾疼痛,双手齐齐用上,结界设在正门,加上我这几天乖巧异常,敖玄陌也并没有再来过,所以,警备十分松懈。没有人注意到我在关押的房中做了什么。

某天差不多即将挖通的时候,敖玄陌突然出现,我连忙掩盖好所有,缩在角落靠着墙角,轻轻揉着肚子。不知为何,这几日总感觉到腹部一种奇异轻微的痛楚,有愈来愈痛的趋势。

“小美人,这几天有没有想我?”敖玄陌并未察觉出异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破布娃娃,“你倒是蛮能忍的,在这里冻了这么久居然还不叫冷。”

“我想我娘……”目光故作呆滞,声音也带了嘶哑,因为已经两天没喝到水了,渴得要命。

“你-娘他们已经放弃你了!你乖乖在本君这里做个宠儿吧!只要你乖乖听话,别像你-娘当年那样狠心离我而去,本君便会一直疼你!如何?这笔买卖合算吧?”敖玄陌俯身与我平视,我没敢妄动,眼神仍然愣愣看着前方,装傻。

“真是可惜呢,多么好的奇葩啊……不过既然是奇葩自然只需要一朵就足够了!知不知道,龙渊白氏找了你的孪生弟弟前来参加龙族盛会。他比你优秀多了,文韬武略,精益求精。而你,只知玩闹依赖,根本不能成大器。所以注定了你只是被他们遗忘在身后的小丑。无论你是不是长兄,都没权继承白氏的龙位!”敖玄陌眼神一凛,试探着凑过来,亲吻我的唇,慨叹着,“谁让本君心软,偏偏看不得你这副受虐的样子,只要你跟了本君,顶替你-娘欠我的一切,本君一定会好好疼你的!还会让你易了容,带你去参加白氏的盛会,毕竟你也是白氏一族。不过,到时候,你会明白,什么是欲哭无泪……什么是天之命不可违……哈哈……”

他狠狠吻了我的双唇,嗜咬着唇瓣,良久才撤离,回味无穷道:“好了,今天就放过你。本君再警告你一句——不要试图逃离我的手掌心!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说完,指尖轻点我的鼻尖,戏谑的笑带了讽刺,他关上房门,赫然离去。

我颓然瘫软在那里,冷汗已浸透全身,腹痛减轻了些,却是被他的一番话震惊。

娘亲和爹还有澈、斐然、外公,他们都不管我了吗?

恍然的时候,脑中空空荡荡,只剩一句——你只是被他们忘在身后的一个小丑。

不,不可能的,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呢?一定是那个敖玄陌方才跟我说的时候用了什么术法,让我深信不疑。

他们,绝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更不会撇下我去召开什么盛会!

敖玄陌在骗人,他只是想让我精神崩溃,好沦为他要挟我重要的人的工具。

白亦然……撑住……你一定可以的……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五章 锁心术·冰狱·孕子

敖玄陌在龙泉深潭,坐立不安地踱着步。时而翘首企盼,时而唉声叹气,时而又偷偷地笑。

不多时,沐晚轻出现在他的视线,着一袭月白色鹿茸披风,身罩水红色衣衫,轻灵飘逸。但是神情却夹杂忧虑,秀眉颦蹙,人也瘦了大半,更显楚楚可人。

“有亦然的消息了吗?”沐晚轻还没站稳就急切问道。

敖玄陌拧紧了眉摇头:“尚未查到然儿的踪影。放心,我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这是我在极地深渊找到的。”敖玄陌从怀中掏出一块青碧色纯纯的玉佩,正是赫连澈送与白亦然的千龙玉佩和辟邪古玉融为一体的那块神玉!

极地深渊!沐晚轻心中一震,小心接过,端详片刻仔细收好:“回去给澈儿看看,他与亦然朝夕相处,一定知道这是不是亦然的。”虽然有块玉佩,但是宝贝儿子仍然不见踪影,都过去十天了,饶是再怎么劝服自己亦然只是贪玩也说不过去了。

敖玄陌见沐晚轻神情恍惚,趁机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晚儿,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然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你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我知道。”沐晚轻对他如此亲昵的动作也没太在意,更何况,心思全在亦然身上,哪里还顾得其他?

“晚儿,你瘦了好多。”敖玄陌得寸进尺,手上移,捧着沐晚轻的脸,心疼道。

沐晚轻微微皱眉,轻轻移开,躲避了他的手:“玄陌,连你都找不到亦然吗?你们敖氏一族不是最擅长查探消息吗?我真怕然儿出什么事……”晶亮的眸更加晶亮,闪耀着泫然欲滴的泪,打在儿身还痛在娘心呢,更何况是不见踪影,更让人胡思乱想,担心到极点。亦然虽然顽劣了些,但决计不会胡闹,更不会私自离家这么久,他与澈儿那么要好,怎会舍得下他而独自一人离开?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掳走,断绝一切来往,他无法与家人取得联系。

“到底是什么人要害然儿呢?”沐晚轻终是忍不住落泪,上次看见宝贝儿子被人刺伤都心疼地要死,但那时候可以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啊,最起码心安。这次杳无音信,没有一刻不提心吊胆,还总是从噩梦中惊醒,那种揪心的痛,让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她惜靠在敖玄陌肩膀,痛快地哭了出来,“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为什么不来找我?不来找他爹?非要跟个小孩子过不去呢!玄陌,我求求你,无站如何都要帮我找到然儿,他是我的心头肉,我不能失去他……”

“晚儿,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然儿的!”敖玄陌眸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揽着沐晚轻的腰身,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呼吸着独属于沐晚轻的体香,口中却故作温柔地说着,“哭吧,哭出来会好些,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沐晚轻哭够了,离开他的肩膀,擦了擦眼泪,神色疲倦。

敖玄陌递过一块丝帕,袖子不经意间滑下去,手腕处被白亦然咬伤的伤口露出来,触目惊心。

沐晚轻余光瞥见,接过帕子的同时握住他的胳膊,疑惑道:“你的手怎么了?”

敖玄陌身躯一震,掩饰般笑道:“没什么。”轻轻一挣,挣开沐晚轻的手,收回去,解释:“前几天训练一条小龙,他特别野,反抗时咬伤的。不碍的,都习惯了。”

沐晚轻也没多想,接口:“也对,你忙着帮龙族训练稚嫩的小龙,这几天我太麻烦你了……”

“晚儿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敖玄陌冷下脸来,“我们是至交好友,虽然,我很想和你白头偕老,不过既然你铁了心要和白翼风,强迫你也没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竭尽全力帮你做好。只是怕白翼风会错怪与你。你跟我私自见面不要紧吧?”

“没事的!”沐晚轻摇摇头,“他这几天也急疯了,我爹天天骂他,说若不是因为他带我们来这里,然儿就不会失踪,还可以和他老人家共享天伦之乐。澈儿也是早出晚归,恨不得将龙渊掀个底朝天。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们长辈们看着也心疼。反正家里都乱成一团了,真让人烦心。我一介女流,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只能找你帮忙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怎么会,我求之不得!自当鞠躬尽瘁!”敖玄陌答得铿锵有力。

“我想再去找找然儿。”沐晚轻告别道。

“我陪你吧!”敖玄陌跟上她,“你别太着急了,让另一个儿子看到,该心疼你了。”他斟酌问道,“斐然什么时候到?”

“大概也就这一两日了。本来他烦他爹,不想来龙渊的,但是听闻此事,立马改了主意,快马加鞭赶来。他和亦然双生同心,亦然出事他放心不下也是应该。”沐晚轻回答,脚步加快,“我想去你找到玉佩的地方看看。”

敖玄陌点点头,刚要带她离开,忽见自己的贴身侍卫寻了来,一个隐晦的眼神交流他便知道是与白亦然有关。于是停下脚步,对沐晚轻歉然道:“晚儿,我宫里也有些急事,改日再来陪你吧!”

“嗯,你去忙吧!”沐晚轻也不勉强,迈步就走。敖玄陌看着她毫不停留的背影,,眸光闪烁,夹杂一丝懊恼与愤恨。

竟然如此潇洒,毫无留恋!哼,到时候你才会知道谁才是主宰!我会让你后悔选择白翼风,而不选我敖玄陌!这样的后果可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敖玄陌恢复温润如玉的神情,对着沐晚轻的背影道了句:“晚儿,白翼风树敌良多,或许是龙族其他姓氏的人不满,才将然儿抓走。再过五日便是龙族盛会,他们大概是想以然儿威胁白翼风让出龙君的位置吧。你好自为之。”

沐晚轻身影微顿,很快走得无影无踪。

敖玄陌轻觑侍卫一眼,冷声道:“何事?”

“抓来的那小子高烧不退,昨天放进去的食物一口未动,怕是从昨晚就开始昏迷了。他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无法听清,但,手一直按着肚子,莫非是饿的?”

“哼!没见识的东西!他吃了极地深渊人鱼独有的莲子,再加上本君锁心术,不痛才怪!”敖玄陌嗤笑一声。

“极地深渊的莲子?!”来人诧异惊呼,双目瞪大,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恍然大梧,“君上是想……让他孕子吗?!”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不过,就算本君想,也不可急于求成。现在他腹内的莲子还未完全发挥效用,等到痛过了,内脏发生偏移,新长出孕子的器官,本君会考虑的。上次沐晚轻硬闯进来,本君没上了他倒是便宜他了!他与他的孪生弟弟是龙族有史以来最为难得一见的双龙,血统、身体都是极佳的美味。让他孕育我敖氏一族的后代,比之女子更加高贵纯正!”敖玄陌回味着,收回迷离的眼神,“这两天他倒是乖了许多,找件像样的衣服给他换上去!过几天要带他去参加龙族盛会,呵……他的利用价值可是越来越大呢,找个大夫看一下,只要死不了就行。”

“是!”那人领命,迟疑道,“我觉得他的情况很不好,君上要不要给他换个房间?不然,烧是退不下去了,烧坏了成了傻子可就没利用价值了……生出来的孩子也……”

“你懂什么!冰狱是耗费本君半生心血所造,可以吸收他身上纯净的灵气,雪龙珠的威力也会潜藏发挥不出来。不然你以为只凭锁心术便能控制他吗?本君说过,他是难得一见的双龙之一,潜能都比寻常龙儿高上百倍,倘若没有冰狱,他稍作休息便能轻而易举地逃离。”敖玄陌吩咐着,“罢了!反正沐晚轻已走,本君也无事,一道去看看他吧!”

“是。”

冰狱,顾名思义,冰做成的牢狱。

只不过,这些冰,都是从极地深渊采集来的,一块块炼好,建成了这座冰室,冷气逼人。

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的少年躺在冰面之上,倒影着瘦削的身影。他微微蜷着身子,呆滞地望着头顶,目光迷离恍惚,指尖因为挖洞磨损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看起来血肉模糊。

白亦然只感觉到腹部一收一缩,时而宛如重物砸下紧缩无法喘息,时而好似有什么在吹气,几乎胀到爆裂,剧痛难忍,他按着肚子的手微微发颤,咳嗽都是轻到不能再轻……

眼前一阵阵发黑,如坠万丈深渊,全身都感觉不到存在,晕晕乎乎,云雾缭绕。喉咙如火在烧,他呢喃着“水”,却无人问津。

“……澈……亦然尽力了……可是好累……好痛……亦然好想睡 ……”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六章 逃离

胸口宛如压着大石,呼吸都困难。脸颊发烫,估计在发烧,嗓子干的要命,却没人给我水喝。

力量仿佛一下子消失,无法变作龙身,三昧真火施展不出,最后地道那里也不好完工,腹痛得无法动弹。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腹痛不止?又不是中了千虫盅……居然比那次还难受……

隐约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我强撑着精神,使自己不至于昏过去。

没过多久,敖玄陌出现在了关押我的地方。他命人将我拖起来,拉到他面前,然后粗鲁地伸手摸摸我的额头,眼神一动:“果然烧得不轻,找个大夫来看看。给他找件像样的衣服,别冻死了!”

被人拖拉的突无动作让我腹内剧烈翻涌,将全身重量倚在架着我的两个人身上,我强忍疼痛,故意装作楚楚可怜,拉着他的衣襟,小声道,“大叔……你放了我吧……我会在我娘面前替你说好话的……”

“还算你小子识相!”敖玄陌若有所思道,“不过,最近几天还不能送你回去,等时机成熟,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君会如你所愿放你回去的。”

“大叔……我好饿……也好渴……肚子也痛得厉害……你可不可以别再折磨我了……反正我在你的地盘……逃也逃不走的……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咳咳……”声音嘶哑难听,但是,要的就是这效果,让他放松警惕。

果然,敖玄陌沉吟片刻,命人送来厚厚的毯子被子,还有几件衣服,将我扔在地上,冷声道:“也罢,看在你-娘的面子上,就让你舒服些。不过,换房间可是不可能的。”

我好不容易挖了地道,不换房间正合我意,于是也没强求,乖乖裹着被子连声道谢:“多谢大叔,亦然一定乖乖的在这里呆着。”

“哈哈……再野性的龙遇到本君都会被驯服。”敖玄陌骄傲地大笑,屈膝俯身,趁机摸我的脸,视线移到我的腹部,轻道,“不过,你肚子疼可就不关本君的事了,谁让你乱吃东西呢!再忍个几天估计就会不痛了……到时候,本君会交给你一个大任务的……哈哈……”

皱眉,无视他狂傲的话,心中却在思索,乱吃东西……莫非真的是因为吃了那颗莲子才会这样?美人鱼说是补药,可也不能这样补吧?或许是我承受不起那么补的药吧……早知道就给赫连澈吃了……

敖玄陌走后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饭菜,虽然没食欲,但我强迫自己使劲吃,吃光所有的饭菜,窝在厚毯子和被子中沉沉睡去……

睡一觉吧……醒来就挖通地道离开……

赫连澈捏着那块玉佩,手指微微发抖。没错!这就是然儿的!

胸中郁结难平,痛得难受。为何会这样?!如果当初他守在亦然身边就好了,如果提亲两个人一起去就好了,赫连澈啊赫连澈,你着的什么急?那么早去提亲又有何用?同意了又怎样?但是亦然不见了啊……

“啊——!!!”赫连澈仰头痛吼一声,将心里的痛**出来。很快恢复常态,他神色凛冽,“我要用自己的方法找到亦然!”

所谓,自己的方法,就是动用魂引。

两天前已经送了信函给左御凌,让他将魂引归还,然后交给沧溟,最慢今天也就能收到回信了。

几人正在伤脑筋,冷不防殿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守卫的惊呼。

奔到殿门口就看见一条金龙跌跌撞撞冲进来,掉落在地,浑身脏兮兮,蜷缩着动了动,颓然化为人形,不是亦然却又是哪个?!

赫连澈眼前一亮,飞奔过去,。中大叫着亦然,沐晚轻白翼风和沐泽三人也从后面跟上,面色欣喜,却又夹杂担忧。

然儿怎会伤成那样?!

赫连澈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将白亦然抱起来揽入怀中,刚开始的惊呼变成了轻柔的呼唤:“亦然……亦然,是谁伤你害你?”

白亦然此刻没有任何痛觉感知,自然也无法听到赫连澈在问他什么,他只是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放下心来,轻轻动动唇角,扯出一个若即若离的笑容,呢喃:“澈……总算活着见到你了……”

说完头一歪,倒在他的臂弯,失去了知觉。

赫连澈搂着衣杉单薄的白亦然,清楚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滚烫,双唇干裂,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双手十指血肉模糊,右手腕有点耸拉,莫不是……赫连澈心疼地棒起白亦然的古手查看,果然,手腕骨折,被他胡乱接上,没有长好也没长全,所以才会有点耸拉……

历来喜欢装酷的少年,此刻安安静静躺在他怀中,衣衫褴褛,长发干草一样枯萎凌乱,双眼四陷,深深的黑眼圈突儿地映入他的眼帘……

他受了怎样的苦啊……看到自己的时候居然还在哭……

赫连澈搂紧白亦然,一滴泪落在了昏迷少年的脸庞,晶莹。

“然儿!”

“乖孙!”

沐晚轻、沐泽看见白亦然的惨样也神色凄然,还好白翼风比较镇静,他建议道:“先带他回房休息,去宣御医!”

离火飞也似的离开,不多时拉了很多御医前来。一个个排在殿外,躬身领命。

赫连澈抱着白亦然,谁也不让碰,说实话,他有些恨,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就是不想放手。当然更恨的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爱人。更何况,白亦然死死抓着他的手,无法掰开,如果硬是掰开只会掰断手骨。

沐晚轻安慰着沐泽:“爹,亦然需要休息,让御医看过咱们就离开吧。你也别太担心,他既然回来了就会没事的,翼风会安排更多的人看守着。”

沐泽虽然老大不愿意,但是看着赫连澈那疯狂的眼神,再看自己最疼的乖孙白亦然一直紧抓着赫连澈的手,还不时呢喃:“澈……救我……”便压下心里发堵的感觉,点头同意。

“一定要查出是谁害我乖孙!老头子拼了命不要也要把那个混蛋碎尸万段!”

“是,爹。御医来了。”进殿的是最德高望重的鄂医,他在白翼风的授意下,靠近,企目探脉。刚触碰到白亦然的手腕,白亦然猛然一动,甩开他的手缩向赫连澈怀中,神色惊恐,尖声叫着:“别碰我!”

赫连澈等人对视一眼,带着心痛,他拍拍白亦然的背,安慰道:“亦然别怕,澈在这里陪着你呢,没人敢碰你。”

“……别碰我……别碰我……澈……救我……救我……”白亦然的情绪稍稍安定一些,赫连澈继续哄着,“亦然乖,让大夫帮你看看伤势可好?澈会在你身边的,一步也不离开。”

白亦然神色平稳,没再呓语。

赫连澈朝御医使了个眼色,御医这才战战兢兢搭上白亦然的手腕,这一搭不要紧,御医脸色剧变,快速抽回手,双腿一抖,差点站立不稳。

“怎样?”异口同声地询问,几人都带了惊恐,为何御医神色大变,是不是……然儿他……

“臣下再看一次。”御医定了定神,上前握紧白亦然的手腕细细查看,还对赫连澈示意要看看白亦然的眼睛口腔。赫连澈点头,于是御医小心翼翼地掀开白亦然的眼睑,翻翻眼皮,再掰开口腔凑近看了看,最后,伸手轻按在白亦然的腹部,白亦然身躯一震,支吾了一声“疼”……

御医缩回手,轻轻俯身,答道:“大殿下他受了冻伤,又担惊受怕,所以才会高烧不退,时有噩梦滋犹。有人用锁心术锁了他的灵气,无法施展,强行变为龙身令大殿下元气大伤。右手手腕骨折,没有长好,筋脉受损……十指挖什么受到损伤,十指连心,想必痛楚难当。而且,这些天大殿下的饭食时好时坏,时饿时饱,伤了脾胃……”

一件件列出,说到最后,赫连澈一拳锤在床榻之上,剑眉颦蹙,恨恨骂道:“混蛋!”

“赫连公子不必心焦,老夫开些方子,按时熬好让大殿下服下会痊愈。”御医说着,欲言又止的神色,顿了顿,道:“不过,目前,大殿下怕是吃不下任何东西,他会本能地抗拒,而且,就算吃也只吃些清粥,养胃滋补,慢慢地再吃其他东西。至于,手腕处的手骨,赫连公子应该可以接好,老夫就不担心这个了。”

“用最好的药材,最好的饭食,这里给本君生上最好的暖炉,最好的锦被都拿来。守卫加倍,离火、小银,你们要守在殿外一刻不离!”白翼风吩咐着,与沐晚轻对视一眼,沐晚轻会意,两人轻轻颔首,达成了一致,跟在御医身后,出了寝宫。

沐泽不肯离开,守在一旁,看着白亦然疲倦的容颜,脑中萌生了一个念头,再抬头看看赫连澈那专注的神情,根本没注意到他老人家,这才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殿外。

“御医,你还有何事隐瞒没说?”白翼风眼神犀利,惊得御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颤声道,“臣下并不是故意隐瞒的……”

“到底何事?”

“大殿下他……他……他吃了极地深渊人鱼特有的莲子,现下……现下正处于艰难时期……所以腹痛不止的原因在这里,脾胃之痛虽也有,但是远远比不上莲子扩张内脏的痛……”御医叩首战战兢兢说道。

“什么?!”沐晚轻和白翼风惊呼一声,不可置信。

沐晚轻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可有救治之法?”

“没有,只能由着新的器官长出来,本来……本来男子孕育后代在龙族也不算什么难事,但大殿下……大殿下他是混血……有……有夫人您的凡人血统……再加上,若是吃了人鱼的莲子本当静养十天方可大功告成……可大殿下……他受尽折磨,体质极差,才迟迟过不了这一关……”御医再度叩首,“所以臣下才不敢在殿内如实禀告,臣下是怕赫连公子和老爷子会承受不住……”

“你的意思是……”沐晚轻拧紧眉毛,“亦然如果过不了这一关,就会死?”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七章 咱们回家吧

“那倒不会。”御医答道,“只是身子虚弱,恐怕就算是吃了莲子也无法如女子那般……孕育后代……还会……还会影响情-事……”

沐晚轻松了口气:“这些都不重要。你听着,这件事不要声张,尤其是赫连澈,绝对不要让他知道!亦然能不能孕子,与他无关。他们俩彼此真心相爱就可以了,后代……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是,臣下一定守口如瓶!”

剩下沐晚轻与白翼风两人,白翼风神色凝重地看着沐晚轻,直看得她发毛。

沐晚轻白他一眼:“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儿子吧!到时候让他从小就和女人在一起,省得像现在俩儿子都将嫁为人妇……还得担心后代的问题……”白翼风无比正经地开口。

“淫-龙!”沐晚轻哞他一口,“你倒有心思开玩笑了!”

“晚儿,亦然是你的心头肉,又何尝不是我的心头肉呢?你如果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白翼风重瞳蓦地深邃起来。

沐晚轻叹口气,依偎着白翼风,不确定道:“我觉得敖玄陌有点怪。”

“他?你又跟他见面?!”白翼风暴脾气又上来了。

沐晚轻制止道:“你听我说完!”她回想着,“平日他若见我必然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但这几天我拜托他帮忙找然儿的下落时,他忽然变得大胆起来,言语动作中都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霸气,还有点才恃无恐。所以……我想……会不会是……”

“哼,倘若真是他,反倒好了!我要趁龙族盛会给他致命一击!斗了这么多年他不腻我都腻了!亦然还未醒,待他醒来仔细查问不迟。是他的话,我会让他百倍来偿!”白翼风怒道。

迷糊中察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触碰我的脸,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上来,擦拭着,从脸颊到脖颈到胸口直至全身……

虽然还是觉得肚腹胀痛难受,但此刻躺在舒适安心的榻上,有那双手的主人时不时的轻唤和安慰,整个人便放松了不少。

“……澈……”

“在的,亦然,我在,别怕,睡吧。”每唤一次便会得到他轻柔笃定的回答,比什么都让人安心。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有的,全是宠溺。

真好……逃出来……真好……能见到澈……真好……能活着……真好……

熊熊火焰在燃烧,映衬得室内温暖如春,我覆上小腹,忍不住想撒娇,迷糊中呢喃一声“疼”,赫连澈想是在为我擦拭身体,此刻已经擦拭完毕,听我喊疼,温热的手攀附过来,连同我的手一起压在腹上,轻轻揉着,满是心疼的话语传了来:“亦然乖,再忍忍就好了……我帮你揉揉,就不会那么疼了……”

“别丢下我……别离开我……”察觉到他帮我盖好了锦被,手也离开了我的腹部,我有些惶恐,掀开被子,胡乱挥舞着手试图抓住他的手。

可是抓不到,什么都没有,难道这是我的梦?我还在冰冷的室内吗?我没有逃出来吗?

“澈……”泪水急切地涌出,可眼睛就是睁不开,脑中只剩了绝望。

原来我在做梦么?此生,再也见不到澈了么?

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这些天的痛苦都化为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润湿了枕头。

“亦然!”赫连澈的声音为何又近在咫尺了?是产生幻觉了吗?试探地伸出手,赫连澈适时抓住我的手,将我半拉起来,搂在怀里,指腹一点点拭去我的泪,“傻瓜,怎么哭了?我只是去帮你倒水,并没有走,不哭了啊……来,喝点水……会很快好起来的……”

杯子递到了唇边,我本能地躲开:“好难受,不要喝……”

“就喝一口,好不好?”耐心地劝-诱。

小心翼翼地张开嘴,水被灌了进来,我刚刚咽下便觉一阵反胃,胃里一阵抽搐,水全数反了上来。

赫连澈见我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扶着我让我靠近床边,于是肆无忌惮地吐了出来……

赫连澈拍着我的背,小声道:“对不起……是我没照砸好你……”

吐得一塌糊涂,胃里空落落的疼,虚脱地仰过去,靠着他,喘息。赫连澈拿了帕子擦拭我的嘴角,然后唤了人将秽-物清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脸颊冰凉的湿意,一滴滴砸下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是……澈……哭了么……

努力想动一动手指,拭去他的眼泪,却发现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赫连澈的手小心地捧起了我的右手,慢慢揉-捏着。他问道:“疼吗?”

摇摇头,意识涣散开去,赫连澈叹口气:“等你稍微好些再治疗吧……”

治疗?治疗什么?是我的手吗?

隐约想起,那日结印被敖玄陌发现,他的膝盖狠狠砸了过来,手骨碎裂……可我已经接上了啊……

“亦然想吃什么?我给你备着等你醒来便吃可好?”赫连澈扶我躺下,细心盖好被子,询问。

困乏至极,却不敢去睡,我捉住他的手,摇头含糊道:“不要吃 ……只要澈陪我……陪我……”

“好,不吃,我陪你。睡吧……”赫连澈轻吻我的眉心,手在被底握住我的手,不曾放开。

这一觉好长好长……梦到了好多好多事……

具体是什么全都忘了,只记得萦绕在自己身边的,是挥散不去的异香,还有赫连澈宠溺的脸庞……

再次醒来,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周围寂静无风,连水滴的声音都听不到。我感受着包裹着我手心的大手的温度,轻轻睁眼,熟悉的装饰,熟悉的床帏,熟悉的被褥,熟悉的容颜……

我没做梦,我真的逃出来了……澈,就在我身边,触手可及。

劫后余生……当真是劫后余生!我愣愣地看着赫连澈熟睡的俊颜,释然。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忍辱负重,装弱小,赢得先机逃跑,哪怕手指尽断,哪怕胃疼不止,但我终究是逃出来了!

从此不离不弃,在他身边,陪他走过万水千山……

“澈……”嘶哑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但也把赫连澈惊醒,他愣愣地看着我,见我弯了眉眼望他,竟然喜极而泣。

他搂我入怀,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亦然,你总算醒了!太好了……”

“咳咳……澈,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我调侃道,满足地闭着眼睛,这样踏实的怀抱,这样体贴的关心,暖暖的,融化了冰雪。好想就这样,一辈子都不放开。

“我太高兴了……”赫连澈别扭地侧头,不想让我看到他哭泣的神色,我偏板过他的头,认真地看他,眸中带了深深的爱恋。凑过去,吻掉他睫毛上沾染的泪珠,赫连澈一直由着我的动作,忽而问道:“还疼吗?”

“嗯?”

“我是说,你这里还疼吗?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疼,现在呢?”赫连澈轻按我的腹部,微微皱眉,“怎么这么硬?是不是胀痛?”

“习惯了就好,也不是很疼。”我靠着他,贪婪地呼吸着他周身的气息。

“你的手……”赫连澈不再多问,而是看着我的手开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若不是这双手,我到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举起双手,看着不成样子的指尖,露出苦涩的笑意。

“对不起……”赫连澈轻吻下来,柔柔的道歉。

“不关你事。是我武功不济术法不济头脑也不济才会让人钻了空子……害你担心了,对不起。”我回吻着,久违的味道直达心底,让人舍不得放开。

“那个人……是谁?”赫连澈眼眸深处掠过一道嗜血的疯枉。

“是敖玄陌。他觊觎娘亲美貌,又窥视我与斐然酷似娘亲的容颜,说什么双龙难得一见,想要……”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停下了,那晚,他到底有没有将我霸王硬上弓?虽然醒来并未察觉不适,但或许我醒来之后已经过了好多天……

视线轻移,凝视着赫连澈如雪的容颜,心中歉然顿生,倘若我真的被敖玄陌给……那么……我还配得上澈吗?

“想要怎样?”赫连澈察觉到我停下,追问道。

我收回视线,埋首在他怀中,逃避道:“不提他了好不好?”

“好。”赫连澈虽看出我的犹豫,却也没有点破,拥着我商议,“亦然想吃什么?”

“肚子还是不舒服,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行?我命人上一碗清粥吧,你还要吃药呢……”

“我怕……我会吐了……”

“没关系,吐就吐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吃不吃得下?”赫连澈爱怜地帮我捋顺鬓发,“亦然瘦了好多,要赶快补回来才行。我比较喜欢看到那个无忧无虑活蹦乱跳的亦然。”

“那……好吧……”松动一分,靠着他闭目养神。

赫连澈捧了我的右手,斟酌道,“我帮你重新接一下手骨,会很疼,能忍住吗?”

我缩回手,连连摇头:“不用了,我的手没事的。”

“亦然……手骨歪斜,长好了也无法用力,只会疼一下,你睁眼闭眼的时间我就帮你弄好了,行不行?”

“真的?”

“嗯。”赫连澈的表情无比正经,我忐忑着伸出手,如临大敌般闭上了眼睛,“那好吧,你快点,我怕疼。”

“放心吧!”赫连澈话音未落,只听“喀啦”一声脆响,剧痛袭来,我趴在他肩膀大声痛呼,赫连澈没工夫理会鬼哭狼嚎的我,手熟练地活动着我的手,稍一用力,快速拼接,很快接好。

方才那痛还未散去,我心有余悸问道:“好了没?”

“好了。”赫连澈抬袖擦拭着我额上的汗,“你动动看试试。”

我动了动,果然比之前灵活许多,便笑嘻嘻凑上去道:“澈,你的手艺真不错,居然真的不疼了!”

“那是自然。谁像你,接个手骨居然还接错!”赫连澈顺势将我带入他怀中,搂紧,埋怨道,表情却是担忧的,宠溺的,“真想把你牢牢攥在手心,任谁也欺负不了你。”

我怔了怔,赫连澈继续道:“知不知道,这些天,我生不如死,找不到你时心惊肉跳,又怕找到你时你已……上天入地,几乎将整个龙渊翻转,亦然,这些个神神鬼鬼仙仙的咱们都不理会了好不好?咱们回家吧……”

闻着他身上的清冷香气,再回想这几日濒临死亡边缘的痛苦,脑中心中都只想着他一人,便笑了,轻轻答道:“好,咱们回家……”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八章 四只相聚【一】

  我老老实实在床上静养了几天,所谓的龙族盛会也在我的睡梦中终结。爹娘与赫连澈怎么对付敖玄陌我也懒得问了,总之,我不会白白受了欺负便是!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驶入照镜子一般的景象——斐然!

  惊喜地坐起,伸手触碰他的脸,实实在在的存在,我叹道:“原来不是做梦……”

  “怎么?方才做梦了?睡了多久了还没醒?”斐然戏谑道,宠溺地叹气,“真是受不了你,又让人给暗算了……干脆我来当大哥好了!”

  “每次见面都这样说,能不能换个?”我白他一眼,拍拍床畔示意他坐下。

  斐然替我裹好被子,笑答:“那也得每次见面让我看到个活蹦乱跳的你才行吧!”

  “我这次是自己逃出来的!”强调着自己两个字,颇有些理直气壮。

  “真伟大!”斐然顺着我的意思夸赞两口,视线轻移,“也不知道是谁把手骨节歪了……”

  “那是……那是一时手误……何况,情况紧急,哪里容我想那么多!”厚着脸皮继续反驳。

  “我再帮你看看可好?”斐然轻柔道。

  “嗯。”将手递过去,斐然却并未查看我的手骨,而是按在脉门上细细检查。

  我见他一时皱眉一时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斐然抽回手,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认为是看花了眼,他轻轻道,“恢复得很快,可以让外公和娘放心了。”

  外公和娘亲,独独不提爹,看来,斐然还是不肯原谅白翼风呢……也罢,他们俩的事他们看这办吧,我懒得管了……再说,管也管不了啊……

  “他们人呢?”不管爹,娘自然还是要关心一下的,还有外公,这几天没少往我这里带好吃的。

  “大概是在和宇文交谈吧!”斐然淡然道,一派理所当然。

  “宇文?!”我两眼一亮,喜道,“他也来了?”

  “嗯。”斐然轻轻颔首,带了微笑,那种笑,

  原来斐然也会这样笑,我偷偷嘲笑一会儿,很快想起更重要的事——原是一本正经地托着下巴思索着,这个宇文濯,仗着自己是当今圣上就那么狂傲,目中无人,上次去战场那次还跟我抢斐然,呃,虽然我也知道,斐然是真的把他放在心里了,但,做大哥的怎么也得为小弟着想一次不是?

  转转眼珠,我暗笑,不如这样吧,改天让赫连澈去跟他打一架,看看谁厉害……想要守护我们家斐然,除了头脑精明之外,身份显赫自不必说,武功也必须是一流的才行。

  “想什么呢?”斐然见我半晌不说话,只顾坐在那里鬼灵灵地转眼珠,便没大没小地敲敲我的额头,“一看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你又在心里琢磨什么坏事了!”

  “哪能呢!”我嬉皮笑脸,一脸自负地道,“你大哥我早就改邪归正了。那些歪门邪道的,不值一提!”见他忍不住扯了嘴角笑,我趁机凑过去贼兮兮地问道,“哎,斐然,我问你啊。宇文濯……他有没有欺负你?”

  “他敢!”斐然怒道,威力慑人。

  “那是你……欺负你?”我好奇追问,“你们……你在上?”

  斐然难得红了脸颊,别扭道:“问这个做什么!真烦人!”

  “就是问问嘛……大哥关心你啊……”我在心里坏笑着,原来斐然在这方面还这么害羞呢。

  斐然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很快正了脸色,没好气地觑我一眼,“你是不是又想跟他呛声?”

  “这是友谊交流的一种方式,别人不懂难道你还不懂吗?就像咱们小时候打来打去,呛来呛去的……不会生分的……只会增添情趣。”我振振有词。

  “真是一点都不安分,不知道赫连大哥怎么受得了你……”斐然无奈道,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无法探究。

  “这就不劳斐然费心了。嘿嘿。”想起赫连澈拿我没辙的皱眉模样,忍不住嘿嘿笑起来,能绑到这么个听话的大人物,可是一点都不容易哦!

  “他待你倒是倾尽所有心思……”白斐然想起刚来龙渊风尘仆仆赶到白亦然的寝殿探望时,那个冷峻的男子懊恼心疼的神情,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从未想过,凌驾于江湖之上的武林盟主赫连澈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看来真的是,倾尽此生,只愿携了一人的手,他的一切一切都仿佛融入了自己的骨血,一样的陪他哭,陪他笑,陪他开心,陪他难过,陪他走过万水千山……此心不离。

  叹口气,斐然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凝视着我,低喃一句:“这样也好。”

  “嗯?什么?”不知道他看着我眼神迷离地想了些什么,听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便好奇追问。 “没什么,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我翻身而起,斐然按不住我,摇头叹息,“这才刚好就又不是你了。”

  “反正有斐然在嘛!我不会有事的!再说我都好了!咱们好久不见,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去玩!”

  这次,白翼风派的人多了许多,跟在我们身后,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懒得理会他们,我拉着斐然到了龙渊最好玩的地方——冰瀑。

  高台上飞流直下的并非水,而是冰。落到地面才会缓缓化为水……

  可是踩着冰片从瀑布处俯冲而下,再在冰谭上滑出去好远,既刺激又爽快。

  斐然本就与我性子相仿,只是太容易装傻充愣蒙蔽他人,所以,真正的斐然只有我才见过,例如此时——他双手互抛着两块冰,对我瞄准着,脚下却没慢下半拍,依旧滑得飞快。

  我缩头缩脚,躲过他的攻击,双手凝了水球浇了他一身,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斐然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对我怒目而视,尔后不管不顾完全如小时候一样耍赖扑了过来,叫嚣道:“白亦然!别以为你会点儿小法术就了不起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玩了大半日,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我瘫坐在地,呼哧呼哧道:“你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比你好就是了,你管是什么时候!”斐然也靠着旁边的冰柱,上气不接下气。

  “比我好?你就吹吧!也不怕吹掉大牙。”

  “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厉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倒也是。你说……赫连澈和宇文濯,谁更厉害?”我侧头望着斐然。

  斐然耸耸肩,依旧是气息不稳:“这谁知到,让他们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我斟酌道。

  斐然趁机扔了一捧水过来,浇我一身,他跳到别处得逞笑道:“白亦然,别忘了我是谁?你会的东西我也会哦!”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暗骂自己糊涂,斐然惯用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招数怎么还是抵挡不住,每次都被他钻了空子!

  反正歇息得也差不多了,抓了冰块就冲了过去,斐然立马逃之夭夭……

  冰瀑再往上是郁郁葱葱的珊瑚丛,血红中带点透明,宛如万千血珠溅落在白雪之上,开出无数的红花……

  这里的珊瑚丛比别处的要更高、更大、更粗壮一些,如同人间的杨柳那般大,可容许负重。

  ——一袭紫袍的冷峻男子和一袭黑袍的邪魅男子双双负手而立,同样流光溢彩的眸子散发出摄人魂魄的神色,追逐各自的爱人,不约而同地带了宠溺和自豪。

  那是他们所爱的人啊,那样的纯真,那样的美好,让人不忍打扰,在这个尘嚣喧哗的世间,茕茕孑立,万物都失了光彩,自此眼里心里便只有了这一人。

  得此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谓福中之福!

  不过,目前伤脑筋的是,双胞胎兄弟的谈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两人耳中。

  ——“……你说……赫连澈和宇文濯,谁更厉害?”

  ——“这谁知道,让他们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

  赫连澈和宇文濯同时收回视线,对视,眸中精光乍现。一方是跃跃欲试隐含热切,一方是平静无澜镇定自若。

  但,最终得出的结论确实一样的。

  只见两个自诩处于男人霸业顶峰的优秀男子微微蹙了眉,一脸伤脑筋地开口,说出的话也是一字不差。

  ——既然他们想让咱们打一架。

  ——那就打吧!

  ——不过,在这之前……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十九章 四只相聚【二】

  嬉闹够了,便和斐然有说有笑地回了寝宫,旁侧的侍婢恭敬地屈膝裣衽,忙着掀开珠帘,奉上茶点,我点头,这待遇倒也不错。

  闪身到床边,散了架一般躺下,虽然身体已大好,但仍时不时咳嗽几声,斐然笑着摇摇头,走到桌旁倒了杯水给我:“玩了这么久,出了一身大汗吧?喏,补充点水分。”

  “嗯。”我坐起来盘着腿坐在一旁,接过来吹了吹氤氲的热气,然后抬眸嘱托他,“你也喝。”

  “好。”斐然见赫连澈也没来陪我,宇文濯也没来找他,不由诧然,他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放到唇边轻抿一口,嘟囔道,“人都跑哪儿去了?”

  “大概是接受长辈的洗礼去了吧?”等水凉得差不多了,我仰脖一口灌下,痛快地长舒一口气,憧憬道,“此时,若再来个热水澡!一定爽透了!”

  见机行事的婢女头头上前,轻道:“两位殿下要沐浴吗?婢子带您过去,热水已经备好。”

  我愣了愣,刚要说好,就见斐然皱了眉,嫌恶道:“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殿下!”

  “是,公子……”看婢女掩嘴笑着退下去的动作,我忍着笑把别扭的人拉过来,拦住他的脖颈,逗道,“来,给大哥看看,斐然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吗?”

  “白亦然,你放开我!别动手动脚的!”斐然红了脸颊推开我。

  “去洗澡了,放开你干嘛?再说,我哪里动手动脚了,别乱叫嘛……”我跳下床,厚着脸皮拉着他,“你自己闻闻,你也是一身汗味,咱俩一块去洗澡,你帮我搓背我帮你搓背,多方便!”

  斐然听着我的歪理忍不住轻笑一声,却也没有反对,由着我推他一起跟上前面的小丫头。

  龙渊——确切地说是龙宫——里的浴室可谓浑然天成,再稍加雕琢修饰,竟然华美非常,比之赫连澈黑鹰堡里的浴室豪华不止百倍。

  “啧啧,真会享受!”斐然立在池边,冷哂一声。

  我没听清,不过猜也猜到了,他定是看着白翼风这么会享受,转而想起我们跟着娘亲所过的生活,有点着恼。父子哪有隔夜仇?再说……也不一定是白翼风的错,娘亲一直躲着他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吧?或许还有外公……

  呃……小心翼翼看了眼斐然的表情,倒也不是那么义愤填膺,想来也是发发牢骚而已,便放了心,那句劝酒吞了回去。罢了,反正斐然肯来龙渊,就已是对爹爹最大的原谅。

  当然,也少不了我的功劳啦……

  “洗个澡都能魂游天外?”斐然揶揄一声,捧了捧水浇过去,我回过神,抿了嘴笑,也不反驳。

  “傻笑什么呢?”斐然白玉般的手搭在后背,一下一下地揉搓着,舒服至极。

  “没什么啦。”我岔开话题,“听闻左相大人你最近不错啊!在朝堂之上那可是威风八面,无人能敌!”

  “自然不像你,总是没心没肺地让人欺负了去。”斐然气氛说着,手劲不由加大,我龇牙咧嘴地叫唤,“轻点儿轻点儿!”

  “幸好你这次够机灵。妥协求存,逃了出来,否则,龙族盛会召开之时,就连白翼风也救不了你!”斐然心有余悸道,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哦?龙族盛会一定很热闹吧?可惜我没参加上,斐然你给我讲讲呗?”好奇地歪头,却对上斐然复杂难辨的眼神,心中一颤,“怎么了?”

  “那一刻的赫连澈,简直疯狂得不像人……”低沉暗哑的声音自斐然口中发出,我愣了愣,随即笑道,“澈自然不会让人欺负我,如果有人敢触他逆鳞,他疯狂也是应该的……”

  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我垂下眼眸,目光烦乱,倘若……倘若那个人是我,他会怎样?敖玄陌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岂不是对澈不贞?虽说男子不必讲求什么……可……心里还是很难受,自己都无法原谅,更何况是他……

  “亦然?亦然!”斐然担忧的话响在耳畔,我恍然回神,便听他在问,“怎么了?是否感觉不适?”

  绽放一个璀璨的笑容,我摇头:“没有啊,我魂游天外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你还没习惯?”

  回过头,掬水胡乱擦洗着前胸,脑子里却更加乱,当初他的手曾经摸过的地方一下子仿佛被火烧过,灼热难受;又如无数的毛虫爬过,让我坐立不安;更别提那敏感的地反……

  我双臂收紧,忍不住浑身发颤。

  “亦然!”斐然察觉到我的异样,试探地伸手,企图环住我。

  我惊呼一声:“别碰我!”躲了开去,剧烈地喘息。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斐然追上我,强势捆住我,一遍遍柔声道:“亦然,别怕……亦然,别怕,这是在家里……斐然在,赫连大哥在,爹娘外公也都在,没有坏人的……”

  “斐然……”

  “嗯。”

  “斐然……”

  “我在。”

  “澈如果不要我了怎么办?”

  斐然怔住,搂着我的手臂一紧,却没有回答。

  我害怕地重复着询问,斐然拍着我的背安慰着:“别胡思乱想,他怎么会不要你?你想太多了,乖,睡一会就好了。你忘了,我们不是还要看他和宇文打架吗?你不是还要联合他跟宇文呛声吗?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

  “嗯,我听斐然的……”玩了一整天,又跑了热水澡,如今的我,已经意识涣散。

  “亦然,这里还疼吗?”斐然按着我的腹部轻声问道。

  “不疼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吃了人鱼姐姐给我的莲子之后就有点疼……后来……”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睡吧。”斐然打断我的回忆,命令道。

  “……有什么问题吗?”我强提精神,问道,“那莲子有坏处?”

  “没有。”斐然道,“是让你变龙身时少受些伤害的药而已,好了,我带你回去睡觉。”

  “嗯。”

  斐然的手在我后背不知按了什么穴位,来不及脱离她的怀抱穿衣便沉沉睡去……

  ——分割线——

  白斐然搂着昏睡过去的白亦然,微微闭眼。仅此一次了,欺瞒有时也是良药,不是吗?更何况,是目前这种状态的白亦然。虽然强颜欢笑,顾左右而言他,但,作为双生子的自己,又怎能感受不到他的不安,他的无助?所以便遂了亦然的心陪他去玩耍去胡闹,哪怕能有片刻忘记那些烦恼,也是值得。真正的心结,只能交由赫连澈去解开。

  思绪不由飘到与敖玄陌交手的那一天。

  白翼风派了离火小银查出了敖玄陌对龙族不忠的事实——原本负责训练龙族幼小龙儿的敖玄陌私自将它们驯化成战龙,还把天赋高的编成组,收入自己名下。再加上他对沐晚轻图谋不轨,掳走白亦然,经查发现他手腕处的伤痕确由白亦然咬伤所致。

  于是,龙族其他姓氏的在四大长老五位司命的授意下,对其族类进行声讨,敖玄陌处于众叛亲离的地步,也发狂了,三昧真火和他新练的冰雨笼罩了为了举办龙族盛会而建立的高台。

  旁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里面的人,自然是赫连澈。

  在沐晚轻意识到不妙,轻叫大家快退的时候,赫连澈非但没退,反而更加掠进一步,自动送进了敖玄陌所布的阵法之中!

  那一战极其惨烈,赫连澈凭借追魂鞭和赫连家族驭鬼的天分,硬是将敖玄陌击败在红色鞭影下。

  在最后一鞭落下的时候,敖玄陌呵呵笑着,血水混着内脏碎片由唇角渗出,他疯狂而讽刺的眼神射在赫连澈身上,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只有白斐然在他的角度通过口型看到。

  ——“哈哈哈……真是让人嫉妒的爱恋……不过他是怎么在我身下求饶的你肯定想不到吧?”

  “你住嘴!”赫连澈毫不犹豫地落下长鞭,击在敖玄陌头顶,结界破,阴云散,敖玄陌失了龙筋,变得不死不活。

  赫连澈,带着满身伤痕,坚定地握着长鞭,冷着脸一步步走下,直至走到白斐然身边,才低声说了句:“别告诉他。”

  原来他知道——从那个角度,只有白斐然能看见敖玄陌说了什么。所以单单嘱托白斐然。白斐然会意地点头,扶住了因伤势而猝然倒下的赫连澈……

  这两个人……白斐然再度哀叹一声,抱着白亦然上了浴池,刚踏出水里的那只脚,就察觉到两股灼热的视线,夹杂莫名的怒火……

  第三次叹气,看来好人也不怎么好当啊……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章 执子之手,吻子之眸

  进了浴室的两人并未料到这对双胞胎兄弟还没穿衣,看到白斐然怀抱白亦然踏出浴室的画面,视线不由一滞,很快的,赫连澈和宇文濯回过神来,动作一致地解下披风,飞也似的上前,各自裹了心爱的人,示威般抱在怀里,远离对方。

  当时他们只是听婢女说两人居然一同洗澡去了——虽然他们是兄弟没错,但是……占有欲对赫连宇文两人来说,还是非常强的,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处于权力顶峰的男人,而对象又是迷倒众生的白氏兄弟——所以急匆匆赶来,看到这种香艳的场景也非他们所愿。

  空气也凝滞了一瞬,两人顿了顿,不约而同道:“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白斐然听着他们的话,“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平民百姓,去澡堂子洗澡还是和一屋子人洗呢,被人看几眼又有什么……

  宇文濯与赫连澈对视片刻,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共同道:“谅你也不敢多看什么!”

  顿时火气弥漫,危险丛生。

  白斐然微微惊诧。呃……这还没怎么着呢,居然就对上了,看来和亦然商讨的让他们打一架的愿望可以提前实现了。想着便又勾唇而笑。

  宇文濯收回与赫连澈对视的目光,不悦地看向怀里的白斐然,这家伙,居然还笑?看待会儿怎么收拾他!

  想着,便抱了他朝门口走去,白斐然轻轻抬手,按在宇文濯胸口,犹豫看着向身后的赫连澈。

  宇文濯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低声道:“他们之间的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我想。赫连澈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没错,倘若赫连澈连这点事都应付不来,那他也不配拥有亦然。白斐然想想也罢,收了视线靠在宇文濯胸口,任由他抱着自己离开。

  赫连澈低头凝视白亦然尚带着憔悴的睡颜,低叹一声:“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你绝口不提,我又该怎么开口?我若开口只会让你更难过。其实你早该明白的,对你,我怎么能恨得起来呢?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但你别来憋在心里啊……我想安慰你,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害怕的,就是你的隐瞒。因为这样,真正受伤的是你自己啊……亦然……你真是个傻瓜……”

  ——分割线——

  “不要……不要……”

  “别过来!”

  “澈……不是这样的,是他逼我的……澈,别走,别离开我!亦然没有你,该怎么活?澈……”

  声嘶力竭地呼唤,赫连澈却走得远了,我奋力去追,却总也抓不住他的衣角。猛然惊醒,我倏然坐起,大口地喘息。

  勉力平复狂跳的心,我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赫连澈,稍稍宽心。还好,没有吵醒他。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重新躺下,赫连澈的英俊面孔清晰地映入眼帘,呼吸平稳。

  我还是无法想象赫连澈知道此事会是什么表情……

  轻轻吻了吻他的唇,柔柔道了句:“澈……对不起……”

  不再留恋,决然起身。

  刚掀开被子,赫连澈翻了个身,再无动作。我愣了愣,继续蹑手蹑脚地挪着腿,企图下床,赫连澈惺忪的话语传来:“亦然?你醒了?饿了吗?我去拿吃的。你躺着就好。”说着他也坐起来,将我拽回被窝,重新裹好。

  “怎么不说话?今天跟斐然玩得开心吗?看你睡得香,晚饭时候就没叫你。不过,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烧鸡。有小银在,肯定还是热的呢。”赫连澈看不到我的表情,所以定然不知道我现在眼眶发酸吗,泪水打转。

  他轻触一下我的唇,就要起身。

  我拉住他,重新坐起来,开口:“我不饿。”

  “那是想去如厕?”赫连澈猜测着,“我陪你去。”

  “不是。”我微微叹气,“我只是……有点睡不着……想起来走走。”

  “为什么睡不着?做噩梦了?”赫连澈坐在我身边,膝盖顶着我的膝盖,动作亲昵,语气也甚是平稳。

  “……没什么。大概睡得太久了吧。”一如既往地逃避。我拉了拉被子,不想面对他,想要躺下,草草开口,“睡吧。”

  “亦然!”赫连澈这次却没让我睡,而是握住我的手腕,拉回我欲倒下的身子,试探地开口问道,“是不是有烦心的事?”

  “没有。”摇头。

  “有的话告诉我。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赫连澈的话听起来别有深意,我心中悚然一惊,莫非,他知道了?怪不得,这些天他都跟我保持距离,一点也不和我亲热。虽然同床共枕,却是相敬如宾。

  当然,也和我身体虚弱有关,但我此刻只想到了那件事。

  “……你知道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赫连澈反问,“你真的有事瞒着我?”

  我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作答。

  “亦然,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是需要两个人一起解决的。我不希望你像以前一样,一味地逃避。楚云轩【左御卿】伤你那次是,害的我们分隔两地;青楼那次也是,让我们误会加深;你变龙身时还是,令我饱受相思之苦……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伤人。你如果真的有心事,记得告诉我。不要再人学什么离家出走,这里可经不起你再次失踪的打击了。”最后一句时,赫连澈抓了我的手覆在他胸口,玩笑道。话虽轻松但却宛如巨石一般落在我心底,起了片片水花。

  是,我是只知道一味逃避。可之前的事都是小事情。这次不一样啊……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行了,我看你也只是睡得太多才睡不着,聊了会儿天应该困了,睡吧,明天还得陪斐然他们。”赫连澈拥着我躺倒,盖好被子,轻吻我的眉心,“晚安。”

  “晚安。”

  看着他闭上眼睛,我也闭上眼睛。

  说也不说只会一念之间。之所以不说,不是信不过,只是太害怕失去。

  这份感情早已埋进了心,渗入了骨,融入了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欢愉,每一次微笑都带着幸福,一旦面临选择,任谁都会犹豫不决,生怕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输不起。

  被他一番话搅得更加烦乱,折腾了良久才睡去。

  所以,并不知道,在我发出均匀呼吸声的时候,一直闭眼沉睡的赫连澈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发出心疼的叹息。

  ——亦然,你到底想通了没有……但愿,你明天能够坦诚相待。我不想再看你郁郁寡欢,我想看到的,是那个没心没肺开心果一般的白亦然,而不是唉声叹气担惊受怕的白亦然。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翌日。

  阳光明媚,照射在寝殿内,金碧辉煌。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赫连澈,轻轻叫道:“澈……”

  “嗯?”

  “你醒了?”

  “没有。”

  “那好。我有话跟你说,你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好不好?”我下定决心,开口商量着。

  “那你醒着吗?”赫连澈反问。

  “……我也没醒。”

  “那好,说吧,我在听。等我醒来,只会当做是做了一场梦。”赫连澈依旧闭着眼睛,手搭在了我腰身,将我揽进一些,唇角似乎莫名带了丝笑意。

  “如果我不再是以前的亦然,你还爱我吗?”

  “以前的亦然,现在的亦然,将来的亦然,都是我的亦然,岂有不爱之理?”赫连澈笃定回答。

  “如果是……被人侮辱了的亦然呢?”声音还不是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轻颤,我的手心在冒汗,身体也紧绷着,等待他的回答。

  “没有人侮辱你,那只是你的梦。”

  “如果不是梦,是事实。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忍不住哽咽起来,却拼命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我是在告诉他事实,不是在乞求什么。虽然,我真的害怕……

  “不会,亦然是纯净到骨子里的精灵。澈怎么会觉得他脏?”

  “你真的不介意?”不确定地追问。

  “如果是我,被人胁迫,你会不要我吗?”赫连澈再次反问。

  “不会,那不是你想的……”想也没想地回答。

  “那不就行了?”赫连澈睁开眼,抬手拭去我眼角的泪,“好了,梦已过去,我们该起床了。”

  “澈……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个玩劣不堪的小子……”

  “那是真性情!再说,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难不成对着花花草草的谈情说爱?”赫连澈玩笑道,宠溺的眼神露出神采飞扬的光,“亦然,我们成亲吧!现在已无任何的阻碍!”

  看着他晶亮的眸,我微微扬唇:“好。”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拦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供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

  我,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爱!

  得此伴侣,终生无憾!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一章 软磨硬泡

  虽说爹娘都已同意,我们也是心意相通。不过,外公那一关似乎还是要过的。

  穿戴完毕,赫连澈帮我系好大红披风,又将束发的璎珞换了一支精致的碧玉发簪,手指灵巧地几个打转,便将头型变了——比之前多了丝稳重与成熟。

  对着玛瑙玉镜看几眼,扑哧一声笑了:“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看久了就习惯了。”赫连澈轻声笑道,“这样看起来像个大人了,容易让外公放心。”

  “不必这么夸张吧?”还学会攻心为上了……

  “当然要这样夸张!”赫连澈强调着,紧紧握了我的手,“走吧,我可不想再横生枝节。”

  事实证明,枝节总是一个接一个地长出来,防患于未然也是徒劳。

  这不,刚到了外公房中,就见一排排妙龄女子乖巧地站着,外公则在她们之间来来回回地走着,时而托着下巴思考一番,尔后又摇头晃脑地否定。

  听到脚步声,外公回过头,见赫连澈与我并肩携手而来,眼前一亮,随即嘟囔一句:“真是怪了!”

  “外公!”亲昵地叫着,我奔过去。“早啊!”

  “早!早!亦然哪,身体好些了没有?”外公抬手习惯性地想要摸摸我的头,以示长辈对待小孩子的喜爱,但见了我的发型精致美好,便改了主意,改为扶肩,“怎么几天未见,感觉亦然长高了不少呢!”

  “那当然!亦然要长得高高大大的。对了,外公,你刚才在嘟囔什么?什么很怪?说出来让亦然也听听!”

  “呃……没什么。澈儿,这几天多亏你照顾亦然了。老头子我有话要跟你说。”外公转向赫连澈,伤脑筋地皱了皱眉,还是继续道。“过来。”

  赫连澈点头,上前。

  “你看,这些女孩子怎么样?”外公拉着他展示着。

  “……外公,您这是想干什么?”赫连澈脸色变了变。

  “你说呢?”

  “澈儿如果知道,还用问您吗?”赫连澈四两拨千斤地回答。

  “呵……”外公颇有些心虚地开口,“是这样,为了匹配你武林盟主的身份地位,老头子我特意找了这些个龙族贵族公主郡主供你挑选,你觉得如何?”

  “澈儿消受不起。多谢外公美意。”赫连澈瞄我一眼,眸光微动。

  外公下意识地拦在我面前:“那就算老头子多事了!”

  “外公,我想……”赫连澈斟酌开口。

  “啊!对了,亦然哪!你看看有你喜欢的没有?”外公打断赫连澈的话,转向我推销。

  “外公,您觉得哪个好呢?”我早就看出外公对赫连澈的喜爱,只是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将我当女孩儿一样嫁出去,所以才找些借口来拖延。既然他不想伤脑筋,想为难我,那我何不将皮球踢回去?

  赫连澈一听我这样说,不解地看着我,我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看着外公。

  “这个……”外公愣了愣,“当然是亦然喜欢哪个就哪个了。”

  “真的吗?”

  “……嗯……老头子说话算话!”

  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侧身靠在赫连澈肩膀,歪头道:“那我选他!”

  赫连澈有点惊愕,不过随即敛了神色,沉默不语。

  外公跳脚道:“不行!”

  “外公~”我将赫连澈拉过去,“他哪里不好?”

  “他……他哪里都好,可惜是个男的!”外公别扭道。

  “男的怎么了?”我故作好奇道。

  “你们……你们这是不合礼法的。”外公绷着脸道。

  “不合礼法又怎么了?”继续问。

  “会……会被人耻笑!”外公有点舌头打结。

  “谁会耻笑?”步步紧逼。

  “世人啊!”理所当然地回答。

  “世人在哪儿?”好吧,又是在等他这样的话。

  “……在……总之,你别跟我绕弯子!”外公甩袖,“不行就是不行!”

  “您这是独断专行!”我哭丧着脸,“爹和娘都同意了呢!只有您不同意,二比一,还是我们赢了!”

  “外公,我们只是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继续引诱。

  “是啊,外公,澈儿如今的身份,不怕世人的闲言碎语!再者,江湖一统,天下太平,大家其乐融融,谁还管武林盟主抑或是哪个叫赫连澈的人到底是和谁成亲,和谁白头?”赫连澈趁机添油加醋。

  “……”外公被我们的唇枪舌战弄得晕头转向,“你们两个别在这里一唱一和的,老头子我要去吃饭了!”

  “外公~”抓着他的胳膊不放行,“外公,别这样嘛……我知道您最疼亦然了,外公~您就同意吧!”

  “亦然,别给我来这一套,明知道老头子受不了这一套的!”外公满头黑线,却拿我没办法。

  朝赫连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来这一招。赫连澈皱了眉,不情愿地摇头。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外公,谁惹您生气了?”

  抬眸,就见斐然和宇文濯两人款款走来。

  “斐然,你来得正好!”外公像得了救星一般,冲斐然招招手,“过来,劝劝你大哥,他非要和男人成亲!”

  此话一出,我们四个都笑了。

  笑得极其奸诈,笑得极其狡猾,也笑得极其“无害”。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外公打了个冷战。

  “外公~”斐然不愧是我弟弟,也学我那招百试不爽的撒娇,跟我一左一右拉着外公的胳膊,“和男人成亲有什么不好的?”

  ……

  于是,在四人软磨硬泡下,外公终于别扭地松动了。

  “好吧!”外公扶着额头,“老头子奈何不了你们四个小鬼!老头子同意啦!不过,同意归同意,还是要过老头子设下的几道关卡!”

  四人对视一眼,欢欢喜喜地点了头。

  闯关而已,难不倒赫连澈和宇文濯的!

  不过,看宇文濯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仍然忍不住呛几声:“宇文哪,别忘了我是兄长,你还有我这一关要过哦!”

  宇文濯邪魅得狐狸眼微眯,唇角微扬,耸耸肩,无所谓道:“好吧,随你喽!谁让你那么单纯白痴,像本公子这么精明聪慧的人都不忍心跟你敌对了。你所出的题目一定和你的人一样简单没什么难度。所以,再多几个关卡本公子也照单全收了!反正,还有斐然在,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你这样的两个!”

  “你!”不得不承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白亦然本来就够自恋的,宇文濯这家伙居然比我更甚!好吧,既然你这么嚣张,我也不客气了。哼,老是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这次非给你一个下马威!

  赫连澈这次倒是毫不客气地守在我身侧,对宇文濯笑道:“有当今圣上当我的‘弟夫’,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客气客气!”宇文濯从善如流道,“我也不差啊,有当世武林盟主做我的‘姐夫’!日后行走江湖可要劳烦‘姐夫’多罩着小弟才是啊!”边说边拿狐狸眼瞄我。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赫连澈只不过说了个“弟夫”,他就一口一个“姐夫”地叫。肯定是碍于赫连澈武功高强,不敢揶揄赫连澈,这才没骨气地将矛头指向了我!切~当今圣上也不过如此嘛!

  “剑拨弩张”的气氛下,外公竟然笑了起来。

  “真有几个有趣的小鬼。也罢,老头子看你们如此开心也就放心了。宇文哪……”外公先对宇文濯道,“你身份特殊,能接受如同庶民一样的挑战吗?”

  “当然!”宇文濯爽快接口,“外公尽管安排!濯儿自当遵从!”

  “哼!说得真好听!”我嘟囔着。

  “不知‘大哥’可有异议?”宇文濯忽而凑近我,低声笑问。

  “没有。”顺手将一直沉默看热闹的斐然拉了起来,“不过,斐然还是在我这边的。你休想让斐然帮你!”我振振有词略带揶揄道,“帮你打了江山也就是了,凭什么还帮着你对付他最亲爱的哥哥?”末了还不怕死地搂了斐然,亲昵问道,“是吧?斐然?”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二章 两难

  卫衣山庄。

  万物开始复苏,冬日的寒冷虽未散去,但也不似以往那般冷到骨子里。

  江佑辰披衣坐在窗畔的书桌旁,任由带着春寒的风吹拂着。他提笔在宣纸上画着一个人。

  这个人,自然不会是别人。没错,你猜对了,是白亦然。

  灵动的眸,微扬的唇,飘动的发,水绿的衣。衬得纸上的人儿仿佛活了般欲要跃纸而出。

  呆呆地看着,江佑辰呢喃了句:“然儿……”

  可是,那笔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动着,凌乱地写出了一个字——凌。

  待他恍然回神,已经是满纸的‘凌’字,覆盖了下面灵巧的人儿。

  江佑辰懊恼地将笔摔下,不顾墨还未干,伸手抓了宣纸团成一团,恨恨扔到了窗外。

  “哎哟——”一声痛呼,毫无预兆地传了进来。江佑辰抬眸,便见一袭白衣的男子如孩童般捂了头抱怨道:“好好的,扔什么暗器?”

  “卫衣?”江佑辰诧然,“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什么叫鬼鬼祟祟的?本公子是在赏景。”卫衣拍掉身上沾了的枯草树枝,一个翻身,轻盈地从窗口跃进来,坐在桌上,抱臂审视着江佑辰,“你倒蛮有兴致的嘛!作画?还是吟诗?”

  “无聊而已。”江佑辰淡淡道。

  “身体可好些了?”卫衣关切问道。

  “嗯。”江佑辰微微笑着,“在你这里住了这么久,实在是……”

  “打住打住!”卫衣烦躁地摆摆手,“咱们俩的交情还用说这些?你若想住,住多久都没问题的!不过嘛……”他顿了顿,“也要你的心在这里才好。”

  “我的心?”江佑辰呢喃一声,叹道,“我已无心,何来归属?”

  “佑辰。”卫衣正色道,“你是执念太深。”

  “你又何尝不是?”江佑辰反将一军。

  卫衣变了脸色,怔怔的,出了神。末了,冷笑一声:“倒学会反击了。”他摊开方才江佑辰扔出去砸中他的纸团,揶揄道,“还说无心,这上面可是满纸的红心啊!可惜分了两半,不知道要给谁,有点不全而已。”

  “给我!”江佑辰伸手去夺,卫衣耍戏法一样闪了开去,另一只手按在桌上支撑身子,无奈江佑辰夺得狠厉,快速握了他的手腕往下一拽,卫衣身形不稳,从桌上栽歪了下来,几乎跌进江佑辰怀中。

  江佑辰手疾眼快,伸手托住他的腰,冷着脸将宣纸夺回,扔进了旁边的暖炉。

  卫衣洞察般笑笑,忽而双手一动,揽住了江佑辰的脖颈,凑了上去,几乎唇齿相依,眼里精光一闪,他魅惑地开口,声音低沉:“既然你这么烦躁,不知……我们两个来谈一场恋爱,如何?”

  江佑辰丝毫不为所动,盯着他的眸子缓缓开口:“这话你已说了很多遍。”

  “可你每次都没给我答案。”卫衣欲要上前吻住江佑辰还略显苍白的唇,江佑辰飞快地侧头,躲了开去,但卫衣的唇仍然擦过他的脸颊,柔柔的,软软的,就像……即将吹来的春风。

  “你已经开始心动了。”卫衣轻笑一声,离了他的怀抱,款款坐下,白色衣袍如雪飘逸散发,当真是翩翩佳公子。

  江佑辰瞥了一眼窗畔离开的人影,斜斜地倚了桌子:“你用来用去也就这一招,可也没见过有效。再被你刺激,明飒可真的要伤心了。”

  “他伤他的,与我何干?”卫衣耸耸肩,坏坏地笑着,“反正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为何非要等他开口?你自己开口不是一样的吗?”江佑辰冷静道。

  “那不一样。”卫衣固执地坚持。

  “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如你一直不肯接受左御凌那般,明飒的心里也有其他的人。就算对我不离不弃,他也一样忘不了那个人。”卫衣故意伤脑筋地叹气,“所以,他先开口,才会让我心安。”

  “哦?”江佑辰来了兴致,“我可从未听你说起过。明飒还有其他喜欢的人?是谁?能比得上第一公子卫衣?”

  “行了,你就别讽刺我了。我有自知之明的。当初若不是你,我怎会有这个冠冕堂皇的名号?”卫衣故意自嘲地笑着,带了丝落寞。

  “不全是我的功劳,明飒才是你最该感谢的人。”江佑辰轻轻咳嗽两声,“我看,我还是走吧。不然,明飒可是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了。”

  “怎么会?你就在这住着,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卫衣打着包票开口。

  “得了吧。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就想拿我当挡箭牌。屡试不爽。反正我也不会跟你生气。再说,本公子还长得如此俊朗,倒也配得上你。”江佑辰白他一眼,再次咳嗽起来。

  “看你,还未痊愈就开着窗吹风。我可不想某人来跟我理论。他都在我这里赖了这么久,你到底想好了没有,究竟要和他怎样?”卫衣起身关了窗,回过头来,目光犀利。

  “反正任务交给你,你把他给打发走就算完成任务。”江佑辰面无表情。

  “唉。”卫衣瞄瞄已经燃尽宣纸的暖炉,“真是口是心非的家伙。那个白亦然早就心有所属,生活得幸福美满,你何必自寻烦恼?”

  “你不懂的。”

  “是,我不懂。我不懂你的心思。可我懂左御凌的心思。他的心思就和我现在的心思一样。只顾过,我比他还要好一些,最起码我还没跟明飒摊牌,还有一点尊严。他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卫衣故意叹息着,搅乱了江佑辰本就烦乱的心,“真是可怜的家伙啊。现在的他,就如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活得茫然若失。哪里还有半分当初麒麟阁主的威风与魄力?”

  “好了,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不会是聊这些无聊的问题吧?”江佑辰打住了他的话。

  “不是。”卫衣恢复正经,“我来看看你的伤口,虽然左御凌的方法让你免于一死,不过那一剑透体而过,伤了内脏,再加上妖咒的副作用,还是很危险的。你又这么不在乎,到处吹冷风,还乱写乱画的,也不好好休息,万一哪天一不小心一命呜呼,让我怎么办?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说着说着又不正经了。

  江佑辰无奈摇头,慢慢走向床边:“说了已无大碍,你就不用操心了。”

  “还是让我看看比较保险。”卫衣厚脸皮地跟上去,看他坐在床边,便伸手去解他的衣衫。

  江佑辰并未阻止,待他解开后,自己也低了头去看,伤口处还红肿着,有些脓血淤积着,似流非流。

  卫衣倒吸一口冷气,拿了洁白的帕子帮他拭去血迹,叹道:“到底何时才能好?你也真不争气,我那么多侍女伺候着,那么多名贵的药材备着,居然还没痊愈!”

  “真是抱歉……”江佑辰叹一声,合眼躺下,“你别老是赖在我这里,明飒方才就来找你,或许是有事呢。”

  “他?他才没事!”

  正说着,明飒再次前来,在门外恭敬道:“公子,御凌公子走了。”

  卫衣一听,手一抖,被子直接砸在江佑辰身上。他紧张地看向江佑辰,生怕会看到什么不高兴不如意或者伤心的表情。可他错了。

  江佑辰面无表情地躺在那里,没任何动作。

  卫衣有点伤脑筋地冲明飒吼道:“你是白痴啊!”

  “我只是来替御凌公子转告一些话给佑辰公子。”明飒好脾气地回道。

  “什么话?”卫衣侧头,所以忽略了那一瞬间江佑辰颤动的眉睫。

  “他会在碧血堂等佑辰公子。”

  “……没了?”

  “没了。”明飒犹豫道,“属下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公子,他还留下一封信。”递了过去,眼低垂着,不去看卫衣。

  卫衣故意没接,埋怨道:“我够不到。”

  明飒朝前迈两步,卫衣拿了信,手指故意掠过明飒的手心。

  “烧了吧。”江佑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懒懒开口。

  “好。”卫衣想也不想,直接把手里的信扔进了暖炉,然后道了句,“你好好休息。”便拉着明飒离开了房间。

  江佑辰蒙上被子,听着燃烧的声音,心里乱成一团。后来实在忍不住,翻身而起,伸指想去捞回那封信。

  可暖炉里一片灰烬,哪还有信的影子?

  卫衣偷偷地笑,在窗口探头探脑:“呐,就知道你舍不得,放在你床边的褥子下了,自己看吧!”

  未等江佑辰瞪他,他自行靠向明飒,语气亲昵:“明飒,我们去哪里玩好呢?”

  “一切听从公子安排……”明飒呼吸加快,身子绷直。

  “……去你房间,如何?”

  ……

  江佑辰愣了许久,才慢吞吞从褥子底下摸出那封信,怔怔地捏紧……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三章 人心

  江佑辰躺在榻上,展开了左御凌留下的信。俊秀的字铺了整页。

  ——佑辰,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事双方都需要冷静。

  你心中有白亦然,无法割舍,所以对我视而不见。我可以理解。我只是在想,你有没有一点点的考虑过我?有没有一点点的考虑爱上我?

  呵……为什么一旦遇到爱情,连友谊也变得不堪一击?我挑开了这层窗纸,便要彻底失去你吗?好朋友好兄弟都没得做?虽然我本不想只与你做朋友。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不是我特意隐瞒,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便不想让你分心。龙渊来了赫连澈的信,他要回了魂引,说白亦然失踪,需要用魂引寻找。不过后来又来信说找到了……你若想看他就去吧,听说白亦然受了伤,但有赫连澈和那么多亲人照顾,应该无甚大碍的。

  他们……就快要成亲。

  有一大片空白。然后是下定决心似的笔锋——

  我会在碧血堂等你。

  最后一次。

  如果你不回来,那御凌只好浪迹天涯……那个卫衣,对你也不错,倘若他才能令你忘记白亦然,那御凌也认了……

  就是你不选我,我也会祝你幸福的。

  凌。

  末了,又有一句: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来找我。

  我会一直等到除夕那晚,直到子时。

  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还有种苍凉如水的荒芜。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江佑辰捧了信合眼。

  除夕……么?的确是够远也够让人冷清的。

  咳咳……扯了锦被蒙上脸颊,无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亦然,就要成亲了呢。除了祝福,还能说什么?

  去了只会徒增伤感,他还是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忽听得一声鸟鸣,翅膀扑棱的声音自窗口传来。

  江佑辰一扬手,掌风推的窗户开了来,白鸽看见他眼前一亮,飞了进来,亲昵地落在他手背上,抖了抖翅膀,露出脚趾上的竹管。

  江佑辰感叹一声,冥、许迎她们还是放心不下呢。取了竹管,展开信,看了开头地称呼,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手微微发抖,连带着灵魂也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臭屁辰!”

  “还没死吧?想我了没有?!敢说不想……哼哼!小心本公子的拳头!”

  “好了,不开玩笑了,伤应该好了吧?要多注意休息哦!你跟左御凌怎么样了?说起来,他为了你可真是倾尽心思。”

  看到这里,江佑辰微微冷笑,舍弃自己救了左御卿然后再通过亦然父亲的方法来救自己,的确是倾尽心思了啊!

  再往下看,江佑辰却敛了冷峻的笑。

  “一开始我也为他舍你而救那个坏蛋而气愤,还想杀了他泄愤,但后来听他解释,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震撼。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理由,我再告诉你一次吧,免得你辜负了他的一片痴心。”

  连亦然都帮他说话?“亦然,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心意,可也不用这样急着把我退出去吧?”江佑辰捏紧了信的边缘,眉宇间透出不耐。

  人就是这样,都有反叛之心。越是说某人好,越是抗拒。尤其是自己心爱之人,还把自己推开,反复说着另外一个人的好。

  “那个坏蛋是他弟弟,有血缘关系,无法割舍。无论他有多坏,有多么的大奸大恶,一样无法割舍。如果是我,如果斐然做了什么坏事,有人让我亲眼看着他死而袖手旁观,我一样做不到的。所以他才救他。”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很伤心,当然,我从你的角度想,如果澈面临选择,舍弃我救别人我也会跟你现在的心情一样的,我会恨不得杀了他。但,左御凌说,他不会让你孤独赴死,他会救了左御卿之后去找你,如果你还活着就照顾你,度过一段最后最美的时光;如果真的不幸……他会毫无犹豫地挥剑自刎,与你共葬一墓。”

  江佑辰烦躁地将信移开,胸口起伏剧烈。说不震撼是假的。没错,这些左御凌没有对他说,虽然自己听到什么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这些话,却从未深想过他那含情脉脉看着自己说出这种话时眼眸深处的坚决,到底意味着什么。

  再者,他们原本就是极好的朋友。恋人基本都是从朋友发展的,不是吗?

  以前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渗出,一点点包裹住他自诩已封闭、已死去的心。眉梢一跳,忽然想起被茗扬抓走囚在密室时,左御凌玩笑的一句话:“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如何?

  ……

  这句话在心中无限放大起来,震得胸腔微微发颤。原来自那时起,他便试着告诉自己,他对他,已然不是好朋友好兄弟的情意吗?

  可人世间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几分该信几分该付之一笑?

  人心又是那么得悱恻,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自己尚且劝导卫衣正视明飒的心思,可换成自己,却胆怯了,逡巡不前。

  “原来你在这里!”忽然听到一声阴恻恻的慨叹。江佑辰回神,便看见茗扬立在床边,露出势在必得的阴暗笑容。

  江佑辰悚然一惊:“你怎么会……”

  茗扬不是交由少林方丈发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哈……你们当然想我死了。不过,很可惜,出云那秃驴武功实在不怎么样,还妄想将我处死,简直是痴心妄想!”茗扬翻身而入,步步逼近,“辰儿,你该帮我才是。告诉我,白亦然与赫连澈究竟去了哪里?”

  江佑辰冷笑:“他们去哪儿与你何干你既已逃命,就该吸取教训,好好反省才是。还想来搅局吗?你可没有那样的实力了,找我也没用。我才不会因为我娘地关系而放过你。”

  “辰儿真是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教导得迂腐。人生在世,本就该及时行乐,满口仁义道德到头来也换不来片刻安逸。”茗扬上前俯视,“辰儿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着,果然体质极佳。也不怪为父当年在你体内种下妖咒……”茗扬笑得诡异。

  “那么你今天来是想怎样呢?杀我还是再次利用我?”江佑辰听到“为父”二字并无任何惊讶的表情,他慢慢起身,迎上茗扬飞扬跋扈的笑,“我‘敬爱’的……父亲大人?”

  茗扬一愣,目光晦暗:“你知道?”

  “哼!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会放过我吗?你会放过我母亲吗?”江佑辰冷声开口,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剑,指向茗扬,“也罢,反正生已无恋,倒不如除去你,为江湖宁静除去一个祸害!我们,一并下黄泉吧!”

  话音刚落,便发力向前,剑尖直冲茗扬而去。

  他怎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特殊呢?母亲的常年失踪,再次出现是在茗扬的持节楼,而去就算看见自己被茗扬折磨也只是恨恨地指责,当着自己的面欲言又止的样子,茗扬只是折磨自己没有杀自己……所有的种种,倘若深想,便会想出所以然来。

  只是,不想去想,不愿去想,更不想认,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凌厉的剑招带着凛冽的风拂过,茗扬的发被削断几缕,他冷了脸庞:“你当真要手刃自己的亲生父亲?”

  “哼,你不也想置我于死地吗?有何资格说我?”江佑辰眼神中带着嗜血的疯狂。

  他本就恨透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经历的一切也早已厌倦。如果不是遇到亦然,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还有御凌在身边,他此刻恐怕早就是冥界的亡魂了。

  本以为这个秘密将会深埋在心底,但,此刻看来,恐怕也不能如意了。

  辟邪剑发出的光前所未有的亮,江佑辰必杀技中狠绝无比。

  御凌,是不是,人之将死才会突然醒悟?

  我想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可如今我怕我们将会阴阳两隔……

  对不起……

  “佑辰!”

  是产生幻觉了吗?为何这样熟悉的声音会突然出现在耳畔?江佑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俊逸男子微微失神。他不是走了吗?他不是该在碧血堂等自己等到除夕的吗?

  为什么……

  左御凌笑靥如花,并肩立在他身侧:“想了想,还是守在你身边比较稳妥。幸好我回来了,否则……将会遗憾终生。”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四章 你嫌我脏了……

  龙渊。

  沐晚轻神色复杂地在沐泽房间门口徘徊,在里面嬉闹玩笑说着话的几个人都没看她。

  恰逢赫连澈笑了,眼波流转,正好对上沐晚轻的眼神。沐晚轻微微仰头,示意他出来。

  赫连澈聪慧无比,自然看出了沐晚轻眼中的犹豫。跟大家打了几声招呼,便起身出来。

  白亦然正和宇文濯掐得不亦乐乎,也没太在意他。倒是白斐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男人的背影都让人安心,看来亦然真的找到了此生值得托付的人。再回首,对上宇文濯神采飞扬的眉眼,唇角微扬。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宇文……宇文……濯……

  沐晚轻见赫连澈出来,便回转身朝前走去。赫连澈也不多问,一言不发地跟上。

  到了隐蔽无人的地方,沐晚轻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稳重冷清的男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伯母有何事不妨直言。”赫连澈体贴道,“是关于亦然的吧?”

  沐晚轻点头,水袖下的素手捏紧,声音带着迟疑:“的确是关于亦然的。你们……你们是否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是。”赫连澈老老实实答,“我们不也快成亲了吗?这有什么问题吗?”

  “以前怎样我不管。但是以后,最好不要再做床弟之事。”沐晚轻神色凝重。

  “……为何?”赫连澈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丝不解。

  哪有当娘地跟孩子们说这些的?

  “亦然是否吃了一颗怪异的莲子?”

  “是,但并无大……碍……”赫连澈的话中忽然多了一抹不确定。那晚……亦然突然腹痛……莫非……

  “你也想起来了?”沐晚轻观察着他的脸色,“我实话告诉你,那莲子是一种奇药,可以令男子受孕生-子。”

  赫连澈身躯一震,神色复杂难辨,竟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撼。

  “你先别高兴。本来吃了那样的药是该静养,可亦然被掳走,受尽折磨,又受了冻伤,这药对他反而不好。后来亦然吃什么吐什么并非只是因为伤了脾胃,就有这莲子的原因。本来,那药是使内脏移位,长出孕子器官的,但亦然的并未长全,位置也不对,所以……强行欢-爱会令他难受,倘若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受孕,会有生命危险。”沐晚轻无比艰难地说道。

  她知道,这无疑是给人一个希望又马上将希望扑灭。可她不能隐瞒,隐瞒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

  沐晚轻深吸一口气:“亦然弄成这样我也很心痛。都怪我,没有察觉敖玄陌的坏心思,才让他钻了空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我只能跟你说,亦然他……受的苦太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末了自嘲一笑,“倘若无法接受,我也可以理解。但请你坚持到成亲,待你们完婚后,我会让亦然吃一种遗忘前尘的 药,你自走你的……”

  “您这是说什么话!”赫连澈冷了脸,“就这么看不起我赫连澈吗?我怎会因为这些小事而离开亦然?”

  “这么说……你不介意。哪怕不能欢爱?”

  “爱一个人,爱的是他的灵魂,虽然身体也占一部分,可那是次要。我与亦然在一起开心就好。这些我已跟伯父说得很清楚。”赫连澈握紧的拳一点点松开,“亦然自小离家,我知道他心里的苦。那些年,他总是从噩梦中惊醒,生怕因为他的缘故伤了斐然,害了斐然。他是那样爱你们,那样爱斐然……他一直把所有的苦埋在心里,整个人故意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总是惹人欢心。十岁的孩子,本事承欢膝下的时候,可他却独自一人离了家,整日担惊受怕,还有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他也的确喜欢恶作剧,但我知道,亦然是想要找些事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一直想着你们念着你们,却不敢去触碰记忆深处的那根弦,生怕一旦触碰变会更加难过。他独自一人承受了所有的孤寂,让麟山所有的人都洋溢着笑容。这样的亦然,我怎会不爱,怎会不疼?”

  “如今,我有能力保护他照顾他,就更不会放手。亦然也可以如愿与家人团聚,他那么高兴,我也会跟着高兴。我会与他成亲,我会照顾他一辈子。所有,以后这样试探的话不要再说。我赫连澈虽不是舌灿莲花的人,也不会说什么情话,但我会用行动表示。”

  “是,是我多虑了。澈儿,你真是个好孩子。”沐晚轻喜极而泣。

  赫连澈脸色忽然一变,紧张问道:“伯母,还是让斐然给亦然好好检查一下吧。我怕……”

  “怕什么?”沐晚轻一头雾水,“目前没什么问题。”

  “可……我听到敖玄陌说,他对亦然……似乎做了那种事,会不会……”

  “什么时候?”

  “这我就不清楚了。”

  “应该不会。他没有时间。亦然失踪没多久我就去找他了,而且每天都跟他见面,所有,他说那些话估计是在刺激你。亦然救回来那天,并未在身上发现那样的伤。”沐晚轻慨叹一声。澈儿连知道这样的事后还这么镇定自若,当真是个好孩子。亦然真是捡到宝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去告诉亦然!他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上次好不容易让他解开心结,不过,知道真相他会更开心的!”赫连澈第一次像个孩子一般欢呼雀跃。

  “嗯。外公给你们出的题目是什么?”沐晚轻笑。

  “还没出。他老人家还在苦恼着,不知道怎么才能为难我和宇文。”赫连澈笑了,想想亦然和宇文濯的互掐,便觉那笑一点点渗进了心里。

  “好了,我就是跟你说这件事,你回去陪他们吧。”

  “是。”赫连澈恭敬点头,离去。

  沐晚轻哀叹一声,决定去找白翼风,看看那个死家伙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亦然与赫连澈之间的问题……他不是龙君吗?应该可以的吧?

  没有后代也就罢了,倘若再不能欢-爱……那,澈儿也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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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澈进去的时候,斐然恰好出来,俩人擦肩,不由同时停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赫连澈问道。

  身为摩天崖的邪医,哪能不知道呢?怪不得对亦然提出来的要求处处迁就,原来还有这方面地原因。

  “嗯。”斐然轻轻应道。

  “……你也没办法治好?”赫连澈不死心地追问。并非他想怎样,只是不想让亦然受苦。

  “有。但只能解决一样。”斐然惋惜道。

  “真的?”

  “嗯。欢-爱可以,但要喝下预防万一的药。否则,一旦中招,亦然会命悬一线。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什么药?”

  “……宫廷秘药。听说过没有?”斐然隐晦的说道。一般皇帝如果宠幸了哪个女子而不想让她怀有龙嗣,便会赐给她一碗秘药。

  要给亦然喝的,也是这种药。否则,若是真的怀了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赫连澈微微闭眼,半晌睁开,道:“有劳斐然帮我开个方子。”

  “好说。”斐然笑道。

  接下来,就是怎么哄骗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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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你干嘛去了?都不来帮我,你看看,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我见赫连澈进来,连忙招手。

  对面宇文濯笑得更加狡猾了,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打不过就叫帮手,唉,真是小孩子。”

  “你才是小孩子呢!”我拉了赫连澈气呼呼道,“快帮我,把他杀得一个子不剩!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好。”赫连澈好脾气地应道,替换了我的位置,我噌到他腿上去,支着下巴,看两人对峙。

  “去看看斐然干什么去了?”宇文濯想支开我,我哼了 一声,“你自己干嘛不去?弃权吧,去找斐然吧!”

  “才不上你的当!”宇文濯晃荡着手腕上的九连环,没多会儿斐然还真进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连忙跳下去,迎上斐然:“斐然,咱们去别处玩吧!”

  “不是下棋下得好好的吗?”斐然不解。

  我咳了两声,转移话题:“我想去冰瀑玩了嘛!你陪我。让他们两个在这里下棋吧,咱们别打扰他们了。”

  话虽说得好听,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我棋艺不精,斐然宇文濯两人都厉害得要命,赫连澈虽然也很厉害,但若对战两人,肯定会敌不过的。我在旁边只能帮倒忙,还是支开斐然比较稳妥。

  一天很快过去,吃过晚饭,闲聊了几句,便觉困乏,道了晚安,几人各自朝房间走去。赫连澈背着昏昏欲睡的我,回了我们的房间。

  “澈。”

  “嗯?”

  “今天,我娘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无非是些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许欺负你之类的话。亦然后台这么强硬,我哪敢欺负你啊。”赫连澈将我放在床上,脱掉了鞋袜。

  “不怕不怕,我欺负你就行了嘛!”我伸脚,扯掉他腰间的衣带,“快,小美人赶快上来伺候本公子就寝!”

  赫连澈失笑,由着我脚丫伸到衣服里面,蹭他的肉:“你呀,花样越来越多了。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

  “我无师自通嘛!”我轻轻踹踹他,“你还不上来?”

  “我想再画两幅画,外公的考验还未过,一刻都不能放松啊!”赫连澈垂了眼帘,懊恼道。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外公的考验明天再说,我想搂着你睡觉。”再次打了个哈欠,今天和斐然疯玩,也的确很累啊。

  “好吧。”赫连澈解了衣,翻身而上,我往里挪挪,双手双脚攀附到他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挂着,“澈,想不想?”

  “想什么?”赫连澈揽着我的腰,躺好,“你不是累了吗?方才还昏昏欲睡,怎么现下这么精神?”

  “方才不想理宇文濯嘛,嗓子都哑了,不想再跟他呛声,就装睡喽!”我振振有词,“还有就是想快点回房跟你睡觉。”

  “怎么听着你才像欲求不满的人呢!”赫连澈伤脑筋地摇摇头,翻身将我放在床上,“好了,睡吧。”

  “不要。”我主动吻上去,“你怕我身子虚弱吗?都养了这么多天了,早就好了。你也憋坏了吧?今晚……可以的。”

  赫连澈轻轻回吻着,小心翼翼地拿捏着火候,不如以前那般如狼似虎,而是浅尝辄止:“谁说我憋坏了。我想留到成亲以后。现在还是乖乖睡觉吧。”

  “切~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以前都做了那么多次!”我戳戳他的胸膛,“现在装什么纯情嘛!”

  “不会用词就别乱用。”赫连澈抓住我不安分的手,“别点火,真点着了可不好灭。”他再次吻过来,依旧是温润如水。

  “那就不要灭嘛。”含糊道。

  “亦然,留到洞房花烛,可好?”赫连澈的手在我身上缓缓滑过,“我想在那一天,尝个够。”

  “那好吧。是你自己不要的哦,到时候可别怪我。”嘻嘻笑着,暗骂他的傻,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忍不住地低落。

  他一定还是在意的。关于那件事……原来说得简单总也比不过实际行动呢。

  被沾污的人,哪还能如以前一样有吸引力?

  越想越难过,泪水不经意间落下,砸在了他手臂上。赫连澈身躯一震,侧身看向我,见我泪眼朦胧不由慌了神:“亦然,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事。”我翻身躲过他探究的视线,说过不再逃避的,或许只是我胡思乱想而已,没必要给他徒增烦恼。

  “亦然……”赫连澈低叹一声,手从背后环上来,“到底怎么了?不舒服吗?”

  “呜呜……你一定嫌弃我了,你嘴上说不嫌弃,说不在意,但你的心里你的表现,却是嫌弃我了,你嫌我脏了,是不是?”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五章 解开心结

  晶莹的泪顺着眼角落下,濡湿了枕头。

  我没办法不介意,就是赫连澈真的不介意我也没办法装作什么事陡没发生过。

  将头埋在枕头里,暗自气闷,为何自己变得和小女人一样这么爱哭?好像自与赫连澈相识以来,我的喜怒哀乐就表现得非常明显,哭泣也成了家常便饭。

  白亦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是堂堂男子汉,就算在情爱之中属于弱势的一方,也不能总是哭哭啼啼,惹人讨厌。

  我在心中如此暗暗警告着自己,赫连澈已经将我的身子扳了过来,无奈地叹气。连我都感觉最近他叹气的次数多了很多,几乎要叹倒一座山。

  “你这小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赫连澈拭去我的眼泪,“非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吗?”

  “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呜呜……”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声音哽咽,抽噎着说不出来。

  “哭吧,哭出来好一些。你一直憋了这么久,发-泄一下吧!”赫连澈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将鼻涕眼泪都蹭了他一身。

  “亦然,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根本没有被……被他伤害过……”

  “……怎么可能。那天他明明……”我的话顿住,那天意识虽然涣散,但后来醒来却并未觉得不适。难道,真的没有……

  “娘也说她去找过敖玄陌,让他帮忙找你的下落。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正好被娘打断,而你逃过此劫……”赫连澈开解道。

  “或许吧。”我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给我一段时间,我会调整号心态的。谁让我太在乎你了呢……”

  “嗯。”赫连澈吻吻我的眉睫,“不哭了啊,再哭眼睛该肿了,明日被旁人看见该以为我欺负了你。斐然加上宇文濯,我可打不过。”

  “宇文濯怎么敢对你不敬!”我翻翻白眼,“斐然肯定站在我这边,他么,可不好说。”

  “你也说了,斐然若站在你这边,宇文濯还能站在哪一边呢?”赫连澈若有所思道,“你也别老跟他呛声了,他毕竟是皇帝。”

  “哼,我爹还是皇帝呢,我不也一样跟他呛声?有什么好怕的。其实吧,做了皇帝的人反而更寂寞,我们这样没大没小地跟他玩笑,他会轻松许多,也会开心许多。你想啊,他平日里见到的人都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毕恭毕敬的,怎能不腻?他跟斐然好不容易来次龙渊,不能让他败兴而回嘛!”枕着赫连澈的手臂,转移了话题后我便恢复精神,将一番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赫连澈被我振振有词的话弄得一愣,尔后莞尔笑道,“没想到你平日跟他吵来吵去的,竟然是最了解他的人。”

  “你错了,斐然才是最了解他的人。”我的手慢慢游移着,在他身上流连忘返。唉,外公赶紧想个考验出来,一切尘埃落定我好赶快和澈成亲,真想念他的亲吻和身体……

  “非要在我身上点火么?”赫连澈抓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两人贴得更近,胸口起伏不定,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追逐着他的唇线,再一次恳求,“澈,我想要……”

  “……”赫连澈唇齿间都被我舌头占据,无法回答,他只是难耐地将我压在身下,眼神挣扎而狂野。

  耳鬓厮磨黏腻了许久,身下有了反应,赫连澈轻轻握住,极尽挑-逗,下腹一紧,灼热感弥漫全身,轻轻咬着赫连澈的脖颈,眸子带了迷蒙。

  “澈……”

  “然……我爱你。”赫连澈的大手摩-挲着那处,我身子不由得紧绷,能感觉到黏着的液体慢慢涌出,满足地喟叹一声,反手握住了他的,感觉着明显的变化。赫连澈低叹:“舒服了吗?”

  “嗯……还想再来……”我含糊道,“你也别忍着……”

  于是,这一晚,两个人没做什么越轨的事,却都兴奋地折腾到半夜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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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这考验还在苦思冥想中,所以我们几个乐得清闲,互邀着出了龙宫去玩。

  依旧是和宇文濯吵得津津有味,斐然与赫连澈在后面说着什么。吵够了,赖在赫连澈身边,不想再走路。

  宇文濯羞羞我,握了斐然的手先一步回去,赫连澈背着我在后面慢吞吞地走着。

  “亦然,有件事跟你商量。”赫连澈沉稳的话从前面传来,我趴伏在他背上,软软开口:“什么事?”

  “你此番被俘受了冻伤,需要进补,而且,如果你想跟我缠绵,就得喝下汤药,不然会伤到你。”赫连澈艰难说着,“当然,如果不想的话,可以不喝。只需好好补眠即可。”

  “什么药?非得喝吗?”药啊,肯定很苦的。

  “可以选择不喝的,只要你别像昨晚似的,欲求不满就可以。”赫连澈笑道。

  “是斐然跟你说的吗?”那个家伙,仗着自己是邪医就了不起了吗?唉,老想怎么折磨我。明知道我最怕苦的。

  “是。”赫连澈倒也不隐瞒,“他医术高明,听他的没错的。”

  “好吧,只要能和澈亲热,喝就喝吧!”我却不知道,这一句话,奠定了我 以后悲惨的生活。

  几乎每一次欢爱过后就要喝一碗浓浓的带着苦味的汤药。而且每一次喝完都会觉得有点难受,虽然并不明显,但却实实在在地感觉腹中翻腾。

  开始我还乖乖喝,后来能耍赖就耍赖,能拖就拖,赫连澈也有招治我,倘若不喝,就不跟我一起睡。

  所以,每次还是我乖乖喝完含了蜜饯压下苦涩或者缠上他将苦味渡到他口中,缠绵不绝,至死方休!

  外公的考验最终选了最简单地诗词与比武。

  这自然难不倒宇文濯和赫连澈,人精一样的两人各自讨得外公欢心,顺利通过。

  不过,好像斐然和宇文濯对白翼风老爹不怎么待见,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在忙着成亲的事宜。

  整个龙族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娘亲选了大红的绸缎鲛绡赶制着棉被和抱枕。

  外公也褪去了之前的犹豫不决,换了笑呵呵的容颜背着手前来巡视,拉着赫连澈非要送给他什么玉佩,说是传家之宝。

  等等,传家之宝,居然不送给我而送给赫连澈!咬着牙梳着发,瞪着铜镜里映出的两个人——赫连澈早就差了黑鹰堡的人寻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备着,此刻接了外公送的玉佩便趁机将准备的礼物送给了外公他老人家,又赢得了不绝口的称赞。

  折腾忙碌了几天,大家都累得不行。夜里赫连澈搂了我低声询问:“亦然,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在听,你说吧。”

  “我们成亲的时候……能不能在黑鹰堡举行?爹娘外公我都会派人来接,并给他们安排舒适的住处。”赫连澈犹豫道。

  “……为什么要在黑鹰堡?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爹娘外公斐然忙碌了这么多天,忽然转了地方……怕是会有点困难吧。

  “我也想让我爹娘看到他们的儿子已长大成人,可以照顾自己心爱的人了……”赫连澈的声音带了丝飘渺。

  “好。明日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爹娘又不是什么顽固之人,应该说得通。”忽然起了玩闹心思,我搂着他,叫嚣道,“呐,跟你去黑鹰堡成亲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赫连澈有点摸不着头脑,毕竟所有该答应的能答应的事他都已答应了我。

  我笑得邪恶,霸道地吻着他的唇,尝够了才意犹未尽道:“我要当新郎官,你来当新娘子!”

  “就这样?”赫连澈有点错愕。

  “嗯,就这样!”我坏笑,“我要你盖着盖头,由我牵着带着大红花的红线把你拉进洞房。”

  “这还不简单?一切听你的便是。不过,洞房的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赫连澈强势地回吻,“我会好好疼你的。这一天终于快到了。我都迫不及待了,明天赶快来吧,咱们早日成亲就早日心安。”

  “听说成亲的人都会患有恐惧症,你有没有?”我好奇道。

  “你听谁说的?”

  “听我娘说的。”

  “大概吧,恐惧的是对方会忽然不要自己。或者单身过久了,猛地多个人会不习惯。”赫连澈思索着。

  “那你恐惧吗?”手指捏着他胸前的朱果,声音带了丝魅惑。

  “怎么会!赫连澈的信条中可没有恐惧二字!”赫连澈熟练地挑开我的衣襟,手极尽诱人地滑过身上每一寸敏感的地方……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六章 亲亲一家人

  左御凌很开心。

  开心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所以,自与江佑辰从卫府逃出便一直傻傻地笑着,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白痴,全无半点麒麟阁主微风凛凛的样子。

  他飞扬的眉微微拧紧,专注地看着为自己细心包札伤口的江佑辰。

  “把手给我。”江佑辰命令着。

  半晌得不到回应,抬脸对上左御凌痴迷的眼神和明媚的笑容,就那样愣住了。

  有点尴尬地移开视线,再度命令一声:“把手给我!”这次是带了点懊恼。

  左御凌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站起来就走,突兀地动作让江佑辰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他还是懵懵懂懂的,停了脚步迷茫地看着自己,不由叹口气,亲自起身握了他的手腕细细检查。

  左御凌仿佛被闪电击中,手一抖,尔后反握住江佑辰的手,稍稍用力,欣喜道:“佑辰,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了?你是不是肯接受我了?”

  江佑辰没有回答,而是毫无避忌地凝观着他,心中反复思量。

  的确,在看到茗扬的剑划过左御凌时,他心都揪成了一团,既然他去而复返,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正视一下一直逃避的心呢?

  “佑辰?!”左御凌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却不答,有点焦急,手劲不由大了许多,“回答我!”

  “是!”江佑辰豁出去般开口应道,“我是在乎你,你我本就是好朋友,好兄弟,心中牵挂是应该的。更何况,你待我,也的确极好。我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所以……”江佑辰斟酌着,“所以……我可以试着接受你的好。”

  随着他的话从口中说出,左御凌的表情也一点点变化,由担忧惊恐变得春暖花开一般,几乎暖暖地要溢出爱来。动作快过思想,他毫无预兆地伸手,将眼前的人揽入怀中,语无伦次开口:“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好好珍惜……佑辰,你能这样想实在是……哦,你太好了……我们……我们……浪迹天涯,无论怎样都好……再不分开……”

  “浪迹天涯……”江佑辰呢喃一句,忽而叹道,“我还有事要办。恐怕暂时不能浪迹天涯。”

  “我陪你。“左御凌想也不想,接道。

  “……好。”江佑辰既已决定便不会再犹豫,他靠着左御凌的胸膛,“你已知道我的身份,不怕世人怪罪于你吗?”

  “怪罪?”左御凌微微皱眉。

  “茗扬是我亲生父亲,这样的身份还不够人乱嚼舌根吗?”江佑辰苦笑。

  “这也怪不得你,你不必放在心上。”左御凌微微一笑,“更何况,我已不是麒麟阁主,一身轻松,旁人爱如何如何,与我无关。”

  “呵……我倒忘了,堂堂麒麟阁主如今也只是个无名小卒。”江佑辰玩笑着,“不过我没资格取笑你,我也是无官一身轻了。碧血堂早已交给冥。”

  “亏你也是碧血堂主,还怕世人嚼舌根?若照你以前的脾气,谁敢嚼舌根,必然赏他一招必杀技,令他再无闲言碎语的机会。”左御凌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坚持都值得,如今拥着江佑辰耳鬓嘶磨,当真是另一种感觉。

  “别得寸进尺!”江佑辰察觉到他扑在耳畔的热气,推开他,保持距离,“我只说试着接受你,并未答应别的。你倒不客气。”

  “嘿嘿。”左御凌傻笑两声,倒也不敢怎样。

  江佑辰看着左御凌的模样,最终忍不住笑出声,越笑越开心。

  正视内心之后,怎么会这么轻松?

  他们本就情谊高于旁人,此刻想来,真是缘起缘灭不由人啊!

  不由得伸了手,捏住左御凌的下颚,江佑辰笑得有点坏,一如最初的臭屁明媚:“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啊!”

  左御凌又岂是甘为人下之辈?直接凑上前,不怕死地浅尝了一下那微张的唇,若有所思道:“碧血堂暂时还不能交给冥,我们还用得着她们帮忙。”

  “说的是。”江佑辰心领神会,虽然不愿提及,但茗扬此番逃出,不知又要掀起什么风浪呢!

  卫衣能应付得了吗?卫衣……卫衣!

  “我们得回卫府一趟!”江佑辰严肃开口。

  “好。”左御凌爽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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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携手,站在殿外等候。

  爹娘都一把年纪了,居然也不知道避忌,明目张胆地在众人面前耳鬓嘶磨,起得比我们都晚。

  于是,能够看到爹爹满面春风地出来,而娘亲则是睡个天昏地暗。

  偷偷笑着,跟斐然私语:“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娘会给我们生个小妹妹。”

  “为什么是小妹妹?哭哭啼啼的多没意思,还是生个小弟弟好。”斐然不以为然道。

  “我已经有你一个弟弟了,再多了也没用,妹妹好。反正都习惯你小时候哭哭啼啼了,更何况,女孩子乖,也不一定会哭哭啼啼的,说不定特别讨人喜欢。”我幢憬道。

  “不可能,女孩子有不会乖呢,有点什么事就会哭个不停。”

  “咦?斐然,你小时候喜欢哭哭啼啼?”宇文濯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盯着斐然看了起来,笑得不亦乐乎。

  斐然红了脸颊,道:“你别听他胡说,明明是他哭哭啼啼。我只是配合他一下。”

  “对啊对啊,斐然小时候可喜欢哭了,每次他一哭我就没辙,被他反过来整的好惨。”我这次倒忘了宇文濯的可恶,兴奋地跟他抖落斐然小时候的事。

  “这倒是,你那点智商,斐然整你岂不是轻而易举?”宇文濯坏笑道,“不过我还得感谢你离家出走,不然我也遇不到斐然了。”

  “那叫声大哥来听听。”我仰头,傲然开口。

  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明十分清楚宇文濯不会叫,但还是乐此不疲地捉弄他。好吧,我承认,一次都没捉弄成功过。

  正斗着嘴,老爹精神抖擞地披着龙纹锦衣大踏步走来,见我们候在这里,有点发愣。随即笑笑:“大家早。”

  斐然和宇文濯直接无视他,然后等着我与赫连澈开口。

  此番前来,自然是商议成亲之事。赫连澈想在黑鹰堡举行,不管怎样都要禀告一声为妙。

  “爹,有事想跟您商量。”我犹豫着,“我们想在黑鹰堡成亲。”

  “哦?这里不是挺好的吗?东西都备齐了,人也都准备好了,方便很多呢!”爹爹皱眉不解。

  “爹,您也要考虑一下澈的感受嘛!黑鹰堡才是他的家。到时候您和娘还有外公一起过去就行,我们想先回黑鹰堡准备准备。赫连家族只剩了澈一个人,所以,他想跟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这样啊,也有道理。那好吧,你们先行一步,爹和娘随后就到。外公是跟你们一起走还是留下跟我们一起走呢?”

  “让他跟你们一起走吧。我们四个正好多玩几天,有外公在,玩不尽兴的。”

  爹爹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恐怕想起了之前外公阻挠他和娘亲的事,所以很大方地点头,放行!

  不久后,四人共乘两骑,优哉游哉地踏在实地上,朝黑鹰堡进发。

  路上,宇文濯眯着一双狐狸眼若有所思道:“黑鹰堡?就是当年打仗时候为朝廷送药的黑鹰堡?”

“不敢,举手之劳而已。斐然有求,自当尽力。”赫连澈谦虚作答,语气却隐隐透着一股自豪。

  徜若不是因为亦然斐然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他还会继续扩张黑鹰堡,江湖之大,又怎么大得过天下?

  不过……如今倒是想通了,有亦然在,家国天下哪怕是拱手相让他也不稀罕了。逍遥人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宇文濯若有所思地敛眉,轻道。

  “哈哈,宇文濯,你也有欠人人情的时候,还是欠我们家澈的。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我得意地逗着他,“斐然为你着想那么多,你是不是也该表示点什么?”意思是,赶快叫斐然亲爱的大哥——也就是我一 一声大哥吧。

  可宇文濯却故意咧着嘴,笑得诡异,轻点斐然的脸颊,挑衅地看着我,一点点深入,直到吻上那企图躲闪的唇,猜道:“这样的表示够吗?”

  呃……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跟他相比,我白亦然甘落下风啊!

  “我说,非礼勿观,你不明白吗?”宇文濯接了斐然细细护在怀里,“你那不是有赫连澈吗?别老盯着我家斐然看了!”

“什么你家!斐然是我弟弟!在你们尚未成亲之前,他还是我家的!”我气道,“哼,斐然跟我才最亲,你别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

  赫连澈裹了裹我,抱歉地对宇文濯笑笑,纵马飞驰,远离他们,摇头叹息:“你跟他呛声也没个够了,真是没完没了。”

“斐然明明就是我弟弟嘛,我们最亲了。而且孪生兄弟,比普通兄弟还要亲上百倍,我这么说有错吗?”不甘心地反驳着。

  赫连澈连连称是:“没错没错,可若斐然像你这样独霸着你,我该怎么办呢?你想过没有?到那时我的感受就跟宇文濯感受是一样的。所以……你还是乖乖跟我提前去黑鹰堡吧。他们,善后准备吃喜宴即可。”

  “好吧,就放他一马。待他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闹一番才行。”心中如是想着,却忘了,此时快要是我和澈的婚礼,他们捉弄我们似乎较为方便……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七章 成亲前夕

  黑鹰堡。

  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比龙宫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千夙千夜流岚流皖跟我又熟得很,全都笑得贼贼的跑来跟我道喜。

  “早看出来亦然公子有和咱们当一家人的缘分。这不,才半年,堡主就要把你娶回家了!”千夜笑得最开心。

  “千夜大哥,谁告诉你是赫连澈要娶我的?”不爽地质问。

  “难道不是吗?”千夙愣了愣,“亦然公子是在害羞吗?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害羞的?等你嫁过来,咱们兄弟一定对你好好的。堡主那边若是敢欺负了你,咱哥几个一定站在公子这边的!”

  “是啊是啊!”流岚流皖拿了凤冠霞帔在我眼前比划着,“公子穿上这衣服一定好看极了!快试试让我们看看吧!”

  “那不是我的。”气定神闲地翻身窜上桌子,我懒懒答道。

  “不是公子的?”他们四个变了脸色,“那是谁的?”

  “你们说呢?谁要成亲?”

  “堡主啊……”顿了顿,惊讶道,“不会是和别人成亲吧!是给别人穿的?”

  “嗯。”看他们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们,“我是赫连澈的师弟,自然是来参加他的婚礼。只是这凤冠霞帔可不是我穿的。本公子风流倜傥,怎能穿女儿家的衣服?”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把他们都说愣了。好半天,千夙才恨恨道:“会是谁居然会比公子还配得上我家堡主?堡主也真是的,放着公子这样的妙人不要,跑去找什么乱七八槽的人?”

  “公子,你为何这么镇定……你不是喜欢我家堡主吗?难道你不生气?”千夜也小心翼翼地问,边问边掀掀眼睑看我,偷偷观察着我的神色。

“要是我,定会杀了那个人!”流皖磨刀霍霍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出声。

  “公子?!”流岚最先反应过来,“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对不对?”

  “哪有啊,我没开玩笑啊。”

  “那你还笑。你该不会受的刺激太大了吧?”

  “没有,我受什么刺激?”

  “可……”

正在此时,赫连澈捧了新郎官的大红喜服踏进门来,见众人围着我一脸感慨,有点诧异,不过,随即径自走到我面前,柔声道:“亦然,你觉得这件怎么样?试试看。”

  心安理得地跳下桌子,伸开双臂,由着赫连澈帮我穿好新郎官的衣服,抽空给了那四个人一个无辜的眼神。

  “呃……是亦然公子要成亲?!”他们目瞪口呆。

  “对啊!”我转个身,赫连澈微微俯身,帮我整理着束腰的锦带。

  “堡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听见千夜的窃窃私语,“亦然公子要成亲他居然亲自帮他穿喜服,我看,应该是堡主受刺激了才对。”

  “是啊,我记得以前亦然公子跟别人多说一句话堡主都会冷着脸半天没个笑模样,照理说,亦然公子要成亲,堡主会将他关起来……”

“怎么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们几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赫连澈并不知道我之前跟他们开玩笑所说的话,见他们几个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低喝一声,白了他们一眼,“把凤冠霞帔拿过来。”

  “哦。”流岚应了一声,捧着凤冠霞帔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是照着我说的尺寸定做的吗?”赫连澈问道。

  “是,尺寸会不会有点大了?”流岚答道。

  “不会。”我替赫连澈回了他的话,迈着轻盈的步子过去,抖开新娘子的喜服,在赫连澈身上比划着。

  流岚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是给堡主穿的?!”

  此话一出,旁边三人也都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怎么?有问题吗?”我歪着头看向他们。

  “没……”不约而同地摇摇头,眼里露出笑意。

  赫连澈瞪着他们:“你们几个没事做了吗?”

  “回禀堡主,宾客已宴请完毕,其他事宜也都准备妥当,就等吉时一到,举行仪式!”回答得铿锵有力,声音也带着昂扬的激情。

  “行了行了,吉时在五天后,你们没事就出去吧。”赫连澈无奈地摆摆手。

  “堡主还未试试喜服合不合身。”千夙不怕死地开口,明显不想离开,其他三人也是频频点头,眼里冒着精光,似乎非常想看赫连澈穿女装的样子。

  赫连澈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几人噤若寒蝉,却仍不肯走。死皮赖脸地退到门边,委屈道:“给亦然公子看可以,给我们看就不可以吗?反正迟早会让我们看到的。堡主,您就别害羞了!”

  赫连澈无法,总不能一掌打飞他们,只好硬着头皮由我为他换上喜服,凤冠一戴,配着红艳艳的衣服,倒显得英气逼人。

  我呵呵笑着,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一下他的脸颊:“澈,你真是太美了!”

  门边的四人倒吸一口冷气,傻愣愣看着赫连澈,再看看穿新郎官喜服的我,齐齐叹道:“绝配啊!”

  “我想看看,倒过来怎么样。”房梁上突然传来一声慨叹。

  众人一愣,抬头就看见沧溟那家伙抱臂悠闲地倒吊着,审视着我与赫连澈。

  “沦溟?!你什么时候来的?!”

  “为了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我可是守株待兔了两天!就知道有亦然公子在,一定会带给我们一个不一样的婚礼!看吧,果不其然。”沦溟翻身而下,以道,“堡主,您真是用心良苦。”

  “沦溟,有事要说吧?”赫连澈不理会他的玩笑,正色问道。

  “是。”沦溟倒也不含糊,严肃道,“茗扬自少林寺逃了出来,曾经去过第一公子卫衣的府邸,想要刺杀江佑辰江公子,对峙的时候上任麒麟阁主左御凌突然出现,没让他得逞。”顿了顿,沦溟又道,“他似乎想找堡主和白公子报仇。此刻,不知所踪。”

  “茗扬?”我轻叫一声,“他还没死?”

  “是。出云方丈被他掌毙,少林寺此刻已是方阵大乱。”沦溟犹豫着,“所以,我想,堡主是不是延迟婚礼比较好?我怕茗扬会在成亲当日前来捣乱。”沦溟考虑周详,“虽不怕他能折腾出什么来,但扫了兴还是让人气愤。”

  “此事稍后再议,多调些人在堡中候着,还有,来往的宾客一定检查仔细了,我不想让他钻了空子。饭菜也都给我检查再检查。”赫连澈冷声吩咐,“派去接长辈们的人还没回来吗?”

  “就快了。朝廷好像也派了人来送了贺礼,只不过没留姓名就走了。堡主……您看……”沦溟踟蹰着,“会不会是给咱们下马威的?”

  “不是。你们别多想。”赫连澈微微笑着,揽了我自豪道,“是亦然的孪生兄弟斐然送来的。”

  “斐然?”千夙接口,“是当朝左相斐然?”

  “没错。”

  “怪不得。”千夜坏坏笑着,“听说他跟现在的皇帝挺好的。”

  “是吗?快跟我讲讲。”流皖八卦地追问。

  “咳……”我轻咳一声,“你们真的是没事做了吧?出去巡逻!”

  “好吧,谁让白公子现在是黑鹰堡的半个主人了呢!我们听话。”流岚阴阳怪气地说着,搂着流皖的脖子,“咱们可真惨,非但喜酒喝不到,还得受冻地巡逻。”

  “行了,别说的那么可怜,我会帮你们备着最好的酒的!”

  “多谢亦然公子!”

  打发走他们,我长长舒了口气,瞅着赫连澈,咯咯地笑着:“澈,你真好看。”

  “好了,都如你意了。被他们取笑了我。唉,你就没有半点悔过之心?”赫连澈故意伤脑筋道。

  “没有。难不成你后悔了?说了让我娶你的,你就得这样穿!”我霸道地开口。

  “好吧,除了听亦然的。我还能怎么办?”赫连澈无奈地搂了我,亲上来,“不过我要补偿!”

  “补偿没有,赏赐倒是有的是。”我双手推拒在他胸前,强调着两者之间的差别,“乖乖站着别动,本公子赏你一个小吻。你记着,以后什么都得听我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得贯彻实行。不许欺负我,以后都得像以前那样宠着我……”

赫连澈直接堵住我的嘴:“废什么话,我用行动表示……”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八章 亲朋好友

  耳鬓嘶磨唧唧歪歪黏腻了一阵子,赫连澈脱下喜服:“还有五天有成亲,先收着吧。”

  “好。”我也脱下自己身上的喜服,“你还有好多事要做的吧?你去忙你的,我会乖乖等着那天的到来的。”

  “你?你会乖乖的才怪。”赫连澈不相信地撇撇嘴,“也罢,趁你老老实实的这几天,我倒正好安排下黑鹰堡的部署。”

  “部署?有那么奈张吗?”

  “亦然。”赫连澈正色叫道。

  我愣了下,从未见过他有如此严肃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茗扬此番逃脱定然会有备而来。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如果能在成亲之前抓到他就最好了。你明白我的话吗?”赫连澈双手扣在我的双肩,“不管他说什么,他怎么嘲笑讽刺,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徜若他真的想用武艺来威胁,你只需变作龙身逃到人多的地方即可。不要跟他纠缠,好不好?”

  “怎么?你以为我武功不济?”有点不以为意,好歹我也是师父门下得意弟子,只是平日里受师兄保护,没怎么施展过武功,但不代表我一无是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心无城府,茗扬诡计多端,我是怕他暗施诡计。”赫连澈表情担忧,“你还是跟在我身边比较稳妥。”

  “好啦,他又不一定会来。看你紧张的。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地保护自己,遇到坏人就跑,让你来对付,这样总可以了吧?我总不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吧?人家不是说成亲前夕,两人不能见面的吗?”拍着胸脯打着保票,赫连澈有依依不舍地离开,还不忘嘱托,“记得我的话哦!不要逞强。”

  “知道啦!你真啰嗦,跟女人有一拼了!”在脸上划划羞的样子,对他吐了吐舌头。

  赫连澈走后,我摆弄着新娘子的凤冠霞帔,上面流光溢彩,闪亮亮的特吸引人。转转眼珠,忍不住套在自己身上试穿。

  明眸闪动,俊颜含笑,铜镜里的人洋溢着无以言表的幸福。能走到这一天,真的,很开心。

  说不上其他煽情的话,我身份特殊,又顽劣不谌,能霸上赫连澈这样的人中之龙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他又对我百依百顺,着实将我放在了心上。

  平生第一次老老实实坐在圆凳上,对着铜镜露出微微的笑意。不过,虽然一直强调我要娶他,实际上众人也都知道,赫连澈才应该是正主儿。到时来黑鹰堡参加婚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侠客,名门大侠,我们都是男子已经够让人震惊了,徜若再让赫连澈蒙着红盖头扮新娘子,肯定会遭人耻笑。不管他们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我都不愿。

  也罢,反正是爱,何不爱个通透?想着便决定了,还是我来穿女孩儿家的衣服吧。赫连澈英姿勃发,玉树临风,穿上新郎官的衣服才更合适嘛!而且,那样子,会给他增添自信心。

  好吧,其实他已经够自信了。自信到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让旁人噤若寒蝉。独独对我,呵护备至,言听计从。

  越想越幸辐,唇角一直微微扬起,连身子都轻盈了起来。

  “真是不知廉耻!”一声不甘心的揶揄忽然自身后抛来,清脆却带着恶毒。

  心神一敛,我忙站起身,戒备地看着突兀出现的女子:“是你?”

  “小师弟,我真该对你刮目相看才对。你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茗璐也无其他动作,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神情不屑,“横刀夺爱,抢了我的未婚夫婿还敢明目张胆地举办婚礼。你就不怕江湖人耻笑吗?就算你不怕,赫连澈呢?他现在已是武林盟主,江湖人都会在心里耻笑辱骂他的荒唐糊涂。到时候人心涣散,他这个武林盟主迟早会毁在你手上!你当真是爱他啊,爱的真特别。一味地要他为你着想,为你付出,你可曾为他着想过半分?”

  “你来就是说这些的?”我傲然回答,“真是有劳小师姐你费心了。我与澈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多费唇舌!啊,对了,澈就喜欢为我付出,为我着想,他就喜欢宠着我爱着我,就算与全天下为敌也无所渭。我们只过我们的,又与天下人有何干系?师姐你真是闲着没事做了吧?有这时间倒不如去劝劝你那可亲的爹爹,最好不要乱来,我们的婚礼不容许任何人撒野。否则,到时候,你得到的,将会是他的尸体!”

  “白亦然!你够狠!你果然自私到极点!”茗璐狠狠道,“我真该一早就杀了你。”

  “哼!“冷咛一声,不子理会。

  茗璐不甘心地添油加醋:“白亦然,你们不会幸福的。他现在是爱你,可是以后呢?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都是男子,在世间根本不容许有这样荒唐的事!就算你们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可是时间久了,赫连澈会觉得厌烦,他会觉得女子才是他想要的。白亦然,你别忘了,你是男人,你根本不能为澈生儿育女,不能为赫连家族繁衍后代,你自私到极点,或许一开始澈不会觉得什么,以后他会自责,会觉得愧对赫连家族的列祖列宗,然后就会冷落你,直至将你抛弃。你现在的风光只是一时的。”“这种事情师姐都为我们考虑了,真是用心良苦啊。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托着下巴,“不如这样吧,你同我一起嫁给澈,你来为他生儿育女,如何?”

  茗璐眼前一亮,还未开口,我又冷笑:“师姐所打的如意算盘就是这样吧?真是不知廉耻!”

  “你——”

“啊,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龙族有秘药,可以令男子孕育后代,师姐真是多此一举了。白白浪费心机。”我甩甩大红的袖子,“请吧,念在你我同门一场,我今日就放过你。师姐,其实,对此我也很抱歉,只是,情爱半点不由人。亦然只能为你留意世上其他好男儿。所以,也请师姐拿得起放得下,不要再做让人付厌的事。”

  “那可真是多谢了!”茗璐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她自知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在前面说那么多伤我的话,目的就是让我自乱阵脚。多亏赫连澈走之前嘱托我,否则我还真的会为不能孕育后代的事耿耿于怀,由此上了茗璐的当可就不谌设想了。

  正在此时,屋外响起喧哗声,我眼神一凛,戒备着看向茗璐,她看我一眼,掠向门口,刚开门,就撞上前来的千夙千夜。

  见是他们,我松了口气。

  还真怕是茗璐带了什么人来捣乱呢……

“是你!”千夙直觉地队为茗璐此番前来就是捣乱的,“大小姐,枉我们以前待你如亲人,如今堡主成亲,你跑到亦然公子房中来做什么?是否又要挑拨离间?”

  “哼,走狗!”茗璐耻笑一声,倒也精明,没有纠缠不清,而是翻身逃离。

  “别追了!”我制止想要追上去的两人,“别上了她的当。或许她早有准备。”

  “嗯。”

  “亦然!”赫连澈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紧张地迈进门来,也顾不得千夙千夜还在身旁,将我搂紧,“我方才听人说茗璐来过,她做了什么?你没事吧?不是说好了不管什么人来都不要跟他们纠缠吗?为何不听话?”

  “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她就走了。”埋头在赫连澈胸前,安心地开口。

  “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必担心。”我安慰道。

  “真的没什么?”

  “嗯,就是说了些乱七八槽的话,我只当她胡说八道,根本没放在心上。”

  “什么乱七八槽的话?”赫连澈神色一冷,“千夙千夜,你们为何傻站在这里?”

  “澈,别去追了,她已经死心了。她此番前来就是说些难听的话而已,她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如果横生枝节,只会合了她的心意。”

  “嗯。茗璐毕竟还是有点理智,怕只怕茗扬……”赫连澈若有所思,“还是和佑辰联络一下吧,问问他有关茗扬的事。”

  “好啊!”我兴高采烈,“对了,我还给他写了一封信呢!不知道他和左御凌怎么样了!”

  “你什么时候给他写信了?”赫连澈皱了皱眉,不过想到他现在和左御凌在一起,便又压下嫉妒,“以后不许给他写信。”

  “好。咱们成亲有没有请他们?”

  “没有。”赫连澈答得倒是快,也无半点心虚,“他对你的心思大家都明白。还是不请的好。”

  “别这么小气嘛,哪还有当大师兄的样子?”我眼前猛然一亮,揪着他的领口急切问道,“对了,有没有请师父?有没有请麟山其他的师兄们?”

  “请了。”这次赫连澈笑着回答,“师父他老人家怎么都不能落下的,否则又该数落我们了。当年你我同睡一间房,师父知道得最晚还说我们有事瞒着他。如今成亲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告诉他老人家。”

  想着,麟山的种种全都浮上心头,各位师兄师姐们呵护备至对我的恶作剧全都无可奈何的表情会都浮现出来。我靠着赫连澈商议道:“还是请臭屁辰他们吧,咱们同门一场,齐聚才好嘛。”

  “待我查清他跟左御凌怎样了再说。”赫连澈妥协道。

  “好吧。”

  “你们还真狠心,居然想把我漏掉!”臭屁辰揶揄的声音突兀地出现。

  我心中一震,挣开赫连澈的怀抱,就往门口的江佑辰怀里扑了过去:“臭屁辰!!!”

  “小魔头,你这是做什么?”江佑辰无辜地看着冷着脸的赫连澈,快准狠地将我拎开,“有大师兄看着呢,我可不想被他的眼神五马分尸。”

  “你的意思就是没我看着的时候就可以抱亦然了?”赫连澈依旧冷着脸。

  江佑辰挠挠头:“真是伤脑筋啊……师兄你不是吧?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居然这么对我。”

  “好了,真屁辰,别管他。他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拉着他左看右看,“你还真命大,居然真的没死!”

  “小魔头,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难不成真想让我去见阎王?”江佑辰语气含笑。

  “白亦然,你摸够了没有?”正自检查着江佑辰的伤口,旁边一声不悦的低吼震得我耳朵嗡嗡一叫。

  抬头看着左御凌警告的眼神,忍不住想逗他:“干嘛?他是我师兄,我担心他是应该的。哪像你,这么冷的天都不说给我师兄多穿点衣服。你摸摸,他身上多凉啊!”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一变,赫连澈将我揪了回去,弹弹我的脑门,低声斥道:“你乱摸什么?”

  而左御凌解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裹紧江佑辰,埋怨道:“说让你多穿点你偏不,现在好了,害得我被人怪罪了。”

  江佑辰尴尬地推开左御凌,别扭道:“你别听他胡说,我现在热得很,哪有冷?”

  “真的?”左御凌傻傻地伸手,想要探到他衣服里面去,亲自摸摸看,江佑辰一把捏住他的手,恢复平日的威严,“左御凌,你别得寸进尺!我还没答应你什么呢!你就这么嚣张!”

  “噗嗤——”我缩在赫连澈怀里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笑得乐开了花。

  赫连澈也忍不住地捏捏我的脸,摇头叹息,最终,笑了。

  左御凌江佑辰对视一眼,颇有些难谌地扭了头,异口同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一怔,居然又再次一起开口:“比起你们,我们算是没有道行的……”

  “哈哈……”千夙千夜也憋了许久,这时候搂在一起笑得开怀。

  众人不再扭捏,全都放声大笑。

  “真屁辰,你们来了,可是有事要做的哦!”我老气横秋地开口。

  “什么事?”江佑辰好奇问道,忽而眼前一亮,盯着我看了起来,“小魔头,你穿女装真是美艳绝伦啊!”

  呃……低头一看有点大一号的新娘喜服,我脸颊有点发热,真槽糕,都忘了自己那时候换了这身衣服……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九章 释然·故人

  低头一看有点大一号的新娘喜服,我脸颊有点发热,真槽糕,都忘了自己那时候换了这身衣服……这下好了,又给了他们玩笑我的机会。

  赫连澈也才反应过来,盯着我目不转晴,欲言又止:“亦然……”

“干嘛?看本公子这么英俊潇洒,是不是都不知道怎么呼吸了?”我得意地转个圈,“我当然知道我这样穿好看。你们不用这么震惊吧?”

  “还老是叫我臭屁辰,我看你才臭屁呢!”江佑辰忍不住揶揄道。

  赫连澈已经是傻愣愣的摸样,张了张口,再度闭上。

  “好了,知道你想说什么,叫做衣服的师傅来吧,把衣服改小点儿。我来穿这件,你自己再做新郎服吧!我那件你肯定穿不得。我之前就逗逗你,总不能让你在江湖人前丢面子吧!”我搂着赫连澈的脖子体贴道。

  “你真好。”赫连澈将我搂得紧了些,轻轻亲吻一下我的唇,低叹。

  “咳……”左御凌轻咳一声,似乎对我们的亲昵动作有点不适应。顿了顿,才不屑道,“就这也至于争来争去?”他握着江佑辰的手决定道,“等我和佑辰成亲的时候俩人都穿男子的衣服,谁敢说什么!”

  “呃……”有点语塞。

  江佑辰皱眉瞪了左御凌一眼,却也没反驳他的话。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要穿新娘子的衣服等着我去娶你呢!”

  赫连澈想了想,吩咐道:“千夙千夜,你们去吩咐连横,让他照着我与亦然的尺寸重新做两套喜服,都做男子服饰。”

  “不用做两套了,我之前这奈就蛮好看的,只管做你的就好。”我斟酌道,浪费人力物力也没什么用。

  “好吧。”

  “哎呀,你们真是把我们当透明的了?”江佑辰玩笑着。不过嘛,他还真不愧是我师兄,一旦决定了要接受左御凌,此刻也无半点害羞,由着左御凌握着他的手,脸上还带点笑意。

  “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家都是自家人。”我振振有词,“澈,师父他们什么时候到?”

  “也就这一两天了。我想,爹娘和外公会更早一些。斐然他们已经在前厅候着了。我们过去吧。”赫连澈换了璀璨的笑容,对江左两人道,“让你们见见当朝圣上去。他那脾气一定合你们的胃口。”

  “哦?”江佑辰首先兴致勃勃地开口,“当今圣上?”

  “没错,他还要管我叫一声大哥呢!对了,臭屁辰,你帮我想想,怎么有能给宇文濯一个下马威?我可不想斐然那么容易就让他抱回家……”

“你确定要这样做?”

  “怎么了?你当时不也一脑子坏水吗?”想着麟山时跟他的胡闹,忍俊不禁,“还是说,你已经改邪归正了?现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了?”

  “我怎么可能在你之前就改邪归正呢!”江佑辰笑得坏坏的,“咱们俩好像还未分出胜负呢!不就是捉弄人嘛,难不倒我!”

  “那就走!”兴奋地拉着他走在前面。

  这次赫连澈和左御凌倒没什么不悦的表情,他们在后面跟着,商议着什么事情。

  特殊体质让我隐约听到什么卫衣什么明飒什么卫家庄,还有江府江默,赫连蓉等等字眼。

  只是习惯了不去理会这些烦心的事,习惯了一切都由赫连澈做主,所以并未仔细听。

  也罢,不管怎样,这次有这么多亲人朋友在黑鹰堡,不怕能有什么风浪能将我们这艘大船掀翻。

  江佑辰大概是没有听见的,一脸兴奋地跟我走着,眉宇间时而透出一种迷茫和惋惜。

  拐了弯,暂时看不见赫连澈与左御凌,江佑辰扶了我的肩膀正色道:“亦然,你一定要幸福!”

  嗯?扬眉,看着他纠结的眼神,顿时醒悟,重重地点头:“好。你也是,你也一定要幸福!左御凌他待你……真得很不错的。”

  “嗯。我知道,所以才敢来。不然,看你成亲,我一定会难过死。”江佑辰微微一笑,带着些许落寞,不过随即换了阳光般的笑容,“这下好了,你不选我,也有人选我的。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放弃本公子这么举世无双的人,真真是浪费。”

  “切……臭美吧你就!”白了他一眼,却在心底松了口气,还好,他想通了。否则,还真是让我愧疚。

  其实,情爱本身又有几人对几人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吸引对方的罪魁祸首,而你可能空惹情债还不自知。即便如此,这世上还是只能有一人最适合你,最了解你,也最爱你。

  如果没有得到或者是不想敞开心扉去爱,那就说明他并不是屑于你的那个人。直到你找到可以托付生死,无论天涯还是海角都愿陪你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归属。

  江佑辰见我若有所思,轻轻一笑,放下手来,走在旁边,叹道:“难得看见小魔头有这样的表情。在想什么?”

  “自然是在想怎么折腾宇文濯咯!你想的办法要比我的好才行,不然我就一辈子不叫你师兄。”我嘿嘿笑着。

  江佑辰撇撇嘴:“你又几时叫过我师兄啊!说得还真好听,明明每次见了我都叫我……呃……反正你的话不可信,绝对不可信!”

  “还说我,你不也每次都叫我小魔头?我已经收敛很多了呢!”

  江佑辰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笑着。

  “你说左御凌现在为什么不吃醋了?对了,我听碧血堂的姐姐说,你去卫衣府上疗伤了,为什么?”好奇问道。

  第一公子卫衣,也的确是人中龙凤的主儿。江佑辰的过去那么神秘,说不定两人有故事呢。左御凌能打败第一公子卫衣,还真是不可小觑。只不知左御卿那家伙如何了?最好别再出现,唉,叹口气,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坏了……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江佑辰拍拍我的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也扮过卫衣吗?自然知道他的贴身侍卫明飒跟他的关系了,还乱想什么?我跟他只是朋友关系。”

  “嗯……朋友关系,我也没说别的啊……你急着解释什么?”坏笑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懒得理你。”江佑辰甩甩头,放慢脚步,等着后面的左御凌。

  “要不我也请他来喝喜酒吧!你们反正是朋友,见个面聊个天叙个旧,应该不成问题吧?”这句话说得比较大声。

  左御凌与赫连澈已经停止嘀嘀咕咕,听见我说的话,笑问:“请谁?我们落下人了吗?”

  “对呀,第一公子卫衣嘛!上次我们还假扮他和明飒,怎么也得说声抱歉啊!”表情无比正经。

  左御凌微微一笑:“人多热闹。来吧,正好想谢谢他让我和佑辰在卫府住了那么久,还老是摄合我们。”

  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吐吐舌头,看着江佑辰憋笑的模样,哼了一声。

  “怎么了?”左御凌不明所以。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啊,对了,麒麟阁的人……”

“我既已决定浪迹天涯,便不会被身外之物束缚。”左御凌截断我的话,转向赫连澈,“盟主大人应该没那么狠心放着他们不管吧?”

  “不会。他们已收入黑鹰堡门下,与众人相处得不错。就是怕见了你这麒麟阁主会突然反目。到时候还要仰仗麒麟阁主多多劝导啊!”赫连澈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那我还是考虑戴个面具什么的吧!”左御凌也笑了,“佑辰,你觉得我该戴个什么样的面具?人皮面具还是玩偶面具?”

  “我觉得应该用刀在你脸上划几道,比较逼真。”江佑辰毫不客气地建议。

  “哈哈……”我在一旁笑得不亦乐乎,左御凌不以为然,厚着脸皮道,“如果是佑辰亲自帮我刻画,我不会拒绝的。”

  “不介绍一下吗?”廊上忽然传来高傲的声音,“江湖人就是热闹!”这次是转了对象,“斐然,咱们成亲的时候也请些江湖人吧!”

  转过头,就看见宇文濯拉着斐然施施然走过来,态度依旧是目空一切的傲,只不过习惯了他的颐指气使,便不觉什么。其实,私下里倒也觉得身为一个帝王自然该有帝王的样子,他狂傲些才符合身份。

  就比如,赫连澈在众人面前冷傲独当一面,也是我所喜欢的,更是我所自豪的。

  斐然目光游移着,撞上左御凌不由一愣,尔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旁人摸不着头脑,斐然也不解释,清了嗓子,对宇文濯笑道:“这位可是名冠一时的麒麟阁主,谁人不识啊!”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章 齐聚一堂

  江佑辰倒是不用再介绍了。宇文濯看着他,唇角微扬:“我记得这位是碧血堂主吧?上次的账还未跟你算清呢!”

  宇文濯说话本就狂妄不可一世,再配上那狐狸眼迸射出的精光,更显威严。左御凌一听,察觉出危险的气息,踏前一步护在江佑辰身侧:“陛下该不会是想在这里算账吧?黑鹰堡喜事在即,有什么恩怨留到以后再算不迟。不过,我觉得当朝圣上应该多几分大度。佑辰当年只不过是做生意,他对你并无恶意。再说,你们现在就快算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我有说要在这里算账吗?”宇文濯耸耸肩,瞄瞄一脸镇定自若的江佑辰,“你当时走得倒是潇洒。”

  斐然轻咳一声,小声道:“是我让他走的。”

  “我知道。”宇文濯飞快接道,“你总是喜欢自作主张,本来应该跟我说一声的,我又没那么小气,总不可能不看你面子吧?”

  斐然别扭地转头:“还说不小气,现在提出来是代表什么。”

  “行了,宇文濯,我师兄派人刺杀你那是锻炼你。不然,你以为你这太子有那么容易当上皇帝?经过历练才能更有手段,我请你喝上好的酒代他赔罪总可以了吧?大家一笑泯恩仇嘛!”我打个哈哈,插道。

  “说得还真好听。”斐然嘀咕一声,宇文濯却笑了,“好啊,到时候将黑鹰堡喝穷了可别怪我。”

  “哪能呢,这点家当我还是有的。”赫连澈微笑。

  左御凌此刻却皱了眉,不时看看斐然,再看看我,时而恍然大悟,时而迷惑重重。

  待大家走在前面,江佑辰放慢脚步,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总觉得很奇怪。”左御凌喃喃,“白亦然……白斐然……到底是白亦然还是白斐然?”

  “嗯?”

  “十四五岁的时候好像被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捉弄过,听着声音,特别熟悉。不是白亦然就是白斐然。”

  我的耳力自然听到了,伸出胳膊肘撞了撞身倒的斐然,叫他:“哎。”斐然转头,疑问的表情。

  我小声道,“你捉弄过他是不是?所以刚才才笑得那么坏……”

  “陈年旧事了。谁让他那么讨厌!”斐然忍佐不禁。

  我来了兴致,追问:“你怎么捉弄他的?”

  “无非是负心人不懂怜香惜玉的桥段,也就他那么笨,被我耍得团团转。”斐然瞄我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嘿嘿笑着,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脑中诞生!

  宇文濯,看你还怎么嚣张!

  乐此不疲地想着,便在此时开始留意斐然的一举一动,心中暗暗模仿……玩自然要玩个痛快了!

  宇文濯一阵恶寒,随即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笑得轻蔑。

  哼哼,这次才不会被你识破,不然我枉叫小魔头了。斐然这家伙也不帮我想想主意,唉,真是有了情人忘了哥哥。亏得摩天崖那次还给他机会让他跟赫连澈来次敌对呢……这么快就抛到脑后去了。

  腹诽着,却依旧笑得灿烂。

  赫连澈看我笑得那鬼样就知道我不怀好意,无奈地摇摇头,将我拽了回来:“接下来做什么?总不能带着他们在黑鹰堡乱转吧?”

  “吃饭喝酒,谈诗论道,切磋武艺,不是有这么多事可以做吗?”

  于是,在我这句话之后,赫连澈命人摆了宴席,备了上好的女儿红,竹叶青,花雕……诗词歌赋,刀枪剑戟,也都让人贴了告示一般的招榜宣纸,让来往的武林豪杰闲暇时玩闹一番打发时间。

  六人也实在是无聊,便让人备了竹筏准备在黑鹰堡外围的连湖游玩。结果,大眼瞪小眼,后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连湖还未解冻,晶莹剔透的冰面映着亮闪闪的阳光,有些诱人。

  嘿嘿一笑,猛地推了宇文濯一把,宇文濯站立不稳,被我推到冰面上。大概是他认为冰面很薄,所以急忙施展轻功,借势轻身而起,不过也因为是在冰面,所以着力点不太好,他起来的并不高,于是再次落下,再次点冰跳起,直至顺着我的力道方向落到对面,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撩下摆,愤恕地指着我:“白亦然,你太狠了吧!想淹死我吗?”

  “没有,是想请你滑冰,谁知道你反应那么大。几个起落就跑到对面去了。”我笑得无比纯真,轻轻迈步上去,赫连澈拉了我一把,我笑笑用力踩了踩,示意没事,“这冰很厚的,难道你们不想玩?”

  斐然果断地摇了摇头,赫连澈迟疑地松开了手,左御凌跃跃欲试,江佑辰直接蹦过来,滑向更远的冰面:“说起来,小时候经常这么玩的,还真挺怀念的。”

  “等等我,真屁辰!”我不甘落后,连忙追上去。宇文濯见我们俩在上面滑了那么久都没事,犹豫着也踏了上来,笨手笨脚地准备滑。

  我灵巧地冲过去,做出要撞上他的样子,宇文濯脚底一滑,差点掉倒,临到接触冰面时一掌拍下,借力又跳回了岸上,瘫坐在枯黄的草地上,心有余悸地喘息。

  “哈哈……原来你不会滑冰!”我得意地笑着,做出几个漂亮的动作,又滑回赫连澈身前,拉着他不放,“澈,陪我一起滑!”

  赫连澈憋红了脸,小声道:“我也不会。”

  宇文濯耳尖听到,立马晃着脑袋夸张地大笑:“哈哈哈,原来他也不会滑!你笑啊,你倒是笑啊!”

  碍于我们俩这种孩子气的斗嘴,其他人全部一头黑线,斐然直接喷笑。

  疯玩了一天,筋疲力尽。吃过晚饭,众人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脱掉衣物跳进大大的浴池,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成亲在即,赫连澈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做,所以,并未和我一起洗。待我洗完窝在被子里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才回来。

  对于那些规矩——成亲前不许新人见面的规矩——他全都打破了。美其名曰,成亲是我们又不是别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赫连澈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清爽走近我:“还没睡着?你今天疯了一天,不累吗?”

  “我在等你嘛!”往里挪了挪,拍拍方才躺过的地方,“你多幸福,我都给你暖热了!”

  赫连澈微微一笑,利落地翻身上床,大手印了过来:“真是辛苦亦然了。”

  我缩进他怀里,厚脸皮道:“知道就好。”

  “亦然。”

  “嗯?”

  “你不开心。”

  “嗯?没有啊!”我诧异开口。

  “你一不开心就会装作非常开心的样子,你一不开心就会比平常更加没心没肺。”赫连澈洞察般列举,稍稍侧头对上我的视线,语气温和,“说吧,茗璐早上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都说了没什么了,我又没放在心上。”本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他居然又提起。我有些不悦。

  “没放在心上?明明在耿耿于怀。亦然,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说出来会好一些。”赫连澈指腹滑过我的脸颊,细声诱导。

  “说出来能解决问题吗?干嘛徒增烦恼!”我负气地翻身,“很累了,睡觉吧!”

  说出来只会让他也难过,还要装成没事人地来安慰我,何必呢……

“这还叫没事?”赫连澈冷静开口,“她是不是骂你了?”

  “我脸皮厚,骂几句没什么的。”我低声道,被他挑起话题,便觉自己实在配不上他,患得患失的毛病总也改不掉。

  最初潇洒磊落,一身轻松的白亦然早已不见。

  “亦然……”赫连澈轻叫一声,“你不累吗?”

  “累。”这次是心累。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给对方负担的。”

  “我知道。”深吸一口气,转过来对着他的眼晴,“她说我太自私,从不为你着想,只知道一味地索求。更不能为你带来什么后代,幸福只是一时的,她说……”

“你是不是男人?”赫连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生气也生不起来了。

  “那不就结了?你见过男人生孩子吗?你是我的开心果,你能带给我快乐,带给我安心,怎么能算是自私呢?再说,我早在一开始决定和你在一起时便想了以后的种种。父亲大人将你托付给我时也提过这件事。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赫连澈故意卖个关子。

  “一定是不屑地说,我不在乎!”我学着他的口气说道。

  “我说随便领养一窝好好培养还愁没有后代?保证把龙宫和黑鹰堡给弄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没准父亲大人还会嫌多。”赫连澈轻松的语调让我失笑,“这哪儿是你说的!你能说这样的话?”

  “笑了就好。茗璐只是怨念太重,她的话,别放在心上。”

  “我本来没放在心上,是你硬要提出来的。扫兴!还睡不睡觉了?“我故意瞪他一眼。

  赫连澈唇角微扬:“当然要睡。”

  语落灯灭,不由自主地夹杂了一丝暧昧气息。

  我搂着他,可怜兮兮地商议道:“明天可不可以不喝那药?”

  “可以。”赫连澈答得爽快,“今天我们只睡觉。”然后强调,“纯、睡、觉。”

  呃……转了转眼珠,还没反驳,赫连澈就拉好被子,低语:“还有几天就洞房花烛,亦然何必心急!”

  好吧,反正今天也累了,那就……纯睡觉吧!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一章 套话

“澈,你睡着了吗?”翻过来对着他,我忍不住问道。

“你说呢?”赫连澈无奈睁眼,看向我炯炯有神的眸子。

“我想到捉弄宇文濯的方法了。”我兴奋地开口,语调也微微扬起。

“……你真是不死心啊!还跟个孩子一样。宇文濯也是,就跟你扛上了。”赫连澈更加无奈地叹气,“什么办法?”

“我扮成斐然去欺负他。”兴奋之余,还忍不住扭动两下。

赫连澈一下子黑了脸,按住我不安分的身子,果决道:“不行!”

“怎么了?”反应也太大了吧?

“不行就是不行!你是你,斐然是斐然,怎能混为一谈?再说,你这么笨,宇文濯肯定一眼就看穿了。”赫连澈倒是不客气地将我数落贬低一番,“都要成亲了,别老跟他呛声了。你还老说自己是大哥,你老欺负他,哪还有大哥的样子?”

……我愣了愣,不甘心地说:“是他先跟我呛声的。今天看他滑冰摔倒我又笑得最欢,他才不会善罢甘休呢!所以要先下手为强。一鼓作气拿下!”

“反正我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宇文濯那么猴精,要是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你,你可别恼。”

“我不会恼的。玩笑嘛,干嘛要恼。”美滋滋的想着。

赫连澈忽然又摇头:“还是不行。他若真把你当做斐然怎么办?难不成你还真任由他搂搂抱抱然后还跟他睡一个房间?”

……无语……我就不会捉弄完他告诉他我是亦然么……就算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不过嘛,看着赫连澈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也罢,就放过宇文濯吧!有捉弄他的功夫还不如多陪陪澈呢!嘻嘻。【苍天啊,大地啊,亦然总算想通了。宇文濯,你偷着乐去吧!以后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

“那好,我听澈的。放过他了!”好似自己是救世主一般,爽快地做了这个决定。

“嗯,这才乖嘛,睡吧。不早了。”赫连澈拍拍我,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无比淡定的表情,我微微皱眉。目光流连逡巡着,就算成亲在即,就算要留到洞房花烛夜,就算他忍得住……可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盯着他愤愤然想着,过了一会儿。

“澈。”

“……又怎么了?”赫连澈懒得睁眼。

“你都不亲亲我,就算不做那件事也是可以亲亲的嘛。”无限委屈地开口,心里鄙视着他。

“我怕我上瘾,控制不住自己……你不是不想喝那苦药吗?”赫连澈无比冷静地回答。

再次无语。

既然他不想,那我又何必等着?主动出击岂不更好?坏笑一声:“那好,你忍着吧。反正我是忍不住了!”饿狼一样扑了过去,夸张的动作震得床板微微发颤。赫连澈倏然睁眼,对上我近在咫尺的晶亮眸子,直接无语。

不过,令他无语的是……我快准狠地封住了他诱人的唇。

亲吻了无数次,经验还是有的,熟练程度也较之以前有所提高。我撬开他毫无防备的唇齿,故意一点点轻触,在他不耐的时候猝然加速,而在他要满足的时候又放慢速度,磨磨蹭蹭……

双手按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开始,赫连澈还死要面子地装死人,在我的膝盖蹭过悄悄挺立的某物时,他整个人猛然一动,把我从身上掀翻下去。一抬腿就把我的双腿给压住了。

我咯咯笑着,因为此刻的赫连澈像极了一头被惹怒的狮子,却又无法咬人。他咬牙切齿道:“白亦然!不要惹我!”

“我没惹你啊。明明是你在勾引我,我定力没你好,沦陷了。”这话说得无比纯真,还故意叹口气。

赫连澈深吸一口气:“这可是你自找的,明天你不用喝药,我直接灌你!”

昨晚是赫连澈装死人,现在是我装尸体了。

不过,很快的,浓重药味钻入鼻孔,我艰难翻身,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死也不出来。

赫连澈接过药,坐在床畔:“亦然,别躲了,我知道你醒着。”

“可不可以不喝?”蒙着被子小声商议。

“不行!”赫连澈威严开口,“快点出来!”

“……”

“亦然!”赫连澈厉声道,“我是为你好。不然以后你会难受的……”

“……”

“不说话也躲不过去的。”赫连澈掀了被子,将我揪起来。“快,乖乖喝了,我给你备了甜点,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不吃甜点我也不喝。”撅着嘴委屈回绝。

“非让我灌你吗?”赫连澈凑近一些。

“干嘛每次都让我喝这么难喝的药?”我缩缩身子,开始反抗。

“……是给你补身体的。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赫连澈微微垂眸,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光。

“那以前为什么没事?偏偏最近你总是小题大做!”气呼呼反驳。

“以前不需要,现在需要。”赫连澈简短地回了句,再离我近些,“一口就能喝完,听话。”

“可我每次喝了肚子都会难受。我不喝也没事的,我都好了这么久了,不用补的。”

“今晚你自己睡。”赫连澈作势要离开。

我心一软,但闻着那难闻的味道,便又硬下心肠,抓着床单,倔强地别过头:“哼,每次都只会用这一招。自己睡就自己睡,谁怕谁?”

赫连澈没辙了,端着药碗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半晌没有动静,小小心翼翼地侧头,却对上赫连澈深沉的眼神——说不上为什么,那样的眼神让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无奈夹杂心疼,懊悔夹杂自贵,眸中点光闪闪,竟似十分委屈,泪水在眼眶打转,终究是逼了回去。

他低叹:“亦然,我该拿你怎么办?”

心中一颤,委屈的是我好不好?他干嘛做出这样的表情?但又直觉地认为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妥。

“都怪我不好,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才让你受苦……”赫连澈搁下药碗,神情落寞,似乎想要离开。

动作快过思想,我从背后抱住他,冲动得没经过大脑,于是,搂完了才醒悟,我这样不就等于妥协了吗?那药……微微皱了眉,接下来本来要说的“我喝还不行么?”也咽了回去。

赫连澈掰我的手,轻声叹息:“只一次,应该也没事。你不用喝了,继续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我连连摇头,死紧地搂着他不放,口中嗯嗯鸣鸣,就是不说话。

“你到底想怎样?”赫连澈颓然坐下。

我下巴搁在他肩膀,好奇道:“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赫连澈身躯一震,镇定道:“补药……”

“胡说。”我截断他的话,“补药的话你不会这个表情。是不是欺负我小不懂事?要不要我留了药渣去找大夫问?说我有事瞒你,我看有事瞒着的,是你才对。”

“真的是补药。”赫连澈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我会去问斐然的。你别忘了,斐然是摩天崖的神医。你若有事瞒我,肯定瞒不住的。”

“……随便你。”

“澈。”我在他背后再次贴近,“告诉我真相不好么?”

“哪有什么真相。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相啊!”

“赫连澈。”连名带姓地叫他。“你以为你很会骗人吗?”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你果然有事瞒我。我承认,我是没心没肺,可不代表我是傻子。你接连一个多月都给我喝这么难喝的药。还什么都不对我说,言辞闪闪烁烁,恩爱时还总是心不在焉……我也不是什么欲求不满的人,并不是故意去注意这些,只是不经意间就察觉出来了。”我一口气说下来,稍稍后移,将侧脸贴在他后背,“我是不是有什么病了?我是不是快死了?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死的时候也不能跟你告别……”

赫连澈蓦然转身,愤恨地看着我,然后接我入怀,怒道:“别胡说八道!亦然很健康!阎王敢来我会把他当小鬼收了!”

“那你告诉我,那药是什么药?”小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真想知道?”赫连澈犹豫着。“我怕你接受不了。”

心跳不知怎的,就加快了。

白亦然,镇定,能有什么?自己男男相守都接受了,能变龙身的身份都接受了,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呢?

赫连澈停顿了一会儿,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准备好了,你倒是说啊!”

“是云雨时让我更舒服的药”

“骗人。”怎么可能是这种药,就算是,也不该事后才让我喝……

“……”赫连澈于心不忍,最终生平第一次逃避道,“算了,不喝就算了,偶尔一次也没什么。”

“你到底说不说,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

“是……避孕的药……”

我石化了……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二章 其乐融融

不仅石化,更像被雷劈中一般,脑子里嗡嗡乱叫,表情僵住,连眼睛都忘了眨。

半晌,我艰难开口,舌头都有点打结:“你……你说什么?”

“……开个玩笑。”赫连澈微微一笑,递过药,“是因为你受了冻伤,所以才要补一补。而且,做完那件事之后再补也是因为之前让你喝你肯定不会喝……”

逻辑性这么差……不过……我还是决定相信了。看他那么为难,我屏息抢过药碗,一饮而尽。

赫连澈连忙塞给我一块甜点:“不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反正你肯定是为我好。”皱着眉压下苦涩的味道,不由有点气弱。“那我们成亲后岂不是每天都要喝?”

赫连澈轻道:“也不是啊。可以每隔十天喝一次,也可以每个月喝一次,亦或是几个月喝一次。取决于你我。”

“澈……那我要喝到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喝了?”我立马乖乖地收起炸了的毛,满含期待地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补药,应该补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吧?不可能让我喝一辈子吧?

赫连澈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悄悄移开了眼神。

我以为是很长时间,连忙凑过去商议:“澈,我以后会乖乖喝药的,但总也有个极限吧?到底要喝多久,告诉我嘛,给我个心理准备。”

“亦然……”赫连澈伸手,我顺势靠着他结实的胸膛,手指摆弄他的发丝。“说吧。我能承受的。”

“没多久,你只要乖乖地听话就可以。我会尽量缩短时间的。”

“你真好。”仰起头凑近他的唇奖励一番,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我好奇问道,倘若是黑鹰堡的人,应该知道规矩,此时谁敢来打扰?

“乖孙,是我啦!都几时了还没起床?老头子来了半天了你都不来迎接!还有,澈儿啊,拐带我乖孙来了黑鹰堡就把老头子给忘了?”

呃……外公?!

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赫连澈莞尔:“慢慢穿,我去开门。”

“唔……等会儿!”我快速绑好衣带,踩上靴子。赫连澈已经到了门边,开门道,“外公,让您老人家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年轻人真是……有精神啊!”外公慨叹一声。不怀好意地瞄瞄我,我连忙蹭过去,兴奋叫道:“外公~”

“亦然哪,新衣服做好了没有?穿给外公看看好不好?”

“当然好了!”看一眼赫连澈,他引要说话,就见跟在外公后面的娘亲跟他眼神交流。

“嗯?”好奇地看了一眼娘亲,等着下文,结果她一脚把我踹出去,“娘有话要跟澈儿单独说,不许偷听!你去陪外公吧!”

“切,每次都跟他说悄悄话……”耸耸肩,却也懒得问,拉着外公离开,反正炫耀一下新衣服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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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有什么事?”赫连澈犹豫着,喊了一声娘。

沐晚轻眉稍一挑,带着些许笑意,仿佛对这一声发自内心的称呼很是满意。她朝屋内走去,很快发现桌上的空碗,神色一凛,不可思议地问道:“亦然他……肯喝?”

“一开始还算听话,只是近来喝腻了,开始乱发脾气。今天早上我差点瞒不住了。”赫连澈叹口气,自责道,“都怪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这也怪不得你。年轻人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亦然那孩子好奇心也重,你若不和他亲热,他反而会胡思乱想,真是难为你了。”沐晚轻安慰着他。

赫连澈深吸一口气,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不管怎样。还算有人能够明白他的苦衷。这一切都值得。

“娘,爹也没有办法么?”

“……有倒是有,只不过……”沐晚轻有些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赫连澈追问。

“只不过,还是要难为你了。”沐晚轻第一次摆出长辈的姿态,神色悲悯。

“难为我?”赫连澈显然没明白过来,“什么办法?”

“你来喝药。”沐晚轻烦乱地开口,“你们……之前,你来喝药。那样便不会有意外,亦然也不会因为任性而……”

赫连澈有些怔愣,这样也可以?

“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实在太不公平。我们会尽快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赫连澈却笑了:“不用找了,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个办法呢。早点想到的话,亦然就不用受苦了。”

“其实……现在告诉亦然真相,他应该承受得了。那样才公平一些。你为亦然付出的,实在太多。我们白家,对不起你。”沐晚轻说得有些感伤。

赫连澈连忙岔开话题:“您想得太多了!情爱之中并无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之说。如果你真心爱一个人,那么即便是把心掏出来也是甘愿的。亦然为我做的事也很多,哪怕在你们眼里看似多么微不足道,但在我心里,那些事与我所付出的,是对等的。”

“你说得对。”沐晚轻再次被震撼,她掏出一颗闪着碧色光芒的小小珠子,“这是龙族的秘药,功效很多,既可以保证你们‘恩爱’不出意外,还能让你与然儿度过很长的时间,虽说不上长生不老,但也是寿比南山。”

赫连澈也不推辞,接过珠子含在口中,轻轻咽下:“多谢娘亲赐药!”

“好好的过日子,有空多回龙宫看看我们。”沐晚轻也不知为何,话比之前多了些柔情。若在以往,保准是一拳捶过去,把人拍个半死,再豪爽地说一声“臭小子,若敢欺负我儿子小心我拔了你的皮!”那才是她沐晚轻!不过,面对赫连澈这样的好好‘儿婿’,她也豪爽不起来啊,哄着供着疼着还来不及呢,哪能把人拍跑了!=_=||

“是,娘。”赫连澈笑道,忽而问道,“爹呢?”

“看见你师父了,正叙旧呢!”沐晚轻没好气地说道,“没想到他们两个竟是旧识!而且,日魄月魂的谣言还是白翼风那个死鬼造出来的!”

呃……赫连澈再怎么波澜不惊也被沐晚轻话中那口无遮拦的‘死鬼’二字所震撼。亦然的娘亲真是强大啊……

“对了,成亲过后,记得去沐府一趟。”沐晚轻嘱托,“不然,外公可是会没完没了的哦!”

“多谢娘亲指点,我和亦然一定谨尊教诲。”赫连澈心照不宣地点头称谢。

“带我也去看看你们的新房新衣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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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堡的热闹一直持续了很久。

穿好衣衫,得意地给外公欣赏,他果然背不绝口:“不愧是我的乖孙。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宇文濯的声音忽然出现,他笑道:“外公,您老人家也太偏心了。大哥他穿什么都好看,斐然穿就难看吗?”

如果说赫连澈之前说什么避孕的话让我石化,那么宇文濯的那声‘大哥’更加巩固了石化的程度。

他、他、他……居然叫我大哥?!

震撼之余又不能让他看扁了,于是连忙假咳一声,整整神色。宇文濯憋笑,一本正经地迈进来:“大哥,不知道这么叫你有没有红包可以拿?”

我鄙视了他一眼,脆生生答:“还是当今圣上呢!都快钻钱眼里了!不过,念在你叫我大哥的份上,就赏你几个铜板吧!”

心中窃笑着,又在脑中飞速地想着为何他忽然变了态度……莫非……斐然给他上教育课了?!哈哈,宇文濯,你也有今天!看来还是斐然乖,我没白疼他!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赫连澈一进门就见我一脸白痴样,嘴角漾起淡笑,对旁边的宇文濯打招呼,“宇文,你来了。”

“嗯。赫连兄,这是我送给你新婚的礼物!”宇文濯递给赫连澈一个白玉的匣子,通体细腻玲珑,小巧可爱,光泽浑厚,一看就是真品,不用打开匣子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单是这个匣子,就值好多好多钱……

赫连澈没有接,迟疑道:“我记得前天你已安排人送了礼物来,怎么……”

我走过去不客气地接下:“礼多人不怪。哈哈,小濯儿,大哥会在你们成亲的时候送你们更好的礼物的!”

宇文濯一头黑线,赫连澈一头雾水。

一个是对我接受礼物的理直气壮表示黑线,一个是对我欺负宇文濯的明目张胆表示无语。

娘亲摇着头,挽了后面踏进房门的斐然的胳膊,叹气:“我真怀疑当年生错了,怎么看亦然也不像老大啊!”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三章 成亲【上】

一下,两下,三下,五下……

扑通扑通,心跳得好快。

坐立不安地在黑鹰堡临墨轩等着赫连澈来接我。娘亲一袭淡粉衣衫,稍稍化了些淡妆,更显明艳动人。她立在我一侧,时不时帮我打理下头发衣领扣子……

我噌地站起,把众人吓了一跳。斐然挑眉:“怎么了?”

我来回踱着步,手绞在一起,紧张地支吾道:“他怎么还不来?”

“你着什么急?”娘亲瞪我一眼,“要在黑鹰堡内绕一圈才过来的!”

“哦。”转了两圈,又忍不住巴望一番,见还是没有人影,只隐约听见喜乐的声音,便揪出靠着桌子打盹的江佑辰,“臭屁辰,你去看看,他们到哪儿了?”

众人无语。

江佑辰摇摇头,一脸无奈:“我说小魔头,你就不能安分点吗?师兄很快就会来的,现在大概到了石桥回廊那里了吧。”

再次‘哦’了一声,依然是坐立不安。斐然将我按在椅子上,强硬道:“亦然。你老实坐会儿行不行?晃得我眼晕。”

“还要等多久啊……”我嘟囔着,“干嘛还得绕一圈?直接过来不就好了嘛!”

“小魔头,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三师兄笑道。旁边几位师兄连连附和,“就是啊,小魔头,平日里看你捉弄人蛮大胆的,今日怎么会紧张了呢?真不像你了啊……”

“师兄,看来你们真是好久没尝过我的厉害了……”白了他们小眼,看看铜镜中惊才绝艳的容颜,果真是脸红得不像样,眸中水波荡漾,醉了晨曦。

“来了来了!”离火在门口兴奋地叫道,“快,快,准备好,别让他们抢了人!”

斐然与江佑辰一下子来了精神,一左一右挡在门口,娘亲把一下子站起来的我按回去,低喝:“别动!”

好吧,我矜持地坐在那里,目光早就钉在了赫连澈身上——大红的喜服,衬得赫连澈更显俊逸绝尘。目似朗星,眉若远山,玉面朱唇,双手捧着大大的花球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在黑鹰堡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感觉舒心,眸光轻轻一扫便有万种风情。当真是气宇不凡,风度翩翩。

果然,让他穿男人的衣服才更好看!更英俊!更潇洒!

宇文濯、左御凌两人在他靠前方一步处,一左一右地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显然是开路的。

看看门边与那两人眉来眼去的斐然和江佑辰,我暗叹口气。这都谁安排的!这样哪能拦住!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拿下!

不过,好像心里对这种安排也挺满意的……早点拿下早点被赫连澈接走多好啊!=_=||

赫连澈一早也将视线钉在我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唇角的笑意更深。

朝宇文濯和左御凌递去不慌不忙的眼神,那两个人精会意,快走几步,先到了门口。

斐然与江佑辰倒也没被对方的眼神击垮电晕,身随影动,拦在门口,异口同声道:“若想进门,红包拿来!”

千夜象征性地掏出两个红色荷包递给宇文濯和左御凌,这俩人也不含糊,齐齐揣进自个怀中,继续旁若无人地闯。

“呃……红包不是该给斐然和臭屁辰吗?”忍不住出声辩解。

宇文濯特不屑地看着我:“斐然的钱就是我的钱,折腾来折腾去的多麻烦!在我这里放着也是一样的。”

“没错。”左御凌附和着,转向江佑辰,“佑辰,意思意思就行了,让开嘛!”

“不行!我小师弟成亲怎能草率!快给点福利!”江佑辰笑着开口。

我一头黑线……听着怎么跟背台词似的?!

“斐,你最通情达理了,放行好不好?”宇文濯也倒背如流地开口。

“红包。”斐然不愧是我弟弟,说话简洁,目的明确!

“福利行不?”宇文濯笑得一脸奸诈。

“……也行……唔!”斐然话音还未落,宇文濯就明目张胆地伸手搂了他堵上他的话……

江佑辰错愕地看着坚守不住阵地的斐然,再转头时,对上左御凌色迷迷的眼神,连忙后退,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调戏’。

左御凌要的就是这一刻,一个侧身,就闯了进来,江佑辰回过神来,刚要阻止,就被左御凌撞个正着,想也没想地揽入怀中,依样画葫芦,如宇文濯和斐然那般吻上了江佑辰的唇,还低叹道:“这算是红包了……”

诸位师兄师姐们看得膛目结舌,估计是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么活色生香的场面。片刻的安静后是窃窃私语:“唉,看来佑辰师弟也快要成亲了呀!这可怎么办?”

“五师姐,你有银子没?借我点吧,亦然这边送完礼,佑辰那边就不够了……”

“啊,对啊,七弟,你小子平日最能攒钱了,借老哥我几百两吧!”

师父假咳一声,制止了他们的谈话:“谁借给师父点儿?这月喝酒喝太多了……给亦然的还是从佑辰那拿的,总不能给佑辰的时候从亦然这拿吧?”

众人:……

拿下了门口的两人,赫连澈颀长的身影转瞬到了近前,我坐在那里,静静地,等他。

心跳,似乎更快了呢。

真是奇怪,又不是没见过,又不是不知道接下来的流程,可就是抑制不住地,紧张。

赫连澈挽起我的手,拉我起身,轻轻在我眉心印下一吻,然后将花球放在我手中。

我整个人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被拉着走了两步,才想起看看娘亲和爹爹以及外公,他们都鄙视地看着我,赫连澈脚步微顿,忽然俯身,将我拦腰抱起,对着身后一干人等,波澜不惊道:“亦然,是我的了!”

石化……

赫连澈抱着我踏出房门,轻盈地迈着步子,我窝在他怀里轻轻问:“干嘛突然抱着我?不是让我跟着你走就行了吗?”

“我等不及了!”赫连澈言简意咳,走着走着突然用了轻功!=_=||

我能看见千夙、千夜、流岚、流皖、浪子三雄、沧溟等人捂着嘴呵呵地笑,然后也施展了轻功跟在后面,带起一阵阵的劲风……惊得旁边鸟雀纷飞,还以为有什么危险的重大事件呢……呃,成亲也算重大事件,只不过不危险就是了……

黑鹰堡门外停着豪华的花轿,他亲自将我安置在内,我挑住他的袖子,眨眨眼:“你让我坐轿。”

赫连澈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那么就共乘一骑吧!”

“你坐轿。”我跳下花轿,赫连澈再次一愣,“我坐轿?”

“开个玩笑,上马吧!”利落地翻身上马,衣摆划开一道亮丽的风景,晃花了周围人的眼。赫连澈缓缓仰头,带了自豪,“好!”

于是,可以看见一幕极其搞笑的场景——两个穿着喜服的俊逸男人相拥而骑,后面抬着的轿子跟着骏马跑得飞快,再然后是一群练家子提着宝剑宝刀的在后面助威。

“为什么要在外面转一圈?”我靠着赫连澈,懒洋洋开口。

“为了躲开家里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人。”赫连澈理所当然地回答。

……心怀不轨。亏他说得出来。我爹给他一件什么宝贝我虽然还没研究透,不过外公给他的那块玉佩可是让我眼红极了。娘亲那天单独跟他谈话,好像也给他东西了,问他是什么就不肯告诉我。斐然宇文都送了好多礼物,居然还说人家心怀不轨。这家伙,脸皮越来越厚了!

不过嘛……我坏坏地笑着,这些东西早晚是我的。嘿嘿。

“又在傻笑了。”赫连澈轻轻吻了下我的发,再抬头时神色一变,快速扯住缰绳,骏马前蹄高仰,他紧紧接着我的腰,看向拦在前面的人,“你果然还没死心。”

心情极爽,所以并未在意有人在我们成亲的时候捣乱。反正也已猜到了。茗扬一定会出现,只是早晚的问题。就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沉得住气,直到现在才出现。

“澈儿,老夫再问你一句,你真的要和他成亲?”

赫连澈懒得理他,看向他身后:“茗儿也来了?”

茗扬一怔,回过头见茗璐一脸落寞地奔来,看看我再看看赫连澈,不知怎的,忽然拉了茗扬的胳膊,低声道:“爹,我们走吧!”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四章 成亲【下】

“想走?没那么容易!”我厉声开口,把赫连澈吓了一跳,他低头俯视,“亦然,你……”

“几次三番来捣乱,干嘛要放过他们?”傲然说完,从赫连澈腰畔抽出麒麟剑,轻盈落地,剑尖直指茗扬和茗璐,“咱们之间的恩怨也该来个了结了。”

茗扬似乎求之不得,冷笑一声,抽剑戒备着,茗璐却是黯然神伤,拉着茗扬想要离开。

“茗儿莫怕,爹爹会为你主持公道,哪怕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他们看扁!”这句话倒让我有些动容。暗叹口气,点足掠去,开打。

恐怕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震撼的了,成亲当日‘新娘’与人大打出手,还乐此不疲。

赫连澈静静坐在马上,看着我跟他们交手。

跟上来的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见赫连澈在袖手旁观,他们也便立在一旁观看。只是,手却放在兵器上,准备随时出手。

心情好是不是连武功都会跟着上层楼呢?红影如开了一地的凤凰花一样,耀眼炫目,麒麟剑动如风,茗扬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挑飞长剑,束手无策,剑尖就要刺上他的时候,茗璐欺身上前,挡在面前。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并无意杀了他们,只是不想他们总来纠缠不清,虽然我抢了赫连澈对茗璐来说的确是第三者,可,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已经表明。情爱,半点不由人。茗璐如果再痴迷不悟,我也不会在心存愧疚。

这一犹豫,手下慢了半拍,便觉手腕一痛,麒麟剑差点脱手而飞,眨眼功夫,便见一袭白影落在近前,他踩在我的麒麟剑上,轻飘飘地静立:“白公子,何必赶尽杀绝?”

俊颜如雪,目光如电,表情波澜不惊却带着迫人的气势。可惜,我不认识。

“你是何人?”

“只是路人而已。”他转向赫连澈,“黑鹰堡主。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东海神算子,久仰久仰。”赫连澈勒着马缰绳,从容应道。

“不如给在下一个面子如何?”

“亦然,回来吧。吉时快到,没必要为了他们耽搁大事。”赫连澈轻轻颌首,在神算子的沉寂目光下把我拽入怀中,再一致意,骏马绝尘而去。

“那人是谁?”忍不住向后张望。

“一个朋友。”

“哦。”没再多问,反正我也不想杀茗璐和茗扬。

“小时候,他喜欢茗璐。”赫连澈简短地补了一句。

……我愣了愣,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就只能说,祝他好运了。”

“不管他们了,快到黑鹰堡了。”赫连澈拥着我,一夹马腹,速度更快。

爹娘外公一干人等早已在大堂正襟危坐。

赫连澈与我进了黑鹰堡之后踏上红红的地毯,一步步走向大堂。

“新人到——”寂灭干着嗓子喊了一声,顿时锣鼓欢天,鞭炮齐响。热闹似乎是一下子蹦出来的。

“一拜天地——”恭恭敬敬忐忐忑忑对着天地拜一拜。

“二拜高堂——”无比崇敬对着爹娘外公拜一拜,然后再拜两个黑色牌位。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赫连澈的手,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他敛了悲哀,对我轻轻一笑。

“……夫夫对拜!”这次是斐然急中生智吼出来的,我扑哧一声笑得没了形象。

众人一愣,却也都笑起来。

“送入洞房!”江佑辰没过够瘾,也喊了一声。

赫连澈笑意更浓,拉着我朝新房走去。

“这么早?”看看刚升起的太阳,我瞪目结舌。

不会是要……一天吧?!

“你想什么呢?”赫连澈坏笑着,“你在房里等我,我还要安排他们赴酒宴,招呼客人。等你休息够了,晚上,我再吃你!”

“让斐然他们招呼客人不就行了?让我一个人待在房里好无聊的。或者,让我陪你一起去招呼客人吧!”

“那不行,这是规矩。乖乖听话,你可以先睡一觉的。不然,晚上可就没时间睡了……”

怎么听都觉得话中有话。我微微红了脸颊,瞪他一眼,径自推门进去:“好了,你走吧!”

赫连澈这时却依依不舍了,握住我的手腕,欲言又止。

“嗯?”挑眉看他,赫连澈按捺不住地倾身,唇瓣相依,蹂躏片刻,开始不满,一路探了进来,攻城掠地。

“唔……”推拒着,赶他出去,“别让客人等久了。我可不想让人说怠慢无礼。”

赫连澈轻轻退出,慢慢啃咬着我的唇,好半天才彻底放开我:“唉,有时候想想,干脆省了这道工序多好!直接洞房!”

“你赶紧走吧!”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伤,我心跳加速,想着晚上肯定免不了一番激战,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靠着门板气喘吁吁。

赫连澈在门口悠悠道:“亦然,你是不是害羞了?”

“我害什么羞!又不是第一次!”理直气壮地反驳,说完才觉不妥,恨不得咬下舌头来。赫连澈却是哈哈大笑。

“乖乖等我,我马上回来。”

马上的意思就是出去打了个照面,一人发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然后在酒里加了安眠粉——当然,老人长辈的除外。

有时候想想,赫连澈也挺精的,居然怕那些小辈们来捣乱闹洞房,事先把他们给迷晕,真是未雨绸缪……=_=||

所以,在我刚脱了靴子将自己扔在那夸张的大床上还没睡着之前,赫连澈已经回来了。

翻身坐起,我看着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亦然……”赫连澈轻轻叫我的名字。我歪了头,细细揣测,赫连澈才刚走没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于是,想也不想,三昧真火喷了出去。

赫连澈一惊,连忙跳开,还未开口就被我的话再次刺激了一下:“你是谁?”

“亦然?我是赫连澈啊,你怎么了?”

“赫连澈才刚走,哪会这么快回来!”我理直气壮地反驳,“快说,你是谁?!竟敢冒充赫连澈!啧啧,做工不错,衣服都一模一样!”

赫连澈哭笑不得,指着自己略微红肿的唇,无奈道:“亦然,证据在此,你赖不掉的。”

“呃……你连这个都知道?”看着赫连澈颈间桂着的外公送的玉佩,假不了的。但是见他有苦说不得的模样却又忍不住逗他。于是故意绷着脸,“哼,你一定是看见我与澈的亲热,故意抹了红红的胭脂!”

此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却忘了自己向来在玩闹之前眼睛先出卖自己,骨碌碌的特有生气。赫连澈必是一眼看穿,他忍着笑配合道:“没错,小爷我埋伏了很久了,就等你落单!小美人,别挣扎了,乖乖伺候我吧!小爷保证让你飘飘欲仙。”

“我生是赫连家的人,死是赫连家的鬼,才不会让你占便宜呢!”见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便一下子来了精神,翻身而起,摆开格斗架势,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你别过来啊!你过来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赫连澈吊儿郎当地扯掉外袍,踢掉长靴,赤脚走上前来:“你这是欲拒还迎吗?真让我心痒难耐,怎么能听你的。此时宾客都在饮酒作乐,没人会想到你的。哈哈,乖乖从了我吧!”

我一头黑线,赫连澈扮起采花大盗还真让人无话可说。

正出神,赫连澈已经来到近前,一抬手就想抓住我的手腕,我哪里能让他得逞,出拳回击,赫连澈身形后仰,躲过我的攻击,然后一扫长腿,企图将我扫落在床。我起跳躲过,脱掉外袍当做武器与他过招。

赫连澈抓着大红喜服的另一个袖子与我周旋,笑意弥漫。

我来了个连环踢,赫连澈抬臂格挡,动作快得不似凡人。

“倒要看看,是你武功好,还是我武功好!”来了兴致,便继续加大功力。

赫连澈显然在配合我做戏到底。一时前进,一时后退,一时后仰,一时前倾,当然,在格斗当中也不忘慢慢脱我的衣服。外袍,内衫,腰带,长裤……

我哪敢落后,学着他的样子把他也给剥了半层皮。

赫连澈将我一下子带入怀中,喘息道:“好了,总算抓到你了,看你还怎么挣扎。”

“不要,你若敢碰我,赫连澈饶不了你。”装模作样地扭动几下,却更惹得赫连澈欲火难熄。

“先从哪里下手呢?”他的手从我颈间流连,慢慢滑下,“之前都是匆匆而过,这次可要享受一番才好。”

“你知道我在逗你?”不再玩闹,我将他的内衫剥掉,趁机摸了几下。

“你那点花花肠子,哪能看不透?”赫连澈低笑,“可玩够了?”

“嗯……没有。”我故意哼了一声,“本来该我调戏你的,结果都换了。”

“呵……”赫连澈继续笑,“那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用了,我累了。”手不安分地挪向他的腰间,慢慢扯开束在他腰间的红色衣带。

“可是我还想玩。这样蛮有情趣的!”赫连澈忍着笑。

“哈啊?!”我一愣,回过神来已经被赫连澈用他的追魂鞭给绑缚了双手,一只手将我的双手按着放在头顶之上,他压在我身上,故意用可怕的音调说。“哼哼,要玩就要玩个够!”

“啊……”我惊叫一声,然后低声问,“澈,我这样叫是不是很有气氛?”

“嗯,再小声点比较好,我怕把他们给招来。”赫连澈应道,强盗一般吻了下来,比他临走时的那一吻要强势许多,我手不能动,腿被他压着,只能被动地由他吻个够。

“你不会是想从现在一直做到明天早上吧?”我终于抽出了舌头,喘息道。

“有什么不可以吗?”赫连澈反问,手指轻轻移动,见我的姿势像是案板上的鱼,忍不住一笑,“我觉得再拿根蜡烛比较像。”

“你敢!”瞪他一眼,动动腿,“我腿都麻了,你挪开点。”

“好。”赫连澈侧卧在一旁,手指不安分起来……

“解开我。”我总是被动多没意思,于是躲开他的魔爪,用脚丫子踹他。

赫连澈摇头叹息,还是依言解开我,我得了自由立马将他压在身下,得意道:“哼哼,这次可不能再错失良机了!”

他也没反对,静静躺在那里,专注地看我。

我浑然不觉,而是将他剩下的衣服都给褪掉,轻吻。

大红的窗帘无风自动,赫连澈轻瞥一眼,叹道:“看来分量太少了。”

“嗯?”

“我给他们下了药,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醒着。不过,估计他们也不敢来打扰。”赫连澈解释着。伸手将床帏给拉了下来。于是,床内空间全被挡住,朦腕中带着丝神秘。

“有人在看?”我侧头,想起身,赫连澈拉住我,“不必理会他们。”

有点犹豫,我红了脸:“大白天的,会不会被人笑话?”

“不会的。这是一辈子唯一可以不顾他人眼光的一次。不过,就算以后,我们也可以的,反正也没人来打扰我们。”赫连澈声音干涩,他的手在我腰身流连着,慢慢向下探去,“可以了吗?”

身子一僵,我摇头:“还没到时机……唔……”

赫连澈哪管到没到时机,手指一点点进入,“这次我会很轻的,大餐要慢慢品尝才对……”

“澈……等会儿……唔……我还没……”我趴在他身上,忍着身后的不适,赫连澈低哑的声音响起,“然,想不想在上面?”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晶亮的眸子,还未反应过来,赫连澈已经扶着我的腰将我提起:“坐在我身上……”

早就说嘛,他怎么会那么好心让我在上面!我用力坐在他肚子上,狠狠压着他,赫连澈闷哼一声,皱眉道:“你想谋杀亲夫吗?”

“压死你活该!”我嘴硬道。

“然,你试着慢慢动一下……”赫连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盅惑。我双手按在两侧,依言挪动。很快脸颊一热,便不知该如何动了。

赫连澈鼓励道:“放松……”

我闭眼,稍稍一动,有些犹豫,赫连澈借机用力一提,两人合为一体,痛楚蔓延。我轻呼一声,揪住了床单。

“放松……然……你来动……找你最舒服的姿势……”

厚着脸皮慢慢动了一下,赫连澈微微皱眉,手有点抖,他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你这样比不做的时候更让我受不了!”

嘿嘿一笑,便放松了许多,我的确按照他说的,找我最舒服的姿势,等我满足一叹时,赫连澈很不客气地将我踢翻下去。

“嘶……”我痛得呲牙刷嘴。赫连澈抓起我的双腿一抬,然后反守为攻,再次缠了上来。

我是没力气动弹了,由着他胡来……

过了许久也不见他停下,我怒了:“赫连澈,你真想做一天一夜?!”

后果可想而知,窗边的人哄笑起来,赫连澈毫不含糊地堵上了我的嘴,动作不停。还顺手扔了几个飞镖过去,窗口一下子没人影了……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五章 省亲·莫名其妙的小肉球

打了个哈欠,慢慢醒来,

赫连澈正在细细地帮我擦拭身子,床单被褥早已换了新的。我懒得动弹,知道一动必是浑身酸痛。

见我醒来,赫连澈放轻了声音:“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白了他一眼,夸张地叫了几声,引来他紧张的检查:“亦然,还很疼吗?”

“废话!你让我压你一晚上试试!”

“会让你休息几日的。”赫连澈呵呵笑着,大手抚了上来,帮我揉揉腰腹,再用热的布巾覆在某处,动作轻柔无比。

“几时了?”外面天光大亮,估计也不早了。

“巳时了。”赫连澈回答。

“什么?!”我大叫一声,倏然坐起,牵动身后,又跌了回去,呲牙刷嘴道,“都巳时了!那你还说早。”

“反正大家也都无事,昨天他们都醉得厉害,几乎没几个醒着的。咱们还算早的呢!”赫连澈笑道。

“哦。”窝在软软的被子里,困倦再次袭来,我勉强睁眼,对他道,“我肚子好饿。从昨天起就没吃东西了。”

“我马上命人端来!”赫连澈帮我掖掖被角,“你可以先打个盹。”

“嗯。”合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当赫连澈从外屋端了千夙送来的饭菜回来,白亦然睡得正香。想想昨天的确是辛苦了他,赫连澈微微一笑,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上前想叫醒他,让他吃完饭再睡。无奈叫了半天,白亦然极为不耐地‘唔嗯’一声,将头埋得更深。

“算了,先睡吧,睡够了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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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了。

揉揉眼睛,看看侧卧在旁的赫连澈,我愣了愣。忽然间到饭菜的香味,便顾不得其他,胡乱披了衣服起身下地,奔到桌前。大口小口地往嘴里塞。

看看桌下的暖炉,我心下一阵暖意,怪不得饭菜都是热乎的,原来赫连澈想得如此周到。

吃饱喝足,翻身上床。赫连澈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你醒了?”

“嗯,已经吃过饭了。”我答,“我竟然睡到现在,你怎么不叫我?”

“叫了,但是叫不醒。”赫连澈无辜道。

“明天做什么?”怎么忽然觉得成亲后几乎无事可做?

“去外公那里。吃过饭之后再去麟山。”赫连澈有条不紊地回答。

“哦?还可以去麒山?!”兴致勃勃地将手脚搭在赫连澈身上,“师父他老人家回去了?”

“嗯,今天走的。各位师弟师妹也都回去了。哦,对了,爹也去了麟山。”

“澈,你说,我以后还用不用叫他们师兄师姐?我现在跟你成亲了呢,他们都叫你大师兄……嘿嘿……”笑得贼兮兮的,赫连澈敲敲我的头,“你不怕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你就别叫。”

“斐然他们呢?”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我转而问道。

“回京了。”

“啊?!”这个比较震惊,居然这么快就走了。

“他们说朝中有事,不得不回,再说,出来得也够久了。”

“哦,那我们能去看他们吗?”我幢憬道,“好想去皇宫看看啊!”

“如果你想去,看完外公和师父,咱们就去皇宫找他们。就当是游玩吧!反正最近也无事可做。”

“好啊好啊!”我兴奋道,“去宇文濯的老巢消灭他!哈哈!”

赫连澈失笑:“你呀——”

“澈,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忽然想起一事,正色问道。

“嗯?什么事?”赫连澈见我如此一本正经,一头雾水。

“我今天还没喝药。”忐忑不安开口,虽然不想喝,但是每次赫连澈都那么紧张地让我喝,倘若这次因为不喝而发生什么,岂不是让他以前的心思都白费了?

“……以后都不用喝了。”赫连澈按着我低叹,“以后亦然不用再喝那苦涩的药了。已经没问趣了。”

“哈啊?”我搞不清状况,索性不想。反正不用喝药就最好了!

沐府。

乖乖巧巧向外公叩了头敬了茶,闲谈一会儿,便有仆人备了饭菜,三人欢欢喜喜吃过饭,再次在沐府转了转,便告辞去往麟山。

还是麟山热闹些,毕竞生活了七年的地方,自然感觉无比亲切。

梧桐树更大了,后山的动物们也都极其开心地围着我转。

赫连澈好说歹说才将我从玩闹的心态中解救出来:“亦然,咱们还没去跟师父敬茶呢!”

“着什么急。落老头不会嫌弃咱们去晚的!”我笑嘻嘻地拿着条蛇摆弄。

“你不想去皇宫玩了?”赫连澈不动声色地开口询问。

“想,当然想了!”我立马扔了蛇跟上他,“师父在哪儿?”

“在前院和爹爹下棋。”

“下棋?又是下棋。下棋有什么好玩的,我真想看看他们两个打架!”

“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赫连澈点点我的额头,拉着我快走几步。迈进前院的月亮门。

师父和爹爹两人盘膝而坐,中间摆着墨玉棋盘,黑白子交错纵横,一眼望去,倒像是有千军万马之势!锐不可当!

两人都没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专注地盯着棋盘,摸着下巴,仔细地思索接下来的路数。

站了一会儿,便觉无聊。我拉着赫连澈走到一旁,低语:“我看咱们还是走吧。他们两个都快钻到棋盘里去了。估计也看不到咱们的存在。早点去皇宫玩多好!”

“也罢。走吧!”赫连澈摇摇头,再度看了那两人一眼,与我并肩而去。

落谦与白翼风下完棋已经是夜里了,他们揉揉发酸的肩臂,看着头顶洒下淡淡光芒的圆月,对视一眼,奇怪道:“今天亦然和澈儿不是要过来的吗?怎么还没到?”

“莫非是……年轻人太不知道节制……昨夜里又……”想到这里,两人捂着嘴,为老不尊地呵呵笑起来。

坐在马车里赶往京城的赫连澈与白亦然齐齐打了个喷嚏。赫连澈连忙拉过厚厚的毯子将白亦然给裹起来抱着,催促着外面的千夜加快行程。

本来想在客栈住一宿再走的,亦然偏偏不住。赫连澈忍着笑,见他那惶恐的样子定是怕自己夜里会对他做什么。不过,他也没有戳穿他,依言上了马车快马加鞭地赶路。

就算亦然真的不怕他上演饿狼传说,他自己也怕把持不住呢。如果那样,他们两个就别想去京城了,路上的时间就都消磨光了。

京城真不愧是繁华之地,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客商,我跳下马车,好奇地在各个摊位前流连,一会儿拿起小玩偶,一会儿抽个冰糖葫芦,一会儿看看杂耍,一会儿又想去京城最大的妓院去逛逛。赫连澈连忙拉住了我,好声好气道:“亦然。那里就别去了。”

“我又不干什么,进去看看美女嘛!”我拉着他不放,极尽耍赖之能。

“亦然,皇宫就在前面,你不想去了?”

可是,现在比起来,我更喜欢在外面多玩几天嘛。

不过,赫连澈显然不给我这个机会,揽了我的腰身,施展轻功朝皇宫奔去。

正宫守卫森然,我还在与赫连澈商议怎样进去,是要禀明身份还是硬闯……就见一队人朝这边行来,刚要开口,他们竞然恭敬下跪:“参见左相大人!”

“起来吧!”暗叫一声妙哉,跟斐然长得一样就是好,看吧,进皇宫肯定是如入无人之地。我不动声色地立在那里,开口询问,“皇上呢?”

“在书房批阅奏章。左相大人不是知道的吗?皇上每天这个时辰必在书房。”为首的头领歪着头看我,似乎有些不解。

“咳……”我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嗯,例行公事问一问,看来皇上昨天又没睡。我得去看看,别累坏了。”

本来以为是按照斐然的样子说话,结果那人更加怔愣:“左相大人今天有点奇怪啊……”

“嗯?”微微挑眉,不知是怎样的威严,那人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大人,请。”

我与赫连澈拉着手向前迈步。

不出意料地听到后面的窃窃私语:“喂,我没眼花吧!左相大人怎么和那个人手牵手?态度还那么亲昵!不怕皇上知道了大发雷霆吗?”

“就是啊,你们知不知道,我记得以前,左相大人喝醉了,哦,当时虽然他还不是左相大人,只是军师,但守在身边的夜七把他背回皇上房间的时候,还被皇上数落一番……”

“哦?有这种事?”

“是啊,没错的,我表弟在军中当差,是听云重将军说的。”

赫连澈一听他们的话,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我的手,我偏不,硬是握得死紧,低声道:“等他们见了我和斐然司时出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现在用不着紧张,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赫连澈无语,半晌才道:“我不是紧张,我是怕给斐然带来不好的影响。”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宇文濯那样的人,怎会容许旁人说三道四?”我蹦蹦跳跳地走着,路上的人见了我虽然无不恭敬地叫一声“左相大人”,却也都目瞪口呆地将视线投到我与赫连澈紧握的手上。

赫连澈深吸一口气:“罢了,到时候斐然若是怪你给他添麻烦,你可别找我哭鼻子……”

切,你才哭鼻子呢!本公子是那样的人吗?再说,我几时哭过?!用眼神谴责着赫连澈,再转头,看见石桥那头一个小肉球滚了过来。

还张着小手对我笑靥如花地喊着:“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在我下意识地看向身后企图看看谁是小肉球口中的爹爹时,却没发现任何人,便觉有些诡异,还没反应过来,小肉球一把抱住了我的腿,亲昵地用小脸蹭蹭,甜甜道:“爹爹,你怎么才来啊!释儿好想你啊!”

我愣了神,赫连澈黑了脸……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六章 省亲·吵架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他踹开,但是低头一看那仰着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晶亮幽黑的眸子闪着纯真的光,便再无反应。

  我还未开口,小肉球又开口了,这次却没在笑,而是换了生气的面孔,跳着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掰开赫连澈与我相握的手,口中恨恨叫着:“不许你牵我爹爹的手!爹爹是师父的!”

  赫连澈转头盯着我,我连忙拎起小肉球,凶狠道:“你是谁家的小孩,乱叫什么?看清楚再叫!”

  小肉球瞪大眼睛看着我,见我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小嘴慢慢咧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呃……小孩子怎么这么爱哭?我气呼呼地冲他吼:“哭什么哭!别哭了!我让你别哭了!”结果他哭得更凶了。

  赫连澈无语叹气:“你吓着他了。”

  小肉球双手揉着眼,泪水哗哗流下,显得极为可怜,他抽噎着:“呜呜……爹爹好凶……释儿做错事了吗?爹爹为什么不认我?呜呜……”

  赫连澈从我手中解救了小肉球,温柔地拍拍他的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话是对我说的:“是斐然的孩子吧?”

  “什么?!”我愣了。

  赫连澈拭去小肉球脸上的泪水,哄着他:“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小肉球没有说话,却也停止了哭泣,从赫连澈怀中偷偷的探出头来看我,尔后小声对赫连澈说:“爹爹就在这里啊……可是……他不认识释儿……”

  “你瞧这眉眼,跟宇文濯多像啊!”赫连澈趁机让我看那小孩子。

  我瞄了两眼,果然是有点像,可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俩怎么会弄出个小孩子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赫连澈微微一笑,不再理会我,而是温柔地对那小肉球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释。”奶声奶气地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宇文濯是你什么人?”

  “是师父啊!”理所应当的表情。

  “刚刚你说的爹爹……”赫连澈故意放慢语速。

  小肉球又偷偷看我,小手抓着赫连澈的衣襟,小声道:“就是他呀……”

  “差点被小孩子给骗了。”我长舒一口气。

  赫连澈笑了,拍拍小家伙的脑袋:“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爹爹。”

  “你骗人!”小肉球忽然又对赫连澈发起火来,“一定是你想把爹爹拐走是不是?他明明就是爹爹!”

  “他只是跟你爹爹长得一样而已。”赫连澈耐心的解释。

  小肉球眨眨眼,表示不明白。

  我伸手想抱过他,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让我抱着:“你真的不是我爹爹?”

  “你爹爹是我弟弟,你叫我爹爹也是一样的。你若喜欢,就叫吧!”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才会对这么个小东西发货,现在水落石出,看着他仍然挂着泪珠的小脸,却是忍不住的喜欢。

  “……爹爹……”小肉球迟疑了一会儿,看着我与斐然一模一样的脸庞,最终甜甜叫了一声,脸上带了笑意,转向赫连澈,歪着头问:“那他是谁?是来抢爹爹的吗?”

  呃……要怎么和这么小的孩子解释那么复杂的事呢……赫连澈递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令我稍安勿躁。

  也罢,待斐然出来,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释儿,先带我们去见宇文濯吧!”

  “你们要见师父啊!好啊,我带你们去!”小肉球跳下去,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我松了口气,侧过头看赫连澈一眼,戏谑道:“澈,你方才是不是误会我了?”

  赫连澈一正:“什么误会?”

  “误会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啊!”我心中暗笑。

  “我没有。”赫连澈解释道。

  “没有?没有为什么变了脸色?”故意绷着脸。

  “亦然,你听我说,我一开始是有些诧异,不过随即一想,那小孩儿都有三四岁那么大了,那时你尚在麟山,再想斐然与你孪生,相貌一样,便已心知肚明。哪有误会?”赫连澈说得头头是道。

  “真的没有?”

  “自然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说什么的。白白捡个儿子也不错啊!”赫连澈转而戏谑我。

  “想得美!”我白他一眼,看着那个可爱的小肉球,忽然眼珠一转,“你真想要?”

  “……嗯?”赫连澈对上我骨碌碌转的眼睛,立马醒悟,“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这么好玩的小东西,去跟斐然抢来玩几天。”我兴致勃勃道。

  “只怕他不愿啊!”赫连澈斟酌道,“看着小家伙对斐然好像很亲的样子。”

  “管他呢,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啊。斐然喜欢他,疼她,我也会喜欢他疼他的啊!”

  “那你就试试吧!”

  在赫连澈的‘默许’下,我的胆子又大了许多,心中逐渐冒出一个想法。

  不多时,下去就带着我们到了宇文濯的书房。

  赫连澈将他抱起来,示意他安静,他倒也乖巧,缩在赫连澈怀中,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奇地看看我。

  许是以前斐然进去也很随意,所以不用通报,我直接闯了进去,宇文濯抬头看我一眼,继续奋笔疾书:“怎么不多睡会儿?”

  “想你了啊。”我笑答。

  宇文濯的手一顿,再次抬眸看我,然后放下笔,道:“你来的倒挺快,我们才回来三天,你也来了。”

  “不会吧?这么快就认出我了?”我耸耸肩,身后的赫连澈抱着宇文释也踏进们来,玩笑道,“宇文,这孩子还挺讨人喜欢的。”

  赫连澈放下他,他颠颠地跑过去,攀上宇文濯的大腿,煞有其事的开口:“师父,有人来抢爹爹了。你要小心哦!”说着还瞄瞄赫连澈,小声道,不过,释儿觉得他也很好看,比师父温柔,爹爹还跟他手牵手呢!“

  宇文濯失笑:“那个可不是你爹爹,以后看清楚了再叫。“

  “明明就是爹爹嘛!“小孩子一根筋,歪着头就在宇文濯。

  宇文濯也懒得跟他纠缠,抱着他起身,朝我们走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你这张脸让你轻而易举进了皇宫。“

  “那是!看在你给我们家斐然那么大特权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老实招来,这孩子是你跟那个女人生的?我家斐然不追究不代表我也不追究!”

  宇文濯一愣,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来不知道,原来斐然在你这里受尽欺负,养着别人的孩子,还不能表现出来,你脾气有这么冲,还有啊,别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不给斐然一个名分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大不了,我带斐然离开,会我们的家。反正你也不重视他!”

  “亦然!”赫连澈拉着我,“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他好歹是皇帝,你别这么大声数落他……再说,这是他和斐然的家务事,我看他们也挺好的啊,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就乱发脾气。”

  宇文濯胸口起伏不定,闷声道:“我想给他名分,是斐然不要的。倒是要了我一座左相府,不肯跟我住在一起。”

  冷哼一声,空气中突然蕴藏了危险分子。

  宇文释缩在宇文濯怀里,看我们吵完,终于小嘴一撇,‘哇’的哭了起来。

  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这下大家都愣了,谁也不肯说话。赫连澈伸臂想接过宇文释,宇文释倒也不排斥,估计方才宇文濯那么大声喊,吓着他了,他被赫连澈抱在怀里细声哄着,很快止了哭。赫连澈抬头对宇文濯道:“亦然只是关心斐然,他脾气向来如此,还请你……不要生气。”

  “谁跟他生气!来人,备马,去左相府。”宇文濯等我一眼,“你自己去跟斐然说。少在这里拿我当出气筒!”

  才一回来就摆起了皇帝的架子,哼,谁怕你啊!

  左相府坐落在皇宫靠南不远处,三人各乘一骑,宇文濯在前,鞭子甩的极狠,所以我与赫连澈在后。宇文释哭累了,窝在赫连澈怀中睡着,小脸上犹自挂泪珠,我见犹怜。这一天没多会儿就哭了两次了,也难怪,小孩子嘛,体力有限。

  赫连澈用裘衣裹了他,拭去他脸上的泪,微微叹口气,不由对我埋怨:“你你又发什么疯啊。之前在龙渊、在黑鹰堡,他们两个都没什么问题啊,怎么一见宇文濯你就发脾气了。之前不还说喜欢这小孩儿想跟斐然抢来相处吗?”

  “我也说不上来啊……就是将心比心,倘若我处在哪个位置,看见你突然冒出来个儿子,我肯定会心里发堵。斐然又比我心细,肯定会比我想的还多啊!宇文濯有衣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怎么能不生气?斐然在咱们那没准是故作欢颜,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尤其是看到咱们成亲……唉,我这个大哥当的,实在是差劲!”

  “这只是你的退了,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早就解决了这件事啊!你也别跟以前似的,想什么是什么,说风就是雨。宇文濯毕竟是皇帝,他有他的考虑。不能和我一样为所欲为,不顾江湖人的眼光。他要承受的,是天下人的施压!他又是新帝,收拢人心才是最重要的……”赫连澈帮着宇文濯说话。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更生气了,还收拢人心?斐然帮他打天下就不值一提了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给个相府就想把斐然留下?并非我势力,也并非我贪财,我只是想让斐然过得好一点,他为了我离家,碰上宇文濯这个人精,不知道中间经历了什么,倘若还得这么委委屈屈不能光明正大的相处下去,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放下为妙……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七章 熬粥

  左相府居然在皇宫的后方,我瞄瞄一语不发的宇文濯,心中感叹他的诡计多端。

  这样倒是方便他了,随便走几步就能到斐然这里,方才还煞有其事的带着我们绕了一圈,估计是掩人耳目。到了门口,来人一见是宇文濯,连忙恭敬的迎上来:“皇上……”

  宇文濯摆摆手,是示意他不必多礼:“斐然呢?”

  那人不经意间瞥见我,眼睛瞪大,刚要指着我说话,宇文濯就白他一眼,解释道:“他是斐然的孪生哥哥。”

  “哦——臣方才还在纳闷呢,左相大人病了正躺在屋里休息,怎么一下子又从皇上身后出来了——唔,皇上?”

  宇文濯揪住了他的衣领,急道,“你说什么?斐然病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大概是风寒入侵,早上起来觉得头疼,清月姑娘看了看,说有点发烧,左相大人自己开了方子,现下仍在睡着……”

  什么?斐然病了!我怒火中烧,认为斐然大概是心情抑郁,积劳成疾,更加不想理会宇文濯,双足一点,朝院里跃去。

  宇文濯不甘落后,施展轻功很快奔在前面,还朝我冷哼一声。

  哼,才不会让你得逞呢!我的轻功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比起宇文濯,自然不在话下。

  孪生自然是有些感应,我凭着直觉飞快的从房顶掠过,穿过两个月亮门,到了一座三层小楼处。

  ——落叶飞花。斐然说过他身边有百花仙子,冬末还能看见花也不足为奇,那家伙又特别喜欢附庸风雅,所以,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自然建造的比旁人多了丝意境。

  是此处没错了。

  倒翻两下,上了三层,一个青衣女孩被我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是我,数落道:“主人,你怎么不好好睡觉?不对呀,我就在这里帮你煎药,你没出去过,怎么从下面上来的?”

  “清月,是我。”我对她笑笑,往房间里瞧瞧,“斐然没事吧?”

  “没事,多休息两天吃点药就会好了。你怎么知道主人住在这里的?”清月冰雪聪明,很快醒悟过来,知道我是摩天崖出现的那个人,便没有大惊小怪。

  “心灵感应不行啊?”我理所应当的应了一声,踏进房门。

  此时,宇文濯也追过来了,见我比他先到有点诧异,指着我顿了顿,没说出话来。

  清月在一旁看热闹似的开口,两只眼睛贼兮兮的转来转去:“他说他有心灵感应,所以知道主人住在这里。嘿嘿,他轻功也比你好哦!”

  宇文濯刀锋般的眼神划了过去,清月浑身一颤,两眼含了泪水,极为可怜的缩在角落里,低声反驳:“我明明再说实话嘛,你干嘛瞪我?你瞪我也没用,事实摆在眼前了……”

  宇文濯深吸一口气,也没跟她一般见识。因为此刻我已经到了斐然床边,坐在床沿凝视着那张因发热而通红的脸颊,心头不由一痛。

  不期然的幻想着七年里,斐然若是病了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孤零零的躺在大房子里,无人问津?像宇文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卑躬屈膝的照顾斐然?

  就算会,肯定也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怎么会像赫连澈那般温柔体贴,细心呵护?好吧,我说错了。赫连澈也并未在我身边照顾我七年,但麟山的师兄师姐毕竟也很关心我,但是想想臭屁辰那时候的言听计从,我就比斐然幸福多了……

  勉强定定心神,连忙伸手摸摸斐然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双唇翳合,呼吸也极为困难的样子。是不是咳嗽几声,憋得小脸更红了。

  “斐然?斐然……”叫了两声,没有反应,他睡得很沉,眉宇中透着一丝疲倦。

  想起我生病时候臭屁辰对我的照顾,好像是要冷敷一下效果会好一点,于是起身找了盆水,展示了毛巾覆在斐然额头上。

  宇文濯冷眼旁观,末了冷哼一声:“你在做什么?”

  “用不着你管!”

  “旁门左道!斐然自己都已经开了方子了,他是神医,吃过药会没事的,用得着你在此多此一举?”宇文濯话虽如此,却也凑过来,探探斐然的脸颊。

  估计也是被那热度惊了一下,他伸手按在斐然肩膀,摇摇他,试图叫醒他:“斐然!斐然,醒醒!”

  斐然支吾一声,翻个身,不耐的埋怨:“别吵我……”

  “斐然,醒醒,你觉得怎样?要不要我宣御医?”宇文濯把我挤到一边,我这斐然的手紧张问道。

  “……濯……是你啊……”斐然双眼迷蒙,迷迷糊糊的看着宇文濯,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微摇头拒绝:“不碍的,大概是昨晚没盖好,受了风……咳咳……休息一两日就会没事的……咳咳……”

  “咳的比刚才还厉害了,我还是宣御医吧!”宇文濯起身,朝外走去。

  “偶那个了……咳咳!”斐然半撑起身子想阻止他,无奈宇文濯已经出去了。

  我上前扶着他:“斐然,你还是赶快躺好吧。离开我们这才几日啊,你怎么就病了?是不是舟车劳顿,积劳成疾?”

  斐然似乎才将视线凝聚在我身上,微微张口,诧异道:“亦然?你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有好一会儿了!你眼里只有那个狂妄的家伙,哪里还看得见哥哥我?”我扶他躺好,掖掖被角,体贴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斐然转转眼珠,稍微带了丝生气,他咳嗽两声,戏谑道,“你还会做饭?”

  “不会可以学啊!再说,我之前在麟山也有学过,因为麟山有个规矩,大家轮流做饭。虽然我偷懒的时候比较多,但多少也会一点儿。说吧,想吃什么,大哥满足你!”

  赫连澈倒是不紧不慢的现在才进来。他抱着宇文释进门,宇文释恰好听到我跟斐然的谈话,小大人一般郑重其事的开口:“再说什么呢?爹爹!色也要吃好吃的!”

  待他从赫连澈怀里挣脱跑上前来,看见我跟斐然镜面一般的面孔不由糊涂了,歪了头,拧着眉,下意识的咬着手指很是费劲的想着什么,忽然钻到赫连澈怀中,怯怯道:“他们有一个是妖怪吧?变成了爹爹的样子来骗人!”

  “释儿,过来。”斐然冲宇文释抬抬手,柔声道。

  我见斐然如此慈爱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也不忍再说,只是抱过宇文释一同坐在斐然旁边,笑道:“这小家伙是宇文濯的私生子吗?”

  “乱说什么!只是个可怜人而已。”斐然叹道,忽然想起自己感染风寒,便不让宇文释在靠近他,对我道,“你真想给我做饭吃?”

  “恩,说吧,想吃什么?“

  “我想吃清粥,小时候在白凤山庄,生病时娘亲都会给我煮一碗清粥。”斐然狡黠的眸子透出晶亮的光,似乎不相信我能做出来一样。

  我挽挽袖子,大有干劲:“瞧好吧!澈,你看着这小家伙!我去煮粥!”

  清月在外熬药听见我兴冲冲的声音,不由探头吐舌头:“你煮的粥能吃吗?”

  “随你们怎么说,我不会怪你们的。只不过,到时候煮好了,你们啊,谁都别想吃!我只给斐然一个人吃。哼!”我正在兴头上,所以对她的话根本没有在意。

  宇文濯,等你找来了太医,斐然病早就好了!不知道此刻该关心他体贴他吗?你去找个破太医有什么用》斐然自己就是神医耶……

  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骂着宇文濯,我开始准备食料。还好,左相府也不是白受皇帝宠爱,想命小丫鬟们哪来的东西应有尽有,我说一样,她就变出来一样。

  在几人异样的目光下,我陪着一锅粥度过了一个时辰。

  宇文濯早已回来,见斐然没有睡觉休息而是好奇的看着我,他也将目光投向我:“你在干什么?”

  “煮粥。”没好气回了一句。我闻着味道差不多了,成了一碗出来,走过去吧宇文濯挤开,坐在床榻旁,献宝似的拿勺子舀了一口递过去,满怀期待的看着斐然。

  斐然微微皱眉,却没张口。

  啊!我回过身来,连忙吹吹冒着热气的粥,太心急了都忘了斐然不爱吃太热的,吹了一会儿估计差不多了,递过去。

  斐然还是没有要吃的意思,眉头皱得更深。

  诧异抬眸,斐然厌恶道:“别拿嘴吹,脏死了!”

  “那你到底吃不吃?”不悦的瞪着他,辛辛苦苦煮了粥,他居然不吃,还嫌我脏!哼!

  “吃。”斐然大概看出我的不悦,挣扎起身。宇文濯此时反应过来,一把揽了斐然在怀中紧紧搂着,对我怒道:“我的人,不用你喂!”

  说着变戏法一般变出一碗一勺,温柔地搅搅,盛了一口递道斐然唇边。

  怪不得方才没见他来阻止,原来跑去盛粥了!我煮的粥,他倒是会借花献佛!

  我不依不饶的绕过去,排开他的手,对斐然道:“斐然,不许喝他的!”

  赫连澈一见小吵小闹要升华成‘战争’,连忙把我抱起,原理宇文濯,低声道:“你能不能别老跟宇文呛声?“

  “可是……”委屈的看着斐然已经喝了一口宇文濯递过去的粥,可怜巴巴低头,“那我的粥怎么办?“

  “嗯……要不……“赫连澈无辜的转转眼珠,一本正经地建议道,”你喂我喝吧!”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八章 上朝一点也不好玩

  被晾在一旁的小家伙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睁着无害的大眼睛明目张胆的看着眼前四个各有特色的俊美男子——一会儿盯着宇文濯不安分的喂斐然吃药,他时不时啃斐然两口占占便宜,一会儿又转过头看着亦然喂赫连澈喝粥,两人眉来眼去,旁若无人……

  还是斐然回神快,推开宇文濯,掩饰般轻咳一声,低声道:“释儿在这里呢……”

  ……

  基于斐然不领我情,所以我连带着他也一起埋怨起来。心中暗暗决定,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找个机会揍他一顿。现在他还在生病,暂且放过他吧!

  赫连澈吃饱喝足,看那两人还在耳鬓厮磨,俯身抱起宇文释,拉着我要离开。

  宇文释也不闹,任由赫连澈抱着他,咬着小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赫连澈,迟疑了半晌,才道:“好吃吗?”

  好吃吗?

  同样的问句,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那时我见赫连澈与茗璐相互亲吻,心中十分不悦,却不知那是在吃醋,还以为是雪龙珠的缘故才导致心慌。

  现在回想,他说的好吃……到底是什么意思?应该决计不是说茗璐那小魔女的嘴巴好吃,那是……

  “我当时以为你再问外屋地甜点好不好吃……”赫连澈见我神色有异,连忙解释一句。

  “好吃吗?”宇文释又问了一句,嘟起了小嘴,“你怎么不回答我?”

  赫连澈脚步微顿,若有所思的盯着宇文释,宇文释歪着小脑袋耐心的等着回答。

  赫连澈许是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事,这次他算是彻底明白我当时问的是什么了,唇畔含笑,柔声道:“不同的人尝了会是不同的味道。”

  我“扑哧”一声笑了,揶揄道:“澈,你怎么不说好吃了?”

  赫连澈也笑:“怕把小孩子带坏。”顿了顿,“当时就带坏一个小孩子,可不敢再随便乱说了。”

  呃……他的意思事……带坏我吗?

  宇文释似懂非懂,忽然伸开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没头没脑说了句:“你当我爹爹吧!我喜欢你!”

  赫连澈笑意更浓:“好啊,你若喜欢,随便叫。”

  “爹爹,爹爹!”宇文释兴高采烈地叫着。

  这小鬼,还真会见风使舵,赫连澈是最温柔的了,让他疼着护着,自然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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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斐然烧是退了,可还是咳得厉害,成天昏昏沉沉的,头也疼。

  宇文濯毕竟是一国之君,国家大事也不能弃之脑后。就算他想,斐然也会把他赶走。连他自己还要硬撑着起身,想去上朝。

  我连忙把他按倒:“你还是好好歇着吧!少去几天不会怎样的!”

  可是有很多事需要决策,还有很多奏折须先在我这里过滤才能呈给宇文濯……咳咳……我能坚持住的……上朝只半个时辰而已……”斐然还是不放心。

  “我替你去!”我脱口而出。

  “你?”斐然迟疑了片刻,摇头道:“不行,你又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我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他们说了什么呈了什么奏折我会全部记下的,然后回来一一说给你听,这总可以了吧?你好好休息就行,他们认不出来的。”我拍着胸脯极为自信的开口。

  “……那好吧。你记沉默是金,别乱说话。“斐然见我跃跃欲试,再想想,反正宇文濯在朝上,不怕我能折腾出什么乱子,就妥协了。

  如果斐然知道几日后他会为自己这个决定后悔的要死,还要无奈的拉着我到处奔走给人道歉,肯定宁愿缺勤也不让我去顶替……

  美滋滋的穿上斐然的朝服,宽袖一甩,我迈着八字步踏出房门,候着的轿夫瞠目结舌的看着我,我开始还能走得潇洒,后来见四人目光都很诧异,不由放慢了脚步,眨眨眼:“你们在看什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吗?还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不知道的是,斐然那家伙上朝从来不穿朝服的,我怎么大张旗鼓的穿着,倒让他们不适应了。

  四个人心有灵犀的一同摇头,离我最近的轿夫掀开轿帘:“大人,上轿吧!”

  “恩。”清了清嗓子,躬身迈进软轿。

  想我成亲时候都没做过轿呢,如今为了斐然,居然稳稳当当老老实实做了一次轿子,他真该庆幸有我这个体贴的大哥啊!

  赫连澈负责照顾那个小不点还有斐然,所以留在府中,现下左相府知道我与斐然长相一致的没几个人,所以也不怕露馅。

  其实我也没那么恶劣的嘛,学稳重谁不会?

  一步步走那么多的玉阶实在是麻烦,我见旁人都没注意我,双足一弹,施展轻功几步掠了上去,宏伟的大殿就在眼前。

  轻拂一下朝服,兴致勃勃准备迈步。结果刚抬脚又给人揪了回去。

  倒头,看见段子言吊儿郎当的叼着根狗尾巴草,扯着我的袖子一脸惊奇的打量:“小斐子,你怎么穿上朝服了?方才看见你我都不敢跟你打招呼了。”

  我定了定神,一本正经道:“换个心情而已,不必在意。”

  段子言脸色更加诧异,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来上朝了?就算你不来,我看陛下也不会少你的俸禄的!”说着眼神就暧昧起来。

  我刚想解释,后来一想,万一他们知道我是代替斐然上朝,肯定不拿我当回事,所以还是隐瞒为好,于是,柔声道:“已经好多了,就过来一下。反正上朝也花不了多长时间。等下了朝,我再回去接着睡。”

  段子言再次目瞪口呆,盯着我不可思议道:“下了朝你还想回去?”

  “……怎……怎么了?”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

  段子言还未开口,又过来几个人对我们拱手见礼:“见过丞相大人,段大人。”

  我坦然受之,又惹来段子言不解的目光,他上前笑道:“三位大人客气什么,请。”

  “请。”

  呃……莫非平日斐然不让大家给他行礼吗?

  唉,都是丞相这么大的官了呢,居然还这么小心翼翼。好吧,我知道他谦虚有礼,不像我有时狂妄自大。不过,谁让我现在是斐然呢,只好收敛些了。

  看着大家站的方位,我聪明的站在了左边。众人目光掠过我时都不由自主的停顿一下,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大家都没穿朝服。怪不得清月给我拿斐然朝服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的一脸贼兮兮的。哼,那个丫头,肯定是想看我笑话!

  大人,经历那么多波折的我怎么能被这么点小事吓到?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等候宇文濯的到来。

  他倒是穿了明黄的龙袍,更显气宇轩昂,哪怕是慵懒的动作在别人看来都带着无尽的震慑力。他的目光自然第一时间就看向我——确切的说是斐然,当对上我的视线,忍不住嘴角一抽,表情很是可笑。

  知道这家伙目光如炬,可这么快认出我也太厉害了吧!我依旧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奇怪的是,宇文濯也没有戳穿我,收回视线,撩开黄袍下摆端然入座。狐狸眼微眯,俯瞰着众臣,无声中的压力顿时弥漫开来。

  旁边的太监细声开口,拉长了音调:“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于是,在这样长长的音调中,早朝开始了……

  云里雾里听着大家吵来吵去,什么战后重修问题,什么安抚百姓,什么减轻赋税之类的,宇文濯坐在那里眼睛眯的越来越紧,我也打了好几个哈欠,抬眸看见宇文濯那似睡非睡的表情不由一乐。

  这家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手腕一抖,用内力从旁边地上捞了个小小石子。朝宇文濯弹了过去。

  正中眉心,宇文濯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想也不想,直接瞪着我,无声的控诉:“你干什么?”

  我指指旁边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位大人,耸耸肩。

  宇文濯换了个姿势,继续无视我,那意思似乎是:“谁让你非要代替斐然来上朝,现在无聊了也别怪我,反正我这有椅子可以靠着睡觉,你呀……就自谋多福吧!”

  哼了一声,继续抓细小的石子砸他,这次宇文濯有了防备,双掌微翻,掌风把石子又弹了回来。

  “咳……”我轻咳一声,“两位大人,你们都商量半个时辰了,还没商量好?”

  我可以对天起誓,我这话是平心静气说的,甚至可以说是和蔼可亲,可他们都愣了一下,垂下头,齐声道:“一切由左相大人定夺!臣下会把折子送到大人府中的!”

  “臣下也是。”

  “臣下也是。”

  ……

  我看着急于撂挑子走人的文武百官,有些瞠目结舌。早知道一句话就让他们停止争吵,何必在这白白站两个时辰!早朝,我看都快午朝了!早上起得晚,因为是临时决定帮斐然上朝,所以没吃早饭就跑了出来,现在,肚子咕咕叫,快饿扁了!

  宇文濯唇角微扬,似乎在嘲笑我,至于具体在嘲笑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我瞄了瞄他,斟酌着,他是在幸灾乐祸自己可以不用批阅奏折了吗?!

  才不会让你高枕无忧,原来我家斐然就是这么累病的,你把一摊子事都甩给斐然,他能不积劳成疾吗?我气呼呼的想着,看一旁的太监收了一摞奏折递给我的随从,脑中灵光一闪,邪恶的笑浮现在嘴角……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三十九章 没事闯闯小祸

  我咬着毛笔头专心致志的研究该怎么回答。

  这奏折上都写好了结局办法,而且我觉得他们想的办法都不错,总不能只写个同意就作罢吧!

  看完最后一个,我打了个哈欠,大笔一挥,刷刷几笔搞定,得意洋洋的出了书房。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好多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看我,跟第一天那明目张胆的审视截然相反。

  我摸不着头脑,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宇文濯还没来,大殿上寂静无声。

  段子言目光深邃,他看了看我,低声道:“你得罪他们了?”

  “没有啊。”颇为无辜的样子。

  “那他们……”

  “不知道啊。”继续无辜中……

  “呃……左相大人,不知在下的提议是否有误?还是大人有什么地方不满?”一个小胡子中年大叔忐忑开口。

  “啊?没有啊,你们的提议都很好,很不错,我很满意!”

  “那……为何左相大人你……”

  “我可没说不满意哦!是你们妄自猜测。”

  “可……”他颤颤巍巍拿了奏折出来,展开,指着最下面那个栩栩如生的小乌龟叹道,“这是什么?”

  “你觉得这个很难看?”我反问。

  ……

  他擦擦汗,小声道:“不是,只是,大人为何画此画在奏折之上?是否有什么寓意?下臣愚钝,请大人明示。”

  什么寓意?没什么寓意啊,随性而为而已……看他们那么费力的展示着自己的才华,我总不能输给他们吧!

  此时,其他人也渐渐围拢过来,翻开他们的奏折,一个个形色各异的画作展现出来——小乌龟,小龙,小蛇,马,老虎,小鸟……

  恩,不错,不错,一个比一个好看,我就说嘛,自己的画工肯定不输鱼澈。那时外公还老是垮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外孙,也就是我,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众人看了彼此奏折上的批阅,不由面面相觑,转而看着我,一副不解的样子。

  段子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宇文濯恰在此时进来,待看大家围在一起也好奇地问道:“众位爱卿在看什么?子言,你在笑什么?”

  “这……”犹豫着不敢回答。许是怕了我在宇文濯心目中的地位吧?不对,应该说是斐然才对。

  “斐然,你说。”宇文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没什么,给大家画了几幅画而已。他们却以为我有什么深意。其实,我只是随便画的。”我耸耸肩,一脸轻松道。

  “给朕也瞧瞧。”宇文濯话音未落,就有小太监捧了几分奏折呈了上去。待看见上面的画嘴角又忍不住抽了起来,抬眸狠厉地盯着我,气息不定,半晌才道,“我看斐然是烧糊涂了,还是恢府里休息吧!这些交给朕来做就好。”

  “哦,好吧。”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脸,哈哈,目的达到,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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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然,你不知道,宇文濯当时那脸色都绿了!哈哈……”回了左相府,兴致勃勃的跟他们讲述,斐然一头黑线,无奈道,“你还真当上朝是好玩的了?”

  “哎呀,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宇文濯没那么小气的。”我不以为意。

  “他没那么小气,可是文武百官呢?稀里糊涂被你摆了一道,他们心里该怎么想?”斐然气都生不起来了!

  “有这么严重吗?”我小声反抗者,不过看他那表情,好像这样做还真是什么不好的举动。

  “跟我去道歉。”斐然披衣下地,一脸凝重的拉着我朝外走去。

  道歉?!

  “你自己去就好了嘛,干嘛叫我去?”我定在原地不肯动弹,何况,你病还没好,等你好了,大家自然就明白过来了啊!不用你去特地道歉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真是顽劣!”斐然瞪着我,“你不去的话大家怎么知道是两个人!跟我走!”

  于是被斐然硬拖着挨家挨户的去道歉,说是道歉,其实就是我拽拽的站在一旁,斐然柔声跟几乎石化了的众人一一解释:“礼部尚书,真是抱歉,斐然有个孪生哥哥,知道我病了,特意为我着想,去上朝,但他不懂朝上的事,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而这时候,呆了的人就会一脸尚未反应过来的表情,不知所云的“恩”了一声。

  等我们走远些,会听到他的呢喃:“天啊,真像……可是性子差的也太远了吧……”

  性子一样你们就更该头疼了!

  出来晃了大半天,斐然说的话又多,终是忍不住有剧烈咳嗽起来,我忙脱了外袍把人裹起来,好声劝道:“斐然,别去了吧,还有谁家没去,我自己去,我先送你回府。”

  斐然脸颊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待咳嗽停顿,才摆摆手:“我没事,咳出来就好了。这也是治病的一种方式。”

  “得了!真是怕了你了!”我摸摸袖子里从赫连澈哪儿骗来的银子,环顾四周,午后阳光正暖,出来摆小摊的人络绎不绝。

  拉着斐然走进水果摊,买了上好的梨子、苹果拎了满满一大袋:“老是吃药都不见好,我看还是吃些水果好得快。今天回去我给你煮梨水喝,啊,对了,还得去买些冰糖!”

  斐然这下倒是安静许多,乖乖跟着我,由着我买这买那——好不容易心血来潮买次东西,总不能只给斐然一个人买吧?府里那个小肉球的,赫连澈的,清月的,虽然宇文濯可能不太稀罕这些小玩意,不过买给他他肯定不会拒收,嘿嘿,我就说是斐然买的。

  “给。”见斐然仍在咳嗽,心中有点内疚,若不是我捣乱,他也不会硬拉着我出来跟人道歉说那么多话。我挑了个梨子递给他,“先啃两口吧!”

  “恩。”他伸手来接,碰到我的手时,异于常人的热度让我一惊,连忙摸摸他的额头,居然又烧起来了!

  “斐然,是不是很难受?”将袋子腾到一个手上,我拉住他,“我背你回去吧!”

  “真当我是小孩子了?”斐然强撑着迈了两步,却有点摇晃,我连忙俯身,站在他面前坚持道,“本来就是小孩子一个嘛!你离家后就遇到那么多云波诡谲的事,还在官场,必须得小心翼翼,平日里没有多少人关心你。不像我,那么多师兄师姐都围着我。现在有大哥在,你还别扭什么?小时候不知道是谁总把我当马骑……唔!你!”话还没说完,斐然已经很不客气的窜了上来,动作突兀到让我有些站不稳,连忙调整身子稳住重心,我背好他,感叹道,“别说,好久没背你,还挺怀念的。”

  “……”斐然乖乖伏在我背上,呼吸带了丝急促,却也是规律的,大概是睡着了,或者是累的懒得说话……

  回到左相府,宇文濯见我背着斐然回来,脸色一变,快速接过斐然抱起,瞪了我一眼,进了卧房。

  我本也内疚,就没在意他凶狠的目光。拿了买的礼物分给几人,宇文濯的那份放在赫连澈那里,宇文释倒是拿着我给他买的小玩偶笑得合不拢嘴,追在我后面颠颠地跑着,不停念叨着:“爹爹真好……爹爹真好……”

  洗了例子,切成小片,熬了一锅,放好冰糖。给宇文释先盛了一碗,甜甜的,他喝得津津有味,末了舔舔嘴唇,好奇道:“为什么给释儿喝这个?不是给另一个爹爹喝的吗?”

  “为了预防你生病,乖乖喝了去找那个高一点的爹爹玩吧,别去卧房打扰师父他们了!”

  “哦,好呀,我去找清月姐姐玩吧!”宇文释跑出房门,去找清月了。

  正好,清月也是个没脑筋的主儿,两人在一起还不错。

  我在这里忙来忙去,一双手从背后环过来,赫连澈哀怨的声音传来:“亦然,别人都是重色轻友,你怎么重友轻色?”

  “恩?”这样没头脑的一句话让我有点发懵,不过随着他凑过来的温热的唇,我便清醒过来。呵呵,澈是怪我丢下他跟夫人出去吧?

  “亦然,早知道就把你锁在黑鹰堡,你一来皇宫就把我抛之脑后了。唉……虽然知道你就是这么爱玩的性子……”赫连澈委屈道,“我到可怜,堂堂武林盟主成了看孩子的保姆了……”

  “释儿不是很听话吗?他还很喜欢你呢!”我转过头躲开他追逐的唇,盛好第二碗梨水都给他,“喏,摆这个乖乖喝了,预防生病的!”

  “好。亦然做的,我一定喝完!”赫连澈接过,毫不犹豫地喝下去。最后感叹一声,“真好喝!”

  “待会儿我给斐然和宇文濯送两碗过去。然后就来陪你,我还给你买了礼物呢!”我美滋滋的盛着最后两碗。

  “你没喝吗?”赫连澈迟疑道。

  “我还用喝这个?”从旁边拿了梨子‘吭哧’啃了一口,“直接吃的比这个更有效。”

  赫连澈看我熟练地动作,嘴角含笑:“原来我果真是捡到宝了。亦然会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那是自然!”我骄傲的仰仰头,给他一碗,“我们一起送过去吧!对了,给宇文濯的礼物带着没?待会一起给他。”

  “恩,带着呢!”赫连澈与我并肩走进去,恰好看见宇文濯吻着斐然的眉心,一脸疼惜。

  轻咳一声,我放下碗,对他笑道:“是我不好,把他又给累病了,这是我赔罪的,我不打扰你们了,你好好照顾斐然吧,看来有你陪着他,他才好得快。”

  宇文濯倒也不客气,当之无愧道:“现在才发现啊!在我朝上玩过瘾了吧?”

  “嘿嘿,不说了,我跟澈出去逛逛,你们聊。”

  赫连澈把礼物放下,另一碗递给宇文濯:“亦然特地煮的,他一向小孩子气,看我面子,别计较了。这礼物也是他特地买的。”

  宇文濯笑笑:“我才没跟他一般见识。”

  我吐吐舌头,被赫连澈就出去了,劈头盖脸就问了句:“卖给我的礼物呢?大家都有,我倒要看看,给我买的是什么?!”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四十章 宫廷宴

  赫连澈身份显赫,有那么早就在江湖上闯荡,见过的奇珍异宝自然不在话下,就算不在意,其他人来巴结的时候肯定也会送来很多珍贵的礼物。

  我拿出两块色泽并不明亮的玉佩,一个佩戴在自己身上,另一块递给了他,赫连澈伸手接过,疑惑道:“玉佩?”

  “怎么?不稀罕?‘我白他一眼,心中却忐忑着期待着他能发现后面的一排小小文字。

  赫连澈微微一笑,摇头否定并非不稀罕,他凑近我,企图将我身上那块给解下来:“你也有?“

  “是啊,当然要买成双成对的了!”我侧过身,“干嘛抢我的?”

  “不是,我想看看你的。”赫连澈终于将手里把玩着的玉佩翻了过去,看着上面的小字一愣,话语迟疑,“白亦然爱赫连澈……这字是你写的?‘说到这里语气带了欣喜。

  “不是我还能是谁?”

  “让我看看你的!”赫连澈一把抓起,细细地看,念道,“赫连澈爱白亦然……这个可不是我写的!”

  “两个都是我写的!”我拍开他的手,“不喜欢的话我也没办法,实在想不起来什么东西能入您的法眼!”

  赫连澈仔细戴好,黏过来亲吻我:“亦然送的东西我怎能不喜欢?为何我的上面写这样的字?”

  “就是要让你知道我爱你啊!”我理所应当道。

  “玩够了没有?咱们什么时候回家?”赫连澈搂抱着我,低声问道。

  “刚来三天而已,多玩几天再说嘛!斐然也还没好,我也没去皇宫玩呢!”

  “那好吧,不过……今晚……”赫连澈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我要你。”

  “这是在斐然府中,不在咱们家,你可不能为所欲为。给人知道了不好,再忍忍嘛!”

  “你现在倒怕这些了?我可不信!”赫连澈死皮赖脸的吻着我,“我会很节制的!”

  “澈。”我一本正经的叫他。

  他看着我,目不转睛,却隐含热切。

  “成亲之后可不一定总要黏黏腻腻的,保持距离才更新鲜。”我振振有词。

  “谬论!”赫连澈两个字否定我的话,“我要真冷落你几天你肯定又要哭闹,说我不疼你不爱你。”

  “那要不要试试呢?”

  “……还是不要了,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赫连澈笑道,握了我的手,“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京城肯定比别的地方热闹。”

  “好啊好啊!”我一脸兴奋,走的比他还快。

  赫连澈事先声明:“不许去妓院!”

  “好吧,不去就不去。”我依偎着他,坏笑道,“呐呐,我准许你去,也不行吗?”

  “不行!我才不去那种地方!”赫连澈冷着脸,“亦然,都已经是成亲的人了,就不要那么为所欲为好不好?”

  “逗你的!”我侧头亲了他一口,“答应你,我不去。以后都不去!有你这么俊俏的爱人,我干嘛去找别人!”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在啧啧的反驳:“斐然哪,你怎么吃里扒外?这样可不对。不要我外甥也就是了,怎么跟个外人卿卿我我的?”

  “你是谁呀?”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子,不认识,他刚刚说斐然,定是斐然认识的喽!

  “你这小子,平日里恭敬地很,怎么今天反倒装起傻来?”他捋捋胡须,却也没生气。

  “我不是斐然哦!”

  “不是斐然?”他眯着眼打量着我,忽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是白亦然?落谦老头最小的徒弟?白翼风的大儿子?!原来你们真是双胞胎啊!我还以为白翼风那厮骗我呢!”

  “你认识我爹爹喝我师父?”我诧异道。怎么从未听师父说起过?也不曾听爹爹说起。

  “认识认识!”他大点其头,“那两个家伙不是说要来京城吗?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吗?”

  “不是。”我笑道,“我们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在下棋,根本没跟我们说话。”

  “哦,那两个人啊……又下上了……”他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不知前辈是?”赫连澈恭敬问道

  “老夫无崖子是也。”他摇头晃脑的答着。

  “原来是无崖子前辈!晚辈赫连澈,见过您老人家。”赫连澈作揖道。

  “恩。恩。当今武林盟主啊!你也来皇宫玩了?按理说,你可不是贪玩的人啊!”

  “是,陪亦然过来的。”赫连澈礼貌对答。

  “还去不去玩了?”我见他们两个聊起来了,忍不住拉拉赫连澈的袖子。

  赫连澈皱眉,无崖子大笑:“行了,我去看看我那徒弟去,你们自便吧!”

  “……斐然病了,宇文濯正在照顾他,老头子你还是别去了……”

  “斐然病了?怎么回事?”

  “积劳成疾吧。不过你来了也好,配的药肯定更厉害。那样斐然就好的更快了!”

  “那我还得去看看他!”无崖子甩袖,嘟囔道,“该不会是因为少渊那孩子寄来的合约而耿耿于怀吧?唉,其实,少渊怎么也不会为难斐然的呀!”

  “你说什么?”我揪住他,怎么多出来个什么少渊?少渊是谁?难道斐然生病是因为他?

  “没什么,老头子我什么也没说!”无崖子脚下一滑,飞快的逃开,转瞬不见踪影。

  “喂!老头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想追上去,赫连澈拉住了我,解释道,“他口中的少渊是翔龙国的皇帝,斐然曾经作为使者去过翔龙国,而且,斐然在摩天崖救过他一命。所以……我想,他多半是对斐然动情了……”

  “啊?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摩天崖?当时给我解毒的时候斐然有段时间就会出去,很久才回来,那时候就是去给那个少渊看病吗?”我推敲着。

  “似的。”赫连澈回过头,“还以为你昏昏沉沉的,没注意到呢!”

  “怎么会没注意到,我只是见斐然疲惫不堪,所以就没问。他肯定能解决好自己的问题的。”我感慨道,“果然斐然也很受人欢迎嘛!还招惹了两个皇帝。哦,不知道兰茵国的那个小世子算不算!他当时可是一脸紧张的追着我叫斐然呢!”

  “你也不差啊,武林翘楚都为你而乱。佑辰可是好不容易才放下那份心思的。”赫连澈点点我的额头,“还去不去玩?、

  “去,当然要去!走吧!”

  与澈一起玩时更加随心所欲,比之跟斐然多了一份安心,斐然是弟弟,所以不由自主的就想让自己充当大哥的角色,更何况,他还病了。跟澈就不同了,他会体贴的为我裹好风帽,握着我的手以防我走丢,当然,丢失丢不了,但被人紧紧握着,心中自然会踏实很多。澈还会给我买很多我喜欢的东西。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的心情,是无比的兴奋!

  回府后免不了一番折腾,虽然口中怕被人知道,但其实,斐然给我们安排的住处还是很幽静的。不会有人来往。除非那些花仙子什么的突然冒出来。不过,我也脸皮厚了,爱来就来,谁怕谁?

  第二日一早,宫里的太监送来了请帖,说要宴请我和赫连澈。

  斐然好了许多,坚持参加,于是,三人一起进宫。

  想灌斐然的人着实不少,缘由嘛,无非是巴结奉承,他们都知道斐然在宇文濯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敬酒的一个接着一个。

  见斐然皱了眉,我把他拖出大厅,小声道:“不会喝就拒绝啊!笨蛋!”

  “可是这样太驳人面子了。”斐然伤脑筋道。

  “唉,你就是太顾及别人了!”我剥下他的外袍,把我的外袍脱下来裹上他,“这次,你再扮我一次。我给你报仇去!”将斐然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胸有成竹的坐回去。

  斐然也没多说什么,乖乖坐在赫连澈身边。赫连澈微微一笑,递过了糕点。

  我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转悠着,有人敬酒就回敬一杯,然后用内力将酒逼了出来。早就跟你们说过哦,白亦然的武功天下无敌。只是不用而已。区区内力,很快就会搞定。

  面不改色的转了一圈,果然将不少人灌倒。

  哼哼,想欺负斐然,你们还嫩了点!

  宇文濯也早已跟赫连澈喝了起来,期间不断和斐然眉来眼去,我就奇了怪了,他怎么就知道那是斐然而不是我?

  想着,不由凑了过去,好奇道:“喂,你怎么认出我不是斐然的?”

  “你的眼睛。”宇文濯懒懒道,“你的眼睛总是不安分的转来转去,活力十足。斐然却是沉静如水,一派安逸的样子。这还不好认?”

  “切!”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也不阻止他们?老是灌斐然喝酒!”

  “不是有你在吗?我还要跟赫连兄多喝几杯,你接着去打发他们吧!”宇文濯将我又推了出去。

  也罢,我是为了斐然,又不是为了他。喝酒就喝酒,反正大半也已醉了。

  正好我可以大快朵颐。别说,宫里的饭菜甜点全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呀!

  

卷五 天伦乐,斯顶九重真龙出 第四十一章 御膳房的小偷

御膳房的小偷

宇文濯无比后悔,干嘛非得宴请宾客?就算宴请,也是宴请长辈,比如白斐然的师父,再比如白亦然的师父,就算再不济,赫连澈也算在内。何必要宴请白亦然那个馋鬼?!

这不,御膳房又来通报了,说有飞贼去那里偷东西吃,搞得鸡犬不宁。

据身形来看,除了那个自诩风流倜傥,潇洒俊朗的白亦然,还能是谁?

你说吃就吃吧,直接过来吃不就行了?还非得学人家做梁上君子……

只能呜呼哀哉,长叹一声而已……

轻巧地落地,几个漂亮的闪身,便从长廊闪进了房间。赫连澈放下书米,瞄我一眼,轻笑:“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八宝翡翠汤、银鳕鱼菜泡饭、鲍汁过桥排骨、酱爆鱼片、河蚌滚豆腐、椒盐鱼柳……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可惜我带不了了!只能挑最好吃的带!”我美滋滋地将怀里一大堆东西堆在桌上,“开动吧!我都去了三天了,下次该你去了!”

“那倒不如住在皇宫里了。”赫连澈摆好碗筷,将零散的菜都整理好,“你都去了三天了,还是别去了吧?想吃直接向宇文濯要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这样吃才更好吃!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白他一眼,开始大快朵颐。

“就算是过瘾,也过够了吧?”赫连澈帮我布着菜,时不时帮我擦擦嘴角的汁水,“慢点吃,看你跟饿了三天似的!”

“我本来就饿嘛!”我又寨进嘴里一大口,“今晚上斐然府里的饭我就没怎么吃嘛!你说宇文濯也真小气,都不说给斐然府里送一两个御厨过来,就知道自己享福!”

“斐然可没你这么挑。我觉得府里的饭菜也很好吃啊!”赫连澈为宇文濯说着好话,“依我看,你就是玩心太重。真当飞贼好玩了,是吧?”

“你的意思是嫌我挑剔了?”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有好吃的,干嘛要吃不好吃的呢?嫌我挑,你别吃我偷回来的饭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赫连澈正欲解释,我打断他的话,“不是这个意思的话,明天你去偷一次!”

“……亦然……”

“白亦然!你给我出来!”正与赫连澈斗着嘴,门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撞开,斐然拿着白缎立在外面,怒气冲冲道,“你这几天不吃饭就是为了去皇宫偷东西吃?”

“……斐然,我不是偷,只是拿嘛!宇文濯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东西吗?”

“你出来!”斐然不听我的辩解。

“出来就出来,我再吃两口!”

白缎蜿蜒而至,缠了过来,我急忙闪避,笑道:“要跟我比武?好啊好啊!斐然,让大哥见识下,你的武功到底有没有长进!”

“少跟我打哈哈!”斐然依旧冷着脸,“你这样丢不丢人?”

“丢人?”我一愣,被缠了个结实,不过我也没在意,而是微微皱眉,“只是跟宇文濯开个玩笑嘛,什么丢人啊?我觉得宫里的饭菜好吃是给他面子,你干嘛这么生气?嫌我给你丢人了是不是?我就是没见过世面啊,没吃过好吃的,又不像你,那么小就在皇宫里生活了,吃过山珍海味,见过大世面……怎样?!”

斐然勒紧白缎,咬牙无奈道:“我又没说的这么严重……”

“你没说,但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就知道每次我活跃气氛都会白干一场。不吃就不吃,澈,我们明天回家!”我撇着嘴,憋着泪,气鼓鼓说道。

我就爱小打小闹,跟大家开玩笑嘛,吃点饭菜而已,反正赫连澈迟早也会给宇文濯补上丢失饭菜的银子,干嘛这样怪我……他们那样有板有眼的生活,一点情趣都没有,给他们添加点乐趣还做错了?!

见我泪眼朦胧,斐然立马心软,收了白缎,凑上前来:“亦然,我还没怎么样呢,你怎么又哭了?别人看到还真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你就是欺负我了!”

赫连澈哭笑不得,出了房门,搂过我:“方有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闹别扭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有能长大?”

“我长不大了!觉得我幼稚就去找别人吧!”堆开他,我气道,“我白亦然永远都这样没心没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经过大脑考虑,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哼!我讨厌你们!”

负气顿足,一个弹跳便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亦然!”两声急切地叫声,被我远远甩在脑后。

说是跑远,其实也没多远,我就是兜了个圈子又回到了左相府,爬上最高楼阁的接顶,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盯着月亮发呆。

我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分了呢?唉,近来是怎么搞的,怎么越来越无聊了?动不动就发脾气……白亦然,你才十七岁,未来还好长时间要过,总是这样可不好啊……

虽然说不愿长大,可再怎样也是会长大,会成熟,谁会愿意整天只对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躺在屋顶想了很久,终于想通自己的确有点不对,也不知过了多久了,但是不多时便听见斐然和赫连澈焦急的声音——

“找到我哥了吗?”

“没有。你也没找到啊……亦然这家伙,实在是太让人揪心了。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赫连澈急道,“京城他又不熟……”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凶他的。早就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却还是忍不住。唉,我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斐然自责道。

赫连澈安慰:“斐然你别在意。我想亦然只是想不通罢了。你也知道的,自从龙渊那件事之后,他很少跟人开玩笑,不像以前那样少根筋了,我觉得那件事或多或少还是影响了他。所以这两天他去皇宫御膳房偷吃的,我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往常那般的活力,我不想压制住。宇文濯那边我会去说明,银子我也早就备好了。只当我跟亦然多在皇宫里吃几顿饭吧!”

“我知道。刚有我太冲动了。就是觉得我哥怎么也长不大的样子,真是让人伤脑筋。但是方才找他的时候又想,他何时不是这样了?若不这样他也不是白亦然了。小时候就是,总要弄得白凤山庄鸡飞狗跳,他自己躲在角落偷着笑。娘亲一见山庄乱七八糟的,肯定生气,满山庄找他,却总也找不到,急的不行,要数落他的心思早就没了,全剩了担心。这时候他才灰头土脸地从藏身之地出来,小脸上挂两行泪滴,可怜兮兮地撇着嘴说饿了,娘亲就认命地抱着他回来,洗完澡把留好的饭菜端出来给他吃……”

赫连澈失笑:“原来亦然小时候这么鬼精灵?”

“是啊是啊!小时候的趣事多了去了!不过,也多亏有他,山庄里才那么热闹。无论大人小孩,都喜欢他,仆人伯伯们还总爱把他抱到头顶转圈,心甘情愿地给他当马骑……”斐然深吸一口气,叹道,“是我语气太重,现在想想,就是这样的白亦然才是真正的白亦然嘛,我何必强求他跟我一样成熟稳重?他自有他的活法……你会包容的,对吧?”

“嗯。那照你这么说,亦然一定还在府里了!”赫连澈兴奋道。

我听到这里,连忙轻身而起,挪到边缘,准备随时飞走。

斐然坏蛋,居然把我小时候的糗事都告诉赫连澈了,真是的,让我多不好意思啊!【墨墨:亦然哪,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真是稀奇……亦然,怒:还不是你把我塑造成这样了!其实人家也很想变得稳重一点嘛!墨墨:无视……】

却不知,赫连澈早已听到动静,跟斐然对视一眼,轻轻打了个手势,一左一右,朝楼顶飞来。

我连忙择路而逃,赫连澈一把揪住我,斐然的白缎也缠住我另一只手腕,我动弹不得,只好低着头站在那里……

——准备,沉默是金。

“还在生气?”赫连澈柔声问道。

“没有。是我不对,我不该去偷吃的。我该跟宇文濯明目张胆地要。”

两人哭笑不得,斐然松了白缎,低声道:“哥,我刚有的话也太重了……你别生气。”

“都说了没生气了。”我侧头,对他道,“斐然,你别赶我走,我还没吃够呢!”

“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明明是你自己赌气说要走的。你在我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不会赶你走的。”斐然笑道。

“斐然,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扑过去,搂着他,兴奋道,“斐然斐然!你跟宇文濯说,让他给我几个御厨让我带回黑鹰堡吧!”

卷五 天伦乐,斯顶九重真龙出 第四十二章 甜甜蜜蜜

于是,在我撒娇兼无赖的迫使下,斐然奏明了宇文濯,宇文濯支着下巴懒洋洋开口:“想要御厨是吧?自己去挑,但是,只能选一个。我还得留几个给斐然呢!”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就只能依从了。不过,送了斐然也就等于送了我,我再跟斐然要一个,嘿嘿。

这下子,明目张胆地让御厨一个个做了好吃的奉上,我美滋滋地吃了好几天。

每一个都那么有特点,选哪个都会舍不得另外的。

我吊在赫连澈脖子上,伤脑筋道:“澈,你说我选哪个呢?”

“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啊!”赫连澈伸臂搂着我,好脾气答。

“可是我都喜欢啊!”

“那没有特别喜欢的吗?”赫连澈反问,嘴角含笑。

“有啊,那个做糕点的师傅就不错!他做的糕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可是做菜的师傅也很多啊……”我嘟着嘴,埋怨道,“宇文濯真小气,就给我一个!唉,还是皇帝呢,枢门!”

赫连澈搂着我的手稍稍用力,将我抱起:“我看他现在肯定在说你贪心。不如这样吧,做甜点的师傅咱们要了,做菜的师傅咱们也要一个。如何?这事我去跟他说,所以你就不用伤脑筋了。”

“他能答应吗?”我凑过去吻上赫连澈的脸颊,忐忑道。

“嗯,不答应的话就动用武力。怎样?”赫连澈憋着笑。

我掐掐他腰上的肉,咬牙切齿道:“好啊,你敢讽刺我!”

“这怎么是讽刺呢?”赫连澈一脸无辜,“我武功肯定比他高,他若不答应,我就打他一顿,不是正合你意吗?”

“你还说!”我咬住他的唇,封住他的话,红着脸怒视着他。

赫连澈说不出话来,抱着我连连后退,最后躺倒在床上,双手得了空,举起来表示投降,我才松开他。刚要起身,就被他拉了回去,先是慢慢触碰,然后一点点深入,这种久违的味道让我一下子忘了什么御厨什么皇宫……回应着,双手攀附到他的脖颈,搂紧,唇舌激战着,胸口不住起伏。

“然,我们回家吧!”赫连澈含糊道。

回家……回家……从未想过,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字眼。白凤山庄是我的家,麟山是我的家,龙渊是我的家,黑鹰堡也是我的家。但仿佛全不相同——白凤山庄是我幼年时候的家,有斐然陪着,有娘亲宠着,最为幸福:麟山是我少年时候的家,有师父疼着,有师兄师姐们护着,最为安心:更重要的是在麟山认识了赫连澈,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龙渊是爹爹的地盘,表面是我的家,实际上最陌生,不过,我的脾气秉性也是很快就能跟大家玩在一起,算是最轻松的家:黑鹰堡嘛,是澈的家,是我的新家,有澈在,仿佛所有的悲欢喜乐都有了着落,最为向往……

抬眸看着赫连澈棱角分明的俊颜,望进他含情脉脉的眸子,心中无比的安宁,没错,黑鹰堡才是我们的家。我们,该回家了。

一番温存,衣杉凌乱,赫连澈还想再进一步,我连忙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掩好衣杉,别扭道:“咱们还是先去要御厨吧!现在是白天,等回了黑鹰堡,你爱怎样就怎样!”

赫连澈在我耳畔轻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跑……”

“谁要跑了?”我瞪他一眼,翻身下床,赫连澈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他的衣衫,一派优雅安然。

我踢踢他垂在床沿的腿:“快点啦!”

赫连澈扣着扣子,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是急着要御厨呢?还是急着回黑鹰堡让我好好疼爱?”

“想得美!”我把他推倒在床上,自己跑出门,“我自己先过去了!”

赫连澈在我背后笑得开怀:“亦然,你真是个活宝。有时候害羞文静,有时候又大胆赖皮……”

哼!在自己家怎样都好,在斐然这里,带坏宇文濯怎么办?那样斐然就该‘受苦’了……

刚出左相府,就看见宇文濯与斐然相携而来,我假咳一声,不怀好意地瞄瞄他们相握的手:“宇文濯,你好像还没跟我家斐然求亲呢,就算斐然为你着想,不想让你在朝廷上下留下骂名,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我跟斐然要说什么早就说了,不劳大哥费心。”宇文濯倒是笑得开心,丝毫不受我话里讽刺意味的影响。

“斐然!”我把斐然拉过来,护在身侧,对宇文濯道,“我也不会蛮不讲理,就在这左相府吧!由我和澈主婚,你们拜堂如何?就咱们几个人知道。等你们拜了堂,我和澈也可以安心回家了。这只是一个当大哥的心愿,宇文濯你会答应吧?”

我这话说的一本正经,斐然微微动容,宇文濯也收了笑,目光深邃地盯着我。我豪不气弱地由他盯着我,还理直气壮地回视,再度问道:“如何?”

宇文濯看一眼低头的斐然,爽快答道:“好!”

斐然闻言一震,若有所思地盯着宇文濯,宇文濯拽拽地仰头:“斐然,以后你可别欺负我,有这样护着你的大哥,我很怕怕……”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拳捶过去:“宇文濯,答应给我的御厨可别忘了!我要两个!一个做菜的,一个做甜点的!多了也不要!”

宇文濯一头黑线:“多了也不要……亏你说的出口,明明说给你一个的,你倒是好,自己多加一个,还表现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来!”

“你若不答应,就不让斐然跟你成亲!”我笑得奸诈。

宇文濯也笑:“行,真是怕了你了,待成亲之后,会让你带上御厨离开的。”

“那就说好了!拉钩!”我伸过手去,见他还愣着,“快点啊!拉完钩我好去布置厅堂!”

宇文濯不再迟疑,伸出手跟我拉钩,却还是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不屑地瞄他一眼,肯定嫌我孩子气了,孩子气怎么了?孩子气的才最真实,最纯洁!

斐然沉默片刻,对宇文濯道:“濯,也叫上子言和惜韵吧!他们成亲的时候我们去了,我们成亲如果不叫他们,子言不知又会说些什么。”

“好啊!夜七,去把段子言跟他老婆绑来!”宇文濯吩咐着。

斐然笑了:“还绑来……当然也少不了清月,擎儿妍儿释儿要不要也叫上呢?”

“那要不要告诉老太婆和老头子?”宇文濯白了斐然一眼,“越叫人越多了!”

“他们几个小孩子可以给咱们当花童嘛,擎儿妍儿很可爱的呀!”斐然诱-惑道,“释儿更惹人喜欢,有他们在,会更有气氛。”

宇文濯也没再反驳,他只是静静看着斐然一下子亮起来的眸子,表情复杂。

原来,他也不是不在乎的;原来,他也不是如他表面那般平静;原来,他也有这样讨价还价纯真可爱的一面。斐然虽然之前口口声声说不用举行什么仪式,但,其实他内心深处肯定也很渴望能够跟自己双手紧握,在亲人们的见证下,走得更远……

斐然并不知道宇文濯在想什么,他笑着回头,见宇文濯愣住,不由收敛笑意,忐忑道:“你不开心?”

宇文濯连忙回神,笑得灿烂如花:“怎么会不开心?我只是在伤脑筋,洞房的时候是在左相府还是在我的寝宫……”

斐然红了脸,拖着一脸看热闹的我离开:“你不是要布置厅堂吗?怎么还在这里闲着!”

后面宇文濯大笑出声。

赫连澈恰好站在不远处,见宇文濯笑得那么爽快,不由好奇道:“宇文濯,什么事这么开心?

“你前几天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宇文濯反问。

“成亲啊……哦,原来你要和斐然成亲?!”赫连澈恍然大悟,掏出两个小盒子递过去,“还以为准备的礼物送不上了,没想到临走临走了,居然能赶上。恭喜!”

宇文濯双手接过,仔细收好:“多谢赫连大哥!”

“现在就成亲?”

“嗯,待夜七请了最亲近的人来,就开始。”宇文濯回答。

“不用请爹娘?”赫连澈既已跟我成亲,所以爹娘叫得顺口,宇文濯一愣,许是受了斐然影响,对我老爹不怎么待见,“不用了,只是举办个小小的仪式。是亦然坚持的,我就遂了他的心,他对斐然还真是好的没话说。”

“那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赫连澈也不勉强,他知道帝王终是有一些难言的苦衷。虽说眼前这位没什么帝王的样子,不过,他阅人无数,宇文濯,定将是一位千古明君。

也罢,和亦然逍遥江湖才是乐之所在,幸好没有进一步有野心,企目染指天下。

其实这样也不错,江湖有他独当一面,庙堂有宇文濯君临天下。两人又各得了心之所爱,还能有谁能有他们这样幸运、幸福?!

卷五 天伦乐,斯顶九重真龙出 第四十三章 有一种味道,叫幸福

我忙得不亦乐乎,左相府本来就大,红地毯、大红喜字、红灯笼……这一切也好找,派了人出去就能买回来好多。

刚刚布置好厅堂,呼哧呼哧搬了两把大椅子放在上首的位置,我美滋滋地想象起待会儿宇文濯跟斐然朝我跟赫连澈敬茶的场景,不由嘿嘿傻笑起来。

“大哥哥这里好漂亮啊!”清脆的少女声音带着兴奋雀跃,充满了阳光。

“那还用说,要成亲了嘛!”另外小大人般的少年声音紧随其后。

我正站在高大的桌子上摆弄天花板上的花饰,听到声音,侧头望去,两个粉雕玉琢的少年少女跨进房门,看着厅堂的布置夸奖道。

竟是一模一样的!同我跟斐然一样,是双胞胎啊……还是龙凤胎。

“喂,你们是谁?”我倒翻下来,轻盈落地,审视着两个小孩,说是小孩,其实应该也有十四五岁了,表情纯真,眸光澄澈,大眼睛眨来眨去,倒是颇为可爱。

“我是宇文擎。”

“我是宇文妍。”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看着我,笑道:“你是斐然哥哥的哥哥亦然哥哥吗?”

“没错!你们两个小鬼真乖!”我并未被那几个哥哥绕晕,指使道,“擎儿,帮我扶着椅子,妍儿,帮我递过那个花饰!”

“好!”俩小家伙倒是很听话。

“原来亦然哥哥真的跟斐然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啊!我还以为除了我跟擎哥哥以外,没人长得这么像了呢!”妍儿边递花饰边感叹。

擎儿接话:“废话,有咱们这样相像的,自然也可以有两位哥哥一样的人了!”

“宇文濯是你们的哥哥?”我含笑问道。

怎么没听说过呢,宇文濯还有这样可爱的弟弟和妹妹。

“嗯。”

“那你们是什么职务?”我好奇开口。

--“我要做大将军!”

--“我要做未来的史官!”

又是异口同声,稚嫩的声音却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决。

我鼓励道:“好啊,很有志向嘛!那你们可要好好用功读书,不可以走后门哦!”

“有没有走后门呢!”

布置好厅堂天花板之后,我才轻松地拍拍手:“你们两个小鬼,待会儿记得抛些花瓣什么的,那样比较好玩。”

“好啊好啊!斐然哥哥要成亲,我们很开心呢!”

“抛花瓣的事还是交给我吧!想要什么花瓣都有哦!”清月从天花板的花饰的一朵牡丹花里冒出来,兴奋地开口。

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她,这有松了口气,我道:“清月,你就不能从正常的门走进来吗?非得要这样吓人一跳!”

“哈哈,清月就是要吓到你们啊!”清月也跳下来,一脸自得,忽然想起什么,往外跑去,“主子要成亲了,我得去找姐妹们商量下,看怎样才更有气氛!”

段子言惜韵也被夜七请了来,斐然和宇文濯陪着进来,赫连澈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

宇文释跟个小陀螺似的转来转去,口中叫着:“爹爹要成亲了……爹爹要成亲了!”

我把他揪起来抱着:“释儿,你知道什么是成亲吗?干嘛这么兴奋?”

“成亲就是……就是……”他歪着小脑袋仔细想着措辞,末了成竹在胸地道,“成亲就是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以后爹爹就是释儿的了,他不会跟释儿分开了!对吧?爹爹?”

斐然哭笑不得,宇文濯弹了弹他的小脑袋:“是和我成亲,什么叫是你的了?”

“反正就是留在释儿身边嘛!”宇文释歪着头天真道,“爹爹,你说是嘛!”

“是,以后爹爹留在释儿身边,不离不弃。”斐然笑道。

宇文濯瞪了眼,扯扯斐然:“这话说错对象了吧?”

“没有啊。”斐然笑得更加灿烂。

“宇文,你也有这样吃瘪的一天,真是不容易呀!”段子言插了句,“小斐子,今天哥们挺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他是皇帝!”

惜韵也笑:“是啊,公子,惜韵也站在你这边。虽然好可惜没能与公子白头偕老。”

段子言立马变了脸色,宇文濯转而笑道:“哈哈,子言,你也有今天!惜韵,我不会阻止你跟斐然求爱的。”

“宇文濯!”段子言怒吼一声。

“朕在此,不知段爱卿何事?啊,对了,份子钱别忘了给我。两千两,一分都不能少!”宇文濯厚脸皮道。

“呸,你想的美,我成亲那会儿你才给我五百两!”段子言气道。

“斐然不是给了你一千两吗?”

“那是斐然的,你这做兄弟的实在太不够意思了!”段子言仍旧气呼呼,“再说,加起来也有一千五百两,我是臣子,就给你一千两,多了没有!”

“那可不行。我们家释儿还得要红包呢!子言,你认栽吧!”宇文濯笑得一脸奸诈,捏捏释儿的小脸,催促道,“释儿,快跟子言叔叔要红包!”

“叔叔,红包!”释儿见大家都在笑,也笑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段子言抚额哀叹:“天哪,我认栽!”他拉了惜韵,软语道,“惜韵,给我点银子,我今天空手来的。”

斐然请大家落座,眼里含笑,望向止了笑的宇文濯。宇文濯双眸透着兴奋的亮光紧锁着斐然,慢慢走近握住他的手:“斐。”

“澈,快过来!”我冲刚进门的赫连澈招招手,大咧咧坐在上首的位子上,“吉时已到,宇文濯和白斐然的婚礼现在举行!”

“一拜天地……”我吼了一声,释儿乖乖地把手里的花球塞到正中间的两个人手上,甜甜道,“爹爹,父皇,释儿爱你们!”

宇文濯和斐然接过花球,一左一右亲了他一口,笑道:“我们也爱你。”

“哥哥,哥哥!”宇文擎和宇文妍也都各自捧了火红的花递给他们,“哥哥今天真英俊!太子哥哥……呃,不是,皇帝哥哥也很帅!”

宇文濯和斐然接过,然后携手对着天地跪拜下去,清月从房梁上冒了出来,还有另外几个仙子,漫天花雨落下,浪漫而温馨。

花雨中的新人笑靥如花,眉目念情,真是一对璧人!

正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懿旨到——”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宇文濯面目坦然,他携了斐然跪下,一个红衣服的太监尖着嗓子念道:”太上皇和太后有旨,即日起,吾儿濯和左相大人斐然结为连理,特赐玉佩一对,望恩恩爱爱,相携到老。龙饰玉佩为皇上所戴,凤饰玉佩为皇后所戴。饮此——”

宇文濯跟斐然叩拜下去:“多谢太上皇和太后。”

太监递过两块玉佩,斐然率先接过。奉了茶,送走那个太监,这才看着宇文濯:“你告诉他们了?”

“嗯。下了道圣旨,跟他们说了,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不,还算他们明白,送了玉佩来!”宇文濯随随便便答道。

“那……皇上所戴和皇后所戴……是什么意思?谁是皇后?”斐然眯了眼,询问道。

宇文濯刚想理所当然地说斐然是皇后,但见周围的人,全都目不转晴地看着他,叹口气认栽:“我算皇后,你是龙子,自然是皇上了!”接了那块凤饰玉佩戴在腰畔,小声嘟囔,“今天怎么你们家的人这么多?”

斐然笑了,将玉佩仔细戴好,才道:“现在知道了吧?我白斐然没有你也有很多亲人的,若不好好待我,我就收拾了东西走人。”

“哪能呢!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你!”宇文濯就差指天立誓了。

斐然握了他的手,对我道:“继续吧!”

“二拜高堂!”段子言率先喊道。

我坐得端正无比,赫连澈都忍不住笑了,笑什么笑嘛,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肯定是特幸灾乐祸,宇文濯就算再怎么不愿也得向我叩拜,叫一声大哥了,我能不兴奋吗?

然而笑容还未绽放,就又听到一声“慢!”。

紧接着四道人影翩然落地,晃花了众人的眼。

我定睛一看,暗叫糟糕,妈呀,这四个老鬼怎么一起冒出来了?!惨了惨了,又该挨骂了!

果不其然,娘亲一把拎起我的耳朵将我从座位上拎起,怒道:“白亦然,你这个臭小子!怂恿斐然成亲居然不叫我们!你倒坐得安稳!给我滚下去!”一脚踹来,我连连求饶,“娘,别动怒别动怒!我们这是在演练,并不是真的成亲!等演练好了自然会去叫你跟爹爹的!”

娘亲嗤了一声,显然不信,手劲未松:“少跟我来这一套!就你小子鬼点子多,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主意!”

师父也揪着赫连澈的衣领:“你小子成了亲居然也不去麟山看看我老头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看来跟那个小魔头成亲之后你也变得滑头了!”

“师父明鉴。我跟亦然去过麟山,只是你当时跟爹爹在下棋,所以,我们不便打扰,便来皇宫找斐然玩,并不是不将师父放在心上啊!”赫连澈连忙解释。

那厢,无崖子老头气得原地跳脚,却拿一脸平静的斐然没办法:“你这个臭小子!老头子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你倒好!成亲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师父,斐然只是想省了师父那礼钱!”斐然不动声色地开口,眉眼弯弯,笑得滴水不漏。

“乱讲!师父我是那样的人吗?礼钱而已嘛!师父我给得起!”无崖子转来转去,忽然挠挠头,问道,“师父该给你多少合适?就这一个徒弟还真不好说。也没个前人来参考一下。”

“师父,反正您就我一个徒弟,多少都不是问题。不如,就选个吉利,给八千两吧!”斐然狮子大开口,鬼精灵地转移着无崖子的注意力。等他伤脑筋钱财的事,肯定就不会怪他没通知成亲的事了。

此话一出,优哉游哉唱茶的爹爹“噗——”地将茶喷了出来,呛住了,还咳了几声。

我笑,斐然,你厉害,八千两,跟爹爹要还差不多,管那老头子要,真难……不过,再看斐然一派安然的样子,我也乐了,看吧,果然比我更胜一筹,欺负人都是滴水不漏的。

无崖子瞄见爹爹狼狈样,眼睛一转,直接跳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说白老弟,你这儿子要宰人啊!不管了,先记在你账上!那八千两你替我出了!”

“对呀对呀,白老弟,咱们几个可数你最有钱了!我老头子的也算在你账上吧!”师父落谦也被转移了注意力,松开赫连澈凑过去,笑道。

白翼风老爹气定神闲:“好说好说,到时候你们可是要还很多的!再不然把你们的宝贝借给我玩几天!”

“你要想在这里喝茶,得出八万两哦!”斐然对爹爹笑道。

“好好好,斐然一句话的问题嘛!谁叫你是我白翼风的儿子!就这么说定了!晚儿,钱袋带着没?我那里有颗夜明珠,估计够了。”

娘亲弹弹我的脑门:“你这个当大哥的,出了多少?你可就这一个弟弟!”

“我出力了!”我振振有词,“这厅堂都是我布置的!漂亮吧?”

见娘亲不期然的皱了眉头,我黏过去,噌道:“娘,不如也惜我点钱吧!我出门急,没带钱。

“滚!”娘亲卒我一口,但见赫连澈掏出两个红包递过去,“娘,这是我跟亦然的礼钱,您先收着吧!”

宇文濯此时开口:“大家来了即可,什么礼钱不礼钱的,我宇文濯还不至于为了那么点钱皱眉。别过了吉时,亦然大哥,开始吧?”

“嗯,这才乖嘛!”我大点其头,刚要开始喊,娘亲瞪我一眼,“亦然,臭小子,你成亲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不是这样吗?”

“喜服呢?斐然跟濯儿的喜服呢?”娘亲怒道,“哪有成亲穿白衣服的!斐然,你快去给我换了!宇文濯,你也是,穿个黑不溜狄的锦衣难看死了!”

清月这时候插道:“不用换不用换,清月有办法!”

只见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功夫,斐然和宇文濯身上都换做了大红的喜服,款式新颖,极为耀眼。

我拉着赫连澈小声道:“澈,我们也再成亲一次吧!”

“嗯?为什么?”赫连澈转过头。

“你看,他们的衣服多好看!我们让清月也给我们变一套……”

“你呀——”赫连澈点点我的额头,娘亲白了我一眼,一脸不屑。

我耸耸肩:“当我没说好了。啊,我要开始主持了!”

“清月,再多变几把椅子出来!”安顿好爹娘师父,我跟赫连澈坐在稍下的地方,段子言和惜韵坐在旁侧,三个小家伙端着茶候在一旁,宇文濯和斐然手握手,眉眼念笑,开始了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赫连澈见我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嘴角噙一抹邪恶的笑,生怕我会喊出什么其他的来,手疾眼快地伸手捂了我的嘴率先喊道。

“敬茶——”

爹娘、师父,我、赫连澈都喝了茶,说是红包没用,不过还是给了,宇文释那小子屁颠颠地抱着一大抱的红包乐开了花,时不时悄悄问斐然一句:“爹爹,这个是不是归释儿了?”

斐然不厌其烦地点点头,回答:“是的,都是释儿的了。等释儿长大,也给释儿娶媳妇!”

“那,释儿要娶爹爹这样的媳妇!”释儿甜甜道。

斐然黑了脸,宇文憋笑。

漫天的红、粉、蓝花瓣零零散散落下,因了法术,才有一丝弧度,一丝规律,一丝浪漫,众人哈哈大笑,鼓掌欢庆。

段子言握着惜韵的手,赫连澈握着我的手,两个师父对视一眼,应景地握住对方的手,爹爹握着娘的手,宇文擎和宇文妍依偎在爹爹和娘亲怀中,也握着手,宇文濯握着斐然的手,宇文释扑到宇文濯和斐然怀中,勾住他们的脖子,咯咯笑着。

笑声传了很远很远……

我的一生最美的场景,就是遇到你。

花香里传来的味道,叫幸福……

卷五 天伦乐,斯顶九重真龙出 第四十四章 独占神话【完结】

依偎在赫连澈怀中,看春暖花开,实在是一钟享受。

斐然宇文成亲已过去两个月,犹自回味着,这样的生活,又有几人能得?

赫连澈靠在躺椅上,双手揽着我的腰,时不时凑过来啃我一口。而我,则在望着树枝上两只小鸟发呆。

“澈,都两个月了!”

“嗯?”赫连澈捏起一颗海南神玉派进贡来的葡萄,剥了皮塞到我口中,“什么两个月了?”

“你说呢?”我嚼着葡萄,问道,“哪来的葡萄啊?”

“是佑辰他们去海南玩,吃了觉得好吃,所以命神玉派掌门人送来的。”赫连澈又递过来一颗,我含住,凑近他,用舌头顶到他口中,“你也吃。”

“好。”赫连澈葡萄籽也不吐,直接咽下,趁机咬我的唇舌。

“佑辰他们连海南都去过了?”我含糊问道。

“嗯。”赫连澈简短回答,专心致志地嗜咬我的唇瓣,舌头伸进去,熟练地挑-拨,这样的亲吻无论做多少次,还是这么地让人心神荡漾。

见我有点心不在焉,赫连澈抽出舌头,额头抵着我的,问道:“怎么?羡慕了?”

“嗯。”我乖乖答,“咱们老在黑鹰堡待着,好没劲啊!”

“那我们也出去玩?”赫连澈大手在我后背游移着,“就知道你安分不起来。”

“好啊!黑鹰堡的事让沧溟先看着!反正现在天下太平,也没什么大事。”我勾住他的脖子,兴致勃勃道。

“那我们收拾下,就出发。你想去哪儿?”赫连澈轻吻我的额头,询问。

“天涯海角,无论什么地方,只要跟澈一起,就都好。”

“那我们就在黑鹰堡不好吗?”赫连澈嘴角含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你到底去不去?”我瞪着他。

“去,哪能不去?”赫连澈将我抱起,“不过,今天太晚了,明日再说!我们该休息了!”

“赫连澈,你放我下来!早知道就在皇宫多待些日子!回来后每一天你都……我也需要休息嘛!不行,今天不行!”我大声叫着。

赫连澈脚步飞快:“反抗无放。你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还没休息够?”

“混蛋,你让我压你试试!看你睡不睡到日上三竿!我敢保证,你肯定午后还起不来!”

“我没说不让你压啊,是你自己不珍惜……”赫连澈厚脸皮道。

“胡说!你什么时候让我压了?靠,你说的是……我在上你在下就是我压你?那是你……那是你……”忽然看见千夙千夜捧着饭菜送来,我的声音低了下去。

混蛋赫连澈,自己躺床上让我迎合他,还好意思说是让我压他?自从成亲那次试过那种姿势,他就喜欢上了,总也不让我躺着,而是坐着……咳……不说了,真叫人脸红……

赫连澈见我红着脸,笑得更欢:“那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一手掐着他的肉,一口咬了下去,咬着他的肩膀发-泄。

赫连澈跟没事人一样,在我耳畔低声道:“今晚我来服侍你,不会让你难受的,明天保证早点起来,我们好出去游玩!”

我埋头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心想,罢了,大不了在马车上睡,谁怕谁?

于是,第二日,一辆奢华的马车奔跑在路上,里面传来某人的狮子吼——赫连澈,昨天都说好了的,今天让我在马车上休息,你怎么又来!给我滚开!唔……赫连澈……你混蛋……

时光穿不断,流转在从前。

刻骨的变迁,不是遥远。

再有一万年,深情也不变,

爱像烈火般蔓延。

记忆是条长线,盘旋在天边,

沉浮中以为,情深缘浅。

你再度出现,我看见誓言,

承诺在,水天之间。

回头看,不曾走远,依然目光,此生不换。

要分散不习惯,怎么算都太难。

分开之后,更勇敢。愿这爱世代相传。

唱不完忘情泉,不让你如烟。

前尘再怀恋,望剑如面。

挥舞的瞬间,别再闭上眼。

错过惊世的依恋。

回头看,不曾走远,眷恋一人,流连忘返。

多少汗够温暖,你哭喊,我呼唤。

听清耳边的呢喃,别害怕风轻云淡。

【全文完】

宝贝番外 关于孩子的那些事儿【一】

好吧,满足一下亲们的恶趣味。不喜欢的就别看下去了,免得拿板砖来拍我,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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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当赫连澈将武林统领的井井有条,当白亦然二十岁生日过后,当天下平静祥和地几乎可以淡出鸟来的时候,终归是有那么一些事,被人重新提起,亦或是曾经的人再次遇见。

那天,白亦然立在马背上练习自己研究出来的武功,马儿也像往常那样随性地走着,走着……

当白亦然再次抬头时,却发现马儿已走出了黑鹰堡,远远的,他看见一个熟人。这个人一度想拆散他跟赫连澈。

没错,是茗璐。

旁边,站着一脸笑容的赫连澈。

更让人心头乱跳的是——赫连澈竟然接过了茗璐怀中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抱着,然后伸手逗弄,小孩儿不怕生,搂着赫连澈的脖颈凑上去亲吻表示亲近。而,赫连澈居然没有躲闪……

白亦然从马背上掠下,拍了拍马儿的头,让它先回去了。他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那个孩子……看起来差不多两三岁,正是可爱的时候逗得赫连澈哈哈大笑,而一旁的茗璐浅笑宴宴,以白亦然的角度看去,竟觉得非常和谐,非常般配!多么有爱的一家人……

低眉垂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是冲上去对茗璐怒吼?还是揪回赫连澈回家教训?不,这两种他竟然都不想,他只是觉得心里发堵,呼吸都困难起来。

不是吃醋,也不是生气,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点的伤心,有一点点的自责,还有一点点的失落。

抬眸看着赫连澈面对小孩子时的俊逸笑容,白亦然第一次觉得心头宛如一根刺狠狠扎下般刺痛。

原来就算赫连澈再怎么装作不以为然,再怎么安慰自己两人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有没有后代无所谓,他内心深处,肯定还是渴望有个孩子……

而自己,根本无法满足他这个愿望。

三年了……

三年是个很长的字眼,三年又是个很短的字眼。不过,对于他来说,应该足够一生去回忆品味了!

白亦然噙着一抹释然的笑,回了黑鹰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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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千夙见白亦然换了一身打扮,干净利落,看起来不像是贵族公子哥儿,倒像是平民老百姓里打工干活的小伙子。

“没什么,今天兴致好,我去下厨!”白亦然绑好袖子,目无表情道。

“下厨?!”千夙眨眨眼,“公子,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林师傅做的饭菜了,自从皇宫回来,就一直吃他做的饭菜,怎么今天……”

“都跟你说了,是兴致好啊!”白亦然迈开步子朝厨房走去。

“兴致好怎么不见一点笑意,还板着个脸,跟谁欠了你钱似的……”千夙小声嘟囔着。

白亦然假装没听见,继续迈步。

恰在此时,赫连澈回来了,怀中抱着那个小娃娃,一脸的喜庆。

白亦然跟他走了个脸碰脸,却只是淡然一笑,擦身而去。

赫连澈的笑凝在脸上,立马转身跟在他身后:“然,怎么穿成这样?你去哪儿?”

白亦然没有说话,走得越发快了。赫连澈抱着小孩有些发愣,若是以往,亦然一定会缠上来问这个小孩子哪儿来的?甚至也会抱过去逗弄一番,怎么今天……

他好像看懂了,白亦然脸上的情绪,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字……

再低头看一眼笑得纯真的小孩,赫连澈长叹一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

【啦啦啦,番外免费,嗯哼,顺便给《魔色生香》拉枝枝参赛!!!嘿嘿】

宝贝番外 关于孩子的那些事儿【二】

“亦然,你不开心?”赫连澈跟进厨房,站在一旁笃定开口。

“没有啊,我很开心。”白亦然看都没看他,自己摆弄着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脸漠然。

“你明明就是在生气。”赫连澈叹口气。

“你从哪里看出我生气的?”白亦然推开他,拿了他身后橱柜上的一把豆角,自顾自转身继续切。

“是为了孩子的事吧?”

“真是奇了怪了,我干嘛为了孩子的事生气?”白亦然恶狠狠地挥着手里的刀,将豆角剁得粉碎。

“那是茗璐的孩子。”赫连澈微微摇头,自行开口解释。

“那又怎样?”

“她跟东海神算子成亲之后生了这个孩子,前些日子茗扬病逝,之前跟茗扬有过节的人找了上去,东海神算子受伤颇重,她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他夫君,忙不过来,而且,众人都想以这个孩子来威胁她。她走投无路才来找我。我跟她是师兄妹,还曾有过婚约,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赫连澈一一道来,“再说,这孩子这么可爱,跟释儿小娃娃的时候有一拼,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所以……”

“是啊,真可爱。那就养着吧!让他叫你爹爹岂不是更好?最好那个东海神算子一命呜呼,茗璐师姐无依无靠才更好!那时候,你是不是要接了她来家里,看她成熟了,妩媚了,再加上这个可爱的孩子,旧情复燃,然后娶了她!”白亦然把手中的刀往案板上一砸,愤然说道。

赫连澈一怔,有些不悦:“亦然,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从来没想过……”

“现在想也不晚!”白亦然阴阳怪气道,“那样你赫连家也有后了,你不用做千古罪人了,两全其美,岂不很好?”

赫连澈被堵得说不出话,只是匪夷所思地看着判若两人的白亦然,脸憋得通红。

“啊,我差点忘了,那个并不是亲生的,不过也无所谓,你娶了她之后,何愁她不会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

“白亦然,你成心的是不是?”赫连澈怒道,明明都说过自己不会在乎有没有子嗣了,为何他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没错,我就是成心的!我不舒服,我不开心!你喜欢孩子,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你现在又领回家来一个,还是茗璐的孩子,你让我怎么办?笑容满面迎接吗?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疼吗?对不起,我办不到!”白亦然气呼呼吼道。

“你这是无理取闹。我只是让他在咱们家住一阵子,你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赫连澈无奈道。

“我就是无理取闹,我就是这么小气!”

“亦然,这三年来,你还不懂我的心吗?”

“懂!我怎能不懂,如若不懂,何必跟你成亲?”白亦然面色柔和一些,“可这是两码事。”

“……”赫连澈刚要说话,白亦然拦住他,淡然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不过,三年了,也是时候分开了。这足够一生去回忆了。”

赫连澈一惊,上前握住白亦然的手腕,怒道:“你说什么?分开?”

“没错,分开。”

“我不准!”

“你凭什么不准?”

“亦然,你这是威胁我?”赫连澈试图搂住他,“我把那孩子送走还不行吗?”

“不关他的事,是我们之间的问题。”白亦然侧身,揉揉额角,“我累了。”

“累?”

“不错,心累了。虽然一再告诫自己现在这样很好很好,可是,久了会很累。你说不在乎,可我呢?我不能不在乎。”

“你这是什么歪理!”

“你不接受也没办法,我决定了,吃完这顿饭,我们散了吧!”

“凭什么你做决定?”

“那我现在就走!”

“白亦然!”赫连澈拦住他,“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早上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白亦然没有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怪他无理取闹,怪他不信任,怪他不安心还是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他需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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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番外 关于孩子的那些事儿【三】

两人正在厨房吵着,忽听得流岚在外面禀告:“堡主,公子,老爷和夫人来了。”

他口中的“老爷”“夫人”自然是指白翼风和沐晚轻。

这两人在参加完斐然的婚礼之后销声匿迹,做了一对快活的神仙眷侣,游山玩水,倒是比儿子们玩得更加风生水起。

白亦然面色稍缓,率先迈步出门。

赫连澈眸光透着担忧,跟在他身后,一起去迎接岳父岳母。

沐晚轻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轻没重,这点白亦然倒是都遗传了,刚出来就被沐晚轻捏住了脸颊,怒道:“臭小子,都不说回家看娘!”

“那这次你们走,我跟娘一起回家可好?”白亦然半开玩笑地开口,实际上已打定了主意,没错,就是趁此机会跟娘亲他们走,不要再在黑鹰堡住了!

“好呀!”白翼风兴奋道,正自苦恼自己还好多术法武功没教给亦然呢,带他回家正好方便了许多!白翼风拍拍赫连澈的肩膀,“澈儿也一起。”

“是。”赫连澈本来看白亦然决绝的面容有些焦急,听得白翼风如此说,自是求之不得。就算白翼风不提,他也会跟去的。

沐晚轻毕竟心细一些,或多或少看出这两个家伙有点不对头,于是侧头对赫连澈口语道:“吵架了?”

赫连澈忙不迭地点头,却不知如何开口,沐晚轻伸个懒腰,慢悠悠迈步过去,道:“澈儿,带我去厨房,今天这顿,娘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是。”赫连澈求之不得,引着沐晚轻走远。

“怎么回事?”沐晚轻边走边问。

“不知道。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我出去一下回来他就变成这样,还说要跟我分开。说什么三年时间足够一生去回忆了……”赫连澈伤脑筋道,“我猜,大概是因为孩子的事……今早茗璐将她的孩子托付给我照顾几天,或许是这事刺激到他了……”

嗯?!还敢说!竟然拿孩子刺激亦然,亦然能不急吗?沐晚轻一个眼刀飞过来,还未开口,赫连澈连忙解释道:“娘,听我说,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亦然小孩子脾气,定然喜欢小孩子,再说,之前斐然他们家的释儿过来黑鹰堡玩,亦然一点异样都没有……偏偏这次……”

“那能一样吗?”沐晚轻忍不住敲敲赫连澈的头,“茗璐小魔女能跟斐然相比吗?”

赫连澈皱眉不语。

沐晚轻继续道:“我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但情爱之事最怕旧情旧爱……你先别插嘴,我是说,亦然他是被茗璐刺激了,并不是孩子。好吧,就算有孩子这方面的原因,但那不是主要的。他爱你怕失去你,想的太多,所以,宁愿自己先放手,也不要到最后落得体无完肤,输得一败涂地。虽然他根本不会输。可他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才会胡思乱想。或许,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也好。”

“不行啊,娘!”赫连澈急道,“亦然这是逃避。只怕一分开,他就再也不想见到我了!他太会钻牛角尖了!您一定要帮帮我!”

“可……”沐晚轻还未说完,白翼风惊恐地呼声从身后传来——

——“亦然!”

沐晚轻与赫连澈对视一眼,连忙原路返回,赶过去就见白翼风搂着昏迷的白亦然,担忧地叫着。

“怎么回事?”

赫连澈搂过白亦然,轻轻叫道:“亦然?亦然?你怎么了?”

白亦然脸色煞白,眉头紧皱,手搭在腹部,表情痛苦。

那边白翼风不知所措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方才亦然非要和我切磋武艺,反正在龙渊的时候也跟他玩过,就随他一起过招。后来一时疏忽,掌风击中了他,我出掌都是有分寸的,以他的内力,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哪知,他忽然捂着肚子叫痛,很快晕了过去……”

“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沐晚轻一气之下,揪着白翼风的耳朵骂道,“你的修行多么高,你居然打他一掌!他内力再高也敌不过你啊!”

赫连澈没顾上两位长辈的吵闹,俯身想横抱起白亦然,托着双腿的手臂忽然停顿了一下,方才触摸之处,似乎……有些湿黏……

他抽出手,一看手臂上居然有血,红得刺眼……

“爹,娘,亦然……亦然他流血了!”赫连澈的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声音也有些发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无故流血?!

“什么?!”沐晚轻松开白翼风,过去查看,待看见血迹是在腿间,脑子轰一声炸开了。

她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见她神色有异,赫连澈更加心慌,他艰难开口,问道:“娘……亦然……亦然他怎么了?是不是之前的伤或是毒有所复发?”

“亦然?亦然!醒醒,亦然!”赫连澈见沐晚轻仍未回神,忍不住去唤白亦然,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白亦然吟呻一声,竟真的醒了过来,他茫然地抓着赫连澈的手,皱眉道:“澈,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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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番外 关于孩子的那些事儿【四】

那弱弱‘喊疼’的一声真是直直撞到赫连澈心底,宛若刀割。他反握住白亦然的手,焦急问道:“亦然,忍着点儿,不会有事的……”

“唔……”白亦然艰难开口,“澈,我肚子好疼……唔!”说着无力跌入赫连澈怀中,急促地呼吸着,冷汗直流。

“娘,亦然他到底怎么了?”赫连澈搂着白亦然瘫软的身躯,不知所措。

“先抱他回房!”沐晚轻果断吩咐。

赫连澈抱着白亦然大踏步走在前面,白翼风小心翼翼地问道:“儿子怎么了?”

“你这个死鬼!干嘛无缘无故跟他过招?!”沐晚轻无奈骂道。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白翼风自责道,“以前跟他玩惯了的,哪知道会出事。对了,晚儿,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还记得三年前在龙渊发生的事吗?”沐晚轻正色道。

“嗯。”

“亦然吃过人鱼送的莲子,后来因为受冻伤导致器官没有长好,所以,那莲子的效用一直没有发挥……”沐晚轻快走几步,又道,“这三年来,澈儿对亦然呵护备至,黑鹰堡所处地理环境又很温暖,所以亦然之前的冻伤好了大半,俩人又恩爱无双,很有可能出了点小意外……”

“小意外?”白翼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没错,很有可能。澈儿吃了我给的药,便没有再让亦然服用避孕药物,亦然整件事都被蒙在鼓里,就更不知道了……方才我见那血迹在腿间,再看亦然捂着肚子,便猜到了。亦然很可能是怀孕了!也就是最近的事。”

“那我岂不是伤了我的孙子!”白翼风懊恼地拉着沐晚轻快走跟上赫连澈,“晚儿,他们不会有事吧?你需要什么药材我都命人去找,赶快帮他看看!”

“我又不是大夫!”沐晚轻气急反笑。

“可你明明懂得很多。”

“那是常识!”沐晚轻想起当年自己离开白翼风和沐泽时,就是怀着那两个臭小子,多少有些感慨,“但愿情况不要太坏啊……”

黑鹰堡自是有大夫,早在第一时间就被千夙叫了来候着。

赫连澈将白亦然放在床上,转而握着他的一只手,大夫适时走上前去诊脉。

大夫倒吸冷气,尔后又不确定地捏着脉门查了半晌,才道:“真是奇了怪了……”

“大夫,怎样?是毒复发还是旧伤反复?”赫连澈紧张问道。

大夫摇头,不确定地开口:“两样都不是。公子他……公子他好像是怀孕了……”

“你说什么!”赫连澈差点跳起来,咽了口唾沫,转头看一眼白亦然苍白的脸颊,视线掠过他的小腹,再看腿间斑驳的血迹,脑子里轰的一声,全炸乱了。

沐晚轻见赫连澈那呆愣的模样,叹口气,接着问道:“情况如何?”

“还不到一个月,是以堡主跟公子都没察觉。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男子居然也能受孕……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大夫上前又细细检查一番,才道,“胎位也不是很正,方才又中了一掌,最好是喝一碗落胎药打掉孩子,趁现在还小,不会有什么风险。一旦月份大了,就很难了,到时候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再加上……公子男儿之身,恐怕比之女子生孩子的风险更高。所以……所以……如果堡主真的想要孩子,可以日后再要,现在这个,最好还是……”

大夫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赫连澈焉能不明白?纵然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也只能割爱。因为,比起孩子,他更在乎亦然。

赫连澈没敢去看床上的白亦然,他心里很清楚,为了孩子的事,亦然已经很伤脑筋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他却要残忍地夺去……

赫连澈微微闭眼:“去准备药吧,此事要瞒着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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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番外 关于孩子的那些事儿【五】

赫连澈微微闭眼:“去准备药吧,此事要瞒着亦然。”

屋子里寂静无声,半晌仍无所动,大夫似乎没听见他的吩咐一般,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沐晚轻和白翼风也没有说话。

这样诡异的静……让人感觉一种莫名的……

赫连澈猛地回头,白亦然用一种复杂到极点的眼神看着他,手下意识地捂紧了腹部。那一刹那,赫连澈想到了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亦然略带惊恐和愤怒的眼神烧灼着他的心。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要说的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说完,如今,还能说些什么?

“你要做什么?”

“我……”

“留着他好不好?”白亦然早已瞄过旁边的人,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赫连澈此举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他不想每次都被蒙在鼓里,也不能一直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澈给他的好,该是他做些决定回报给澈的时候了。想到这里,白亦然立马做出一副泫然若泣、可怜巴巴地样子,准备走软语相求的路线……

“亦然……”这次不单赫连澈,连沐晚轻也开口了,想要劝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以为生孩子是那么简单的事吗?尤其是他……稍不小心,就会……

“我会很乖很听话,让我喝多苦的药都不怕,也不乱跑乱跳,娘,你跟爹爹住下来看着我还不行么?难道你们不想要孙子么?让我留着他好不好?我不怕疼的。以前千虫蛊发作的时候比方才要疼的多,那时候我都忍过来了,这次应该也没问题的!”白亦然飞快地打断母亲试图劝解的话,就差指天立誓了。

见各人都面面相觑,面有难色,白亦然知道他们动摇了,连忙伸手拽着赫连澈的手,柔声道:“澈,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赫连澈本就难做决定,白亦然此番话说完,便有些犹豫,倘若亦然改了乱蹦乱跳没头没脑的性子,乖乖听话,说不定……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大夫和沐晚轻,他们的神情带着担忧,赫连澈又把想妥协的念头打回脑海深处。冷下脸来,刚要说话,白亦然摇摇他的手,再度问道:“好不好嘛?”

对上白亦然那双因疼痛折磨而不算很精神但却隐含热切的眸子,赫连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你说的哦,不许反悔,不许趁我睡觉时想什么怪办法!”白亦然谆谆嘱托着。

“好。”赫连澈扶他躺好,“那你也要说到做到,不许胡乱跑跳,要乖乖听话。我会寸步不离看着你的。”

“嗯。”白亦然兴奋地点头,意识又有些涣散,他伸出小手指,轻道,“我们拉钩。”

“拉钩。”赫连澈配合地跟他拉钩,然后轻拍他的肩膀,“你先休息会儿,我命人去准备安胎的。”

“好……”白亦然果然十分听话地合上眼睛,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很快进入梦乡。除了呼吸有些不协调,并无不妥。

“堡主……这……”大夫陷入两难境地。

“去备安胎药吧!”赫连澈一旦决定的事便会尽全力将它做到最好,“我不会让亦然有事的!”

他吩咐着千夙千夜:“从今天起,黑鹰堡内一切不利于行走或者是一些玩闹危险的场所都给我去掉!拆除也好,改为他用也好,总之别让我再看见!”

“是,堡主!”

“通知流岚,多请几个大夫来,多招一些服侍怀孕人的奶妈婆子……”

“让沧溟带领青州分舵的人,去一趟持节楼,摆平找茗扬麻烦的人。让鸣河带着那个孩子跟在后方,摆平麻烦后就把孩子交给茗璐……”

“是!”

吩咐完目前所能想到的,赫连澈长舒一口气,这才对着沐晚轻、白翼风道:“爹、娘,我会好好照顾亦然的。这样风险是不是就小很多了?”

沐晚轻和白翼风对视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

“要不要请斐然过来呢?”赫连澈沉吟着,“他医术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好的一个。”

“暂时还是别请了。斐然亦然是孪生,亦然若是难受,斐然自顾不暇,哪还能照顾他。要请也是请无崖子那个老怪物!”白翼风微微一笑,“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去找他!”

走了两步又回来,锤锤赫连澈的肩膀,夸赞道:“你小子,挺会办事的!”

赫连澈一怔,不知道他说的‘会办事’指的是什么,是方才吩咐了一系列的话……还是……自己与亦然恩爱让他怀孕的事……

白翼风又对沐晚轻道了句:“晚儿,这些天儿子就交给你好好照顾了,澈儿要顾得事也很多,你多做些好吃的给他们补补。”

“没问题!”沐晚轻抿唇而笑,“你可别顾着下棋忘了正事。”

“不会不会,要当外公……呃,还是爷爷呢?反正快抱孙子了,我哪能老想着下棋呢!我走了!”白翼风双足一点,很快消失不见。

赫连澈坐在床边,不由自主地将手覆在白亦然的腹部,轻轻摩-挲,眼里满是柔和与憧憬。

半晌,他对一旁的沐晚轻柔声道:“娘,我想再陪陪亦然。”

“好,我去给你们做饭!”沐晚轻拉着大夫往外走,“安胎药我会监督他们好好准备的!你只需好好照顾亦然即可!”

屋里又寂静下来,赫连澈凝视着白亦然的睡颜,俯身轻吻他的眉心,低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咔咔,今天的番外端上来喽!请大家慢慢品尝!】

宝贝番外 关于孩子的那些事儿【六】

所谓的听话乖巧对于白亦然来说,勉强能维持一个月已经是不错了,更别说是十个月。

赫连澈将急着往外跑的白亦然捞到怀中,软语道:“慢点儿!”

“澈,千夙他们早就把雪地清扫干净了,我不会摔倒的!放心吧!”白亦然调皮地说着,又想趁机溜走。

赫连澈无奈地抓着他的手腕:“你想干什么?我陪你去。”

“我去尿尿……”白亦然笑得没心没肺。

赫连澈随着他一起往外走:“这才刚去没多会儿,怎么又去?屋里不是给你备好了夜壶吗?”

“那样多不好意思,把屋里都弄臭了。”白亦然靠着赫连澈的肩膀边走边道,“娘亲说了,经常尿尿是正常的……因为宝宝占了肚子里的空间……”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呀!”白亦然轻快道,趁机哀求,“澈,你把以前给我弄的好玩的都开放好不好?宝宝也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嘛!”

“不行!他要呼吸新鲜空气就赶紧长大,自己出来呼吸,不能累着你!”赫连澈霸道地开口。

“都快三个月了,怎么还没长大?”白亦然看着只有点微微起伏的腹部,伤脑筋道。

“不急,近来你吃得越来越多,肯定是他在吸收营养,准备长大。”赫连澈目光柔和。

“嗯。”

两人真的是形影不离了,确切地说,赫连澈总是如影随形,生怕白亦然弄出点什么小状况来。

比如,夜里睡觉的时候,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翻来倒去,更有甚者,有天夜里,赫连澈发现白亦然居然趴着跟个小猪似的拱着枕头,呼呼睡得正香……这怎么可以!赫连澈忙把人翻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不让他压着孩子。

再比如,白亦然喜欢好多乱七八糟的零食,赫连澈明令禁止,哪样不许吃,哪样少吃,还得哄着,不能冷脸,不能大声,否则白亦然肯定会不高兴。

孩子三个多月之后,白亦然的脾气变得更坏了,因为此时口味大变,还总是没食欲,不吃又饿,孕吐十分厉害,卧房一些瓶瓶罐罐都被他摔烂了,赫连澈只好命流皖做了很多木头的放在那里,供他摔个够。

过了孕吐期白亦然食欲再次大增,吃得多了,脾气稍好一点儿,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首先身子重了,行动不便,对他这个性子来说,哪里受得了?其次,就是阵痛。不知是他的情况特殊还是他夸张了,每次都疼得满头大汗,大发脾气,喊着不要生了不要生了……过后又会一脸自若地拍着肚子教训肚子里的小家伙,什么下次再敢踢得我这么疼,等生下你来一定把你屁股打烂之类的……

赫连澈胡子拉碴地长舒一口气,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九个月。

预产期的白亦然异常乖巧听话,窝在床上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下来,有时候还会一脸紧张地摸着肚子,惊惶如小鹿,惹人心疼。

有时候还会仰着小脸问他:“会不会很疼?”

赫连澈守在他身边,安慰道:“会没事的,别怕,我会陪着你。”

尽管白亦然如此听话,之前预言的状况还是发生了,九个月零三天的夜里,腹痛加剧,竟是疼得昏了过去……

赫连澈心急如焚地命千夙去前院请无崖子,他垂首看着被褥上晕染的一片血红,捏紧了手指……

【我趴好了,大家大板伺候吧……捂脸,打完记得给魔夜投枝枝……】

宝贝番外 关于孩子的那些事儿【七】

无崖子早在月初就请了来,有时候配一些方子熬了药给白亦然喝,其他时候基本上也用不到他。

这次千夙千夜匆匆忙忙把他架到赫连澈与白亦然的房中,倒是让他很吃惊。

待查看了白亦然的情况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样?”此时沐晚轻、白翼风也来了,紧张地围在一旁,赫连澈形容憔悴,这九个月照顾白亦然可是累坏了他。

好在赫连澈脾气特别能忍,无论白亦然怎么发火怎么闹情绪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哄得高兴。

胡子拉碴非但没有让他显得落魄,反倒添了一丝成熟稳重。【虽然偶家澈本来就很稳重成熟啦~】

“怕是要早产了。”无崖子神色凝重,切脉后又仔细检查白亦然的腹部和身下。

“早产?”沐晚轻低呼一声,心疼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可能会很疼很疼,我怕他受不了。女人生孩子还疼得不得了,更何况是男人,他产道很窄很小,所以……”无崖子叹口气,“有人得按着他,这一关无论如何都必须闯过去!”

“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亦然那么疼?”赫连澈忽然出声询问。

“这个……恐怕没有。”无崖子摇摇头。

“我有办法。”一直沉默的白翼风开口,“我有办法转移他的疼痛。但也必须有人来承受才行,就跟力量一样,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疼痛也是如此。”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赫连澈。

赫连澈会意,重重点了点头。

“你做什么?”沐晚轻拦住他,“澈儿这几个月尽心尽力照顾亦然,你居然还让他……”

“晚儿,我也是心疼儿子……”

“由我来吧!”沐晚轻打断他的话,“反正我也承受过,知道厉害,转移到我身上吧!”

“晚儿……”

“娘,怎么能让您来承受呢!还是澈儿来吧!亦然是我爱人,该由我来守护,我承受得住。”赫连澈坚持。

“亦然还是我儿子呢!”沐晚轻看着赫连澈憔悴的面容,也是心疼无比,这么好的孩子,她哪忍心再让他受苦?

“算了,别争了,还是我来吧!”白翼风道,“这里属我道行最高,疼痛什么的,小菜一碟!你们两个都负责好好照顾亦然跟小宝宝!”

无崖子失笑:“白老弟,莫不是你良心发现,觉得愧对弟妹了?当年她生亦然斐然的时候你不在身边,现下是否悔之莫及?”

“你闭嘴!”白翼风白他一眼,别扭道,“我是想试试,到底怎么个疼法。”

“爹,你还得告诉我们办法是怎样的呢!如果你疼得说不出话,岂不是功亏一篑?还是我来吧!”赫连澈坚持道,转向无崖子,“师父,就由我来吧!”

“好吧!”无崖子捻着胡须想了想,“澈儿与亦然心意相通,最合适。其实要真说合适的,是斐然。不过,我自己的徒儿可舍不得他受苦……”

玩笑开完,便开始准备。

赫连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白翼风带他去了隔壁,千夙千夜守在赫连澈那边,对自家堡主甚是关心,沐晚轻则留下来照顾白亦然。

无崖子将手按在白亦然腹部,暗自输送真气,使他醒来。

“然儿。”沐晚轻柔声唤道,“然儿,醒醒……”

白亦然只感觉腹部紧缩,宛若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喘息困难。

“娘……我是不是要生了?”他艰难问道。

“亦然乖,娘会守着你的。”沐晚轻用手帕拭去他额头的汗水,哄道。

“澈呢?我想他……我想让他在我身边。”白亦然茫然四顾,找不到那个高大温柔体贴的男子,便觉内心空了许多,一时之间更加慌乱,再加上腹内剧烈的疼痛,忍不住叫出了声,声音撕裂而痛苦。

“亦然!”沐晚轻跟无崖子对视一眼,交换了神色,便低声对白亦然道,“澈马上就来,你现在要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你试着放松,深呼吸……”

“娘,我怕……”虽然一开始白亦然很强势地说自己要生下这个孩子,真到了紧要关头,不害怕是假的,他又没有经验,赫连澈也没在身边,恐惧蔓延至心底,让他很没底。只能抓紧了沐晚轻的手寻求安全感。

“别怕别怕,娘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沐晚轻不断帮他擦着汗,看着无崖子已经开始动作。

“啊——”白亦然大叫出声,手抓紧了沐晚轻的手,另一只手把床褥的单子都抓破了。

无崖子有技巧地按着他的腹部,闭上眼感应着什么,忽一道白光掠进来,射在白亦然腹部,没多久,白亦然的惨叫声低了下去,只除了有些虚脱,并无太难受的反应。

隔壁的赫连澈咬着唇,承受着体内的剧痛,白翼风将手抵在他后心,缓解着疼痛,手臂上萦绕着白光,与隔壁白亦然房中互通,定是他所说的那个方法。

直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入耳中,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赫连澈唇角微扬,眼却是慢慢合起,白翼风刚收回手,他就支持不住地晕了过去。

白翼风将他放倒在榻上,盖好被褥,嘱托千夙千夜照看,便窜入隔壁房间。

白亦然也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小家伙,倦倦闭眼,昏睡。

沐晚轻爱不释手地抱了一会儿小家伙,还没看清眉眼就被白翼风抢了过去,无法,只好先帮白亦然清理身下,换了干净被褥,帮他盖好被子才得空去抢那小家伙。

白翼风抱着不肯放手,声音也柔和万分:“看着小家伙,像不像我?”

沐晚轻白他一眼:“你少臭美!我看着像澈儿,看看这小脸,多么清秀文雅,哪像你这个老头子!”

“我哪里老了?”白翼风反驳道,“儿子也昏过去了?”

“嗯,太累了。”沐晚轻伸手去抱孩子,白翼风又躲了开去,“你方才都在这里看了半天了,我才刚过来,多给我抱会儿!”

“胡说!我才抱没多久就被你抢了!再让我抱抱!”沐晚轻跺脚道。

“啊!”白翼风忽然大叫一声,吓了沐晚轻一跳。

“怎么了?”

白翼风一脸沮丧道:“忘了给小宝宝起名字!”

宝贝番外 关于孩子的那些事儿【八】

关于小宝宝的名字,可是费了众人的心思,白翼风非要叫小白,觉得这样叫起来好听好记。沐晚轻一拳打过去,怒道:“你以为是叫小狗吗?斐然家的御雪虎就叫大白小白。你觉得好听,那我以后叫你大白好了!”

“嘿嘿……晚儿别生气,开个玩笑嘛。”白翼风赔笑道。

“算了,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起名字吧!”沐晚轻抱着那小肉球,笑嘻嘻道,“你说是吧?小宝贝?”

小家伙含着手指头,咧着嘴,笑得一脸灿烂。

“他笑了!他笑了!”白翼风忍不住伸手去拧那粉白水嫩的小脸蛋。

“你轻点儿!随便一碰就把孩子小脸弄得一块青紫。”沐晚轻抱着孩子躲开了白翼风的魔爪。

“我已经很小心了!”

“胡说!我怎么没看见你小心?”

……

白亦然彻底醒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赫连澈替他承受了很多痛苦。穿好衣衫,轻盈下地,骤然轻飘飘的身体让他有些怔愣,随即微微一笑,忍着身下的痛迈步朝外走去。

“公子?”流岚见他下床诧异地瞪大眼睛,“您怎么……”

“澈呢?”白亦然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清亮的眸子闪着柔和的光。

“堡主他……”流岚还未说完便听到一声轻柔的呼唤自身后发出。

“亦然!”

“澈!”白亦然侧头,盯着廊下款款行来的俊美男子,一瞬间幸福溢满整个心房,他飞奔过去,埋首在赫连澈怀中,贪婪地呼吸着他周身的味道。

“怎么了?”赫连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后抬手揽住白亦然的腰身紧紧桎梏在自己怀中,“怎么下床了?娘说要你好好休息。”

“我没事。”白亦然闷声开口,“你干嘛那么傻?”

“嗯?”赫连澈被他这样没头脑的话弄蒙了。

“为什么要替我承受疼痛?我自己可以挺过去的。”白亦然小声道。

“反正也不是很疼,不必在意。”赫连澈轻轻吻着白亦然的眉心,“你呢?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嗯,还有一点点轻微的痛楚,不过没什么大碍。”

“先回房吧!”赫连澈轻轻抱起白亦然,忽略掉流岚偷笑的表情,大踏步进了房间。

“澈,我爱你。”白亦然搂着赫连澈的脖子,甜腻宣布。

赫连澈唇畔含笑:“就只有爱那么简单?”

“……非常非常爱。”白亦然亲昵地蹭着赫连澈的侧脸,霸道地强调。

“那……再为我生个孩子?”赫连澈坏笑道。

“啊?!”白亦然变了脸色,伸手毫不留情地掐着赫连澈腰间的肉,恶狠狠道,“我才刚生完一个,你居然不知道心疼我!知不知道这十个月快憋死我了!要生你自己生去!”

赫连澈呵呵笑起来,越笑越兴奋,他将白亦然轻放在床榻之上,半跪在旁,凑过去轻触那微微嘟起的的红唇:“开个玩笑而已,我哪舍得亦然再受苦?”

“算你识相!……不过……”白亦然一脸认真的小小声地嗫嚅道,“过个几年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好,都听你的。”赫连澈将白亦然压倒在榻上,温柔地吻着那诱人的红唇,“先给我解解馋吧!”

白亦然暗笑一声,却也没拒绝,躺在那里任由赫连澈轻吻:“澈,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

“随他,他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赫连澈的动作轻柔中暗含激烈,“你是不是起好了?”

“赫连熠,熠熠生辉的熠,好不好听?”

“为什么叫熠?”

“不知道,就是觉得这样好听。”

“那就叫赫连熠吧!”赫连澈堵住了白亦然接下来的话,大手抚过他微微露着的肌-肤……

当然,赫连澈并未越界,他只是解解馋而已,解馋过后,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搂着白亦然一起躺在榻上:“累不累?”

“还好。”白亦然依偎着赫连澈,“澈,你说熠儿是像你还是像我?”

“我还没见着他。”赫连澈笑道,“爹娘抢了好久了,好像还想拐出去给外公看,哪轮得到我看?”

“切……”白亦然皱眉抱怨,“真有他们的!”

“有他们疼着熠儿也挺好的。”赫连澈起身,“我可以好好照顾你了。”

“我都没事了,还照顾什么?”话虽如此,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那也需要静养。”赫连澈细心开口,“等你彻底痊愈,以往的玩闹场所会开放给你,你可以带着熠儿一起玩。”

“真把我当小孩子了?我现在都已经长大了!”白亦然瞪他一眼,后来又一脸好奇地问,“真的开放?你也跟我们一起玩吧!”

“那是自然。否则就你那样,还不把熠儿教坏了?”

“你说谁教坏啊!”白亦然翻翻眼珠,准备挠他痒。

“没,什么都没说……”赫连澈躲避着白亦然伸过来的手,笑得开怀……

【于是,小包子的名字在俩人打闹中决定了,这个系列的番外完结,接下来是小小魔头成长记,再加卫衣明飒特辑版番外,唔……如果想看佑辰和御凌的,容我想想,可能比较慢……嘻嘻。ps:魔色生香十二月参赛中,求枝枝~】

宝贝番外 家有恶魔初长成【一】

一个小小的人儿霸气非常地立在树梢,软软的手指指着树下企图抓他的众人,这众人里嘛,自然包括千夙、千夜、流岚、流皖、沧溟、鸣河——全是赫连澈的得力助手。

不过,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的众人遇到树上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儿就束手无策了。

打?几个大人能跟一个五岁的小娃一般见识吗?打不得;骂?好歹人家也是黑鹰堡的少堡主,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也是骂不得了。可又不能由着他乱跑胡作非为。

唉——众人齐叹口气,都说亦然公子是小魔头,可跟少堡主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赫连熠站在摇摇晃晃的树枝上,软软好听的声音如清脆的鸟鸣一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抓我回去?爹爹都说了,让我可以随便玩,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小公子,天色已晚,还是先回家吧!”千夙耐着性子开口。

“我不回去!”赫连熠嘟着粉-嫩的小嘴,“别人都有娘亲,就我没有,爹爹又不疼我,只知道跟另一个爹爹在一起睡觉,还总是把我丢出来给外婆。我生气了!”

几人憋着笑,心想,堡主也真是没遮拦,竟然当着儿子的面和公子卿卿我我,也不怕教坏小孩子。流岚收住笑,哄道:“小公子生气了可以告诉外公嘛,外公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赫连熠转转机灵的大眼睛,从树上跃下,老气横秋地迈着步:“我亲自去找爹爹,下次斐然舅舅再来的时候让他把释儿哥哥带来,我跟他一起玩儿!哼,如果爹爹不答应,我就把另一个爹爹藏起来~”

说完蹦蹦跳跳地回黑鹰堡。

留下身后的人面面相觑,一头黑线。

赫连澈此时正和白亦然黏腻在一起,他搂着白亦然的腰身轻轻带入自己怀中,温热的气息扑到某人耳后,声音希冀:“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一个儿子?都五年了,熠儿都知道寂寞了,成天疯跑,还老是跑到咱们房中来捣乱。我可不想下次要跟你欢-爱的时候突然冒出个小脑袋好奇地问这问那。”

白亦然苦着脸:“一个就够受的了,熠儿真是太调皮了,再生一个,黑鹰堡还不翻了天?”

“谁让周围的人都那么宠他?”赫连澈叹口气,“改天我一定要好好教教他。”

“就你?处理完黑鹰堡的事就大半夜了,哪有时间管他?”白亦然食指刮着脸蛋,不好意思地笑道,“该不会是成天跟我在一起,我把他教坏了吧?”

“没有,他顶多就是调皮,坏倒不坏。”赫连澈趁机吻过来,雨点般的吻落在白亦然脖颈、脸颊,他可怜兮兮地开口,“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再生一个?有老二陪熠儿,熠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胡作非为了,他也不会寂寞了。”

白亦然没有说话。半晌,捂着肚子轻声道:“我还没准备好……”

“还没准备好?这有什么可准备的。我会替你承受疼痛的,你只需要孕育宝宝就行。”

“说得简单!”白亦然气呼呼道,“让我顶着大肚子再憋十个月?我不干我不干!打死也不干了!”

赫连澈无奈,谁让他非要心软把那些玩闹的场所都给开放?白亦然这五年和熠儿玩得都反璞归真、返老还童,忘记自己是当孩子‘娘’的年纪了。

“呀,吵架了?”赫连熠窜进房门,大眼睛盯着搂在一起的两人,脆生生问道,“你们在吵什么?”

“熠儿,过来。”赫连澈松开白亦然,蹲下身子冲赫连熠招招手。

赫连澈颠颠地跑过去,投入赫连澈怀中,搂着他的脖子,亲昵道,“爹爹,什么事?”

虽然之前赫连熠老气横秋说什么要找赫连澈来讨价还价,不过嘛,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赫连澈稍微用点糖衣炮弹他就缴械投降了,亲昵依偎着赫连澈,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赫连澈压低声音,诱-惑道:“熠儿,你跟亦然爹爹说点好话,让他给你生个小弟弟好不好?”

白亦然哪有听不见的道理,一记眼刀飞过去,赫连澈得寸进尺:“就跟释儿哥哥一样的,能和你一起玩耍一起胡闹一起捉弄人的小孩子,叫你哥哥,你想不想威风一把?”

“当然想了!”赫连熠狐疑地看了白亦然一眼,见他正瞪着自己,于是凑到赫连澈耳边问道,“他是不是不开心啊?你惹他生气了?”

“没有,他害怕疼,所以不想给你生小弟弟。”

“我是谁生的?”赫连熠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是亦然爹爹了。”赫连澈微微笑着。

“那为什么我有两个爹爹?别人都有娘亲的,我怎么没有?”赫连熠一脸天真地歪着头好奇问道。

“……你自然也有啊,亦然爹爹就是你的娘亲。”

“你胡说,我不信。”

“熠儿,过来。”白亦然抢过赫连熠,抱在怀里,耳提面命道,“听着,我是你爹,他才是你娘亲。”说着瞪了赫连澈一眼,竟然找熠儿当盟友,想得美!

“爹爹的娘亲、熠儿的外婆这里软软的鼓起两个包,他怎么没有?”熠儿点着白亦然胸口的位置,眼睛转向赫连澈。

“熠儿的娘亲应该也有吧?”见两人处于石化状态,赫连熠不死心地又问了一个重磅炸弹的问题。

“行了,跟小孩子讲什么,他不会明白的!”赫连澈憋着笑,“亦然,乖,亲自示范下给熠儿看看好不好?等他真正看过你生宝宝,就会明白了。”

“……熠儿,我们出去玩,不理他了。”白亦然抱紧小肉球,掠出房门。

赫连熠本来是想拐跑赫连澈的,不过这也不错,跟亦然爹爹一起玩更有趣,他对着赫连澈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赫连澈愣了一下,跺跺脚,追了上去:“你们去哪儿玩?等等我……”

【嘻嘻,小恶魔会一点点露出他跟他老爹一样的邪恶性格的……魔色生香参赛中,求枝枝~】

宝贝番外 家有恶魔初长成【二】

赫连澈诱导白亦然为他生第二子未果,便又开始实施第二套方案……

好吃好喝的供着,赫连熠站在椅子上吃的不亦乐乎,他胡乱用袖子抹了把嘴上的汁水,津津有味道:“爹爹,爹爹,我要吃那个!明天还做这个好不好?”

赫连澈温柔地给他夹过去,笑道:“好。熠儿想吃明天还做。”

“熠儿,少吃点,吃多了会难受的。”白亦然怕他吃得太多,撑着,所以阻止道。

“我知道!现在还没吃饱呢!”赫连熠塞了满嘴,“我不会吃撑的。”

“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无碍的。”赫连澈又给儿子夹了些好吃的,看一眼白亦然碗中的饭菜没动多少,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不是,今天不想吃。午后吃甜点吃多了。”白亦然放下碗筷,“你们吃吧,我先去铺床。”

赫连熠骨碌碌转着大眼睛,笑嘻嘻对赫连澈道:“爹爹,我今晚要跟你们一起睡。”

“你都五岁了,已经长大了,要自己睡一间。”赫连澈拒绝道。

“不嘛。熠儿会害怕的。”赫连熠变得倒快,大眼睛里含着泪水,似乎只要赫连澈说个不行,就要哭出来。

“那去跟外婆睡。”赫连澈不为所动。他还想今晚攻下城池呢……

“外婆他们不是去找斐然舅舅了吗?”

“那跟奶娘一起。”

“就不就不!”赫连熠在椅子上跳着表达自己的不满,“熠儿要和爹爹一起睡!呜呜……爹爹不疼熠儿了……爹爹不疼熠儿了……”

赫连澈一见他哭,无奈叹口气,放下筷子,绕到他身边抱着他轻声道:“爹爹怎么会不疼熠儿呢,只不过,今晚爹爹有事要办。熠儿乖乖听话,好不好?那样爹爹才会更疼你!如果不听话,爹爹就不喜欢熠儿了。”

“你要办什么事?”赫连熠吸吸鼻子,好奇道。

“……要和另一个爹爹给你制造弟弟啊。”

“他可以叫我哥哥?就像我叫释儿哥哥一样?”赫连熠停止了哭泣,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他的表情却是好奇万分,“今晚就可以吗?”

“要等十个月之后他才会出现。”

“十个月……”赫连熠摇着小脑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概念,“那就是很久了?”

“如果熠儿乖乖听话去别的房里睡,爹爹会加把劲的,你若在旁边捣乱,会更久,说不定要好几年呢。”赫连澈亲亲他的小脸蛋,“熠儿想不想要弟弟?”

“嗯!”赫连熠重重点头,“那我去跟千夙叔叔睡。”

“真乖!来,吃完饭爹爹送你过去。”

“好。”

好不容易打发了小家伙,赫连澈才松了口气,吃过饭送赫连熠去千夙那里,安顿好了便兴高采烈地回房。

床褥已经铺好,白亦然并不在床上。两人共用的大被子上绣着的鸳鸯栩栩如生,颈部亲昵地蹭在一起……

赫连澈微微一笑,关好房门。白亦然正在房里隔间的浴室沐浴,水声缭绕,水雾迷蒙。这间浴室原本是让自己泡着缓解之前的内伤,痊愈之后,俩人就经常去里面沐浴。

这五年沐浴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了,今天也是和平常一样的一天。沐浴,睡觉。平淡的日子过久了,倒真有点烦躁……

今天亦然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问他他只是摇头,什么都心不在焉。

赫连澈解开外袍内衫,露出精壮的胸膛,略一思索,将身上衣物全部除掉,“扑通”一声坠入水中。

白亦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惊呼一声,看清从水面钻出的是赫连澈不由气恼,用水潦他:“你都不知道出个声,吓死我了!”

“亦然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赫连澈坏笑着朝白亦然走去,从他背后伸出双手,环着他的腰,大手摩-挲着每一寸光-滑-细-腻的肌-肤,“让我检查检查,洗干净了没有?”

“别闹。我在想事情。”白亦然拍开他的手,却仍旧依偎着身后人宽厚的胸膛,湿漉漉的发散落在赫连澈肩膀,弄得他有点痒。

“在想什么?”赫连澈再度不安分地伸出手在白亦然胸前乱摸,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的两点粉红,极具挑-逗之嫌。

“在想跟你分居。”白亦然笑道,却是将头贴在赫连澈的胸口,“你信不信?”

“信,怎敢不信?”赫连澈低头,侧脸蹭着他的发,“是不是听我说要让你生宝宝害怕了?”

“知道就好!”白亦然伸指戳戳他,“熠儿出世那会儿,你不是说不让我生了吗?”

“那你不是也说了,过几年可以考虑的吗?”赫连澈吻着他的侧脸,“都五年了,难道你的考虑是不生?”

“再让我多玩几天嘛!”白亦然哀求着。

“生完老二,我不会让你再生了,你到时候可以玩到老。”赫连澈就知道他不会罢休,一玩起来肯定没完没了。

“看熠儿多寂寞,到时候给他生个弟弟,他有了玩伴,就不会老是捣乱了。”赫连澈继续诱-惑。

“那好吧,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构造,不一定能怀上……”

“没关系,只要你肯好好配合我就好。”赫连澈欣喜若狂,一把抱起白亦然掠出水池,径直奔向软塌。

“喂,你别这么急呀!我还没洗好,你也是,根本什么都没洗呢!”白亦然嚎叫着。

“等我们做完了事再洗,不然现在洗了也是浪费。”赫连澈轻吻他的耳垂,“放心,到时候我会帮你好好洗的。”

大大的浴巾胡乱擦两人干光-裸的身子,赫连澈将白亦然扔到了软软的被子上,迫不及待地翻身上床,如狼似虎地吻起来。

白亦然难耐地仰着脖子,手在赫连澈后背流连着……

“然,记不记得我们洞房那天?”赫连澈声音低沉。

“嗯……”白亦然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忽而感觉身子一轻,被赫连澈搂着翻了个身,他睁开迷蒙的眼,搞不清状况地开口,“澈?”

“就像我们洞房那次好不好?”赫连澈呼吸粗重,身下某物鼓胀起来,紧紧顶着白亦然的腹部,似乎还有变大的趋势。

“……不……”白亦然仍旧趴在他身上,调皮地用手去握住他的分身,轻轻揉-捏。

“别……”赫连澈抬腿躲避着白亦然的魔爪,“你再不快点,我可就胀死了……”

“你想得美,怕难受就自己动手,我才不会迎合你呢!那样我明天肯定起不来床……”白亦然闲闲侧卧在一旁,坏笑着。

“这可是你自找的。”赫连澈不得已,又翻身压上白亦然,毫不留情地抬起他的双腿,分开,视线掠过白亦然的脸,轻轻一笑,“多少也得配合下吧?”

白亦然夹住他的腰,身下某处恰好迎着赫连澈的分身,赫连澈稍一用力,便进入了他的身体。

“唔……”白亦然轻吟一声,双手紧抓锦被,赫连澈挪动着身躯,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激烈……凶猛……

没过多久,白亦然就连连求饶:“轻点儿!轻点儿!”

“我就要让你明天起不了床!”赫连澈说着又一个猛烈地冲刺,白亦然轻叫一声,却发出舒服的吟呻,两人都达到了欲-望的巅峰……

“嘻嘻……”一声短小的轻笑忽然响起。

白亦然睁开眼,循声望去,发现赫连熠扒在房梁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欢-好,小脸上满是笑意。

赫连澈并未听见那声笑,见白亦然脸色变来变去,忍不住开口:“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很疼?我轻点就是了……”

“熠儿……”白亦然俊脸瞬间红得诱人,恨不得将头埋进锦被。

赫连澈抬头,对上赫连熠弯弯的眉眼,顿时也傻了眼:“熠儿!你……你怎么在这里?”

“熠儿想早点看到弟弟嘛!”赫连熠咬着手指,“你们继续,我等着弟弟出来就是,我不会妨碍你们的……”

“你给我下来!”赫连澈虽未尽兴,但也不能当着儿子的面为所欲为,不情愿地抽身退出,用锦被盖上白亦然光-裸的身躯,一挥手,一道劲风冲着赫连熠扫去,将他扫下来,拎着他后背的领子,“谁让你到这来的?”

赫连熠眨眨眼,无辜地说:“熠儿睡不着嘛,想来跟两位爹爹道声晚安……”

“快去睡觉!”赫连澈把他扔到地上,忍着怒气道。

“爹爹的……好大……”赫连熠直视着赫连澈几乎跟他平行高度的某处,瞪大了眼睛,赞叹道。

“别妨碍爹爹的正事!”赫连澈再次把他拎起,拎到房门口,“你再不走,爹爹可就前功尽弃了……”

赫连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好吧,晚安。”

他又踮着脚张望着床上的白亦然,脆生生道:“亦然爹爹不疼吗?”

赫连澈拉开房门,一把把这个小东西给扔了出去:“快去睡觉!明天我检查功课!还有教你的剑法,如果不合格,小心屁-股开花!”

【==磨人的小东西呀……】

宝贝番外 家有恶魔初长成【三】

被丢出去的小屁孩一脸的气定神闲,稍稍运气,便平安无事地落地。

赫连熠那胖乎乎的小手刮刮粉-嫩-嫩的脸蛋,大眼睛闪着稚气却邪恶的光,似乎诡计得逞一般,咯咯地笑起来……

看爹爹们手忙脚乱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于是,第二天……

“爹爹,你有没有把小宝宝交给另一个爹爹?”好奇宝宝的问题不断。

赫连澈听到这话一愣,昨晚把这个小魔头给丢出去之后,俩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到很晚才又重燃激-情……

当然,尽兴也是必然的。只不过,到底有没有成功孕育小宝宝,那就不知道了。

“爹爹?”赫连熠见爹爹不说话,扯扯他的衣角提起他的注意力。

“你还说!都是你去捣乱!小宝宝出现……还要再等等了!”赫连澈故意绷着脸,拎起小家伙掠到庭院之中,丢到练武场的木桩上,“熠儿,教你的武功练了多少?”

“熠儿已经全练完了!”赫连熠自豪地仰着小脸,得意道。

“是吗?那演示一遍给爹爹看。”

“好啊!”赫连熠踩在木桩上,刚要开始,忽而眨眨不安分的大眼睛,笑道,“叫上亦然爹爹一起来看好不好?”

“……”赫连澈无语,亦然昨晚被他折腾了那么久,能起床才怪!

“好不好嘛?”赫连熠扭动着小小的身躯,撒娇道。

“亦然爹爹还在睡觉,我们不打扰他了。你练给我看就好。”赫连澈立在旁侧,斜他一眼,“你是不是没练会?想拖延时间?”

“没有呀!”赫连熠摇头,一本正经道,“那我开始了……”

语毕,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开始练习赫连澈教给他的武功。

赫连澈本就聪慧无比,白亦然也是练武奇才,俩人的结晶能差到哪儿去?

不一会儿,赫连熠就练完了整套拳法,有模有样地收手,抱拳,脆生生道:“承让承让!”

赫连澈扑哧一声笑出来,俯身宠溺地抱起小机灵鬼,刮刮他的鼻子:“熠儿真聪明!”

“爹爹,熠儿还有问题要问。”

“什么问题?”赫连澈抱着他柔声问道。

“你们把小宝宝藏到哪里了?怎么才能知道有没有小宝宝呢?我能不能先看看他?”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只是这样一本正经问出来的问题让人哭笑不得。

“你想知道?”

“嗯!”

“那爹爹告诉你……小宝宝最先出现的地方是在亦然爹爹的肚子里,要等喂饱他十个月他才肯出来。”赫连澈解释着。

赫连熠似懂非懂,他歪着头想了想,再度问道:“那熠儿也是从亦然爹爹肚子里出来的?”

“没错。”赫连澈伸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笑容柔和。

“那我是怎么出来的?是不是要用刀子挖出来?亦然爹爹肯定很疼……”赫连熠想着打了个冷战,小手揪着赫连澈的衣服哀求道,“咱们别要小宝宝了好不好?熠儿不想让爹爹那么疼。”

……赫连澈再次无语,他瞪着这个没完没了的小家伙:“不是刀子挖的,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

“万一小宝宝在他肚子里了,他是不是很疼啊?亦然爹爹还在睡觉……一定是有小宝宝了,我去看他!”赫连熠挣扎着想跳下地,赫连澈搂着他笑道,“没那么快,你急什么?”

“熠儿要去看爹爹,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赫连熠哭闹着,大眼睛蓄满了泪水。

赫连澈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只好放开他,小家伙跑得很快,急匆匆地冲向赫连澈和白亦然的房中……

【于是,赫连澈呀,乃这个解释不当的家伙……乃是不是把小朋友吓坏了?】

【终于能留言了,呜呜,求留言,寂寞了好久的墨墨哭求苦求啊啊啊啊……】

宝贝番外 家有恶魔初长成【四】

白亦然迷迷糊糊时刻听到耳畔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好像是熠儿的声音?!

他连忙睁开眼睛,侧头一看,小家伙正趴在他身旁不停地哭。两只大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熠儿?怎么了?”白亦然忍着身下的疼侧卧起身,柔声问道。

“爹爹……爹爹……爹爹!”赫连熠小手抓住白亦然的手,只会叫爹爹,其他的话几乎说不出来。

“怎么了?”白亦然见他总是哭,心中一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澈呢?怎么不在?熠儿哭闹他怎么也不管?

其实,也不能怪澈,他以为熠儿来找亦然应该没什么事了,所以就去书房批阅文件了==谁知道熠儿的小脑袋想象十分丰富,想得太多,把自己吓哭了……守着白亦然可白亦然老也不醒,所以就越哭越凶了……

“爹爹!”赫连熠总算缓过来点儿,扑上去搂着白亦然的脖颈,抽噎着。

白亦然被他一扑,又跌了回去,某处疼得他呲牙咧嘴。

赫连熠紧张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没事,熠儿先告诉爹爹,你为什么哭?”白亦然抬手拭去赫连熠小脸上的泪珠,轻声问道。

“熠儿怕……”赫连熠抽抽噎噎,小手捧着白亦然的脸,问道,“爹爹,你肚子里现在有没有小宝宝?”

“……”白亦然一愣,反问,“怎么这么问?”

“爹爹说小宝宝是在你肚子里长大的,等他大了再出来……”

“嗯,是呀,不过现在不知道有没有。”白亦然老实道。

“是真的呀?”赫连熠小嘴一撇,又带了哭腔,“那他们是不是用刀子把小宝宝挖出来?爹爹会疼的!熠儿不要弟弟了,爹爹,你别跟澈爹爹一起睡觉了好不好?我们不要小宝宝了,我们不要小宝宝了……呜呜……”

白亦然哭笑不得,可面对这么小的孩子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揉着他的小脑袋问:“谁说是用刀子挖出来的?你这小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不嘛不嘛,熠儿说不要就不要了!万一他们伤了你怎么办?熠儿要两个爹爹,一个都不能少!”赫连熠眨着眼睛,使劲地搂着白亦然,稚嫩的童声带着颤抖。

白亦然微微一笑,为儿子心疼自己而笑,他搂紧小家伙,笑道:“好,就听熠儿的。”

“嗯!”赫连熠伸出小指头,“拉钩!”

白亦然也伸出小手指跟他拉钩,赫连熠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埋头在白亦然怀中,撒娇地不起来。

白亦然拉过被子,帮他盖好,低声道:“熠儿困了?我们一起睡吧!”

“嗯,好。”赫连熠小手搂着白亦然,甜甜笑着。

终于可以跟爹爹一起睡了!

于是,这之后,赫连熠就有理由跟他们一起睡,如果赫连澈不想让他在房里,他就会哭闹,比平日反常许多。这让白亦然上了心,后来察觉赫连熠总是做噩梦,哭着醒来叫爹爹,有天晚上还发起了烧,俩人可不敢大意了,只能把要第二个孩子的事暂缓。三人一起睡,赫连熠在中间,美美地赖了三个月!

后来,赫连澈不禁回想,这小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可那次发烧做噩梦哭闹却又不像假的,总之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正儿子跟他们亲也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为什么是三个月呢?那就是,很不幸的,白亦然中招了,就是被赫连熠偷窥的那晚,赫连澈又在他肚子里塞了个球……三个月之后才发现……赫连熠想不要弟弟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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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番外 家有恶魔初长成【五】

赫连熠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是每次拉着白亦然去玩赫连澈总是阻止他的时候。

歪了头没好气地瞪着赫连澈,赫连熠奶声奶气道:“爹爹坏!爹爹不是好爹爹!”

“熠儿听话,自己去玩吧,别老来烦爹爹,爹爹现在需要休息。”

赫连熠嘟了小嘴十分不乐意地跺着脚:“你们有事瞒着熠儿对不对?”

“熠儿,爹爹现在有了小宝宝,要多休息。你现在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要懂得体贴保护爹爹和弟弟,懂吗?”赫连澈好生解释着。

赫连熠转着大眼睛想了想:“可是熠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他再伸出小手摸摸白亦然稍显凸起的小腹,好奇道,“这里真有个小宝宝吗?他以后怎么出来?真的不是用刀子挖出来吗?”

经过白亦然赫连澈的再三保证,赫连熠才相信小宝宝不是用刀子挖出来的。他慢慢放下心来,蹭到白亦然怀中,仰着小脸问道:“爹爹,你不能陪熠儿玩了,是不是很闷啊?那熠儿也不去玩了,熠儿陪你好不好?”

“好。”白亦然摸着他的小脑袋,笑得柔和。

赫连澈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第二个儿子到手了!

这之后,赫连熠学着赫连澈照顾白亦然的样子也有模有样地照顾着白亦然。比如剥了上好的橘子塞到白亦然口中,预防他吐得比较厉害;比如颠颠地拿着白亦然吃完了饭后的碗再去盛一碗,冒尖的白米饭升腾的热气熏得他小脸满是汗水,可他仍然笑得开怀……

所以,基于赫连澈和儿子都那么照顾自己,白亦然此次怀孕并没有闹太大的脾气,不舒服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最兴奋的竟然是小不点赫连熠。他拍着小手笑道:“弟弟在长大,他是不是快出来了?”

“熠儿,这些天可不要累着爹爹。”赫连澈仔细嘱托了赫连熠,赫连熠也难得乖巧听话地点点头。

忽听得门外禀告说宇文濯白斐然带着释儿来了,赫连熠眼前一亮,蹦跳着迎出门去。

赫连澈则扶了白亦然跟在后面。

“舅舅……舅舅!”赫连熠一路飞扑进白斐然怀中,笑得一脸童真,“你好久都不来看熠儿了!”

“舅舅这不是来了吗?”白斐然抱起他,捏捏他的小鼻子,宇文释小大人地轻咳一声,“熠儿,还记不记得我?”

赫连熠立马朝着他伸出手,笑得甜甜的:“释儿哥哥,抱抱……”

“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宇文释笑逐颜开,伸手抱过小家伙,还未反应过来,赫连熠已经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释儿哥哥,你真好看!”

宇文释涨红了脸,反驳道:“好看是形容女孩子的。”

“哦——是吗?那我该怎么形容释儿哥哥呢?”赫连熠歪着小脑袋想着,宇文释纠正道,“当然是英俊潇洒了!”

“爹爹才是英俊潇洒的呢!你还太小,不合适!”赫连熠小大人般地撇着嘴。

宇文濯和白斐然已经将视线投到出来迎接他们的另外两人身上,尤其是——白亦然圆滚滚的肚子上。

宇文濯率先收回视线,哀怨地看了一眼白斐然,白斐然故作不知,挣开宇文濯的手迎上去,搀着白亦然轻声道:“怎么又……”

怎么又怀了一个?不知道这样给他压力很大吗?宇文濯天天追着他要他也生几个……可惜这话没说出口,白斐然叹口气,看一眼笑得合不拢嘴的赫连澈,再看一眼虽然惴惴不安但仍然掩饰不住幸福笑容的白亦然,他无奈了。

“先进屋吧!爹娘呢?”赫连澈招呼着,视线掠过不远处蹦蹦跳跳追追赶赶的两个小家伙,也没在意,小孩子自然是跟小孩子比较亲。

“他们去看外公了,说过些日子再来黑鹰堡。”宇文濯代替白斐然回答,他对赫连澈使了个眼色,赫连澈会意,步子慢了下去,白斐然与白亦然走在前面,说笑着什么,无暇顾及后面两个男人的嘀嘀咕咕。

——赫连兄,你是怎么哄得亦然给你生儿子的?教我两招呗?

【墨墨捂脸,元旦想家就跑回去了,结果网络不便,于是无耻地断了,再加上头脑不清,就没存稿。不过,现在回来了,俺会乖乖码字给大家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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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番外 家有恶魔初长成【六】

宇文濯有没有从赫连澈那取得真经无从知晓。

不过,赫连熠可是得了真传。

这不,撒娇赖上宇文释,指挥东指挥西,由着他抱着自己跑来跑去。宇文释武功再好,也毕竟只是小孩子,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释儿哥哥,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赫连熠从宇文释怀中跳下来,“你一定会喜欢!”

宇文释只得跟上那个小肉球。

赫连熠蹦跳着,时不时回过头来对后面的宇文释做个鬼脸,煞是可爱:“释儿哥哥,快点啊!”

兴奋之余,忘了看路,被拱桥的斜坡弄得身形不稳,向前摔去。

手心被粗糙的石板蹭破,顿时鲜血直流。

宇文释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抱起来:“熠儿,怎么样?有没有摔痛?”

赫连熠撇撇小嘴,模样甚是可怜。他伸着血肉模糊的小手给宇文释看,声音也带了哭腔:“手破了……”

宇文释本在查看他的胳膊腿的,见他伸过来的小手上被蹭破了那么大一块,血已经顺着指缝滴到了地上,很快积了一小滩,不由心疼:“不怕,哥哥帮你包扎。”

“嗯。”赫连熠乖巧地瘫坐在地上,宇文释托着他不断颤抖的手,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熠儿乖,哥哥先帮你把小碎石挑出来。”

赫连熠没有回应,肩膀一抽一抽的。宇文释将视线从他手上移开,转向赫连熠,只见赫连熠小脸上挂着泪珠,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更惹人怜爱。

察觉到宇文释的目光,赫连熠抽噎着开口:“好疼啊——”

“我帮你吹吹。”宇文释将唇贴近赫连熠的手掌,轻轻吹着那些小碎石,赫连熠吃痛,想缩回手,无奈宇文释捏得很紧,他缩不回来。

“呜呜……”赫连熠忍不住哭了起来。

宇文释叹口气,加快包扎的速度。

“释儿哥哥……”赫连熠小声叫道。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熠儿别急。”

“你过来一下下。”赫连熠神秘兮兮的神态让宇文释有点怔愣。

“什么事?”却还是依言凑了过去。

赫连熠仰着小脸道:“你亲我一口。”

“哈啊?”

“小爹爹疼的难受的时候,大爹爹就会亲他。”赫连熠小大人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并用渴盼天真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宇文释。那意思就是,你也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宇文释哭笑不得,但在那样澄澈的目光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一口。没想到小家伙反而不满足,指着唇不乐意道:“不是亲那里,是亲这里!”

宇文释彻底无语。可疑地红了脸颊,看看四下无人,索性真的捧着那张精致的小脸,轻轻将唇印了上去,温柔地舔-舐……

他忘我了,赫连熠可没有,他歪着头举起血淋淋的小手掌,心里直犯嘀咕:释儿哥哥都亲了我了?为什么我的手还是那么疼呢?

关于卫衣明飒

这两个人的番外还有人想看么?还是想让墨墨重新开一本写主仆的耽美,以卫衣明飒为原型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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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番外 家有恶魔初长成【七】

白斐然和宇文濯拜访黑鹰堡的当晚,饭才吃了一半,预产期就在这几天的白亦然忽然脸色大变,扔下筷子,托着肚子皱紧了眉。

这种熟悉的痛楚,令他十分不安。

“然,怎么了?”赫连澈就坐在旁边,见他一脸痛苦,当下回过神来,连忙放下碗筷,扶住他紧张问道,“是不是要生了?”

“唔……好疼!”白亦然软软靠向赫连澈,一手捏紧了那宽大的手掌,另一只手却是按着不断缩动的肚子,冷汗很快从光洁的额头渗出。

白斐然和宇文濯也放下了碗筷,匆忙站起,绕过来,关切道:“没事吧?”

白斐然切脉检查一番:“是要生了!先带他回房吧!”

赫连澈当机立断,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痛到不能说话的人,疾步走向卧房。

白斐然和宇文濯紧跟在他们后面。

还是宇文濯想起两个傻愣愣看着他们的小家伙,回头说了句:“你们两个乖乖在这里吃饭,吃过饭就去熠儿房间玩儿吧!释儿,你要好好照顾弟弟。”

“是,父皇。”宇文释毕竟年岁大一些,懂事得点点头,目送他们远去。

宇文释给赫连熠夹了些菜:“熠儿,吃饭吧,有斐然爹爹在,不会有事的。”

赫连熠没有吃饭的心思,拿着勺子在米饭里戳了戳,嘟着小嘴担忧道:“可是刚才爹爹叫得好大声,一定很疼。我去看他!”

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去追那四个大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比较好奇的是,他的弟弟怎么出来、长什么样子、有没有他可爱……

“喂,熠儿!”宇文释没叫住他,只得也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赫连熠并没有明目张胆地跟着,一路躲躲藏藏,神神秘秘的。

宇文释也就只好跟他一样在树丛里花丛里东躲西藏,他个子高出很多,不像赫连熠那么好藏好钻。有的地方,赫连熠轻易钻过去,自己还得另寻道路,还不能把那小家伙给跟丢了。黑鹰堡这么大,他才来过两次,说不好会迷路呢!

好不容易跟上了小家伙,两人伏在赫连澈白亦然卧房窗户下,偷偷踮着脚扒着窗缝张望。赫连熠看不见,伸手扯扯宇文释的衣襟,然后张开双臂,意思是让抱抱。宇文释摇头笑了笑,俯身将他抱起,只见那小家伙大眼睛亮亮的,凑到他耳边软软道:“释儿哥哥,我也要做哥哥了!”

“是啊,恭喜你啊!”宇文释爱怜得揉揉他的小脑袋,笑得灿烂。

“做哥哥一定很好玩。”赫连熠托着下巴,小大人地宣布,“那我以后就不叫你哥哥了。我也要做哥哥了呢,我们都一样,都是哥哥,所以,我要叫你宇文释。”

“那怎么可以!”宇文释矫正着,“你是新出世小弟弟的哥哥,我是你们两个的哥哥,不可以叫我名字!”

“那斐然舅舅为什么总是叫亦然爹爹的名字?明明是爹爹比较大嘛!我都叫了你好久的哥哥了,以后,你改口叫我哥哥。”赫连熠笑着踮起脚拍拍宇文释的肩膀,“我会保护你的。”

“谁要你保护!”宇文释气鼓鼓拍开他的手,“总之不可以叫我名字!”

两人正争执着,猛然听见屋内大声叫痛的声音,声嘶力竭,好不凄惨。

连忙停止争吵,凑过去看。

“亦然!用力!”白斐然沉稳的声音传出,夹杂着白亦然痛苦的叫声,显得紧张万分。

此次白翼风并没在,所以,所有的痛苦都由白亦然承担,他上次根本没有经历过,乍然剧痛,自是难以忍受。

身体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腹部剧痛难忍,呼吸逐渐微弱下去。

“亦然,撑着!”赫连澈握着他的手,不住帮他擦汗。

“澈……我不行了……我好想睡……”白亦然微弱的声音响起。

“亦然!”赫连澈紧张万分,求救地看向白斐然。

白斐然在他手背上插了几根银针,刺激着他的神智:“亦然,别睡!我会帮你的,一定要坚持住!不然,孩子就……”

白亦然难受地扭动着身子,白斐然对赫连澈道:“扶他起来!”

赫连澈依言扶起白亦然。白亦然的身子不再是平躺,他斜倚着赫连澈,腹部有了一定的挤压,顿时更加疼痛。

白斐然伸手按在那鼓起来的肚腹上,往下顺气,迫使胎儿向下游走……

宇文濯看着满脸痛苦的白亦然,再看看一脸紧张的赫连澈,视线最终停在白斐然英俊的侧脸上,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他舍不得斐然也这样痛苦,真的舍不得……

还好已经有了释儿……

两个小家伙在外面看得也是紧张万分,小手都冒汗了,赫连熠忽然不安地从宇文释怀里跳下来,直奔房门口。

“熠儿!”宇文释吃了一惊,一下子拎住他的衣领,将人捞回来,“你去做什么?”

“爹爹那么疼,他们一定是在用刀子挖小宝宝!我去救爹爹!”赫连熠小脸上一脸凝重愤恨,挣开宇文释的手冲了进去。

刚刚撞开房门,由于惯性冲了几步,还没到床边,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将他吓得停在了原地,傻愣愣看着被白斐然拎在手中的小肉球……

那是……他的弟弟?!

【唔,这边的番外慢慢继续……卫衣明飒的也会写,么么大家,让各位久等了】

卫衣·明飒番外合集 【001】 赌场耍诈

卫衣其实不叫卫衣。

明飒其实也不叫明飒。

在那场浩劫之前,两个人谁都不认识谁。

卫衣是卫家庄的小少爷卫子修,生活得无忧无虑。

明飒是邪宫宫主安世远的儿子安少君,自然也是养尊处优。

那一年,卫子修十一岁,安少君十五岁。

————分割线————

哄闹的赌场,杂乱的人群,我摇晃着折扇,自觉风度翩翩地迈上擂台,对着台下的人们抱拳示意,豪爽道:“各位,要押虎哥的将银子放在左边,要押豹哥的将银子放在右边!”

说完,人群一阵骚动,我不动声色地瞄瞄台上左右银子的多少,再一抱拳:“各位稍等,子修这就去请擂主。”

说完也不顾台下纷乱激动的人群,轻轻一跃,跃到人群之外,四下张望着寻找贴身侍从卫衣。

不期然的,撞入一个人的怀抱,清冷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连忙退开,歉然道:“抱歉,冲撞了公子,请公子见谅。”

“那些人围拢在那高台附近,是在做什么?”不冷不热的语调,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颇有点盛气凌人的意味。

我展开折扇,慢条斯理地扇着风,抬头打量着他。

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袭白袍锦衣,透着一丝悠然,气质卓绝,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剑眉凤目,高鼻朱唇,一张刀削般的俊颜透着一丝高贵,应该没出过门才会这么问。赌钱而已,竟然会不知道?!他的颈间系着上好银链编织而成的链子,也不知顶端挂着什么饰物,想来不会差也就是了。

忖度着,口中也不怠慢:“公子有所不知,这是在赌钱。过会儿会有两个人打擂,一个是虎哥,一个是豹哥。两人实力相当,打起来很有看头。”

“押的那个如果赢了,钱按多少赔给我?”看我的目光冷冷的,没有温度。

“这要看赔率了。目前虎哥的要好一些。公子要押吗?”我连忙赔笑,停下摇动的扇子,巴望着看他。上门的买卖,如何不做?

“我押虎哥。”一锭大大的银子放在我的折扇上。

“好!”我拿着银子溜到角落,把卫衣揪起来,“卫衣!去后面告诉虎哥豹哥,现在押虎哥的人多,让他输。”

“是,少爷!”

“快去快去!我去看热闹!”

林虎和云豹很快上台,赤膊活动了一会儿便开始了拳打脚踢。台下一片叫好声。

我摇着扇子,也不时喊两句好。

卫衣贼兮兮地蹭到我跟前儿,轻咳一声。

“都办好了?”我凑过去,小声问道。

“是,一切都照少爷说的。林虎输,云豹赢。”卫衣果断地点点头。

“这下又有的赚了!”

“少爷,您真是聪明!想出这么好的赚钱方法!”

“那是,你家少爷我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我得意地摇头晃脑,忽然看台上的架势有些着急。

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林虎疯了一般与云豹过招,要再这样下去,本少爷岂不是输惨了?!

拿扇子做着掩护,我小声冲林虎喊道:“林虎,你想害死我啊?别打了,该你输!”

林虎察觉到什么,忽然醒悟,在最后一刻,被云豹击中下巴,倒翻出去,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故作从容地翻到台上,我举起云豹的手,宣布:“豹哥赢!”

人群一阵唏嘘,有高兴的有不高兴的,他们怎么样我不管,总之,又赚了一笔!

我笑得满脸开花,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被我撞到的那人,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随从咬牙切齿低语道:“公子,那臭小子跟他们是一伙儿的!要不要属下去教训他一顿?”

“不必了。”安少君摆摆手,深深看了台上小小少年一眼,负手而去。

【还是在这里开这两只的番外吧,就不另外开坑了,估计会很长,嘿嘿,多多支持哦!家有恶魔初长成的番外再容我想想哈,赫连家老二还没想好名字】

卫衣·明飒番外合集 【002】 邂逅

赌局散下之后,鼻青脸肿的林虎和云豹赖了过来。

“我说霸王龙【唔,请无视这个称号吧,捂脸】,今个可得请我们大吃一顿!”林虎趁机宰我。

“就是,看看,我挂彩多严重!我那英俊潇洒的脸啊!”云豹也捂着乌青的眼眶诉苦。

我扑哧一笑,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迈进一家豪华的酒楼:“好好好,咱们找个雅间,痛快喝几杯!”

“霸王龙你果然痛快!我去定房间!”林虎一个步冲上去,云豹不甘示弱也跟了过去。

我刚要迈步,卫衣拦下了我,欲言又止:“少爷……”

我觑他一眼,不耐道:“怎么?有事?”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府了。老爷若是知道你成天跟这些小混混混在一起,少不得又是一顿板子。”

“你不说我不说,爹爹怎么会知道?再说,还有哥哥和娘亲帮我撑腰,我才不怕!更何况,有银子赚,我就不缠着爹爹要钱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生我的气?”我不以为然,绕开他径自进了酒馆。

卫衣重重叹了口气,也只得跟上我。

酒过三巡,微微有些醉意,我便停了杯,拿筷子夹了几口小菜,吃得不亦乐乎。

正吃得尽兴,房门忽然被撞开,一个瘦弱的少年闪身藏进来,迅捷关好房门,对着我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而卫衣早在门响的瞬间挪到我身畔,手放在腰间,握住佩戴的宝剑,赫然是蓄势待发的模样,待看清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不由一愣。

紧接着听到门外焦急的呼唤:“辰儿!别生爹的气!爹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作主张是爹不对,可爹也是为了你好啊!别藏了好不好?辰儿?辰儿!”

声音是越来越焦急,也越来越近。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少年,想必他就是外面那人口中的“辰儿”了。跟爹爹怄气才故意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吗?真是幼稚!

看那少年一脸憔悴,紧张对着门缝观望,不由好笑。

刚拿起酒杯,那少年脸色大变,冲过来,钻到桌子底下,对我不住作揖。看表情就知道了,是求我不要把他出卖给他爹爹。

此时离得近了,看清了他的面容——比常人要苍白一些,但却更显俊俏,也不过十岁光景,却是墨眸璀璨,仿佛聚集了夜空最明亮的星光,晶莹闪耀,线条完美的脸庞,尖削的下巴,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慵懒,却隐藏不住那一丝狂傲不羁。令人联系到盘踞的天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当下便是大对胃口,我回他一笑,表示愿意为他掩饰。

眼神交流完毕,敲门声响起。我递给卫衣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卫衣乖乖坐下,林虎、云豹也察言观色继续如方才一样吃喝。

我敛敛心神,沉声道:“谁呀?”

门被推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立在门外,不动声色地朝屋内扫视一番,这才对上我审视的目光,恭声道:“在下在找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不知这位小公子可曾得见?”

“唔?十岁左右的男孩儿?我不曾见过。这位伯伯,你去他处找找吧!”

“如此,打扰小公子了!”他看着桌底眉梢一动,我踢了一脚卫衣,卫衣连忙站起来,是要送客的姿势,实际上是在若有似无地挡着那男子的视线,桌底下的男孩也挺聪明,知道被他爹爹怀疑,趁这机会闪身到我身后,屏息凝神,却是半点内息都察觉不到了。

“伯伯不信我?”我眉目含笑,挑眉看向卫衣,卫衣掀开桌布,冷声道,“公子请看,我家少爷并没有撒谎。”

那男子面色一红,作揖一句“打扰”,忙不迭退了出去。

卫衣不紧不慢走过去关好房门,在我身后的少年长舒一口气,瘫软在地,略一拱手:“多谢你了!”

我倒了杯酒递给他:“你惹你爹爹生气了吧?刚才一定吓坏你了,来,喝杯酒压压惊。”

少年抬眼看着我,却不接过,似乎是恢复了本来心性,扬眉臭屁道:“我会被他吓坏?才怪!”

“那你到底喝不喝?”我玩味地笑问。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接过去,先是凑到鼻尖闻了闻:“这就是酒?味道闻起来怪怪的。爹爹从来不许我碰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酒是做什么用的?真的是用来喝的?”

我听得直皱眉,看他不傻啊,怎么问起问题来让人觉得跟白痴一样?不屑地哼了一声,顾自倒了一杯豪气万丈地灌下,示意给他看空杯子:“当然是喝的了!”

他又犹豫半晌,还是没喝:“算了,喝了等下该难受了。”

我有些恼怒,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杯子扔到地上:“不喝算了,你出去!”

“走就走,生什么气?”他双手撑地,翻身而起,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冲我抱拳道,“在下江佑辰,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卫子修。”咬牙切齿瞪着他,哼,还算有礼貌,知道问问救命恩人的名字。

“多谢卫公子了!佑辰告辞!”

看他开门欲走,我有些不舍,说起来,哥哥比我大十岁,家里的侍卫侍女都是大很多,能跟我玩到一起的也没多少人,碰见他这么个性格的人,多少有丝亲切感,我合拢折扇,匆忙站起:“等等!”

【嘿嘿,佑辰跟卫衣就是这么认识的,至于为什么卫子修会叫卫衣,以后会揭开谜底】

卫衣·明飒番外合集 【003】 突发状况

江佑辰停下来,挑眉看着我,似乎在等下文。

我伸出食指挠挠脸颊,不好意思道:“既然来了,我们也算相识一场,跟我们一起吃吧!算我请客!”

江佑辰犹豫片刻,没有答应。

我想了想,笑道:“你爹爹肯定还在附近,你若想躲着他,在这里岂不是很好?还是说,你不喜欢交朋友?”

他撇撇嘴,关好房门重新走回来:“爹爹一直不许我跟外人接触,说起来,倒真是没几个朋友。也罢,卫公子盛情难却,在下打扰了!”

添了碗筷,他坐在我旁边,却没有动筷。

“怎么了?不合胃口?你喜欢吃什么?我命人去做!”

“没什么。我吃的东西一向由爹爹准备,我只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就好了!”江佑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丝落寞。

我却在心里鄙夷一番,后来忍不住说了出来:“你爹爹还真是拿你当宝贝啊!我不管,总之今日就得陪我喝酒!不然,我们不算朋友!”

江佑辰无奈,迟疑片刻,终是端起酒杯与我碰杯,然后轻抿几口。

“你为何躲着你爹爹?”我夹了菜塞到嘴里慢慢嚼着。

“爹爹要送我去麟山拜师学艺,我不想去。”江佑辰似乎喝上了瘾,自己动手倒了杯酒,边喝边答。

我听了却是两眼放光:“麟山?那个有名的麟山?黑鹰堡堡主拜师学艺的麟山?”

“正是。”江佑辰不像我,淡然开口。

“那么好的麟山,你为何不愿去?”我无限神往道。

“我的好朋友家里出了意外,我想陪他。”江佑辰的眼神更加落寞。

“你不是说没有朋友吗?”我诧异道。

“只此一个。”他捏紧了酒杯,一饮而尽,双颊更加苍白,却又在苍白中带了丝红润。我有些担心,他脸色那么苍白,恐怕不是什么正常的色泽……

“可你现在还这么小,也没多少武功,肯定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去学一身真本事,将来好好帮他!”我开导他。

要是爹爹也肯送我去麟山学艺,那该多好!

江佑辰身躯一震,好似幡然醒悟,对我笑道:“卫公子真是聪慧过人!在下受教了!”

我呵呵笑着,跟他碰杯。

本公子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当然聪慧无比啦!

喜悦仍然挂在眉梢,下一刻却是变成惊讶——江佑辰手中的白瓷杯摔落在地,他脸上似乎更加苍白,恍若透明。

“你喝醉了?”我匆忙放下酒杯,绕到他身旁,瞥见他按着左腹,一脸痛苦。

顿时慌了手脚,“你、你怎么了?是酒的问题吗?酒里有毒?应该不会啊!我们都没事!”

江佑辰咬牙忍着疼,侧头安慰我:“不碍事,老毛病……你别担心……唔……”

“很疼吗?”天哪,我是不是闯了大祸了?

江佑辰趴伏在桌旁,几乎咬破嘴唇,却是没说一句话,隐约听见他的痛苦低吟。

“怎么办?”我想了想,连忙问他,“我去找你爹爹吧!他一定可以帮你止疼的!”

我刚要走,江佑辰却是拉住了我,声如蚊蚁:“别……我不想让他……担心……忍一忍就好了。”

“可是……”我犹豫着拉开门,想回家找大哥来帮忙,刚开门却看见在赌场相遇的那个少年,在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好看过来,依旧是眉目冷清。

想来他也不会来帮忙,我对附近的客官们招呼了一声,抱拳作揖:“不知各位大叔大伯有没有人懂得医术?烦请为我朋友看个病。”

话音刚落,听到身后卫衣的声音透着焦急:“喂,江公子!你没事吧?喂!江公子?!”

我回首,见江佑辰已经靠在卫衣臂弯里昏死过去,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好客居然也能惹出这么多事来!若是被爹爹知道,真的要挨板子了!呜呼哀哉,我卫子修也真是命苦!

正在想要不要带江佑辰回家,听到脚步声走近,回头,看见赌场遇到的少年快步走来,还有阁楼拐角处也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朝这边走来。

我愣了一下,直愣愣看着这两人。

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们两个人居然对视上了,目光复杂难辨。

“在下安少君,略懂医理,可以帮他看看。”赌场的那名少年语气仍然冷冷的,却已是踏进门来。

“在下楚逸之,也曾涉猎医术,或许可以帮小兄弟的忙。”阁楼拐角的少年笑容满面地立在我面前,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不知为何,我的心竟然怦怦跳起来,在楚逸之毫不避忌的注视下,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奇怪,这却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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