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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终章

从云的话一出口,尘娘子等人立即扑向血人。这几名曾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魔头对上了一个大魔头,双方又都没什么痛觉和惧意,画面相当激烈。从云一眼看出魔头没救了,便把“阻拦”的命令改成“杀掉”,这才看向叶右。

叶右也望着他。

此刻从云背靠大树,身后是几名护卫,身前站着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手上各挟持着一位少帮主,正与白道对峙。叶右曾在少林见过那位姑娘,便把目光转到了少年身上,道:“这便是吸血老鬼的儿子?听说天赋挺高,那老鬼可能是觉得在你手里待几年,他儿子肯定会成为绝顶高手,便放心地死了。”

从云的心思一转便懂了:“邪药王告诉你的?”

叶右大方地承认:“对。”

邪药王自从被抓住便相当识时务,问什么答什么,连药人的大本营具体在晚萍堰的北雁村都是他说的。

从云不太关心这个,盯着他道:“你过来,我就放了他们。”

叶右见少年的表情半点没变,懒得再挑拨,说道:“我不是已经在这里了么?”

从云道:“走到我面前来。”

叶右道:“不怕我一掌拍死你?”

从云笑道:“当然得是你被我制住了,我才放人。”

叶右也笑了:“我舅舅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还看不开?”

从云的神色微微沉了一下:“你不需要知道,过来。”

二人一来一回对话很快。

白道听得一头雾水,又觉内容包含的信息有点大,便看着他们,另有一大部分人仍紧张地盯着战局,感觉实在骇然。这时只见那边变故横生,一个药人被魔头砸中,轰地飞向他们,而魔头利用这一缺口,硬是冲了出来。

众人纷纷变色,急忙躲避。

叶右和闻人恒躲的时候默契地向那对男女靠近了些,落地后紧接着贴近对方,快速抢下人质扔进人群。叶右的速度要更快,救完人便朝从云冲了去。

与此同时,魔头霍然追到近前,叶右听着身后来风,耳边响起师兄的叫声,立刻一个闪身躲开魔头的攻击,跟着反手拍出一掌,把人送回追来的几名药人面前,慈元方丈和玄阳掌门恰好带人杀到,迅速将他们围了。

他估摸魔头肯定完蛋,重新扫向从云,这时只听“砰”的炸响,烟雾再次涌出,瞬息之间将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他下意识闭上眼,正要后退,却觉半边身子骤然一麻。

闻人恒也看见了烟雾,心里一紧:“阿右!”

烟很快散尽,闻人恒与赶来的白道都是一停,因为从云不知何时已制住叶右,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都别动。”

闻人恒敏锐地发现师弟的胳膊上扎着一根银针,眸色沉了沉。

从云把人按进怀里,对他们抬抬下巴:“后退。”

叶右尚有神志,叹气道:“这么多人围着你呢,你真能把我带走?”

“我能,”从云说着吩咐护卫往叶右的嘴里塞了一粒药,并强迫他咽下,见他用眼角扫向自己,安抚道,“莫怕,只是封你内力的药罢了。”

叶右道:“我挺好奇,你抓到我想干什么?我又不是我舅舅。”

从云道:“你会是的。”

叶右道:“哦?”

从云凑近他的耳边低声笑道:“我这些年炼了不少药,其中有一个能改变成人的记忆,等我给你喂下,慢慢把阿程的事告诉你,你就是我的阿程了。”

叶右道:“我觉得哪怕我被改了记忆,人也不会变傻,早晚会察觉到有问题的。”

“我其实不在乎把你变成半个药人,只听我一个人的话,”从云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用拇指缓缓摩挲了一下他脖子上的皮肤,继续掐着他,眼神炙热,“早知你和阿程这么像,当年我去你家的时候就应该把你弄走。”

叶右很意外:“你还去过我家?”

从云玩味道:“二十年前的某一天。”

叶右一怔:“二十年前……”

从云道:“不然你觉得你为何能跑掉?你娘到底是阿程的姐姐,我当年一时心善,就告诉你爹魏海德他们要杀过去了。”

叶右心想原来如此,难怪他爹会知道魏海德他们是一伙的。

只是从云事到临头晚才送消息,他总觉得没安什么好心,想看他父母惊慌失措的可能恐怕更大,毕竟从云若真对他家有情分,又怎会在他家被屠之后继续帮着魏海德他们做事呢?

他问道:“你和我舅舅到底……”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觉脖子上的手微微收紧,顿时闭上了嘴。

“我和他的事,我不想提,你也别问。”从云说着看一眼面前的人,再次让他们后退。叶右被他按着与白道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盯着马车看了看,猜测从云先前抓到人质时应该就吩咐手下折回去弄马车了,不然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他安抚地看一眼师兄,轻声道:“好吧,但我怕你没机会了。”

从云道:“什么意思?”

叶右道:“我中了灯灭毒,你把我的内力一封,毒要压不住了。”

从云道:“你骗我。”

叶右道:“你是大夫,我骗得了你么?”

从云闻言空出一只手探他的脉搏,脸色一变,有些慌了:“你……”

叶右道:“现在信了?”

“毒还能控制住,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从云道,“等你和我回去,我马上帮你解毒,现在,你们给我后退,快点!”

闻人恒和师弟对视一眼,率先后撤。

白道一众束手无策只能跟着退,把马车给他们让了出来。

从云便快速拖着叶右过去一起上了车,白道正不知要不要拦,就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从云自马车里一下倒飞出来,狠狠砸在了地上。

护卫和那对男女大叫道:“公子!”

闻人恒几乎是在从云受伤的同时便吩咐手下围上去将他们擒住,不过那少年的武功很高,及时逃出了包围,他第一反应就是冲进马车擒人,但刚刚靠近便被马夫一脚踢飞出去,很快也被绑了。

这接二连三的事仅发生在瞬息之间。

白道一众完全跟不上节奏,愣愣地看着,直到马夫摘了易容露出魔教长老的脸,他们才后知后觉有些明白了——敢情从云派人取马车的时候,魔教的人趁机把人家的马车劫了!

下一刻,只见车帘被掀开,谢均明、左护法连同叶右一并出来了,闻人恒大步走到师弟身边把人搂住,低声问:“你怎么样?”

叶右道:“还可以……”

他说着察觉腰上的手用力收紧,见师兄的神色不太好,只能实话实说:“暂时还不清楚。”

闻人恒道:“你嘴里不是放了纪神医的药?”

“嗯,身子倒是不麻了,但现在内力只回来一点,还得再等等看。”叶右说着走向从云,垂眼看着他。

从云原本就有内伤,如今又中了谢均明一掌,自倒飞时便喷出了两口血,脸色迅速苍白下去,他看着叶右,艰难道:“阿程,你来了……”

叶右见他已是弥留之际,便没有纠正他的称呼。

“阿程,我是真的喜欢你……”从云喃喃,“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我们去……去云游四海,宜言饮酒,与……与子偕老……”

他的声音渐渐变低,终于消散在了冰冷的风中。

谢均明走过来:“阿程是谁?”

“我舅舅,”叶右看他一眼,“魏海德呢?”

谢均明道:“已经被绑住了,就在后面。”

叶右看看不远处的魔头,见他气数已尽,便转身去找魏海德。

魏海德此刻正被卫晋他们押着。

卫晋虽然答应过要把魏海德让给叶右解决,但他和秦月眠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擒人时没少往魏海德身上招呼,所以叶右到的时候,便见魏海德浑身是血,仅剩的那条胳膊似乎也要废了。

他眯了一下眼:“魏海德,你终于落到今天这一步了。”

魏海德冷笑:“废话少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叶右拿过白长老手里的剑,问道:“没遗言了?”

魏海德道:“有,我真后悔当初在何极山的时候没有杀了你。”

“你是该后悔,”叶右道,“还有其他想说的么?”

魏海德道:“没了。”

叶右点头:“我有,你放心死吧,你的丰贤庄我会一点点送下去给你。”

魏海德道:“你想干什么?”

叶右笑眯眯地道:“你当初做那些事不就是为了丰贤庄么?你觉得我会让它留着?”

魏海德道:“你少异想天开,有方丈他们看着,岂容你胡作非为?”

叶右张扬一笑:“本座何时怕过那些白道?”

魏海德骤然想起他还是魔教教主,脸色微变:“你要是敢……呃……”

话未说完,叶右的剑直接刺穿了他的胸口。

“魏海德,”叶右冷冷地盯着他扭曲的脸,“我杨家九十多口人和我恩师的仇,今天便向你一并讨了,上路吧。”

他一把抽出剑,魏海德维持着惊怒交加的神色,带着那些未尽之语,“扑通”栽倒过去。

叶右扔了剑,垂眼看着尸体。

二十年的长途跋涉、步步为营,阴冷的漫漫长夜终于迎来黎明,他感觉肩上的重担一轻,心头一片突然而来的空茫。

闻人恒自始至终都陪着他,见状握住他的手,也沾了一手的血,温和道:“走吧。”

叶右压了压胸腔翻腾的情绪,说道:“嗯。”

谢均明一路跟过来,安静地看了看他们,放慢了脚步:“事情算是基本结束了。”

左护法道:“宫主要回去么?”

谢均明道:“你应该问我下一步想做什么。”

左护法从善如流:“是,宫主想干什么?”

谢均明道:“咱们把阿右抢过来吧?”

左护法擦汗:“宫主你别开玩笑了!”

谢均明道:“为何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左护法道:“当然是……”

他猛地一顿。

是啊,为何他会认为宫主在说着玩呢?

宫主喜欢叶教主么?

自从宫主当初与叶教主相谈甚欢的时候他便想过这个问题,到现在渐渐地都忘了。

魔教没来中原之前,他们无望宫是黑道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派,但他家宫主虽然过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总是嚣张地把看不顺眼的人折腾得鸡犬不宁,却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一直都是一个人玩。

而忽然有一天叶教主搬了来,两个人地位相当,脾气相投,叶教主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他家宫主会不动心么?

这一点他真的说不好。

他咽咽口水,提醒道:“宫主,叶教主和闻人门主已经在一起了。”

谢均明道:“就因为这样才要抢,你想想等他们成婚后阿右兴许就搬到双极门去了,谁还陪我?我多寂寞。”

“……”左护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暗道您老其实就是想找个人玩吧?

他无语地看一眼宫主,却见宫主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紧接着朝前跑去。他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跟着,抬头便见叶教主已经倒在了闻人恒的怀里。

“阿右!”

“教主!”

“叶教主!”

“杨公子!”

四周的声音潮水似的卷过来,叶右又吐出一口黑血,望着湛蓝的天空,彻底昏迷前心里想:今天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他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

再次清醒发现自己正躺在缓和的被窝里。

闻人恒坐在旁边看书,见他睁眼便凑了过来:“阿右。”

叶右感觉胸口有点疼,说道:“我睡了多久?”

闻人恒道:“三天。”

叶右感受一下,发现毒似乎被压制住了,只是身上使不出什么力气,问道:“这是哪?”

闻人恒道:“华杨城。”

叶右估摸是在杨家,打量一下师兄,握住了他的手。闻人恒怕他胳膊冻着,干脆翻身上床,把人拉过来搂进怀里,说道:“你昏迷不久,苗长老他们就来了。”

“苗苗?”叶右道,“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闻人恒道:“药人身上的药已经解开了,苗长老他们担心你,就一起离开了少林,你出事的第二天他们恰好赶过来,他和邪药王把你身上的毒压下去了。”

叶右道:“那纪神医呢?”

闻人恒道:“纪神医年纪大了,速度没有苗长老他们快,现在还在路上,方小神医正陪着他,不日便到。”

叶右道:“那……”

“不用想,你那书童肯定会和他们走岔,”闻人恒知道他想说什么,回答道,“但你魔教的人已经派人联系了,让他们这两天折回来。”

叶右应声,往他怀里挪了挪。

闻人恒再也忍不住,捏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了过去,紧紧缠着他的舌,直到察觉他有些呼吸不畅才放开,拇指擦过他湿润的嘴唇,哑声道:“下次再这么吓我,你就哪也别想去了。”

叶右喘了几口气,笑道:“行啊,你可要说话算话。”

闻人恒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些笑意,抱好他陪他躺着。叶右靠着他,感受着这股熟悉的体温,渐渐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只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似的女音。

他睁开眼:“魏江柔?”

闻人恒道:“应该是。”

叶右挑眉。

闻人恒便告诉他魏江柔的脸被从云毁了。

三天前他们到达华杨城的时候,魏海德留下看守的护卫早已吓跑,扔下了魏江柔。魏江越找大夫给她看过,结论是她的脸已无法治好,魏江柔接受不了,脾气变得有点差。

而杨家家仆已经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俱是心疼他们家公子,必然不会再给魏家的人好脸色,能给她提供一口吃的就不错了。魏江柔更受不了,昨天傍晚和一个小丫鬟吵起来,一时生气就把人家捅了,钟公子和魏江越听见声音赶到,前者对魏江柔冷嘲热讽了一番,两个人差点动手,魏江越便拎着她交给了少林武当。

叶右道:“魏江越这是想……”

闻人恒道:“嗯,他要把魏江柔送进菩提牢关一辈子,现在魏江柔由少林武当的人看着,这估计不知又出了什么岔子,一会儿就没事了。”

果然没过多久,魏江柔的声音便消失了。

叶右如今身体虚弱,根本听不清她在吼些什么。闻人恒则能听清她是说想见师弟,求师弟让邪药王为她治伤,但这事他自然不会告诉师弟,权当没听见。

他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叶右“嗯”了一声,靠着他很快沉沉睡去。

他的精神不太好,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晌午,然后断断续续又睡了一整天,再次醒后便看见了纪神医一张熟悉的脸。

纪神医正为他把脉,问道:“感觉怎么样?”

叶右道:“胸口疼。”

纪神医嫌弃道:“不能换个新鲜的?”

叶右笑道:“这次是真疼。”

纪神医不置可否,细细把了一会儿脉,说道:“幸亏你的内功高。”

闻人恒只听这一句便踏实了。

纪神医捋捋胡子,看着某人:“只给你治这一次,下次你何时回白道,我何时给你看病。”

叶右想起纪神医的那些规矩,笑道:“我听说前辈的规矩是当初‘屠魔’一事之后,您看见魏海德和丁一诚的惨样才立下的,那时前辈其实就知道他们有问题了吧?想必他们的伤太假,前辈为防止被他们怀疑,这才故意装作生气立下了誓言。”

纪神医没有回答。

叶右继续笑:“现在他们已死,前辈刚好借着晚辈这个台阶下,就说看一个人的好坏不能看他是黑道或白道,应该……”

纪神医打断他:“少说点话,留着力气喝药。”

叶右听出他有些恼羞成怒,笑眯眯地道:“好吧,前辈的决定晚辈无从干涉,不过晚辈是不会回白道的,方小神医之前就想入我魔教,本座这几天就收了他,以后黑道的人看病直接找他便是。”

纪神医立刻对他吹胡子瞪眼。

闻人恒在旁边哭笑不得,示意师弟老实点,这才让他闭嘴。

有纪神医医治,叶右体内的毒越来越少,半个多月后便彻底清了。

事情既已结束,侠客们便慢慢散了。

几位前辈则凑在一起,开始商量抓到的人和那些恢复的药人该如何处理。杨公子也已被送回来,交给了方小神医和苗长老,这二人之前联手解过卫晋身上的药,便以卫晋上次中的毒药为引,试着给杨公子解——虽然用了五天才摸到头绪,但如今正往好的方向发展,让叶右着实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又过去半个月。

这些天谢均明待得无趣,见叶右的伤已无大碍,便带着无望宫的人和沉虹一起告辞了。

他们这次帮忙,叶右十分承情,亲自把他们送出门,告诉他们等他回小青山大家便聚聚,谢均明道:“行啊,别忘了备点好酒好菜。”

叶右笑道:“少不了你的。”

谢均明最后看他一眼,带着穿着小绿裙的沉虹上了马车。

叶右目送他们走远,扫见卫晋也出来了。这人身上的药比灯灭毒简单,纪神医还没出手,邪药王便帮着解了。叶右看着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卫晋道:“还没想好。”

叶右道:“我听说‘月影’的人都想跟着你。”

卫晋道:“我没接,光明磊落了这么多年,我早烦了。”

叶右顿时笑出声:“来我们黑道?”

卫晋道:“入你魔教么?”

叶右道:“你只要愿意就来,我魔教还没有副教主。”

卫晋很痛快:“成。”

叶右对他笑笑,正要说点什么,却见魔教的消息到了。

他从黑长老的手里接过纸条打开,发现是梅长老的来信,上面说已经查完,果真没有任少天这个人,现在她正要把任少天绑回魔教关着。叶右道:“回信,告诉他们来华杨城。”

黑长老应声,领命而去。

叶右重新看向卫晋,见他正望着一个方向,便也看过去,发现竟是魏江越——这人自从来了杨家就基本没怎么出过门,如今他们都在门口,他能出现在街上,想必不是走的后门便是翻的墙。

卫晋道:“他这是要去哪?”

叶右道:“你先回去,我跟去看看。”

卫晋道:“不用我跟着?”

叶右道:“我怕你拖我后退。”

卫晋想起他练的是《追成散》,那点担心瞬间烟消云散,冷哼一声进门:“我会告诉厨房不用留你的饭。”

“我会赶回来的。”叶右微微一笑,跟了过去。

魏江越要去的地方是一间民房,叶右越走越诧异,等到看见开门的是丁喜来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人找到了丁喜来,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安置在了这里。

他心里诧异,干脆在附近等了等,一刻钟后,他便见魏江越出来了。

魏江越没想到竟能遇见他,僵了一瞬,走过去道:“他听说消息赶来了华杨城,但不敢见你。”

叶右道:“嗯。”

魏江越静了一会儿,说道:“他其实一直想和你道个歉……”

“不用了,”叶右看他一眼,“听说魏海德的尸体是你敛的,你应该知道是我下的手吧?”

魏江越又是一僵,说道:“知道。”

那时他爹被擒,他劝他爹认罪,他爹反而教育他要如何接管丰贤庄,他失望之极,觉得他爹忽然间便变成了他完全陌生的样子,便没有跟着他们过去。

叶右道:“想报仇,随时来找我。”

魏江越哑声道:“我不会的。”

叶右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重新开始,丰贤庄我是不会要的,丁喜来也不想要灵剑阁,所以我们决定把家财补偿给那些被我父亲他们伤害过的人,”魏江越顿了顿,问道,“你恨过我们么?”

叶右道:“恨过。”

魏江越沉默。

叶右道:“现在虽然不恨,但我其实不怎么想看见你们。”

魏江越闭了一下眼:“嗯,我明天就带着他们离开华杨城。”

叶右不置可否,察觉他放慢了脚步,便没有等他,径自往前走去。

魏江越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有些想把自己的感情告诉他,但紧接着想到他实在没什么资格。那句羞于出口的未尽之言,注定要跟着他一辈子,最终糅杂在时间与骨血里。

叶右走了一会儿,渐渐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了。

他估摸这人怕是不想与他一同回去,便转到了另一条街上,走出几步后,他发现这好像是他当年逃亡时走过的路,一时有些愣神,突然很想去杨家的坟墓看看。

他于是出了城,迈进墓地静静站在那块墓碑前。

这些年他一个人对着他们说过很多事,如今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唯一新鲜的便是大哥还活着,下次要带着大哥一起来罢了。

他独自待了片刻,转身回城。

天慢慢阴下来,寒风吹过苍凉的小路,带起一阵簌簌声,恍然间他似乎看见一个小孩跌跌撞撞,仓皇无助地跑过他的身边,接着便消失在了时光中。

他站定抬头,只见城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这人长相俊朗,嘴角勾着舒适的笑,目光温柔地罩住他,让人的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叶右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闻人恒道:“我听卫晋说不用留你的饭,稍稍找魏江越打听一下,猜出你可能会出来。”

叶右道:“那你也不用跟出来。”

闻人恒道:“不行,我刚刚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卫晋不爱吃的菜,我猜卫晋不会太痛快,咱们去酒楼吃。”

叶右立刻笑了。

闻人恒对他伸出手。

叶右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起进了华杨城。

(全文完)

第116章 番外

快进入三九,天气越来越冷。

闻人恒发现他家师弟也越来越懒了, 尤其是早晨。

几位前辈还在时,师弟起码会爬起来去饭厅吃饭。前辈一走,师弟便赖床了, 早饭也没再按时吃过。

闻人恒万分怀疑,前些天师弟一直戴着面具, 且不压抑本性地在前辈们的眼前逛荡是故意的——因为他们走时的表情复杂而纠结,很可能是被“晓公子到叶教主”的凶残转变弄糟心了。

其实魏丁二人伏诛,江湖肯定会震荡一段日子,加之后续的事太多, 前辈们是早晚会走的,闻人恒估摸他们在杨家耗着,八成是想劝师弟“回归正途”,大概他们认为师弟以前是有仇未报才故意让白道厌恶,结果师弟用行动告诉他们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他, 前辈们无语至极, 自然退散。

于是某人愉悦地把人送走, 转天就赖在床上不起来了。

闻人恒对他一向纵容,便陪他躺着,把人往怀里一搂,偶尔撩一下,很快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某人要早饭和午饭一起吃,闻人恒才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把人挖了起来。

叶右幽幽叹气:“师兄,这些年我殚精竭虑太累了。”

闻人恒垂眼看着他。

叶右道:“而且我儿时被冻怕了,一到冬天就心情不好。”

闻人恒不怎么信。

师弟性子张扬,并不是伤春悲秋、有点事就郁郁寡欢的人,哪怕背着二十年的血仇,他也绝对会让自己活得很好,该享的受、该找的乐子一个都不会落下。

他会赖床,只是因为他想赖床而已。

叶右淡定地顶着他的审视缩进被窝,翻过身不去瞅他。

闻人恒拿他没辙,为他塞好被角便出去端饭,回来再把人捞起来,伺候他洗漱一番,把粥递过去,温和地嘱咐:“吃完了别立刻就睡。”

叶右维持着半醒的状态,支着下巴盯着师兄近在咫尺的俊脸,感觉越看越顺眼,说话便有些不过脑子:“嗯,听夫人的。”

闻人恒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老爷,要我喂你么?”

叶右顿时清醒,拿过碗,道:“不用了。”

闻人恒抓住他的手腕,俯身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放开他走到旁边的桌前坐下了。

额上留着湿润的余温,叶右知道师兄仅仅是习惯性地与自己亲昵一下,可不知为何还是有一种被撩的感觉,好像那一丝温度能渗进皮肤,化成羽毛若有若无地扫着心尖似的。

他眯了眯眼,起床过去了。

闻人恒取来衣服给他披上:“不在床上待着了?”

床哪有你的吸引力大?

叶右嘴唇一动便想撩一句,这时院内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感慨:“下雪了啊。”

他微微一顿。

数息之后,房门被敲响了。

叶右道:“进来。”

杨公子闻言推开门,对他们点头打招呼:“闻人门主,叶教主。”

他仍是往日谦和有礼的模样,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只是瘦了一点,眼下有少许暗影,显然最近睡得不太好。闻人恒见他面上带着几分迟疑,便主动出去了,顺便体贴地为他们关好了门。

房间登时静下来。

叶右示意他坐,开始慢条斯理地喝粥。

杨公子便走到他身边坐好,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叶右注意到他的手有点发抖,但最终强行控制住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禁赞赏地扬了扬唇——整件事情上,魏海德对他做的唯一的好事便是把他教得很不错。

叶右无法确定若一切没有发生,这人会被自己调教成什么样,但却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好,毕竟这人一直过的是少爷的日子,又独自一人管着杨家,不论地位还是能力都是一个书童达不到的。

他继续吃饭,暂时没问是否有事。

杨公子也没开口。

他沉默了一会儿,有心想再喝一口茶稳定情绪,但察觉指尖还在发颤,只能放弃,看向了叶右。

那眼眶发红,蒙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叶右看一眼,问道:“想起来了?”

杨公子低声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我这几天做过很多梦。”

叶右“嗯”了一声。

当年卫晋受伤,苗苗和小呆子联手用了一个多月才把药彻底解开,这还是因为卫晋武功高,提前冲开了一部分药性的缘故。而这人根基不好,压根就不会武功,哪怕苗苗他们找到了药引也还是困难重重,何况即便解开,这人得到的也只是儿时的那一点模糊的记忆,这二十年的点点滴滴并不会消失。

再说,这人比他小一岁。

一个四岁的小孩能记得什么呢?

他说道:“这些天你肯定累了,别多想,先歇歇。”

杨公子摇头,仍望着他,哑声问:“我隐约记得追在你后面叫你少爷……”

叶右又“嗯”了一声,想起那段旧事,笑道:“你那时挺圆润的。”

杨公子的眼眶更红。

最近他的脑子里多了不少东西,模模糊糊的。

那个时候宅子似乎很大,人也多,每天都特别热闹,有吃不完的零嘴,高大的男人把他架在脖子上笑着转起圈,画面像初春里盛开的第一朵花,幸福而美好。

但后来一切都成了血海,比他原先的记忆更加清晰和恐怖。

那个男人蹲在自己的面前,在一片嘈杂声中道:“阿宝,咱们全家的命都是杨家的,你记着,若被抓了就说自己是杨家的小少爷……”

他不知道接下来出了什么事,只知醒来时已泪流满面。

他望着面前的人,感觉这人慢慢与脑中漂亮的小少爷重合,张了张口:“……少爷。”

叶右拍了拍他的肩。

杨公子突然有些无法抑制。

连日来的彷徨和无助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他顿时单手捂住脸,声音难以控制地哽咽起来:“少爷,我……”

“不用多说,”叶右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杨公子的肩膀微微发着抖,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拳,过了半天才勉强止住。

他其实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这二十年他顶着少爷的名字,锦衣玉食、认贼作父,虽说不是他所愿,但他还是觉得很难堪。

他放下手,低声问:“少爷有什么打算?”

叶右道:“叫二哥。”

杨公子瞬间觉得听错了:“——什么?”

叶右道:“杨家就剩下三个人了,一家人还分什么少爷不少爷的?”

杨公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可是……”

叶右打断他:“没有可是,除非你嫌弃本座。”

“本座”的称呼一出,杨公子立刻就想擦汗。

他以前和丰贤庄走得近,在魏江越的影响下确实嫌弃过叶教主和谢宫主,但现在他家少爷就是魔教教主,他敢嫌弃么?

不,应该说哪怕魔教教主不是少爷,他也没胆子当着人家的面说一句“嫌弃”啊!

这世上怕是也没多少人敢吧?

叶右见他被自己弄无语了,笑眯眯地道:“就这么定了,连少林高僧都说过你是富贵命,以后这杨家还是你管着。”

杨公子急了:“不行,我得跟着你。”

叶右挑眉:“和我回魔教?”

“……”杨公子脑中闪过这些天见过的魔教长老和以前听过的魔教传闻,顺便还带上一位总爱去魔教玩的谢宫主,静默一下,压下羊入虎口的不详感,悲壮道,“好。”

叶右笑了一声:“你还是在这里待着吧。”

杨公子下意识想摇头,只听少爷继续道:“杨家的根在这,华杨城得留人。”

他刹那间想起城外的墓,嘴里的话倏地咽了回去。

事情到底是定下了。

叶右简单询问两句,听他说只能想起一点,便没有勉强,示意他回去休息。

闻人恒回来的时候,叶右恰好吃完饭。他抬起头,见师兄的肩上落着一点雪,起身走到门前望了望,发现地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像霜似的。

闻人恒道:“别着凉。”

“没事,我……”叶右本想说我有内力护体,但电光火石间想起自己刚刚还说儿时冻怕了,于是快速改口,“我可以煮点酒。”

闻人恒没拆穿他,把人拉了回来。

叶右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床上,渐渐有些昏昏欲睡,迷糊间他听见了刀疤男的声音,估摸可能是因为双极门的事找师兄,但紧接着他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顿时坐起身:“风醉?”

闻人恒拎着酒壶回来,笑着问:“还睡么?”

叶右道:“睡觉哪有酒重要?”

闻人恒道:“嗯?”

叶右走过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压着声音调笑:“睡觉哪有陪你喝酒重要?”

闻人恒勉强满意,握住他的手走到靠窗的软榻上坐好,煮起了酒。叶右把窗户打开一点,初雪的景象顿时撞入眼帘。

二人一起在初雪下喝酒,好像整个心都静了下来。

叶右望着面前的人,浅浅抿了一口酒,惬意地眯起眼。

闻人恒察觉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得过长,问道:“怎么?”

叶右笑道:“长得好看,还不许我多看几眼?”

闻人恒忍不住笑了笑,看着眼前这祸害,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扣住他的后脑直接嘴对嘴地渡了过去。

醇厚的酒香混着熟悉的味道一起刺激着神经,闻人恒的眸色渐深,耳边听着这人低低地哼声,只觉越来越压不住火,把窗户一关,压了上去。

同一时间,一辆马车踏过初雪,慢慢在杨家停下了。

车帘掀开,率先走出一位艳丽无双的姑娘。

她回头笑道:“少天小哥,咱们到了。”

第117章 番外2

下雪的天显得格外安静。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孩童们亢奋不已, 嬉笑声传得整条街都是,但梅长老不知为何就有一种很安静的感觉,仿佛一切的腥风血雨都随着这漫天飘雪尘埃落定了似的。

与她相反, 任少天却觉周围乱糟糟的,完全静不下来。

他知道, 他其实是心不静。

他抬头看着杨家的牌匾,神色有些复杂。

事情闹得太大,回来的这一路,他已在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始末。

他知道魏丁二人已死, 知道卫晋是蒋家后人和叶右的同伴,更知道自己是杨家的大少爷,是叶右的大哥,可他却一点记忆都没有。这些天他无数次试图追溯儿时的事,但都毫无头绪, 对他而言, 好像就是仅仅离开了一会儿, 原先的世界便轰然崩塌了。

梅长老看他一眼:“少天小哥?”

任少天回神,走了过去。

杨家之前的管家是魏海德的人,一看形势不好就跑了,后来被魏江越派“苍穹”的人抓回来交给了前辈们,现在的管家是杨公子新换的,此刻问完他们的姓名和来意,吓了一跳。

整个杨家的人都已知晓他们公子不是杨家的种,叶教主和任少天才是。虽然他们更愿意跟着公子,但都清楚杨家的主子怕是会换人,而面前的二人一个是任少天,一个是魔教的梅长老,管家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把人请进了门。

“月影”的人见状立刻激动地跑过去:“副队!”

“副队你这些天去哪了?”

“副队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任少天敏锐地听出一点问题,道:“队长呢?”

“月影”的人道:“队长去水合城了。”

水合城是蒋家旧居,当年白道的人同样为蒋家建了坟,任少天暗忖卫晋应该是去扫墓了,嘴上“嗯”了一声。

“月影”的人沉痛道:“还有,队长加入魔教了。”

任少天对此不太意外,问道:“那你们在这……”

“队长说让我们留下来找方小神医看看,兴许还有被下过药的。副队,你说他去了魔教,那咱们以后怎么办……”众人说着猛地意识到副队是叶教主的大哥,顿时更加沉痛,“副队你也要加入魔教么?”

这一点任少天不能保证,只摇摇头,问道:“叶教主呢?”

“月影”的人道:“在他自己的房里吧。”

任少天于是心事重重地过去了。

梅长老多日不见教主,也想找教主聊聊,结果走到一半便见任少天折了回来,还顺便把她拎走了,她不解:“怎么?”

任少天沉默一下道:“他有事。”

梅长老很诧异:“有事?”

少天小哥可是教主的亲大哥,教主能有什么事连大哥都顾不上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怀疑地盯着任少天,这人都没回答她,她有心想去瞅瞅,可直觉告诉她最好别干,恰好这时魔教的几位长老闻讯找了来,她便顺水推舟跟着他们离开了。

叶右在某个瞬间恍然听见了极轻的脚步声。

但他的思绪仅仅清明了一会儿,察觉对方走远,便重新陷进了能引人发疯的热量里。

大概是酒香醉人。

“风醉”醇厚的香味如勾似的撩着神经,可以让人还没喝就能自带三分醉意。

闻人恒以唇渡酒又给师弟灌了一杯,看着他湿润的唇角和迷乱的神色,眸色越发暗沉,压着他在软榻上胡闹过一回后紧接着把人打横一抱放在床上,再次覆了过去。

窗外大雪纷飞,屋里这一方小天地却着了火。

两个人纠缠着,被汗水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都尽兴了才停下。

叶右道:“酒没喝完。”

他的声音有一点沙哑,混着尚未消散的喘息和慵懒满足,如同上好的酒,闻人恒忍不住又按着他吻了吻,下床拎起酒壶,回来看着他,用低沉且性感得一塌糊涂的声音问:“我喂你喝?”

叶右笑着勾勾手指:“来。”

两个人已经缠绵过,这一次多是温存。

叶右满足地喝了几口酒,舔了一下师兄的嘴角。闻人恒把人揉进怀里,问道:“睡一觉?”

叶右想起先前似乎有人来过,道:“不困,出去转转。”

闻人恒没意见,两人穿戴整齐相携出门,只见整座院子银装素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叶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蔓延的清凉,惬意地眯起了眼。

二人缓步迈出小院,迎面遇见刀疤男,很快从他口中得知梅长老和任少天到了。叶右不由得问了一句他们是何时来的,得到答案后暗暗猜测那会不会是他大哥,摸了摸鼻子。

闻人恒先前也察觉到了似乎有人,看了师弟一眼。

叶右的脸皮一向厚,很快淡定下来,此刻对上师兄的目光,嘴角一勾:“走,夫人,我带你去见见大哥。”

闻人恒不和他计较,温和道:“走吧老爷。”

刀疤男:“……”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门主为什么不反驳?难道门主不是娶叶教主,而是要嫁去魔教么?还是说叶教主其实没叫错?他家门主真是夫人?

他想象一下门主被叶教主这样那样的画面,顿时震惊,失魂落魄地跟着他们,几步后“砰”地撞上走廊的柱子。他像是没觉出疼,顶着门主和叶教主的视线面无表情地站好,鼻血一点点淌了下来。

叶右:“……”

闻人恒:“……”

任少天被魔教的几位长老带去了客房,刚刚找地方坐好就见他们都默默地盯着自己,不禁挑眉:“怎么?”

几位长老看看他,又看看梅长老,迟疑问:“那件事……”

梅长老道:“你们是指少天小哥是教主大哥的事?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魔教长老于是放心了,“呼啦”围住任少天,亲切地拍拍肩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百里长老道:“谁敢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们!”

苗长老:“想弄死谁就找我,我会下蛊!”

任少天:“……”

百里长老看向梅长老:“你刚才叫他少天小哥?”

梅长老应声,接着想起了什么,捏起手绢抿嘴一笑:“但只能我叫,你们不能。”

几位长老道:“为什么?”

梅长老意味深长道:“因为我们关系不一般。”

任少天最不怕这个,他这些天和梅长老在一起就没少互开玩笑,闻言勾起几分坏笑:“嗯,非常不一般。”

“……”几位长老默默反应一下,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转,齐齐震惊,颤声道,“你……她……你们难道……难道……”

任少天喝了一口茶,见他们吓得不轻,到底与他们不太熟,玩笑没有开得太过,便补充道:“我们没什么。”

几位长老问:“没什么是什么意思?”

梅长老又是抿嘴一笑:“教主交代我要对他寸步不离,所以这些天洗澡睡觉之类的,我和少天小哥都是在、一、起、的。”

几位长老顿时有些同情,暗道少天小哥第一次肯定会被某人的豪放吓一跳,但对上某人要变得不爽的目光,急忙看向任少天,异口同声道:“她一个姑娘家陪你泡澡,这还叫没什么吗?”

任少天:“……”

你们说这话不心虚么?

纪神医推门进来时恰好听见那几句,捋捋胡子,不由得看了任少天和梅长老一眼。

任少天:“……”

梅长老迅速收敛起好看戏的表情,正经下来。

几位长老起身迎过去:“纪神医。”

纪神医淡淡“嗯”了声,走到任少天面前摘下他的面具,打量他的脸。

任少天不解道:“纪神医……”

“我来看看你的伤,”纪神医微微一顿,道,“你弟弟先前提过一句。”

虽然他表面上不太待见某个混小子,但心里对那年轻人很欣赏,加之小徒弟在旁边干巴巴地望着自己,他便假装忘了小徒弟想加入魔教的事,答应了叶右给任少天看伤。

他道:“要想治好得把伤口重新割开。”

任少天脸上的疤顶了十多年,治不治其实无所谓,但听说是叶右的意思,他便没有拒绝,客气道:“有劳纪神医了。”

纪神医颔首,打开拎来的药箱为他治伤,等上完药便用布条细细缠好。

几位长老一直没敢打扰他们,此刻一看才不约而同在心里想:不愧是兄弟,弟弟刚缠完,就换成哥哥缠了。

纪神医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开了一个药方,接着拿出几瓶药膏,和药方一并交给梅长老,最后沉默地看一眼她和任少天,走了。

梅长老:“……”

任少天:“……”

几位长老:“……”

纪神医您老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房间一片死寂,梅长老顶着同僚们的视线,把东西往桌上一放,霸气道:“再看一眼,我以后嫁不出去就让你们养着。”

几位长老立即看向别处。

任少天把药膏拿过来,说道:“你回来时不是说过要去泡澡么?”

“哦,对,”梅长老往外走,颇为感慨,“终于能自己一个人泡澡了。”

几位长老目送她离开,搬着椅子往任少天身边挪了挪,挨个拍肩:“少天小哥这些天活得不容易吧?”

任少天道:“还好。”

几位长老道:“别说了我们都懂,她是男是女全凭心情,你习惯就好。”

任少天问:“她还会觉得自己是男人?”

几位长老道:“你没看见过?”

任少天道:“没有。”

这段日子朝夕相处,他能看出梅长老虽然身体有些特别,但其实更愿意当个女人,只是性格偶尔会很豪爽,让他没办法把她当普通的姑娘看待罢了。

几位长老道:“没事,你以后看见了就知道了。”

任少天好奇:“她男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几位长老委婉道:“她吧……比较风流倜傥。”

“应该是很风流倜傥,但遇上事就会非常男人。”

“小姑娘见了她,往往就走不动路了……我记得之前有个性子要强的女匪,扬言要把她绑回去当压寨夫君来着,还派人抓了好几次。”

“嗯,幸亏她武功高啊,不然现在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对,幸亏啊,总之少天小哥你以后习惯就好,她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女人,只有心血来潮才会做一次男人。”

“嗯嗯,习惯就好。”

任少天:“……”

你们魔教的都是些什么人?

“别提她了,”几位长老再次亲切拍肩,“以后都是一家人,走,哥几个为你接风洗尘,酒楼喝一杯。”

任少天道:“纪神医说最近别喝酒。”

几位长老想了想。

百里长老道:“要不去茶楼?”

季长老道:“茶楼有意思么?”

百里长老道:“那去哪?总不能去打雪仗。”

苗长老道:“打雪仗挺好玩的,去么?”

百里长老道:“……咱们还是打麻将吧。”

叶右和闻人恒找来的时候,便见他们早已不知打了多久的麻将,他抬起头,顿时和任少天的目光对上了。

几位长老起身:“教主。”

叶右点头,走到任少天的面前,虽然知道他还没恢复记忆,但仍是轻轻叫了他一声。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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